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汉长叹2022》

第十二回 乡里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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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需要什么才人?什么样人在乡村行得通吃得开父亲给出了答案。做人须公事无私心,通时达理;在地方有功德名望,家世清白。

无论家族村落举办公家公事,还是社会交往中的人际人身关系和生产生活的行为,都需要头人代表组织参与,并在实践中调处矛盾纠纷和解决困难问题。

60年代仍是百业待兴之时,湘西南仍如荒原大地。父亲与人在家乡开办农校,从无到有,班级每年增加扩招,成为地方名校。办学性质半官半民:经费来自地方政府和学生学费,很好地解决了办公经费和老师工资的问题。学校每期有节余经费和粮食,公清如水,全部补贴给困难教师。

我家是农村半边户,生产队有时来家里开会时,社员挤满了小房子,在冬天还烤着栗柴火。父亲不是社员,却帮着写工分、核数据,保管资金,扮作临时会计出纳角色。

管钱管数,即管家当家。农民自发选出的,一定是信得过的人。本人诚信,不偏不贪;家境较实,知乎荣耻;家世清白,未有苟且。

近20年来,村组集体山地流转的承包合同及费用,父亲都参与协商、文书起草和款项代收代存等。他把事情办得公正合理,帐目公开透明,本息分毫归公,组员放心。反观有利可图之事,常有自荐觊觎之人,致钱数不清,款项灭失,不了了之,百姓受损。

对民间活动和修建公共场所的记帐、筹款、采购事项,信众常推选父亲为头人理事。受益连年活动鼎盛,马路房屋得以拓展,提升了乡村守信行善的公序良俗。财务分明无跑冒滴漏,少了吃喝,不能谋利,也让有些参事不便,难耐自举自利之心。

父亲后来参与和关注的社会事务有些转移变化,退出了信众活动。他主要精力花在公益上,牵头参与了村小操坪硬化和村自来水立项工作,协调村道建设,参加村“两委”活动,做群众工作,推荐贤能当选干部,参与邻里纠纷调处等。有些涉及信用和财物的事情,如果他没有加入,会影响周边群众的支持参与度,影响事态发展成败。

会说会写会做的人,很受推崇,何时何地何处都很需要。父亲是村里文化人,喜欢和善于与人交谈聊天,讲理由原因有依据出处,参透了人生经验智慧。他能写毛笔、钢笔、粉笔,在学校社会出板报,红白喜事写对联,安神龛祭祀先人撰文出榜等。50年代末因家庭社会问题,上初中的父亲即向县政府写信反映情况并得到书面回复。他以回复示公社和大队干部,后者解释:以为你当兵的二哥退伍了。问题因此解决,还补发了布票等慰问品。在同行中,他做得好的有教书、书写、种地、小生意贩卖、民事谈判调处、意外事故处理和乡村活动安排等。

邻里乡村经常请父亲参加主持民事协商活动,主要涉及房屋基地划界和置换、补偿赔偿、家庭人身关系和兄弟分家等协议。其中分家最为常见。

1986年,父亲为他表哥的三个儿子分家,参与的人有当事人及其母亲、舅舅、晚叔、堂叔。经半天协商,父亲起草如下协议:老屋3间,老大和老二各分东西一半,老晚分得屋后宅基地;老屋分得者各自向老晚补差价1000元。

留宿次日,这一班主持分家的人马,又来到6里路外的父亲表姐家,为她5个儿子分家。协议如下:老屋(3间)作价2500元,兄弟平分;鉴于老大、老二、老三都已结婚且自建了新房,将老屋卖给尚未结婚的老四、老五,一人一半;经折扣,老四、老五各出750元给其余兄弟。

父亲在1988年参加了他大哥的两儿子分家。做两阄,放之于祖屋神龛上,期望开枝散叶,先祖保佑。抓阄后,祖屋给老大,土砖屋给老晚;后者补1000元差价。1996年,父亲为他姐夫的两个儿子分家:老房子连同宅基地作价5000元;老屋分给老晚,同时补偿2500元给老大。

分家实操时,父亲遵循如下原则:参与人数适当,形成氛围,重点疏通妯娌矛盾关系;分家主要是分房,长子留祖屋;通时达务,照顾未婚和困难者,以及在世长辈居住;补偿金在有能力时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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