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头》

第30章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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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林家的亲朋好友以及帮忙的左邻右舍又吃了一顿饭才陆续散去。

赵成飞给帮厨的几个厨师每个人拿了一条烟和几斤猪肉就算是对帮忙的答谢了,其他帮忙的都给了一盒烟。

到下午的时候,院子里的棚子拆了,土炉灶推了,借来的租来的桌子板凳碗筷锅碗瓢盆都被陆续总走。

妇女们把一片狼藉的院子打扫干净,有事的先走了,没事的围坐在一起磕瓜子说闲话。

刘顺仁与赵成飞、林景成坐在屋子里抽烟喝茶。

“收了多少帐?”赵成飞问。

“总共收了八千四百三十六块。”刘顺仁笑呵呵说。

“看着来的人不少,怎么才收这么点礼钱?”赵成飞紧追着问。

“不错了,老赵,礼最重的是二百,那估计是景成哥政府里的同事,其他的五十的算很多的了,大部分是十块二十的,还有三块五块的。”刘顺仁吐了个烟圈说。

“抛开花掉的,还剩下多少?”赵成飞继续问。

“那能剩多少,凡是我四个哥哥的人情礼钱,我都退还给了他们。”林景成咂了口茶悻悻然地说。

“嗯,除了返还给四个哥哥的礼钱,减掉七天的花销,只剩了五百来块钱。”刘顺仁说。

“实际上,再抛开我垫的粮油米面,账上我是倒贴。”林景成摸摸下巴说,好像吃了很大亏的样子。

“这样算下来好像是倒贴,不过,景成大哥你可是落了个好名声呀,这邻居们都知道景成大哥自己底垫了不少。”

“也就是落个干名声喽,我倒也不在乎这个,好歹顺顺利利发送了我爸。”

刘顺仁和赵成飞都点点头。

赵成飞扔了烟头,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要走:“景成哥,老刘,你们坐着,我回家了,这几天太累了,腰都伸不直了。”

刘顺仁也站起来说要走,林景成拦住他们说等等,去了另一间屋子。

隔了会,林景成又进来这间屋子,怀里抱着四条金钟烟。

“成飞,顺仁,这几天辛苦你们了,拿条烟抽吧。”林景成微笑着说,先给赵成飞递了两条烟。

赵成飞扭头转身推那两条烟,说:“景成哥,我不要这烟,弟帮忙又不是图这个烟,说起来让人笑话,不要,不要。”

林景成又递烟予刘顺仁,刘顺仁嘿嘿嘿地笑着也推脱不要。

林景成也扭了脖子,脸上显出责怪的眼神,说:“两位弟弟,不是这么说。这要是其他事情,你们不要也就算了,可这是个丧事,帮了忙是该拿东西的,这样对主家好。你们如果不拿的话,岂不是要难为我,岂不是要咒我林家,是不是?”

赵成飞左手挖了挖鼻屎,说:“倒也是这么个理,那...那,老刘我们一人拿一条,我现在吸烟也少了,这半年一直咳嗽。”

三个人推来推去,赵成飞才不得不拿了两条烟,刘顺仁觉得自己记了个账不苦不累拿了一条烟。

林景成又给俩人发了一支烟,送俩人出了门口。

一连在林景成家操持了七天,赵成飞抱着两条烟回了家,躺在炕上就呼呼大睡。

玉梅坐到下午四点多才回了家,做好了晚饭让赵俊喊醒父亲吃饭。

赵成飞吃了两口菜,就咳嗽。

“咳嗽的厉害就少抽点吧。”玉梅半关心半责备地说。

“这两天抽的有点多,你给烟他给烟的,不接烟显得不给人面子,接了点着就不停地抽,真是没有办法。”

“老林给你了啥东西?”玉梅斜眼看赵成飞,一副准备笑话他的意思。

“拿了两条金钟烟,拿多了还是拿少了?”

“倒多不少的,你怎么不拿几斤肉回来?好让孩子们吃,拿条烟回来抽口空气顶屁的用,没准还抽出个病来。”玉梅撇着嘴不屑地说。

“肉都是给厨师的,那有给我的份。不错了,人家老刘只拿了一条烟。”

“是吗?”玉梅听说刘顺仁只拿了一条烟,感觉自家男人占了便宜,放下碗筷兴奋地说:“是刘顺仁吗,刘顺仁拿了一条烟?”

“不是他是谁?人家是账房先生吗。这回你高兴了?”

“嘿嘿,高兴了,只要比凤英家的拿的多,我就高兴。看这几天,那凤英与素兰形影不离的样子,我就很是讨厌。你说他们这关系怎么就跟儿戏一样,昨天还吵得天翻地覆,今天就好的情如姐妹,真是见了鬼了。”

“你怕是嫉妒人家吧?我说,你差不多跟凤英好了得了,你们不说话弄得我跟顺仁互相都觉得别扭。”

“不理她,还是那句话,我不求她不靠她的,跟她好能图个什么?”

“话别说绝了,没准哪一天你栽到人家手里,求着人家理你。”

“不能够,她没钱没权没个特异功能,有什么能求着她呢?”

赵成飞看说不通玉梅,低下头只顾吃饭。

这边凤英家里也在吃饭。

“这次林景成为父亲发丧可要落下好名声了,这几天下来一算账,林景成还要倒贴些钱进去。”

“他有什么好名声,都是骗人的把戏。”一提起林景成,凤英就没有好话。

刘顺仁当然听不出凤英话里藏了几层意思,嘿嘿笑着说:“他那几个哥哥不但把自己亲朋好友的礼钱拿走,整个丧事也没给林景成支援一分钱,都在装哈哈,也就林景成大度不跟他们计较这些。”

“你别说了,我不爱听这些。”

“他还给了我一条烟,我本来不要的,他硬塞给我。”

刘顺仁又呵呵地笑起来。

凤英半天不吱声,突然想起什么,问:“他给了赵成飞几条烟?”

“呵呵,给了赵成飞两条。”

凤英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竖起眉毛说:“怎么他给赵成飞两条烟只给你一条?”

“呵呵,我就坐着给记个礼账,不劳心不费力地,哪里好意思要两条。”

“人家就是看不起你,狗眼看人低。”

刘顺仁抹了抹嘴点了跟烟抽,没有生气,也不说话。

荣娴看妈妈对爸爸发了一通无名火,觉得妈妈说话老是挑刺,赶忙打圆场说:“妈,快吃吧,菜都凉了。”

荣娴使了个眼色给荣强,荣强明白姐姐要他也重新扯个话题出来,就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去收药材呀?”

刘顺仁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烟雾,说:“过些日子吧,还没跟你吉祥叔叔商量呢。”

话刚说完,凤英接茬问:“如果不出去收药材,赶在天气变冷之前把墙先砌起来吧,大门可以再缓缓,你看那土墙每天都在往地上崩土,感觉快要塌了。”

“看吧,看吧。”刘顺仁说,“墙塌垮倒不至于,我见过有人家的土墙一百年都不倒塌的。”

凤英一听这话火冒三丈:“那一百年没塌是因为穷得叮当响,难道你也指望我们这土墙一百年不坍塌,难道你要把这土墙遗传给荣强遗传给荣强的儿子孙子吗?说的话真是不中听。那土墙一百年不倒不塌不垮,你就一百年不管不修不建吗?真是气人!自己没个本事却指望那土墙一辈子不塌不垮...”

刘顺仁呵呵笑了一声,起身去上厕所。

荣娴抓住凤英的胳膊说:“妈,别说了,说得太难听了吧,也就是我爸能容下你这话,妈!”

“大人的事情,你别管,你和荣强只管把学习搞好就行。”凤英僵着脸忽然又想起什么,说:“你看看你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草,那猪吃了一直拉稀,我明天还得赶紧找罗通看看怎么办,真是的,没有一个省心的。”

荣强没有眼色地插了一句说:“妈,罗通叔叔不是兽医。”

“多嘴,洗脸洗脚去睡觉,明天早点起来去上学。”

荣强讨了个没趣,一脸无辜地走开了。

荣娴估计不会有人吃饭了,收拾了碗筷到厨房去洗锅洗碗。

荣强发现爸爸在院子里抽烟,依偎在他身边,刘顺仁一只手抱着他说:“听你妈的话,洗洗睡吧。”

荣强“嗯”一声去了厨房,荣娴看见他进来说:“去洗了睡吧,省得妈又吼你。”

“姐,妈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呢?把我们每个人说一遍。”

“嗨,妈就是那样呗,你偶尔把她当成个孩子就能想通了。”荣娴说完就笑。

荣强也跟着咯咯地笑。

凤英听见笑声进了厨房,指着荣强说:“说了让你洗了睡,怎么还在厨房晃荡,去洗!”

荣强对姐姐吐了吐舌头去找洗脸盆打水。

虽然妈妈骂了这个说那个,躺在床上的时候,听着爸爸轰隆隆的有规律的呼噜声,听着妈妈和姐姐轻微的有节奏的呼吸声,荣强还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一家人吵吵闹闹,或许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吧。

没有总是风平浪静,也没有总是惊涛骇浪,此一时彼一时才过的有趣。

如果都是一种味道,那日子岂不是过得太乏味太无聊了。

在一帆风顺的没有波澜的生活里,哪里能看得见多彩有趣的命运,哪里能感受到生命的深度广度和宽度。

想着这真实世界里有趣的生活,荣强被爸爸的呼噜声很快地催眠睡着了。

这个冬天对于荣强来说,有两件事记忆深刻。

这两件事都跟结婚有关,一件是大雪天里深更半夜跟着林红翻墙去听一家新婚夫妇的房事,一件是在潘军哥哥的结婚喜宴上他第一次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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