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在万宁的“不”字蹦出来之前，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万宁看着筠妍大惊失色，“你怎么来了？”

“我正在房里睡着，突然房间就没了，我就到这儿来了。”筠妍揉揉眼睛，“又遇到许愿这样的好事儿，你也不想着带我一起么？”

万宁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理，干脆还是放弃了，“我好像撞鬼了，这可能不是什么好许愿机，你小心点。”

“你怕？我可不怕。”筠妍捂着脸悄悄打了个哈欠，“我也是鬼，大家交个朋友嘛。你有办法把ta也带进你那片黑屋子里吗？”

“试试？”万宁重新许了个愿，“要不我许愿咱们一块交个朋友？？”

那个声音没有回应。

“什么意思……我算许愿成功了吗？”万宁转头问筠妍，“你刚才许完有什么反应吗？”

筠妍摇摇头。

“欸等等？我能动了？”

“一直可以呀？”服务员端上了罗成新点的一轮烧烤，筠妍一边说，一边凑到罗成跟前去看菜单。

罗成叼着一串羊肉，“怎么，这就谈上女朋友了？”

反正这是在梦里，万宁懒得解释，“嗯，是啊，漂亮不？”

然后转头招呼筠妍蹭点喝点，“罗成买单，就当在梦里尝个味儿吧。”

筠妍腿不好的时候很少外出吃饭，竟然意外地吃得很开心，而且变成鬼之后似乎没有了‘胃口’的概念。

于是这一夜在吃吃喝喝里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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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罕见地没有医生一大早来查各项数据，万宁一觉睡到十点，爬起来先把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什么印记都没有，原来不是所有鬼都靠留下奇怪的痕迹标记猎物。

丸子头小护士从外面走进来，带了个果篮，说是外卖送来给万宁的。

果篮上没有外卖订单，不知道谁送的，拆开包装，里面还有一本夹着余秀华的诗集。

难道是苏彬？看不出她这么有情调啊？

万宁翻了两页，发现十多年前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就是万分正确的——他读不明白诗歌，于是从果篮里掏出一个火龙果来啃。

啃到一半，病房门又被人推开了，真是热闹的造成。

进来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万宁看看身旁空着的床位，看看他那张毫无印象的脸，试探地问，“你找谁？”

格子衬衫从身后提溜出一捧鲜花，说上次罗成回去得太早，辅导员怪罗成没好好慰问病人，这次派他来了。

万宁看着那一盆玫瑰拼满天星，心想辅导员就是这么教你慰问病人的啊……

想了半天，万宁也没想起来这家伙是谁，软件学院那么多男的，哪能都记住呢？

既然罗成上回都被辅导员说了，这家伙不多待会应该也不好交差，万宁想破脑袋找点话题聊。

问了问这几天专业课教了点啥，格子衬衫挠挠头，说自己逃课一个月去追喜欢的人了，嘿，小伙子有前途。

又问张书恒的事后来怎么样了，格子衬衫说最后定了是他自己跳的，学院加开了一门心理辅导选修课，几个作业多的老师不知道是不是被找去谈了，连着好几节课没作业了。

再问点什么？万宁想不出了，比起这些有的没的，他更想去调查一番南丁格尔鬼的前身。他在脑子里悄悄召唤了下筠妍，没反应。

小女鬼还需要睡懒觉？

再拉个人一起捉鬼有点不靠谱，万宁自认一个热衷谈恋爱的现充应当不会愚蠢到被自己的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他只好冲格子衬衫招招手，“医院定的三餐天天喝粥，能不能麻烦帮我去食堂打份能吃的东西回来呃、……”

“你叫什么？”

“我姓秦，比你大一届。”

“麻烦学长了！”

等格子衬衫消失在楼梯拐角，万宁溜达去了昨天听八卦的楼层，挨个病房找昨天那三个老太太。

很难过，只在走廊上找到了一个。

“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呀，那个小姑娘就是灵咧，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去找她说说咧。”

“小姑娘？”

“就那个石头小姑娘呀，怪俊的咧。”

万宁不死心，想想自己没完成的许愿流程，又问，“你们昨天说许愿有好多讲究，没遵守规则的会像昨天那老头一样死掉吗？”

“没咧？没什么规则咧，许了就灵验咯。”

万宁盯着面前的老太太细细打量，老太太脸一红，“干，干啥咧！”

确实没有找错人啊……自己记忆错乱了？

老太太红着脸接着说，“那个老头死掉了，说明他的愿望就是这个咧！”

重症病人受不了痛苦的治疗寻求死亡，似乎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万宁又问昨天另外两位呢？老太太脸上的红晕一下子消了。

“我咋知道咧，昨天就是刚巧碰到的咧！”

老太太背过身去。什么意思？这时候该哄女孩吗？万宁不确定这位是不是人生rpg里的重要npc，所幸格子衬衫打饭回来，看见万宁在走廊上溜达，吓得小跑过来，“同学你身体还没好，不要乱跑，我们赶紧回去休息。”

虽然不知道罗成到底跟辅导员把自己形容成了什么惨状，不过这会万宁也就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格子衬衫很满意万宁的听话，单手拎着盒饭，噌地把万宁背到了背上。

？？？？？

万宁的眼前天旋地转，万宁的世界观也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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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格子衬衫撑起小桌板，从保温袋里一盒一盒拿菜出来，万宁窝在被子里偷偷给罗成发短信：

“来看我的那家伙怎么回事？他是给？”

“不是也得是！我听说他半夜找辅导员聊天申请去看你的你自求多福吧”

万宁赶忙裹紧了屁|gu上的小被子。

格子衬衫摆好了午饭，招呼万宁吃吧，万宁一看：

山药枸杞炖排骨；红枣当归乌鸡汤；香菇豆腐鲫鱼汤。

够养生的。

摆完饭菜的格子衬衫坐在窗户边，拿着果篮里那本诗集在看，正午的阳光从窗户外打进来，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笼出一层模糊的光晕。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万宁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不对的……”

有人把万宁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别读我想法了行不行！”

万宁被筠妍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对，你怎么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