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摊主把饭菜送上来后，蓝舟将笼屉朝着顾凝面前送了送。

因为战争，此时这除夕夜小镇上的人本来就少，卖零嘴的摊子更是少，现在他们所停留的，是一个卖小笼包和肉汤的位置。

顾凝下午没吃多少，这会儿也不客气，夹起一块小笼包要往口中放。

但就在送到嘴边的时候，她忽然蹙眉看了那包子一样，凑近，嗅了嗅气息。

“怎么了？”蓝舟问。

顾凝招招手。

蓝舟疑惑地靠过去。

顾凝声音极低地说：“我感觉这个包子有毒。”

蓝舟一顿。

经历过太多事情之后的蓝舟，已经能做到处变不惊，他的表情基本没有任何变化，脸上还甚至带着淡笑，却慢条斯理地将周围打量了一边。

当他看到那摊主闪烁的眼神时，蓝舟的眼底浮起冷笑。

蓝舟握住顾凝的手腕，“既然这个地方东西不好吃，那我们换个地方就是。”

说话的同时，他的右手已经抓住了定光剑的剑柄，拇指顶开剑鞘。

铮的一声！

暗处的人眼瞧着被发现，直接藏不下去了，唰唰唰几声跳出来，把蓝舟和顾凝团团围住。

百姓们惊的四散逃跑，眨眼功夫，这里便只剩下蓝舟和那些敌人。

围困他们的人，为首的竟是个身穿紫色劲装，二十岁出头的女子。

女子的样貌说不上漂亮，只能勉强算是清秀，手握弯刀，指着蓝舟冷笑道：“狗贼，被我们堵了个正着，没想到吧？今日我就替我死去的几位叔叔报仇，上！”

蓝舟飞身而起，定光剑出鞘，剑气横扫而过，那群人根本碰不到蓝舟的衣角，武器便被打断了。

“岂有此理！”

紫衣女子大怒，提着弯刀朝着蓝舟刺去。

蓝舟手挽剑花，定光剑的剑柄在她手腕上一敲，女子的弯刀掉落，整个人不能动弹。

“龙华山上的余紫珊大小姐，是吗？”蓝舟手一抬，那弯刀稳稳地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回头看向紫衣女子，勾唇淡笑：“以多欺少是龙华山寨的应敌之道吗？”

他本长相俊美，一双桃花含情眼，不笑的时候已经是波光潋滟，笑的时候更是让人目眩神迷。

尽管他的眼底，此时冰冷的毫无情绪，余紫珊竟也被那眼神看的心跳失速。

“你……你是湘西军营里的？谁？！”

“蓝舟。”蓝舟自报姓名，随手将弯刀丢在桌上，声音冰冷道：“大小姐放心，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到时候，你可以再来为你的几位叔叔报仇。”

蓝舟无心再理睬她，拉起顾凝的手腕，“我们走。”

顾凝点了点头。

走出一段路去，蓝舟带着顾凝上了马，“你怎么知道那个包子有毒？”

“我……”

顾凝迟疑了一下，皱眉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要吃的时候，感觉那个包子的气味有点不对。”

蓝舟循循善诱地问：“那你知道那是什么毒药吗？”

“不确定……”顾凝仔细地回想了一下，“但应该不是什么精奇少见的毒，比较劣质，好的毒药是无色无味的，中药之人防不胜防。”

顾凝忽然怔住，“我……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正常。”蓝舟平静地说道：“都是我教你的。”

“是吗？”

“自然，我骗你做什么呢？”蓝舟认真解释，“我们行走江湖多年，这是最基本的安身立命的本事，以前我教过许多次，但你总是说，有我在身边便什么都不怕，一直不认真学。”

“没想到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件事情却记得。”

蓝舟微笑着看着她：“真是意外。”

顾凝“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那你刚才知道包子有毒？”

“……”

蓝舟一顿。

他自然不知道。

他的确江湖经验丰富，但方才的毒药气息其实很弱很弱，弱的他根本没察觉到。

“怎么不说话？”顾凝脑中思绪一转，忽然说：“你是故意考我的吧？”

“嗯。”

蓝舟顺势接了话茬，“是，我就想看看你能不能反应过来。”

顾凝轻笑一声，“就知道……这种毒对我来说挺容易的，有的无色无味的，我也能分辨得出。”

蓝舟眼眸幽光闪烁，再没说什么。

想来，方才那药也不是顾凝所说的“比较劣质”。

而是顾凝身为医仙的本能太过敏锐。

那种本能，就像吃喝拉撒一样，根本不需要人教，是前尘尽忘，也忘不掉的本能。

蓝舟开始揣测，这种本能，会不会牵引着她的记忆，再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

万一她要再想起来了，自己怎么办？

他不是没有想过，如同慕容离说的那样，成了亲，完全把她变成自己的人。

但他又不敢。

是的，不敢。

深怕某一日她再次忆起一切，场面失控。

他更愿意自己能赢到的是她的心，而不是简单粗暴占用她的人。

……

回营之后，蓝舟吩咐青禾等人调派精兵，打算三日之后就剿了那龙华山寨。

走之前他与慕容离立了军令状，二月之前必定到达陇上抢占粮仓，没多少时间了。

他已经在这龙华山下盘桓快半月了，不能再耽搁。

然而，剿灭山寨的计划刚商定好，辕门之前竟来了个使者，说是龙华寨派来求和的人。

青禾诧异道：“他们求和啊？他们不是挺硬骨头的吗，真奇怪……将军，要不要见人？”

“……”蓝舟思忖片刻，淡淡道：“把人请进来吧。”

“是。”

青禾退下，片刻后，便带着一个高瘦马脸的中年汉子进来了。

那汉子客气地朝着蓝舟拱了拱手：“见过湘西将军，在下前来，是有件喜事，想和将军商议。”

“喜事？”蓝舟眼眸平静无波，淡淡地看着那个汉子，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什么喜事？”

那汉子打量着蓝舟。

宽肩窄腰，容颜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长在一个女子的身上必定勾魂摄魄，而如今在蓝舟这张脸上，就算不能勾魂摄魄，也依然让人目眩神迷。

怪不得。

那眼睛长在头顶上，寨中一众兄弟都看不上的余紫珊，都看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