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坐吧。”

焦烨手指向常星沉身侧的高档座椅，说道。

这是一间颇为质朴的办公室，无论是墙饰或者桌上的物品，都是这样。即便看得出它们制作工艺上极致的讲究谨严，但与一墙之隔的大厅中那样霓虹闪耀的风格截然不同，它们的表面压根不存在那些彰显个性的缤纷色彩，却而代之的是成熟稳重的朴素色调。

方才在大厅中见到的情景，让他的心中有些烦躁。

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莫名的笑容，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却从心底直升入大脑——

那简直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出来的。

他们处于的位置不同，所做的事情也不相同，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笑着。就像是某种奇怪的物质不停向他们的脑海中释放着快乐、兴奋的信号。

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癫狂。

常星沉坐了下来。

这里面的环境，让他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些。若是继续待在大厅里，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变得与那些人一样，沉浸在别人操控的愉悦当中。

不知道焦烨要对他怎么样？

一路上焦烨的态度都是客客气气的，全然不像是知道常星沉是来窥探他的秘密的，反而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温煦又亲切。

不过，常星沉能看出他并不像是表面上那般简单。仅是大厅中那些如同被人操控了精神的人群，以及他与那个叫作“蝙蝠”的神秘人交谈的内容，就能轻松地看出他的手段与伎俩。他绝不是一个良善的人。

可是常星沉想不出焦烨为何会用这种方式来对待自己？他并不认为自己与其他人相比有什么特殊的......

“其实，我最近正有打算去找你一趟。”

焦烨从一旁的褐色书架上取下一叠卷轴，放在红木制的办公桌上。

“你能过来这边，倒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常星沉沉默了半刻，问道：“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大概两周前，你与一名叫作黄乐成的学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吧。”他从左侧堆叠起的资料中翻出一本，笑眯眯地看着常星沉，“据我所知，他那时候释放出异灵了吧。”

“所以？”

“他的异灵不算弱，甚至具有很强的实战性。”门外有人端进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轻轻放在两人的面前，焦烨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你知道的，那样威力的异灵，对于我们这样的静寂者来说，是具有实力上的鸿沟的.....所以，你能如此轻松地将其击败，着实令许多人都意想不到。”

“你在调查我？”

常星沉皱着眉头。他现在最不愿意的，便是有人在暗处监视他的生活——那样的话，即使再怎么小心，也迟早有一天会将赵杉月的存在曝光在日光下。

“不，我们还用不着专门去调查一个不属于协会的人。”焦烨很有自信地说道，“即便整座城市内，静寂者算是很渺小的存在，可是，当我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却能够释放出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强大能力。”

“更何况，你那些事，压根不是什么秘密吧。”他的脸上带有一丝倨傲，“在场的同学中，有我们协会的人。”

和他说得一样，由于“第七城”建立之初，便致力于培养出实用的异灵，因此，每一个选入“第七城”的孩子，都是当时测试出十分有天赋的存在，静寂者占据的比例在整座城市当中显得十分微小。只是，静寂者协会不像是其他的组织会有许多限制，只要有可能成为静寂者，他们便会上门邀请加入。

所以，他们的成员几乎遍布在每一个地方。

“我打算再次邀请你加入。”

焦烨认真地盯着他，脸上依旧留存有笑容。

“我以前和你说过理由——即使到达如今这个地步，也依旧认为能凝聚出异灵。”

“......这大概不是什么问题。”焦烨将他先前从书架上取出的一叠卷轴打开，“我们协会，有把握能让你凝聚出异灵来。”

“只要你保证之后不退出协会，我们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听见这话，常星沉的神色一边，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帮助我凝聚异灵......这怎么可能呢？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我当然没有欺骗你的必要，”他指着门外，“你先前应该注意到了大厅里的那些人吧，他们都是静寂者协会的成员。也就是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受到社会歧视的静寂者，只不过现在，他们在协会的支援下，成功凝聚出了异灵。”

他说到这，像是觉得常星沉还没有相信，忽然将手中的卷轴放下，双手作了个起式。

“我也是其中的一员，曾经的我，也会苦恼为什么身边的其他人都拥有异灵，唯独我没有。”他的笑容微微有些收敛，“那一点也不公平。”

只见一团灰色的人影从他的手掌中跳跃出来。

常星沉仔细地端望着他手中的小巧人影。与常人的异灵不同，他的异灵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显眼，像是在泥地中打滚一般。

焦烨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

只听得他猛地一吸气，手中的异灵便如一团浓郁的雾气溶解在他的身体中。紧接着，周围响起一阵阵刺啦刺啦的异响，焦烨身上的衣衫渐渐破裂，他的身形在数秒钟的时间内膨胀了许多，像是一个天生的巨人，头颅顶在天花板上，使得他不得不低着头。

常星沉瞳孔一缩，紧紧着凝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前的巨人。

“如何？这般的异灵，还入不入得你的眼？”

焦烨变身的巨人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常星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他很清楚之前遇见焦烨的时候，他的确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静寂者，却没想到再一次见面，他竟然就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异灵。像这般巨大威势的异灵，他只在赵杉月的身上见识过，只是除了在仓库邂逅的那一次，她再也没有在他的面前使用出这般的异灵。

“一个人的基础条件越好，那么他能凝聚出的异灵就越发强大。”焦烨俯瞰着眼前的少年，“我相信以你的天才能力，定能变得比我还要强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