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呢？

仔细算来，和希亚认识到现在，已经有21天了吧，其实也不是很长的时间啊，不过，21天，即使和猫猫狗狗都可以培养出感情了吧。

更何况是，教导自己魔法阵的希亚。

可爱，强大，没有魔力就会变懒，但是变懒也很可爱啊，或者说，也许正是因为没有魔力，正是因为懒到不想动，所以自己才有机会吧。

刚刚见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因为魔王，所以自己的脑袋和她撞到了一起，其实第一次见面就可以有这样的亲密碰撞，自己还是蛮开心的，不过自己危机时候可以聚集源气在自己脑袋上，所以对于希亚，当时可能是很疼的吧。

还有，随便制定一个计划就开始去刺杀魔王，本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所幸自己恰好也想知道自己和魔王的差距，不过从结果来说，总还是好的，魔王并没有在意这些无礼且鲁莽的举动，其实，只有自己是鲁莽的吧。

后来，魔王就将教导自己的重任交给了希亚，所以希亚变成自己的老师了，希亚是很负责任的老师啊，不仅仅只是魔法阵的指导，最重要的还有对源气的控制，将源气聚集成人偶，单单是想一下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变成恶魔的希亚也很可爱呢。可是当时她的身体那么烫，最后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然后还有一些美好的时光。

每天都要洗澡真的是一个非常值得称赞的爱好呢，十一现在都不知道希亚是喜欢洗澡还是喜欢游泳，不过自己这具身体可以自动清洁，所以不需要洗。

还真的有人一杯酒就可以喝醉啊，说来当时那杯酒的味道真的很好，没有尝上一口真的可惜，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那么重要了吗？还是说，这种事情对于她，对于所谓的魅魔，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呢？这是不可能的吧。

还有，手把手带自己构建原比例的人偶，不仅仅知晓了控制源气应当到达的程度，还学习了很多生物知识，身体，意识连接在一起的感觉也很奇妙，总感觉那是个很邪恶的仪式呢。

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一些美好的回忆。

要喜欢上一个人，原来这么简单啊。

…………

“现在是，第四十一次“

十一脸上铁青，目光呆滞，心跳平静的很，这是精神被逼至极限的表情，崩溃，仿佛仅在顷刻之间。

而所谓的崩溃，也并不是大吼大叫那周围的骷髅兵发泄，十一没有那种力气，现在能做的，也只是等死而已。

即使再恐惧，再害怕，十一的心脏也不会剧烈跳动，就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一样。

要是可以直接死去，该多好啊，这种念想，真可怕，但，好像并非不能理解，如果活着就是为了死亡，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十一无法忘记，希亚在魔王手上化为灰烬的样子，魔王甚至没有给希亚大声吼叫的机会，他手中的少女就那么在手中慢慢燃烧，最后化为灰烬落入大地，什么也没有剩下。

希亚因为自己的偏执，死掉了啊，但是，这是自己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如果跪下来，自己又该如何面对慕容鑫。

希亚很重要啊，但是，是不行的。

对不起，希亚，我，没办法……

绝对不会原谅的。

绝对不会。

幻灭般的黑色的火焰从空气中涌现而出。

失去手臂也没关系，只要向前……

因为打不死，所以尽可能规避战斗，规避没意义的战斗，只需要向前……

如果自己可以热血上头，那该多好，可，魔王偏偏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时刻保持最底线的理性，所以每次死亡，都是可以清清楚楚地感知到的，可以感知到，死亡的全部过程。

…………

“现在是，第四十七次“

哈哈哈，这些骷髅，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啊。

走不过去的，越是靠近骷髅的攻击就越是猛烈，是不可能过得去的。

之前总结规律的自己，就如同是傻子一样，就如同自己辛辛苦苦总结攻略，最终总结到了70%，结果发现剩下的路程是死路。

恐怕，即使没有魔王的威压，最后也不可能冲的过去吧。

在这里，除了死亡，还能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幻灭般的黑色的火焰从空气中涌现而出。

十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按照既定的路径移动和躲避，最终惨死在骷髅的刀下，那些骷髅兵对一击毙命这种事情，好像很在行啊。

…………

“现在是，第五十一次”

魔王的声音响起，十一感觉，全身就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

幻灭般的黑色的火焰从空气中涌现而出。

十一的眼中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如

果死亡可以夺走一切，那，如同死亡般的活着，同样会夺走一切。

不想死，会很痛的啊。

不想死……

即使活着毫无意义，那躲避疼痛，也是人体的本能啊。

即使就如同行尸走肉，也不可能看着自己被砍啊。

死亡，很痛。

所以，真的不想死。

死亡，并不是归宿。

就如同无底洞一般，深不见底，扭曲无序，活着的意义，就是在不断下坠，等真正迫近死亡，才发现只不过是重新开始罢了。

…………

“现在是，第五十八次“

再度清醒，犹如在做梦一般再次回到最初的起点。

不仅仅是起点，被决定的，还有过程，以及，结局。

如同命运的囚笼，被困其中，无法自拔，越陷越深，溺死在其中，甚至，连死亡都成为一种奢望。

求求了，我不想再死了，真的，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啊。

十一瞪大双眼，仿佛自己死去的残骸就在眼前，还有，之前的残骸，再之前的残骸，此刻竟一次次复现在十一眼中，看着自己曾经一次次死去，或是被砍下脑袋，或是被刺穿心脏。

想要大叫，但叫出不来，只能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已然恢复如初，刚刚看到的就像是错觉一样。

又要来了啊，第一次可以向右跳开，这样就可以节省一次瞬间移动，然后将匕首向着右边格挡，否则自己的手臂会被砍下来，那些骷髅很脆弱，用匕首一碰就碎。

机械地思考，机械地付出行动，即使知道前方根本没有路，但自己除了再走一次，别无它途。

死亡，恐惧，无数次的死亡，无数次的恐惧……

周围寂灭的可怕，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

咦？等等，骷髅兵，没有攻过来？我是要解脱了吗？

好像，有什么东西，点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涣散的眼神开始聚焦在一切，那是一道熟悉的身影，因为最近一直在一起，所以，这个身影，太熟悉了。

是希亚啊，虽然是恶魔的样子，但是，的确是希亚……

“你不是死了吗？”十一想要大喊，但是好像已经麻木，所以说出这句话的十一，绵软无力，没有任何情感，就好像是在，对着空气低语一样。

但是毫无疑问，十一的双眼，是在看着希亚的。

希亚轻轻用食指，点在了自己的额头，“希亚是最强魔导师，洗脑催眠之类的魔法，对我是没有用的哦。“

不知道为什么，再次看到她，十一早已平静的心脏开始快速跳动，怦怦怦怦的响声再次从胸膛传来，血液一口气往上冲，身体仿佛久违地可以感受到温度，在这种周围弥漫着绝望的氛围中，突然有些不太适应。

应该，不是幻觉吧。

十一向前，紧紧地抱住了希亚，即使是现在，他也感觉得到，自己在颤抖，不过，不想松开，不想松开。

“太不可思议了。“希亚任由十一抱着，摸了摸十一的脑袋，”你连着十三次，都选择了同一个方向，然后被轻而易举地打倒，甚至连倒地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希亚，你会不会说点其他的啊“，十一不能哭，自己是男子汉，就不能哭，所以紧紧忍着眼泪掉落，但是自己死了整整五十七次啊，你怎么可以说的这么轻松。

也许，恶魔真的没有心吧。

“害怕死亡是人类的本能，这种恐惧一旦出现，想摆脱没那么简单，最好的方法就是，多死几次。“魔王的声音响起来，不过这次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在日常说话一般，不过这种发言，果然不是人类应该说出的话啊。

所以，就因为这个，就要杀我五十七次吗？如果是平时，自己可能会对魔王破口大骂吧，但是，现在的十一，没有那种力气，也没有那种心情，只想这样抱着希亚，只想抱着，自己身前的这个人。

好像，只要抱着，之前的一切，全都回来了，那种，自己活着的感觉，但是，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现在是，第五十八次“，魔王庄严的声音再次震颤在大地上。

试炼并没有结束。

魔王的威压再次笼罩大地，恐惧再次袭来，仿佛要把十一蚕食殆尽一样，人其实是很容易被改变的啊，这种令人心悸的恐惧，早已烙印在十一的脑海，这种感觉，可以让十一轻易地看到，自己与死亡的距离。

还要继续啊，希亚也在掰开十一紧紧抱着的双手，准备回到魔王的身边，但是十一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

“要放弃吗？其实不继续下去也没关系的。“希亚一边摸着十一的脑袋一边轻轻地说，”当然，也不需要跪下。“

希亚的出现，几乎承载了十一所有的不安，只要抱着她，就不会死，就不会痛苦，就不会，这么永无止境地继续下

去。

十一摇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这片空间有魔王，也有希亚，所以很好啊。

但是，在这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住在城堡要比村子宽敞许多许多，也更为豪华，但走在茫茫的草原上，时而会有一种空旷感。

魔王总有一天会离开，希亚也是。

所以，十一才更加珍惜来这里的时间，拼命地学习魔法阵，难得来一次，总归得留下点什么的。

就算失败，也比什么都不做来的好啊。

所以不想放弃。

希亚还活着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试炼，那就再坚持一下吧，已经，就差三步了。

再多抱一会，就一会，变成恶魔的希亚身上好香啊，之前一直都在闻自己鲜血的味道，血的味道，和铁是一样的，冰冷到，让人感到不适。

希亚的味道，真的好香啊。

哈十一放开了希亚，再试一试吧，也许，马上，就可以到达了。

十一就是这样，即使处于崩溃边缘，哪怕只要被给予一点希望，都可以重新站起来，只要一点点就好。

只要可以在绝望之中，看到一点点希望，那自己活着，就还有价值，就不会产生那种死了算了的想法。

十一距离魔王脚下只有十步的距离，现在最好的成绩是，还差三步。

希亚已经回到了魔王的怀抱。

十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希亚身上的香味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留下的只有冰冷的恐惧。

就像是身处地狱一样。

十一麻木地按照既定的路线行走，只要这样走，就可以走的很远很远，死掉的次数足够多，总会到达的。

十一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机械地格挡，移动，但是十一的大脑却非常清醒，十一一直都非常清醒，他必须时刻判断，必须在魔王的威压下，保证自己身体的完整。

是的，已经死去的五十七次，十一从未自暴自弃地选择死亡，或是觉得死了也无所谓，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自己完全，没办法，每一次都是，实在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才死掉的。

虽然这具身体并不是自己的，但是身体带来的疼痛，却是无比真实，真实到想要大声喊叫，但嘴里就像被灌满水，怎么都喊不出来一样。

有过无数次，十一甚至感觉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了。

也有过无数次，觉得当人是一种残忍的凌迟，我究竟，我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情啊！

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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