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

番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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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回暖, 宫院里的杨柳依依拂动,衬着湖光春色, 甚是舒朗灵秀。

李御合上奏折,瞧了一眼窗纱外的春日花影,怔了怔道:“她还在殿内?”

冯公公立刻上前,轻声道:“回禀陛下,江姑娘今儿起身,随着七公主去花园散心了。”

不用言明, 他也晓得陛下口中的“她”是指代何人。

陛下自从继位后,就没往后宫安置过人, 三宫六院就此废弃,可朝廷内外,提起陛下的私事,皆是摇摇头,说陛下沉迷女色,无法自拔。

这话倒是也对,毕竟陛下对姑娘, 可谓用情至深。

可这么久以来, 江姑娘却始终对陛下不冷不热, 倒似那暖不热的冷玉。

“今儿春光倒好。”李御顿了顿,笑道:“朕也去转转。”

宫人自然知晓陛下是要去何处, 忙恭敬的将李御引去了园子里。

满园幽香,风吹浮动, 花瓣似雨飘落,绫枝站在一树紫色玉兰前,洁雅清冷,如同花魂化成的仙子, 李御望着这宛若画卷的一幕,唇角微微勾起。

七公主的声音传来:“枝枝,这宫中没有和你闲聊作伴的姐妹,你可寂寞?”

绫枝淡淡一笑。

公主生于皇室,从小见到的皆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的日子,在她心中,几个女子共事一夫是正常的,如同民间那般一夫一妻,倒是有诸多不便。

绫枝道:“于我而言,宫内宫外皆是一样,只是若陛下若有心仪之人,这宫中热闹,也是极好的。”

公主听到这话顿了顿,笑道:“枝枝,世人都说皇兄对你用情至深,但你对皇兄,是不是……并非如此?”

绫枝手中的花枝骤然断裂,自从进了宫,他和李御相敬如宾,甚至有时,她还会主动去做些亲密举动,却不晓得公主为何会如此问。

公主笑道:“这世上的女子但凡是喜欢上了什么人,皆容不得旁的女子来分一杯羹,上至宫廷,下至民间,并无不同,你如此慷慨,大约心中是没有皇兄的。”

绫枝一时语塞,脸颊发烫支支吾吾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又怎会一样?”

七公主便不再多说什么,吃吃笑着也不再多说:“既然如此,日后我多进宫来陪你来玩,最近我刚养了一只狸奴,雪白模样甚是可爱……”

绫枝便和七公主开始攀谈和猫有关的趣事,两人的身影渐渐走远。

谁也没留意到远处,李御站在树后,眯起的眼眸渐渐起了阴霾。

冯公公战战兢兢等在皇帝身侧,看皇帝竟转身快步离去,也只得紧紧跟着,心中叫苦不迭。

绫枝听到动静,下意识转头去看时,却只有风摇树影,空无一人。

待到晚间二人一同用膳时,李御却仍是和往常一样温和:“小七今儿来寻你了?”

“七公主进宫找民女说了会儿话,公主还摘了不少梅花,说是要带回去酿酒。”

直到如今,她仍然不称臣妾,只是自称民女。

李御平日还未曾察觉,今日听起来,便觉得甚是刺耳。

他夜夜拥在怀中的女子,倒始终让他捉摸不定,都说他是皇帝,可谁有能想到,就连枕边人的心思,他都无法把控呢?

李御噙着淡淡的笑意:“朕平日在外朝理政,你在宫中怕是也寂寞,江诺总想给你请安,朕已经准了。”

绫枝心头怦然一跳,自从逼宫那日后,她见弟弟的次数便愈发少了:“阿诺……可还好?”

李御笑道:“自然甚好,他如今也是要成婚的人了,首辅之女和他郎才女貌,甚是相配,待到春闱高中,朕便赐婚——也就是下个月的事儿。”

江诺如今的前程,是绫枝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宽广,岳父为首辅,皇帝也对他寄予厚望,青眼相待……

若是弟弟前途光明,夫妻恩爱,她心中也多几分释然。

绫枝微笑应和道:“是啊,看着阿诺成家立业,民女的心事便也了却。”

李御微微勾唇,心中却并无半分快意。

她的心事,倒从未和自己有过关联。

李御上前,将她抱在怀中,低声道:“你就是心事太重,若真有心,不如也抽出空来想想朕。”

绫枝被骤然抱起,立刻下意识的扶住李御肩头,慌道:“陛下,我……”

“怕什么?”松雪香气扑鼻而来,李御的胸膛宽厚温暖:“如今该怕的,反而是朕。”

他怕她那疏冷的眼神,怕她不发一言的模样,怕她明明在身侧……却遥不可及……

他俯身,轻轻噙住绫枝的唇厮磨,小姑娘僵硬的身子逐渐软化,也唯有在此时,小姑娘的防备,才渐渐卸去了几分。

第二日,江诺和一大早便来进宫请安,他身侧跟着首辅的小女儿,女子约莫十六七的年纪,眉毛细长,眼眸微挑,皮肤被娇养得甚是细腻白皙,虽不是一等一的美人,却别有风情,此刻她亦步亦趋随着江诺请安,小腹微有隆起,二人站在一处,也算是郎才女貌。

绫枝瞧着她也甚是羞涩,绫枝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而江诺只是沉默,似乎两个人聊了多久,他便怔怔出神了多久。

待到快要结束,江诺才轻声对那女子道:“阿柔,你先去殿外转转,我和阿姐还有几句话要说。”

那女子乖顺退下,殿内唯余绫枝和江诺二姐弟。

江诺缓缓跪倒在地,倒似变了个人,眸中颓唐死寂,喃喃道:“阿姐……我犯了错,是我犯了错……”

江诺在绫枝面前跪倒,渐渐泪流满面。

“我一心想和阿姐离开京城,又怎会招惹首辅的姑娘……阿姐,阿诺并未和她相爱,此事想起便甚是诡异……”江诺缓缓闭眸:“那一夜首辅邀我去府中,我在席间喝了酒,便人事不知,醒来便发现……便发现……”

“阿柔说她只是席间看到我出来,便也随着我出去……可后来也渐渐失去意识……”江诺难以启齿:“我们二人都不晓得为何我们会在一处,但好在无人发觉,阿柔离去前也主动劝我说不必担忧……只要我们二人不说,便不会有旁人知晓……”

江诺语气渐渐沉下去。

绫枝知晓他定然甚是煎熬——毕竟女儿家的名节多么重要,他既已犯下错,事后脱逃良心定然日夜饱受煎熬。

“江诺轻声道:“我以为是那酒的问题,事关女儿清誉,我们都未曾声张,也无人追根究底,可后来……后来阿柔却有了孩子……”

“首辅家教森严,如何能容?她倒是一直未曾言明,可我又如何忍心让她一人受苦,便站出来坦诚相告了一切……”江诺眼泪缓缓滑落:“阿姐,如今一来便如同有枷锁将我扣在京城,若想离开,便是难上加难……”

绫枝说不出心头的滋味,江诺所说她何尝不懂?

早有一双大手暗中翻云覆雨,被摆布的远远不止她一人。

绫枝望了江诺半晌,最后只道:“你可知她为何会在席间随你出去?为何愿意袒护于你?”

江诺缓缓怔住。

绫枝轻声道:“她心里定然有你。”

虽然那女子未曾开口,绫枝却是你能看出来的。

“可我接受不了命运如此安排,那次夜宴,还有那酒,定然有所蹊跷。”

绫枝轻声道:“世间太多阴错阳差,若事事较真,只能让自己困于其中,倒不若随遇而安,珍惜眼前人——至于命数,自从遇见他时便已决定好了的,我们还能如何?”

江诺恍若隔世的望着自己淡然清冷,居于上位的姐姐。

从前拼了性命也要逃走的姐姐,如今却云淡风轻,劝自己怜取眼前人。

江诺不晓得,这是妥协,还是顿悟。

“她怀中已有你的骨肉。”绫枝在离别前轻声道:“你……莫要负了她。”

江诺勾唇,唇角浮现凄然的悲凉笑意:“阿诺明白。”

“我只是没想到他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愧为一国之君。”

绫枝垂下眼眸,声音冷了几度:“阿诺,宫闱之内,时时慎言。”

江诺望着愈发陌生的绫枝扯了扯唇角,他们这一世都逃不出去了。

李御早早便从前朝回来,笑问绫枝:“见到阿诺了,如何?”

“他甚好,还托我向陛下谢恩。”

绫枝以我自称,反而让李御的心情好了几分,他缓缓道:“让你谢恩?据朕所知,他对这婚事颇有微词,也不愿呆在京城。”

绫枝强笑道:“这怎会,怕是陛下又多心了……”

“多心的是阿诺,他无非是怕朕负了你,怎么?经了这么多事,还是不满意朕这个姐夫?”

“他怎么敢?”绫枝心中一凛,忙放下筷子道:“陛下当初以身为阿诺挡箭,枝枝和舍弟一日不敢忘。”

“瞧你,朕只是随口一说,你又当真。”李御爱怜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过几日大婚,他也是大人了,春闱之后选官,若能造福一方,也算没有浪费了学问。”

李御语气笃定,他所说的,定然能轻易做到。

说不出的,绫枝心中竟然有几分隐秘的安定安慰。

在她还未完全察觉之时,权势的力量,早已渐渐浸透了内心隐秘的角落。

过了几日,冯公公提着一个笼子,笑着来到了绫枝殿内:“姑娘,这是陛下让老奴提来的,说姑娘定然会喜欢。”

绫枝掀开遮着笼子的布帘,登时眼眸一亮,笼子中的小猫玉雪可爱,全身皮毛蓬松如毛球,乍一看和从前的雪团还有几分相似:“这小猫是从何处来的?”

“它是御猫监的母猫下的崽,一出生便被陛下选中,想必就是给姑娘留的。”冯公公仍是笑吟吟:“前几日您不是和七公主闲聊时说起了猫吗,恰被陛下听到,陛下有心,便让老奴把这还未驯养好的小猫提前送来陪姑娘。”

绫枝望着那喵喵叫的小猫,心头却泛寒——聊猫那一日,便是七公主恰好说她心中无陛下的一日,以李御的性子听到这些,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可这些时日,他却如同无事发生一般,对她温柔以待。

这猫落在绫枝眼里,多多少少,有几分警告的意思。

那小猫却亲人,喵喵叫着,甚是惹人怜惜,绫枝怔了怔,不由想起雪团,终究还是将它捧在手心上,逗弄了半晌。

“它的本事可大着呢。”绫枝回头,便看到李御含笑走来:“朕特意为你准备的,看着可入眼?”

绫枝福了福身子道:“多谢陛下。”

李御抬抬手,立刻有人拿来了线团,那小猫立刻熟稔的用前爪扒住线团,朝绫枝轻轻摇尾巴,李御将线团拿在手上抛于空中,小猫立刻举起前爪接住。

“记得你曾经那只便爱滚线团。”李御抚上绫枝的肩:“朕便从小训了这只,她甚是聪明,学得很熟稔。”

绫枝低声道:“若是陛下不说,我都快忘记了。有劳陛下费心。”

她的雪团,的确极爱趴在线团上,窝在她的绣架腿侧,舒舒服服的打盹儿。

她没有这只小猫机灵,却比这只自在。

“它还能分辨出何等颜色。”李御摆了摆手:“演示给姑娘看。”

立刻便有宫女上来,依次摆了五六个线团,对那小猫道:“绯色。”

那小猫舔舔前爪,走到绯色线团前,傲娇地将前爪搭在了上头。

绫枝不由得噗嗤一笑。

那宫女又道:“靛蓝。”

小猫望了望靛蓝色的线团,又望了望月白色的线团,面上显出了几分犹豫。

最后还是乖巧的抬起前爪,摁在那毛球上,还讨好似的滚了滚。

李御道:“那笼子她也不抵触,从小便习惯了,若是嫌她吵,可让她进笼。”

两个人说话,那小猫却甚是聪明的动了动耳朵,直接钻到了笼中。

绫枝抱起那钻入笼中的小猫抚了抚,看着这般乖巧温顺,从小就被规训的猫咪,不知为何心中倒也有几分失落。

春闱按时开考,毫无悬念的,江诺高中一甲,以新科探花的名义,赐婚首辅之女,任职工部。

李御特意将江诺宣了来笑道:“这次考卷皆是密封的,考官也都是清正之人,你的卷子朕也过目了,虽不晓得是你,却过目难忘,这探花之位是你应得的,莫要心虚,”

江诺怔住,还是谢了恩。

他自诩才名,若放弃科举,心底总也是失落,如今考了春闱,印证了自己的才华,也算了却心事。

李御又笑道:“这次选官工部也是国之故例,看你卷宗倒适合,举贤不避亲,可不是因了你姐姐。”

天子如此平易近人,厚待自己,身为新科进士的江诺不由红了脸,如同被蛊惑般谢了恩。

远大前程,娇妻爱子,皆在他触手可及之处。

他又何必自讨苦吃,做下于己不利,于他人不利之事。

面对足够的权势,自由二字,也渐渐显得缥缈。

阿姐的选择,他突然便愈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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