“趁手就好。”

蓝舟说着，习惯性地扶她从马上下来。

顾凝说：“你教我用鞭吧。”

鞭子的重量，显然比那个枪要更合适。

蓝舟低笑：“又不喜欢我那把长枪了？”

“并不是。”顾凝垂眸，“我都喜欢，而且……鞭子是你送的，我想练练。”

蓝舟闻言大悦，点点头说：“好，那每日傍晚抽两个时辰教你？”

两人达成了共识，一起去用饭。

餐桌上，顾凝吃着自己最喜欢的“菜色”，心不在焉的。

这些菜，好像也没有那么刺激味蕾。

怕蓝舟一直给她夹菜，她便没话找话地说：“鲁将军他们夜袭，胜算有几成？”

蓝舟容色平淡，“要从后山攀爬而上，现在不好说。”

“爬后山？万一山寨中的土匪在高处早早设伏，那他们上山的可能性都小。”顾凝眉微皱：“岂不是连五成都没有？”

蓝舟顿了下，解释道：“以鲁将军的能耐，七成胜算还是有的。”

顾凝便再不说话了。

总觉得七成胜算根本是痴人说梦，敌人在高处，他们在低处，贸然窥探敌营。

这不是送死？！

“你担心了？”蓝舟隔着长桌握住顾凝的手，“别怕，鲁将军身经百战，带的都是精锐，不会出事的。”

“嗯。”顾凝压下所有情绪，平静地说道：“你说的不错。”

她想，蓝舟不可能让底下的人去送死的，他对士兵一直很好，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她自己给自己解释了一通，朝着蓝舟露出微笑：“我吃饱了，我们能去练习一下那铁鞭了吗？”

“好。”

蓝舟牵起她，到校场上去了。

……

那一场龙华山夜袭，鲁将军倒是没死，但受了重伤。

是夜。

蓝舟前往鲁将军的帐篷探望伤势，居高临下地说：“将军辛苦了，虽说未踏平山寨，但总算也让土匪吃了不少苦。”

“本将军会为鲁将军记功劳一件的，等他日回到湘西，见到王爷必定少不了将军的封赏。”

鲁将军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多、多谢……”

蓝舟淡道：“好好养伤吧。”

他离开后，鲁将军的生死之交刘将军扑上前来，压着声音说道：“必定是你那日说什么沈夫人，惹恼了他，他才故意派你上山夜袭的。”

原本定的方案可不是夜袭，鲁将军纯粹是被迁怒了。

鲁将军也明白这个道理，病态苍白的脸因为气恼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好你个蓝舟！做下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不允别人说两嘴——”

“嘘！”刘将军警告道：“你怎么记吃不记打？这么大亏还不够让你闭嘴吗？！别乱说话了，你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下次真没命了。”

……

这一仗，湘西精骑没有在土匪手上讨到多少好处。

土匪也没讨到好处，甚至吃了大亏。

寨子被烧毁一半以上，死了好几个当家。

他们的寨子里只有几百人，而湘西大军有十万，势力如此悬殊，踏平这个寨子，不过是时间问题。看書喇

蓝舟对这个并不急。

他这两日，心思都放在教授顾凝鞭法上。

顾凝不愧是习武的奇才，一套鞭法三两日的时间便记熟了招式，只要再过些日子，便可以融会贯通了。

傍晚，顾凝练完一整套鞭法之后，细汗绵密地铺散在脸上。

一件披风落到了顾凝的身上。

她抬头，对上蓝舟俊美的脸，“你忙完了。”

“嗯。”

蓝舟点头，用衣袖帮她擦拭额头上的细汗，“等会儿出营一趟。”

“出营？”顾凝诧异道：“剿龙华山的土匪去吗？”

“不是。”蓝舟微笑道：“今日是除夕了，附近有个小镇，镇上今晚有庙会，我们去看看。”

顾凝愣愣地张了张嘴，“除夕了？”

“是啊……除夕了。”

蓝舟的神情有些恍惚。

以前的除夕都是怎么过的？

大多，是和兄弟们一起在营中过的吧，而如今的除夕，他身边只剩下顾凝了。

蓝舟垂下眼帘，挡去眼底暗涌的哀痛，将顾凝带上马，奔出了辕门。

寒风刺骨，如刀割面。

顾凝忍不住侧脸朝着蓝舟身前靠了靠。

蓝舟眼底闪过一抹淡笑，大手握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怀中，为她遮挡一切风雪。

周围呼呼的风声逐渐变得听不到，有人声响了起来。

顾凝从披风后面抬头去望，原来是已经到了那小镇上。

军队的忽然到来，让小镇上过年的气氛也大打折扣，虽说是除夕的集会，人却并不算多。

也是，这兵荒马乱的，谁敢出来过节，也便是本地的一些居民，不能离开故土，索性大摇大摆走出来。

还有些小摊小贩，是没得选择，过年不赶集卖货，其余时候就得喝风。

蓝舟和顾凝牵着马走在集市上。

两人都是劲装软甲的打扮，身上还配着兵器，老百姓们一看便知道他们不是江湖人就是行伍人，争相避让，不敢触他们的霉头。

顾凝看着不太热闹的街市，意兴阑珊的很。

蓝舟也心有所思，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走了好久，顾凝忽然问：“我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蓝舟微微怔了一下，说：“我与你相遇的时候，你是孤女，你自己也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便说与我算一个生辰。”

“哦。”顾凝点点头，看着蓝舟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生辰？”

“七月初七。”

顾凝诧异地看向他：“这个生辰……”

“怎么了？”

“很好……”顾凝笑着说：“挺好的，那么我的生辰也算是七月初七了……还有大半年的样子。”

也不知为何，顾凝心里忽然有点失落。

总觉得除夕这日，好像除了是过年也挺重要的。

蓝舟顿了顿，认真说道：“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半年，很快就会到的。”

“好啊。”

两人一路往前，买了几样小玩意儿，还在路边点了夜宵来吃。

街道另外一边的小摊子上，几个打扮朴素的人有意无意地盯着蓝舟和顾凝二人，眼底含着兴奋的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