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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什么时候，反对托尼·斯塔克从来不少，大多数时候托尼都不予理会，那些人的片面言论也进不到复仇者大厦里面。

他们太忙了，没时间管这些小事情。

但有时候，偶尔有时候，在空闲下来时，只需要一个偶然的契机，比如新闻过后买来的及划走的视频，或者参加宴会时长槍短炮对准他的记者提问。

只需要一个契机，那些言论就会重新回到托尼身前。

并且，除了娜塔莎，复仇者联盟中没人会觉得托尼·斯塔克应付不了这些事情。

当一个人将玩世不恭和强大傲慢摆放在人前，其他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需要其他人的帮助。

而更可悲的是，即便尼克·弗瑞本心其实是为了时局和所有人好，但某些层面上，作为知道托尼心理状况的人，他第一时间的行为是以此为筹码，利用这一点而非坦然的给予朋友间的安慰。

在一次应激之后，后面的不信任是那么理所当然，当尼克·弗瑞认识到问题更加严重的时候，他们对于一个伪装起来拒绝交流的人也总是束手无策。

……

不过这些都是之前的情况，后来情况有了些转变。

娜塔莎看着窗上自己的倒影，眼神放空，透过玻璃和冷漠女特工的身影，从记忆里看到那个金发小男孩。

所有人都知道那小孩是托尼的粉丝，其他人对他的无脑维护也大多一笑而过，没人会在意一个小孩的偶尔失礼，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相当讨喜的快乐小狗。

也许是种动物般的敏锐直觉，也许对方的感官确实远远超出正常人，他横冲直撞，却每次准确的冲锋在托尼在意却强迫自己不在意的方面，宣泄托尼所压抑的，抗争托尼所不满的。

他的出现让托尼无暇顾及那些流言蜚语，托尼允许他进入自己的实验室，两人的交谈和笑声替代了随机播放的新闻背景音。

约克无保留的信任和维护同时也给了托尼勇气，但当后者以“对方不成熟”的理由逃避亲密关系的时候，他也同时脱下了信任和爱的外壳，重新让自己进入到自我怀疑的暴风雨中。

一个身影飞过天空，留下道金红色的弧线。

娜塔莎从回忆中醒来，她抿了一口早已凉掉的咖啡，无视口中蔓延出来的苦涩，目送着那道光离开。

钢铁战甲飞入五光十色的钢铁丛林中，日光逐渐西斜时，大楼上LED屏幕彰显着存在刚。

娜塔莎还能想起来托尼的神情，即便是交流到最后，他也没理解为什么爱一个人是爱他的缺点，为什么所有人坚信约克一定会认可那个不成熟的斯塔克。

“感谢你的建议，娜塔，星期五说尼克·弗瑞在找你，我也该离开了。”当时的托尼从沙发上坐起来，扯了扯领带，单方面结束了谈话。

“虽然我并不完全认可你的观点，不过还是辛苦你了。”

“以及，至少有一件事你说的是对的：我总不能一直拖着不去解决，这可不是托尼·斯塔克的风格。”

“你打算怎么做？”娜塔莎不完全放心，谨慎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

这让托尼又笑起来，那种带着得意和“果然如此”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和你一样，找个人和他聊聊。”

“真的抱歉，但我应该离开了。”

想起托尼离开时的明朗笑意，浑身的意气风发和自信，娜塔莎虽然依旧有些不安，但还是告诉自己要放宽心。

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想必等托尼回来的时候，钢铁战甲的怀抱里会多另一个人。

娜塔莎从回忆中走出来，抬眼，钢铁战甲已经远处，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小点。

她又抿了一口苦涩但没有任何咖啡口感的美式，嘴角刚刚勾起，就被猛的按回去。

以钢铁侠的飞行速度来说，这段时间他早都飞离娜塔莎视线了，娜塔莎怎么可能还看得见。、

女特工眯起眼睛，定睛看去，果然，钢铁战甲正停滞在空中，似乎被什么东西定住动作一样。

他旁边的大屏幕上正放着一段采访视频，LED的冷色灯光打在钢铁小点上，让娜塔莎能在越来越暗的环境里精确找到那个点。

视频上，一个知名政客受邀参加一场脱口秀，此刻正滔滔不绝，将钢铁侠和托尼·斯塔克的言行组成梗和笑料，引来观众一阵又一阵大笑。

因为LED大屏没有声音，视频里还贴心的配上了各种字幕，在运用科技手段之后，娜塔莎清晰的看到白色的大字。

“我祖母，老年痴呆，每次见到我都要问我一遍名字，问我怎么一秒钟就从九岁变的这么大了？（观众笑：hahahahaha）”

“我能怎么解释呢？/滑稽脸/（观众笑）我又没法向一个农场长大的老姑娘解释清老年痴呆的犯病原理，毕竟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摆脱我又不是学那个的/夸张摆手//滑稽脸/（大笑）”

“那是医生该做的事情（笑）。”

“所以我就告诉她这都是托尼·斯塔克做的/滑稽脸//战术停顿/（观众狂笑）”

“这很奇怪对吧？她都不记得她的孙子是谁，但却记着托尼·斯塔克，也许那个万恶之源也曾向一个老人家伸出恶毒之手？/滑稽脸/（观众大笑）”

“不过没关系，我奶奶她知道托尼·斯塔克是个邪恶的男人，任何不可思议的错事，比如我在上一次选举失败，或者我弟弟吃很多糖果长了蛀牙，所有一切事情都和托尼·斯塔克有关系，而只要你这样做，那所有的事情都会非常合理。（观众拍手狂笑）”

“别不信啊，这是真的！（笑）”

“我邻居，一个从来不学好的混混，总是从校车上跳下去出去玩，甚至我曾经还被他带额帮派打劫过——别担心，最终他们在我的帮助下，去警局接受美国队长的谆谆教诲了。”（观众大笑）

“但你们猜，他搞大女友肚子的时候是怎么和家里说的？/滑稽眨眼/（观众爆笑，爆发巨大嘘声）”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摆脱，斯塔克制造的安全//套质量也太差了吧？（观众爆笑）”

（停顿一段时间等笑声即将停止）“但实际上呢朋友们？谁他妈在乎制造安全//套的是斯塔克还是韦恩，抑或是什么我们不认识的杂牌子，我完全不用知道斯塔克企业到底有没有生活用品的制造，但我们只要知道一点：”

瘦成长杆的议员张开双臂，做出微微后仰的样子，在场左右人都立刻意识到那时谁的标志性动作。

所有观众都安静下来，他们都意识到接下来将是什么，屏息凝神等着演讲者最后一句点睛之笔。

“我们要知道的只有一点：”议员再一次重复，加重语气，伴随着适时响起的激烈bgm，他说出了最后那句：“托尼·斯塔克永远都是那个军火贩子！”

他在全场的尖叫声、剧烈的掌声、口哨声和呐喊声中起身，做了一个繁复的宫廷弯腰礼节，起身时扬起的右手上高高竖起中指，说出了今天最经典、所有人都在期待、也是今天脱口秀的核心重点：“FUCK IRONMAN，FUCK YOU，TONY STARK ！”

屏幕内，掌声和尖叫声达到最高，这名议员在脱口秀后获得了大量支持，观众们对一切津津乐道，笑着讨论着离开会场。

屏幕外，天光已经完全暗下来，LED屏幕上光芒亮的刺眼，掌声和口哨声没能传过来，寂寥和无力深深笼罩着夜空。

再看过去，屏幕前浮现着的金红色光点已经消失不见，不知是隐藏进了黑暗里，抑或者已经离开。

娜塔莎希望是后者，这时候却也第一次为自己坚持和对方谈心的决定而后悔。

她没预料到这样的事情，现在十分担心托尼的情况。

也许让托尼现在去找约克不是一个好建议。

她尝试打电话，但星期五的回答是sir拒绝了所有的通讯请求，彻底把所有人隔绝在外。

“不过sir依旧在去找约克的路上，目前精神状况还算镇定，我相信他们在一起时会消解所有负面情绪的。”

星期五的话人性化又足够坚定，娜塔莎一时间吗也被安抚住了。

“当然，当然会这样。”娜塔莎轻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托尼说弗瑞找我？”她利落的把红发扎在脑后，一边脚步坚定的朝格斗室走去，那里有她出任务的制服和武器。

“是的，不过在我转达了你的不方便之后，弗瑞局长留下了一段音频和两份个人档案。”

娜塔莎一边准备出门的装备，一边一心二用的让星期五直接放出消息。

尼克·弗瑞的声音严肃又疲惫，像是带了一天不听人话的熊孩子一样：“娜塔，神盾局新发现了两个被蒙蔽思想偏激的强大变种人，资料发你了，她们对钢铁侠有很大敌意，你注意尽量避免托尼和她们见面，如果意外打起来，记得保护好那两个孩子。”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保护好双方……算了尽量不要让他们见面，之后我让X教授被他们带走，等解释清楚了再放出来。”

娜塔莎呼吸发紧，浑身肌肉都僵住，愧疚和懊恼的无力感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随即化为一句：完蛋了！

另一边，托尼此刻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听过“伪善、人血馒头、军火贩子”等词，内心的不安、焦虑和愧疚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他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握紧双拳义愤填膺的金发小孩，看着对方鼓起的腮帮子和明亮坚定的蓝眼睛，托尼低头，轻轻哂笑一声。

转身那一瞬间，那个名字从那个变种人女孩儿的嘴里吐出，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托尼又自嘲的笑笑，面甲合上遮住他的眼睛，随机蓝色的光从钢铁侠眼睛处亮起，喷气声和砰砰的心跳搅动鼓膜。

钢铁战甲冲破窗户飞出去，动静太大，但托尼·斯塔克从不回头。

所以他没看到小男孩在最后不可置信和质疑的眼神，也没听到那小孩无力带着哭腔的呼声。

钢铁战甲飞上苍穹，又急速俯冲而下，低飞时胸膛堪堪擦过地面，带起一阵尘土，高飞时他垂直向上，几乎要一举扎破夜空。

小孩的叫好声和成年人的咒骂都被抛在身后，钢铁侠就这么毫无目的的急速飞行，战甲内超限运行的红色警告糊满屏幕，但他的主人没有哪怕一秒钟的视线停留。

绿色的特权通讯申请亮起，在一片红色中成功引起托尼的注意。

但他的视线下一秒就被远处的东西所吸引。

那是一个LED墙，上面是一段不断晃动颠沛坎坷的采访，主人公是年轻的托尼·斯塔克，那时候的他正在前往阿富汗的路上，西装墨镜得意洋洋，在士兵们面前畅谈自己的情史。

他手中透亮的啤酒杯和冰块和车内灰蒙蒙陈旧的装潢仿佛在两个维度，即便处于光线适宜的车内，他也从没摘下过自己的名牌墨镜。

他随意调戏女飞行员，践踏着一切现在的托尼斯塔克想要成就的东西。

“对，[和平]，我热爱和平，和平会让我丢掉饭碗。”【1】

屏幕内的托尼·斯塔克敷衍的说着俏皮话和士兵合照，屏幕外的钢铁侠缓缓闭上眼睛。

在镜头剧烈摇晃陷入黑暗之前，钢铁侠像一道绷紧到极致的箭矢，猛的射向那个轻浮浪荡的自己。

LED闪出剧烈火花，随机碎裂、爆炸，化为一朵巨大烟火，在黑夜中昙花一现。

以前或是之后，再更漫长的时间里，黑暗和孤独才是永恒。

不会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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