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照九州之两生花》

第35章 萧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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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你尝尝这个哈密瓜,据说是回回特供急送至禁中,皇上记得近日相国府有喜,命直接送来了这里。”刘槐终于在人群中见到李场,热情地拉住他。

“我穿着公服,我就不吃了,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就算不能到晚宴上去,光就在这园子里逛上一逛,肚皮也鼓起来了。”

“还真是,可是我还是想一睹新郎官的风采。”

“别人参加婚宴都是看新娘子,你个大男人怎么惦记着新郎官。”

“他可是今界的进士及第,20岁的探花郎,大庆开朝到现在,头一号哦。”

“那刘讼当年考了第几名?”李场突然好奇。

“我。。。第三名。”刘槐并不想聊这个话题。

“那不是跟新郎官一样,探花,也是第三名。”

刘槐瞪大了眼睛道:“那能一样么,他是殿试第三名,我是乡试第三名。”

“那刘讼怎么没往下考?”

“。。。不是没考,是没考上。”刘槐心中怪这李场忒不会聊天。

“我觉得你现在当讼师也挺好的,匡扶正义。”

“哪有李兄在京兆府当差威风啊,这种场合,李兄常见吧,也就我这江南小民才稀罕。”

“嗨嗨,天子脚下贵人多,算是在京畿当差的福利,我不跟你说了,我接着去巡检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刘槐和李场一通瞎扯后,伸着脖子聆听园子里一众宾客的闲话,这种场合聊的基本都是朝廷官员后院儿的家长里短,其实与百姓无异。

绕了几圈,终于给刘槐蹭到了正在议论新郎官的一搓儿人跟前。

那几位宾客以为刘槐也是哪个世家子弟,自然没什么避讳。刘槐听他们的口气,对这个谭少茗,那真是羡慕的不行,说他不但为东宫表亲,又生的面白俊美,不仅皮相好,考起真本事竟也不输,不但中了进士及第,还在候职期间就领了皇命,负责监察惩办党争罪臣这种大差事。

“什么叫春风得意、福星当头,咱们算是见识了。”

“可人家有领皇差的本事,也有办漂亮的本事啊,要不然圣上怎么能给谭家和苏相国牵媒呢?”

“那你们说,这成了亲,谭少茗以后算是二皇子一头的,还是太子一头的?”

“我刚才也想这个来着,苏相国是二皇子的外祖父,二皇子母妃是相国长女,苏婉凝是幺女,那这成了亲,谭少茗就是二皇子的姨丈。可他又是太子的表弟,差辈儿了吧,这有点太复杂了。”

“这还不好懂么,这亲事是谁指的,皇上啊。”

“对,皇上要的说不定就是这个复杂。”

“奥,有理有理。”众人显然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大家聊至此,纷纷散去,刘槐这下可急了,他还听的一知半解呢。

于是他急忙唤住了那个说“复杂”的宾客,凭借他的机敏和天生的套近乎能力,几句话就和此人攀谈上了。

刘槐谎称自己是相国三夫人的远方侄儿,常年生活在外地,因此不了解他们刚才聊的事情,他不着痕迹地引导着和此人的话题方向。

“那仁兄刚才说的复杂,作何理解?”

那人也是个爱显摆的主儿,竟然有模有样地与刘槐论道起来,“这里面呢,首先有个大前提,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刘槐抢白,“为弟第一次来京,什么都不知道。”

“行吧,这个大前提呢,在咱们当今圣上眼中,最不能容忍的错儿,就是皇子参与党争,这点京城上下没人不知道,要说也能理解,皇上一共就八个儿子,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三个。剩下五个他能不宝贝么,可即使这样,几个月前,三皇子还是触了逆鳞,直到现在还被皇上圈着呢,肯定是舍不得杀,但也算是废了。咱们今天这个新郎官,就是这场党争案后,负责惩办涉案官员的监察御史。皇上看他差事办得好,给他做媒,这都是表面缘由,实际上,还恰就是因为他是太子的表亲,才有意让他娶了二皇子这个刚成年的小姨娘。这一来一去,就是在跟二皇子这头拉响玲,暗示他别走了老三的老路。”

“我听说,这谭少茗之前与别人订过亲?”

“诶,你问到点儿上了。和他订亲的程四小姐,她父亲程宗谰,就是这次党争暗中唯一保住官位的人,有人说他是及时弃暗透明,掉头站到了二皇子身边,也有人说,他压根就是二皇子暗布在三皇子那边的线人,谁知道呢。不管怎么样,人家现在可还是光禄寺少卿,剩下的那些可都流放三千里了。”

“那程四小姐,要是见到今天这样的盛况,岂不伤心?”

“怕是没工夫伤心咯,估计你有所不知,那程大人刚一降了官,就把程大小姐和程四小姐许了人家,大小姐呢,许了大理寺的冯少丞,四小姐呢,许了一位江南巨商。明摆着,一头图权,一头图利。”

“果然高明。”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说起来这程四小姐也是惨,刚嫁过去,那巨商死了。”

虽然后面这一部分内容,都是刘槐本来就知道的内容,但是他这是头一次从别人口,听到有人把这部分和党争案连起来讲,这一连,他的思路一整个就通了。他不禁道:“妙啊,真是妙啊。”

“巨商死了,怎么就妙了?”那位宾客不知刘槐的思路跳到了哪里。

“哦,没没,在下说,这谭大人跟程家这婚退的妙,若不是退了,圣上也没法赐婚,他怎能做相国府的乘龙快婿?”

直到这一刻,刘槐才真正领悟了牢中金小姐所托之意图,他又想,若论散布消息最佳渠道,永安门哪里比得上此地此刻?

不过他觉得自己也有些事后诸葛,来之前,金小姐并不知会有今天这场仕林名门共襄盛举的聚会,所以她才会将永安门作为首选。

于是刘槐佯作不经意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刚才听有人说,说什么杀人凶手被判了死刑。”

那位宾客听到有新后续,十分感兴趣,“真的吗?已经判啦?”

刘槐道:“判了,说是一个青楼里的小姐,叫什么忘了,因为是现场抓捕的,所以直接判了。”

那位宾客异常兴奋,又跑去找刚才一起闲聊的那几位相熟的子弟,似是要分享这个消息,刘槐见目的已成,便偷偷从园子中退了出来,悄悄离开了相国府,回李场家中去了。

他终于明白,该怎么帮金小姐丢这个金元宝了。

刘槐在心中盘顺着:程宗谰本来是三皇子的人,在三皇子一党倒下之际,又投了二皇子,然后降官保平安。方东亭在这些事情发生后,立刻与程家联了姻,也就是说,方东亭在要成为程宗谰女婿的时候,偏偏被杀了。方东亭,代表着什么自不必说,那么是谁,不想让程宗谰背靠这座金山呢,往深一层说,是谁不想让二皇子靠上这座金山呢?

刘槐又琢磨:就算不是这个思路,又或许,那方东亭会不会本来也是三皇子的编外呢,在这次清理中,是谁保了他?还是根本没证据抓他,所以在桌子底下出了牌?涉及的可能性太多了,而且到底是哪种可能也许根本不重要,刘槐认为,只要让最顶上的那个人,联想到了任何一种可能,金小姐就绝不是真正的凶手了。

刘槐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这么多天他一直不服,他今年二十八岁,从事讼师一行已近十年,且不说这些,就他过的桥也比那金小姐吃的米多,他怎么可能理解不了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之用意呢,原本好生不服气,现在想通了这些,他终于如释重负。

深夜,李场拖着疲惫的身躯到家时,正看到刘槐在独自饮酒,悠然惬意。

“李兄回来了,料你在相国府没用晚膳,特意给你留了白切鸡和酱板鸭。快与我酌两杯。”

李场大笑坐下,“晚膳倒是用了些,只是你这么说我又饿了。怎么看刘讼今天兴致甚好?”

“那可不是,为弟今日找到一片了绝佳的池子。”

“找池子作甚?”

“丢金元宝啊。”刘槐也不好跟他解释,于是调转话题,“嗨不说这个了,今晚的婚宴怎么样,新郎官到底有多俊朗,我在园子里的时候,听许多女宾连连惋惜呢。”

“我看啊也不用惋惜,这谭少茗也不知道上辈子在哪座庙烧了高香,又接了皇帝一道旨,命他监察大庆律例的修订工作,从明日起三十六位官员就要在大理寺闭堂论法,为期七日,这岂不是刚完婚,就要把家中娇妻冷落新房?”

对于朝廷上的事儿,李场其实不甚明白,所谓监察只是对涉及工作的官员的监督,以免其中出现以大压小、结党营私等恶习,并不在专业业务上承担要职。

刘槐一听到大庆律例四个字,哪还能再听到别的。他双眼放光,再次确认道,“刘兄所说属实?朝廷要修律法?”

“这还能有假,明天你且看大理寺什么气象吧。”

刘槐激动地站起来围着酒桌转了一圈又坐下,坐下了又站起来,朝着南方益州的方向作了个揖。“哎呀呀你个金迎迎,可真是我刘槐的福星啊。”

李场见状问道:“刘讼你这是拜谁呢。”

“这不能与你说,此乃一位神人。不过,我可能要在李兄家中多叨扰些日子了。”

“好说,刘讼还有新安排?”

“李兄有所不知,在我们讼师这一行,天大地大,律法最大,要想成为一名出色的讼师,比如在下我,那就得把律法背的烂熟于心,我敢说,就算是立法的刑部官员,也没有我熟,不过咱们这套律法是开朝的时候圣祖皇帝颁的,立法的那些官员大多已经死了。这绕远了,说回正题,如果律法有了新的修改,在我们讼师中,就是惊天的大事,那么这个大事从谁那里得知,就证明谁有通天的本事。”

“所以刘讼要在这里等到七日闭堂论法结束?”

“李兄高见,你想想,等七日一到,里面的结果,哪一条要增,哪一天要减,哪一条要改,消息肯定会传出来,而这些改动要经过三司盖印,圣上朱批,在送到书局印刷,再经刑部下放到各州各县,就算这些流程无缝衔接,能有在下带着一手的消息乘马车回江南快吗?”

“呵呵,刘讼为了逞一时威风,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李场并不能理解这种虚荣行径。

“李兄您是京兆府的捕快,吃的是皇粮,自然不明白我们做讼师的,做一单吃一单,不作不吃,这出堂的委托金要想比别人高,除了要看得胜率之外,就得靠声势。”

“那好啊,刘讼多住些日子,就陪我多饮几杯酒。”李场豪爽,不拘这些缘由。

宣德殿中。

皇帝萧祁詹正在细心的擦拭着两把剑,从表面上看这两把剑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但从萧祁詹的样子来看,能被一朝天子亲手擦拭的,该是宝剑。

身边的何善和声道:“这名剑山庄果然没有食言,还真把这两把剑找出来送来了。”

“是宁玉照赌输了,堂堂一庄之主,他怎么好意思食言。”萧祁詹得意道。

这时,一个小太监进来跪报:“禀皇上,萧密使回来了。”

萧祁詹喜笑颜开,“回来了好啊,快传。”

而何善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跟皇上行了礼退了去,御前总管和风铃密使单线汇报与皇帝,不得互通工作。这么多年以来,这是规矩,

只见一个约么二十三四岁的男子,身穿精致祥云龙纹锦缎青衣,头顶黑纱园帽,帽带沿着他凌厉的下颌线于下巴处系了一个结,腰间佩带三尺长剑,踩着轻盈的步伐走进了宣德殿中,走到萧祁詹面前跪下。

“微臣萧无羡,调查闽州丰乐县通倭一案结束,回来复命。”

“大老远地回来了,先不说公事,无羡,来来,看看这两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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