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吕布女儿的我太难了[三国]》

208 风云际会63 要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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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 需要操心的事儿也不多,荀彧处理完手头要紧的公务后,获得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他捧着仆从送来的温热茶水, 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垫子上, 静静欣赏窗外的风景。

桃花杏花已谢,梨花却还开着,放眼望去,一片纯洁无暇的白, 宛如云朵坠入凡间。

看了一会儿,荀彧放下茶杯,叫仆从套了马车, 出城巡查。

在吕昭的授意下, 经过几年的经营, 襄阳城外空闲的土地都被分配给了挂在吕昭名下的自耕农,勤劳的百姓们如获至宝,在官府相关部门的协助下,对其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开垦,满满地种上了粮食、蔬菜和桑麻。

在丰壤buff的加持下, 在环绕襄阳的汉水、沔水等河流的灌溉下,农作物们茁壮成长, 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翠绿。

完成阶段性劳作后,农民们三三两两聚成群,挽着裤腿, 赤着上身, 坐在路边或田埂上边吃饭边聊天。

荀彧的车架和人群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他听不到聊天的内容,但却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 车夫收到命令,在路边停车,荀彧下车后驻足观察了一会儿,似乎随便选了个方向,沿着田埂缓缓前行。

很快,一小撮聚集的农民发现了荀彧,他们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舒展得更加诚挚,纷纷对这位南阳太守恭敬行礼。

坦白地说,荀彧不管是长相、气度、亦或者所处的地位,都很难跟黄土地扯上关系,但在泥石流吕昭的祸祸下,他学会了种田,并对此产生浓厚的兴趣,自己买了块地,坚持每年都抽出一定时间亲自耕种,此举甚至一度在南阳士族间引领起了种田的潮流,之前来敏给吕昭写信,没少吐槽这事。

为了切实帮助农民解决各种问题,荀彧是真真正正下过基层的,哪怕他没像陈登一样长时间在田里吃住,但也亲自跟许多百姓打过交道,熟知他们情况的同时,也被他们所熟知。

这年头的百姓大多都害怕当官的,他们在地位远远高于他们的士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为了不受到伤害,只能尽量避开。在这种情况下,能得到百姓们主动的笑脸相迎,实在是非常的难得。

面对热情的百姓们,荀彧微微勾起嘴角,露出礼貌但温和的笑容。他一一安抚慰问了他们,引导大家谈起最近的生活状况,哪怕是琐碎的家长里短也好,只是为了听听是否有需要解决的难题。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五一十地汇报近况,内容大多平淡而温馨,东家的小女儿到了年纪,进入学堂读书;西家的大儿子顺利毕业,成了一名小吏,全家都以他为荣;南家的女儿自己找了如意情郎,但父母不太满意,总想着再看看;北家的耕牛竟然一胎产了两只小牛犊……好吧这其实已经不算是新闻了,因为不知道从何时起,吕昭治下就总是冒出来类似的事,不只是牛,小到鸡、鸭、鹅,大到猪、羊、马,许多牲畜都经常诞下比过去多一倍的崽,久而久之,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如果吕昭听说了,她大概会默默地看一眼“丰壤”buff的部分说明段落——“www.youxs.org”——然后默默挪开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总之,大家聊天聊得挺热闹的,但完全没有到需要荀彧这个级别的官员操心的程度。

这其实是好事,天大的好事,说明百姓们安居乐业。

认真倾听了一会儿,记下几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承诺会尽快安排相关官吏解决并给出答复后,荀彧在百姓们的目送下告辞离去,回到了车上。

没接到命令,车夫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老老实实地垂手等在车外。

驾车的马性格温顺,也没有闹腾,它只是小幅度地刨了刨蹄子,低头去吃路边的草。

荀彧端坐着,微微侧头,视线穿过掀起的窗帘,落入翠色原野,一点点延伸向更加遥远的、目光难以企及的天际。

他仍然很清楚地记得带着全族从颍川迁徙至魏郡,又从魏郡迁徙至南阳的往事。

曾经繁荣的城镇一座座空了,方圆百里渺无人烟,乌鸦成群结队在阴云密布的低空盘旋,发出嘶哑的鸣叫,道路旁堆满了瘦得皮包骨头、赤裸裸的尸体,有的是死于饥荒,有的是死于战火,不管因何而死,结局都没有不同。

有时会遇上逃难的百姓,各个瘦得不成人形,神色麻木,直勾勾地看过来,明明双眼无神,却令人不寒而栗。

有时会遇上小股土匪,所幸对方没有全然失去理智,知道几十人抢劫大几百人的队伍不太现实,即使有敢于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也被强壮的家丁们勇敢地赶跑了。

成年人尚且难以忍受,更别说幼童了,他们或许还不明白死亡的残酷,但深刻在血脉中趋利避害的本能会令他们自然而然地感到恐惧。人一害怕,就容易乱套,多亏了荀彧一贯治家严谨,上上下下都对他十分信服,他说什么大家就做什么,荀家人这才能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南阳。

荀彧并非坐而论道之徒,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使他真真正正看清了失去庇护的百姓们到底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中。

他少时遍读百家经学,青年立志忠君报国,想着总有一天要荡涤乱世,使天下恢复和平与安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阅历的增加,有些观念是会悄然转变的。

他曾经认为依附于豪强士族的百姓们已经过得很不错了,直到他看到了吕昭治下的民众。

原来普通人还能过那样的日子啊。

……为什么不能呢?

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是什么导致了有些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有些人出生就含着金汤匙?

士人都学过《礼记》,读过其中的一篇文章——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传颂“天下大同”理想的人有很多,可很少有人真的会以此为目标,努力尝试去实现它。

吕昭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她想建立一个大同的社会,但她的做法让荀彧看到了实现大同的可能性。

就比如前几天,吕昭托给刘馥修建的那条沟通颍水与汝水的河渠终于修好了,从开工到完工,总共耗时两年的时间,速度算快的,主要因为天师道后来捣鼓出了火|药,原本得百姓们一点点手动凿开的渠道,变成了先上火|药炸出个大概,再根据实际情况精修,大大节省了人工。

在梦中听了荀彧和陈群的汇报,吕昭非常高兴。虽然在丰壤buff的笼罩下,她治下的田地不会因为缺了一点水的灌溉就减产,但水渠投入使用后,也能方便百姓们取水用水嘛。

陈群说参与修建水渠的百姓们联名上书,请求等吕昭回去主持第一次开渠灌溉的仪式,图个彩头。吕昭笑着婉拒了,她在外打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水渠早一天投入使用,就能早一天造福百姓,没必要等她。

“唔,倒是提醒我了,”吕昭一拍脑袋,想起一事,“参与修建水渠的百姓总共有多少人?”

陈群当即说了个庞大的数字。

从他干脆利索、没有半点犹豫的态度中,吕昭看出来他确实按照她之前的吩咐去做了——认真登记每一位工人的资料,不可遗漏错漏。

“挺好的,”吕昭笑眯眯地说,“我想立一些石碑,沿着水渠两侧安置,上面的内容就刻所有参与修建水渠的百姓们的名字吧。”

荀彧和陈群不约而同地一愣。

“将军……”陈群张了张嘴,“这、这可是个不小的工程……”

“总不会比再修一条水渠还大了。”吕昭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是我疏忽了,开工前就该说明的,这样就能顺手做了。”

这不是顺手的问题吧!陈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已经逐渐习惯了吕昭语出惊人,但有时还会被她忽然冒出来的想法震惊到。

“以后再有什么工程,修堤坝建水渠造城池之类的,都要这么做。”吕昭最后十分认真地强调。

荀彧和陈群都能看出来,她绝非一时兴起。

荀彧暂且不知道,那些修建水渠的百姓们得知自己的名字被刻在石碑上,有机会流传下去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想法。那天之后,他就没再跟陈群见过面了。

至少他的内心被触动到了。

天下大同,多么美好的理想啊,哪怕目前实现它的可能性十分微弱,弱得好似风中烛火,稍不注意就会熄灭,需要花费漫长的时光精心呵护,才有机会形成燎天之势,也比举目四眺,唯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强。

希望,从无到有的希望,从来都是最难的,一旦有人鼓起勇气迈出了这一步,总会有后来者循着她来过的足迹,一点点向上攀登。

……要不要与她一起,守护这盏幽微的烛火呢?

念头升起的一瞬间,荀彧便已意识到自己的内心产生了动摇,但他一直选择回避,从来没有直视过。

因为这涉及了某些被镌刻在“荀彧”这个人底层的、本该坚不可摧的信念。

荀家世食汉禄,为汉臣,国家有难,理当匡扶社稷。

可如果错误的根源……就是汉廷呢?

自高祖斩白蛇起义,创立汉王朝至今,国祚绵延四百余年,对普通人而言,四百年的时光太漫长了,长得足够大家认为这个王朝能一直持续下去。

当年王莽篡权,天下大乱,最终还是被光武复兴了。

但祸根也由此悄悄埋下。

光武帝借助土地豪强起家,著名的云台二十八将大多是地方上呼风唤雨的人物,他们在光武帝登基后获得了更大的权力,有效地维护了自身阶级的利益,使得西汉时就已初现端倪的土地兼并问题不仅没得到解决,反而越来越严重。

随着豪强一代代坚持不懈的积累,他们中的有些家族终于质变成了能影响皇权,甚至能一定程度上与皇权抗衡的士族。

当年的光武帝没法解决大地主大豪强对土地的兼并,如今即使汉室天降猛男猛女,三兴炎汉,难道就能对付比豪强地主更有权势和影响力、即将成长为完全体的士族门阀吗?

这种情况下建立起来的王朝,即使能获得一时的安稳,被隐藏的问题也总有暴露出来的一天,那时局势会再度走向动荡。

对破烂的房子修修补补,和造一座全新的房子,就算是三岁幼童,也知道后者更为稳固,更能经受风吹雨打。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那毕竟是荀彧从小就坚定的信念,或许其他人会很容易就说服自己转变了思想,但他不行。

理智和感性,理想和节操,像一双双手用力抓着他,把他往不同的方向拉扯。

国家,百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某个寻常的春日午后,端坐在马车里眺望农田的荀彧,终于忍不住在心中悄悄地问了自己这个要命的问题。

吕昭在济阴郡稍微停留了一段时间,除了与本地豪族搞好关系,补充军队必要的物资外,还为了处理那几十万青州兵的事。

在陈登的强烈要求下,吕昭还是把这帮人分散打乱,重新编队,然后连带着他们的家属,分批次给陈登和国渊送了过去。

虽然春耕已经结束了,但只要他们路上走快点,抵达彭城和北海的时候,还是能赶上收割冬麦的。

赶不上也没关系,吕昭治下正在搞基建,有的城市加固城池,修建防御工事,有的城市修水渠水坝,反正到处都缺人手,不愁没活干,总有能用得上的地方。

至于那些跟随曹操在外出征的青州兵的家属们,吕昭也给一起打包送回去干活了,待遇跟其他俘虏相同。

拆散人家家庭挺不道德的,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把这些家属送走,难道还要还给青州兵吗?

外界对吕昭的形象认知中,确实存在仁慈这一标签,尤其是很多百姓都这样认为,他们打心眼里尊敬爱戴她,觉得她可爱可亲。

但这不代表吕昭会无脑散发善心,她这两年佛了一点,只是因为暂时没有势力赶在她的地盘上明着搞大事,别忘了她当初也曾果决狠辣地屠过湖阳虞氏等公然跳出来跟袁术里应外合、反叛她的豪强,并借此震慑其余南阳士族。

菩萨尚且有忿怒相,过于仁慈会被看成是软弱,执掌兵权时则难以服众,刘虞就是其中典型,明明恩厚得众心,又有足够的兵力,优势在我,却因为不懂打仗,不善于指挥士兵作战,又过度爱惜百姓,人也不能多伤,房屋也不许焚毁,硬生生束缚住自己的手脚,被公孙瓒抓住机会,扭转战局,自己也落得个闹市身死的下场。

留守的青州兵以及家眷被俘虏的消息只要传到曹操那儿,他的部队必然军心涣散,再无斗志。这对吕昭势力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彭城离得近,盼星星盼月亮的陈登可算等到了目标,他喜上眉梢地领走了被分配给他的、神色惶惶的俘虏们,将他们分别安置在提前造好的一个个靠近施工现场的俘虏营中。

说是俘虏营,但比起其他势力的俘虏,这帮青州人的待遇已经非常好了,没有小吏对他们随意打骂,也不会分派过重的徭役,靠着劳动来换取每日的食物,多劳多得,只是不能随意外出走动,被一定程度地限制了人身自由。这帮人提心吊胆地待了几天,竟然感觉日子过得比在兖州还要舒坦,也算是某种地狱笑话了。

剩下的俘虏被继续送往北海,其中就包含跟随曹操出征的青州兵的家属们。这是陈登和国渊的共同建议,把这帮人留在徐州,他们的安全很成问题,肯定会有家人被青州兵屠戮的幸存者忘不掉刻骨的悲痛,摸过来报仇泄愤的。

虽说屠徐州的是青州兵,而不是青州兵的妻儿父母,有什么仇怨也该朝着当事人去,但除了在屠杀中失去亲人的幸存者,没人能轻飘飘地对这种行为做出评价。

青州兵屠戮徐州百姓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的家人有朝一日会因此被报复?

这种事一旦处理不好,容易导致民心动荡,局势混乱。徐州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恢复生产,不宜再节外生枝了,能避开就尽量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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