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提出的问题，让向楠一脸茫然。

他为什么会知道灵槐碎片的位置？

向楠自己也说不清楚。在与失业男人的整场对话中根本没出现任何关于上衣口袋的描述，可向楠偏偏就是知道，真正的灵槐木碎片，就在那里。

他为什么会知道？向楠组织不出任何解释的理由，除非跟那个男人串通一气，否则没有人能解释得了。

秦乐正色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向楠依旧回答不出来。这种诡异的能力，若非今天的案件意外暴露，他恐怕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一点。

秦乐要求向楠今天做个脑部检查，向楠跟车来到了总部设置在银河SOHO的教学点，等待医疗队的专家们到来。

向楠一个人待在仪器遍地的检测室十分压抑，干脆到处溜达。东瞅瞅西看看，因为疫情，国学苑很多线下的课程都改成了线上，大多数的教室里只有一个讲师外加一个投影仪，向楠好奇地站在玻璃门外听了半晌，里面一通乾坤震坎的，听得晕晕乎乎，向楠一脑门子雾水，只能默默离开。

走到了拐角最里面的门口——唯一一间不是玻璃隔墙的房间——向楠看了看安全通道外的楼梯间，转身折返，却刚好跟抱着书本走来的林圆撞在了一起。

书本散落一地。向楠蹲下来帮忙捡起，一抬头却见林圆惊喜地看着他。

“好久不见。”

向楠一时间心口发烫，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林圆接过书来，草草地清点一遍，两人结伴向前走，虽然一路都保持着谨慎地沉默，但彼此想要交谈的欲望，却始终弥漫在周围。

向楠无声地望着林圆，她看起来过得不错，气色很好，只是稍微瘦了些。林圆被他看得脸颊越来越红，干脆停了下来。

向楠：“抱歉，我不是……”

林圆：“你怎么会来这里？”

两人同时开口，又齐齐顿住，互相望着对方几秒后，突然又同时笑了起来。

林圆：“你先说。”

向楠笑着摇头，“没什么可说的。”

寒暄的客套话就这样消弭于温馨的重逢里，林圆干脆直来直去，“能加一下微信吗？”

向楠抬起手机摇了摇，“我们一直都是好友。”

林圆又惊讶又欢喜，向楠指导她翻找到自己的头像，林圆当即发了个笑脸过去，向楠的手机叮咚一声，亮出来，空空荡荡的对话框中，林圆温和的笑脸，成了此时两人脸上表情最真实的写照。

“我来替荣老师找一些资料。”林圆红着脸，指着两人刚才撞见的方向，“那个房间是图书室，只有内部员工才可以进出。”

图书室？向楠有意打听，“里面都是些什么书？”

“都是关于……你知道的，我们平日里学的各种书本，还有些国内外专家写的报告和论文。我还看见了往届优秀外勤队长们写的心得笔记呢。”

向楠若有所思，“内部员工才能进去的吗？”

——不知道荣慎会不会允许他进去翻翻，兴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林圆见他感兴趣，更加想要抓住这个难得的共同话题，“你看，这里有空间基础理论外延，还有具象化武器专注手册……嗯？”

林圆翻书的手一顿，“这本是……”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记事本，但在翻页处卡了个密码锁。本子上没有任何的标注，而且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向楠从林圆手中接过这个记事本的时候，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来。

“这本，也是从图书室找到的？”

林圆摇头，“我不记得了，这东西怎么会混在这些书里？”

两人刚撞见的时候，散了一地的书，收拾完之后林圆心不在焉地清点一遍，还真没注意什么时候混进来一个记事本。

“别是我意外夹带了出来，还是得还回去。”林圆说着，急匆匆地就要往回赶，然而秦乐突然在走廊的另一端出现，向楠下意识地将记事本遮了遮，动作既不太明显，也很好地将这个记事本隐藏起来。

“我得走了。”向楠说着，将记事本塞给林圆，“这个记事本……你先别急着还。”

秦乐上前几步，“向楠，过来。”

向楠知道耽误不得，只能再一次叮嘱林圆，“你先收着，我会联系你的。”

林圆伸手想抓向楠的衣袖，却在最后的时刻，生生停在了半空。

向楠跑向了秦乐，顺从地走进了秦乐身后的房间。

林圆与秦乐遥遥相视，后者礼貌地点了点头，林圆却颇为忌惮地后腿半步，眼睁睁地看着门在眼前关紧。

林圆深深地松了口气。

她看向手里的记事本，又回头看了看安静的图书室，最后选择将记事本塞进了自己的随身背包里，重新抱着其他书，走向了她和荣慎所使用的教室。

一路上，林圆嘴角高高地扬起，时不时地翻看一下手机。手机的聊天界面上，还停留着自己发的那张笑脸。

林圆看着屏幕，终于忍不住，绽放出灿烂的笑脸来。

另一边，秦乐在向楠身后提醒他，“离林圆远一点。”

向楠扭头，伪装出的淡定里还透着一丝丝的叛逆，秦乐深觉自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大家长，“对你，对她，都好。”

向楠无声地停在那儿许久，就在秦乐以为他要反驳自己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声低沉的“嗯”来。

秦乐这一瞬间，难得生出了些遗憾之情，看着向楠年轻却隐忍的面庞，拍了拍他肩膀，“进去吧，他们在等你。”

向楠撇嘴，推门走进了隔间的最里层。

秦乐坐在外面等结果，向楠的这个变化不容小觑，从生出守梦灵开始，再到今天的这个突变，他正在变得越发奇怪起来。

——身为元壳，本就介于寻常人类和四维灵体之间，如果向楠继续这样下去，恐怕不必等几个月后的那场考验，他便已经……

秦乐从怀里掏出了秦礼的那串紫葫芦手串。尽管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但秦乐依然不敢将这东西真的交给向楠。

一母同胞的兄弟，没有人比秦乐更了解秦礼的行为方式，这个手串绝不简单，或者是又一个针对向楠的谋划，又或者，是针对他的。

——在某些底线的认知上，即便是亲生的兄弟，也会刀剑相向。甚至因为彼此过于了解，而更加不择手段。

所以，秦乐想：把这东西掐在他手里，才是最保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