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君王》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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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国家已经内忧外患,危机重重了。

内忧:那些手握重兵的宗室王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权力的宝座,随时都可能来抢夺;国家连年争战,军力、财力、人力消耗严重;此外还有水旱灾害,导致百姓生活极度贫困,卖儿卖女、背井离乡成了流民;像益州这样的地方,已经有领袖带领流民对抗政府,甚至控制了许多地区……

外患:国家边境,南蛮、东夷、西戎、北狄,各个民族都趁着中原大乱而迅速崛起,随时都可以威胁朝廷。

在这种情况下,有许多人劝谏司马囧。有的劝他尽心尽力治理国家、消除隐患;有的劝他放弃权利,功成身退;有个劝他别学司马伦那样……

忠言逆耳,这些话司马囧一概听不进去。许多人已经看到了司马囧的下场,和以前一样,有的官员开始弃官归隐,免得将来遭祸。

时隔不久,司马囧的祸事就来了。河间王司马颙(yong)联合成都王司马颖起兵发难,要讨伐齐王。在进兵之前,司马颙听从手下谋士的诡计,要借机除掉身在京城的长沙王司马乂。在给皇帝的上表中提到齐王的罪状,声称他们要发兵讨伐齐王,顺便让司马乂在京城做内应——其实是想借齐王之手杀掉司马乂。司马颙的军队等在城外,是想看京城内司马乂被诛杀,然后他们再攻打京城。没想到事与愿违,长沙王司马乂竟然采取果断出击的方式,在齐王要杀他之前,带兵冲进皇宫,然后控制了皇帝,占据宫城对付齐王。齐王的军队进攻皇宫形同造反,在失道寡助之下兵败被抓,然后被司马乂杀掉。

齐王一死,河间王和成都王没有理由再进兵,只好退回原处。河间王和成都王本来想借讨伐齐王的名义夺权,没想到让长沙王占了便宜。

长沙王控制了皇帝,因为他实力小,面对实力强大又虎视眈眈的成都王与河间王,他不敢专权,低调的把权力让给成都王,凡事向镇守邺城的司马颖汇报,得到批示后再执行。即使这样,司马颖还是不满足,他要除掉长沙王,自己独揽朝政。其实,长沙王司马乂是他的亲哥——权力的**让人毒如蛇蝎、六亲不认。

河间王也不甘心被司马乂摘了胜利的果实,于是两个亲王再次合兵攻打京城。司马颖不顾手足之情,看不见自己隐藏的危机,也不听手下谋士的劝阻,发兵攻打京城。司马颖召集二十万大军,任命领军的元帅为将门之后、文坛巨星陆机。

陆机和兄弟陆云在文坛上非常有名,人称“二陆”。他们的祖父就是当年的东吴名将陆逊。陆逊曾经设计夺取了关羽的大后方荆州,导致关羽兵败身死,之后更是在夷陵之战中打败了久经沙场的刘备。陆逊的儿子陆抗也是很有军事才能的名将,在东吴后期,指望陆抗守卫国家,如果不是陆抗后来死了,东吴不会被灭国。

陆逊和陆抗都是当之无愧的名将,但是他们的后代,却是以文学见长。司马颖让一个从来没带过兵的文人带兵,真是愚蠢;陆机从来没领过兵,知道自己不会打仗,但还是怕推辞了会失去成都王的信任,硬着头皮答应了带兵。没想到,一到战场,就被兵力远远少于自己的中央禁军给打败了。那些忌恨陆机的人趁机攻击他,说陆机一定是通敌才导致在占有优势兵力的情况下失败。于是,陆机、陆云兄弟被成都王杀掉。

陆机兄弟出身名门,在东吴灭亡后来到北方寻找做官的机会。作为亡国之臣的后代,陆氏兄弟在北方受到了士族名流的鄙视。许多南方士人在北方碰壁之后,劝陆氏兄弟回南方老家,但是,陆机或许是自负有才,或许是太想当官,没有听劝。

留下来的陆氏兄弟为了当官,放弃了文人的风骨和原则,变得急功近利。他们攀附富贵、四处钻营,终于被推荐做了官。先是在杨骏手下混事,杨骏倒台后又攀附贾氏,其毫无原则的奴才相被人耻笑。

贾氏倒台之后,陆机又巴结赵王司马伦。在赵王对贾家的政治清算中,陆机又反手对曾经巴结过的旧友极力攻击——为了权力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真不知这一代文宗如何处理文学的神圣性与他本人的劣根性之间的矛盾。

赵王逼司马衷禅位的诏书也是陆机写的,在这里文学成了妓女,为了荣华富贵而献身,卖给权力任其玩弄。这样出卖自己的表现,很让司马伦满意,赐他关内侯的爵位,升任高级官员中书郎。

可是,好景不长,赵王当权百日失败,齐王司马囧追究陆机附逆之罪,把他投在狱中准备杀头,幸亏成都王司马颖出手相救,陆机保住了一命。经过这么多政治投机的惨败,名声已经坏了

,陆机如果聪明的话,及时回到南方老家安居还不晚。可惜,陆机官迷心窍,一定要混出个名堂来,于是继续留在北方,委身于成都王。

直到这一次兵败,被诬通敌,不但搭上自己的性命,还连累了兄弟及同族一起被杀。

临行刑前,陆机叹道:“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回到老家美丽的华庭,安闲地听那里鹤声鸣叫,还有可能吗?)和当年因政治斗争失败而被腰斩的李斯一样,出卖了人格而追求权力,到头来权力失去,性命不保,再羡慕那家乡美好恬淡的生活已经成了奢望。

这些人枉读圣贤书,只想着投机钻营;放弃了天道,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丢弃了作为一个人的使命;为一己之私利违背良知,出卖灵魂,最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以他们所拥有的资源,如果遵行天道,是可以大有作为,在那样的乱世拯救百姓于水火,甚至可以带来天下太平的。当他们不愿负起拯救天下的责任时,他们也在自己自私而愚蠢的选择中可耻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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