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子错认成竹马后》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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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春末, 江诺和首辅之女终究大婚了,他们二人风风光光举行了婚礼, 引得众人羡煞。

从前江诺进宫一趟甚是艰难,可如今随了妻进宫请安,再也不见陛下横加干涉。

如今江诺官场得意,又有美人在侧,红气养人,怎能不意气风发?

绫枝看着弟弟, 唇角有了几丝笑意。

曾经的错误和遗憾,被时日渐渐覆盖掩埋, 他们总归是在越来越好。

“阿姐,今日进宫,我撞见了一名女子,她衣衫破旧神情惶恐,急匆匆奔跑撞在了马车前,随即有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前来寻人, 我便将她藏在马车之内, 才躲过这一劫。”

江诺顿了顿, 轻声道:“我仔细问了,才晓得那些人是她的夫家, 她在夫家日日受辱,却无力逃脱。”

闻听此言, 绫枝不由得心头一震,抬眸看向江诺。

江诺随即咬牙道:“阿姐,我想做一件事。”

“若我们能在京郊设立一所避难之处,专门让走投无路的女子容身, 定然能帮到很多如同像她这般无助之人。”

在这世间,挣扎沉沦的女子,远远不止曾经的阿姐一人,如今阿姐渐渐走出阴霾,自是可喜,可还有无数和阿姐一般的女子,在这世间,挣扎求生,辗转不得。

他们如今已有能力权势,为何不能朝这些女子伸出援手?

救下她们,也算是救了曾经的阿姐。

绫枝望向弟弟,眸中露出欣慰:“阿诺,你真的长大了……”

从一己之私,想到庇佑旁人,有弟如此,她自是开怀。

绫枝轻声道:“虽说朝廷有善堂安济堂等地,但皆是流离失所的难民,男女老幼皆有,年轻女子大多在此处无处容身,那些女子想要逃离,逃离,又谈何容易?”

——这世间,有不少女子,被打,被卖,甚至悄无声息,没了性命。

江诺点头道:“阿姐所说极是,正是因此,我们才要去干这件事,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福堂。”

绫枝喃喃:“福堂……”

江诺轻声道:“是……以福冉之名而建,若他在世,也定然甚是愿意做此事。”

绫枝几乎不敢去想福冉。

她能察觉,虽一步步走得极慢,但如今她和李御正在彼此接近。

可因了有福冉,这种接近,于福冉而言,便像是背叛和遗忘。

她难免会觉得,如今这场景,是否倒害福冉枉费了一条性命。

江诺看透了绫枝所想,轻声道:“阿姐,福冉当时也只是想让阿姐保住性命,那时姐姐的逃离是迫在眉睫之事,如今时移世易,福冉能看到阿姐真的,定然欣慰,福冉初心,是想救下更多被困之人——京郊的福堂,能救下千千万万这等人,他们有了容身之处,福冉也能瞑目。”

绫枝沉默,这天下有不少女子,无钱无爱,是真的无力逃脱。

而她们的父兄或是丈夫,更是宛若恶鬼的存在。

福冉的英勇,不该如此被遗忘,这个名字,值得被更多人记住。

江诺这提议,也是解开了她的心结。

绫枝想,若是福冉得知,也定然甚是喜悦。

绫枝顿了顿,看向江诺身侧的女子,温声道:“阿柔,你可介意此事?”

阿柔在江诺身侧微微一笑,看向自己的丈夫:“阿柔以自己能嫁这般夫君而自豪。”

福堂一事便如火如荼的开始,从选址,选人,到搭建,皆是极耗费精力的工程。

江诺如今日渐有了积蓄,二人的庄子田地也有了收益,绫枝和江诺这些年的积蓄加起来,总算是将事情完成得差不多。

绫枝这几日一直往宫外跑,一门心思扑在此事上,不知不觉便冷落了李御。

冯公公拉住清露,低声道:“陛下这些时日,又不高兴了。”

清露不用问也晓得,陛下但凡有个心浮气躁,还是和他们家主子有关,便笑道:“等姑娘来了,我提点她一下。”

待到绫枝回了宫中,清露便笑道:“姑娘总算来了,这几日陛下来了好几次,每次您都不在,陛下只得在窗畔来来回回踱步半晌,随即一人离去了。”

若是从前,清露还对李御颇有怨言,可如今也是半点没有了,毕竟这是一国之主,又一颗心扑在他们姑娘身上,她瞧见都甚是被打动,又怎会始终记得从前的摩擦?

绫枝一时没回过神:“陛下在窗畔来回踱步是在找东西?”

“……依奴婢看是心丢了,”清露噗嗤笑道道:“寻了半晌呢,等姑娘回来,也便不必找了。”

绫枝脸颊一红:“你胆子愈发大了,连陛下也敢如此调笑。”

两人说笑着,忽一转头,却发现李御就在身后,含笑的眸锁在绫枝面容上,眼神让人瞧见就脸红。

气氛登时尴尬。

李御先道:“从宫外回来了?这几日你去了何处?”

因了前事,李御对绫枝,倒是给足了尊重,也答应过她,若她出宫,凡事不跟踪,不干涉,不过问。

可心里的牵挂不会骗人,看到她不在身侧,又如何能真正做到置之不理?

再说,他骨子里也仍有几分专横,对于爱人的行踪,即便不干涉,又怎会不过问?

“我是去寻阿诺了。”绫枝迎着李御有几分控诉的目光,想起李御在窗边徘徊的画面便觉得有几分好笑:“倒让陛下担忧了。”

“知道朕担忧,你也不会改。”李御闷闷哼道:“就算是去见阿诺,需要每日都出宫吗?”

江诺不是讨到媳妇儿了吗?

大男人不在家陪媳妇,天天缠着阿姐有何意思?

再说就算江诺不愿陪媳妇儿,他李御却是想日日夜夜缠着的。

绫枝顿了顿,还是决定将事情将李御坦白:“阿诺最近在做一件事,我也觉得甚是有意思,便随他一同做了。”

绫枝娓娓道来,从受难的女子,讲到福堂,讲到他们的打算,和这些时日做到了何种地步。

李御凝望绫枝,除了最开始的讶然之后,他便安静倾听,面容清浅温柔。

待到绫枝语终,李御轻声道:“这是正事,阿诺想得很好,京郊建起容纳苦难女子的福堂,也是功德无量。”

绫枝忐忑的心思终于平复,此事,她告诉李御还是有几分犹豫的。

毕竟二人的过往谈不上光彩,此事多多少少,也是因了李御而起。

本以为李御听罢,定然有几分介意,会觉得此事细论起来,还是因了他,此时又何必旧事重提。

可他非但没有,反而对此事甚是赞赏。

让绫枝都觉得,自己也许还未曾看清此人。

“不过,你们有一处做的不妥。”李御话锋一转:“你们为何不事先告诉朕?朕好歹也是从过军,统筹过不少事务的人,凡事也能当个帮手,况且,国库里有银子,也用不着你们花钱。”

绫枝轻声道:“陛下……你不用为了我如此……”

李御懒洋洋道:“谁说朕这是为了你?你不是说这天下有不少受苦受难,无家可归的女子吗?那些人也都是朕的子民,朕为了自己子民着想,并不是因了某人。”

“所以你出宫,必须要带上朕。”李御趴到她耳畔,轻轻咬耳朵道:“你不带上朕,便是不让朕关怀子民,朕第一个不许!”

绫枝愈发忍俊不禁。

李御为了和她一处出宫,倒是什么借口都用上了。

她如今渐渐发现,曾经冷肃阴沉,性情不定的上位者,骨子里却是个黏人精。

看到她,便情不自禁要将脑袋靠过来,若有一日被自己冷落,粘人精便会渐渐阴沉下脸,可偏偏还嘴硬不说。

好在绫枝慢慢知晓了他的脾性,哪怕是旁人甚是恐惧的时刻,她也晓得,很多事,只要她私下摸摸脑袋便能好。

可此事关乎陛下颜面,总不能放在台面上明说。

绫枝抚了抚李御后脑勺,轻声道:“好,下次出宫前便禀告陛下,若陛下无事,民女便和陛下一同出宫。”

“朕微服便好。”李御已经开始畅想出宫细节道:“恰好,和你做一对儿民间夫妻。”

绫枝唇角翘起,望着李御:“陛下这是不生气了?”

李御眼底皆是笑意,嘴上却道:“生气,要等到下次出宫时,你多叫几声李小御才能好!”

……李小御。

绫枝脸颊蹭一声红了。

床笫之间,李御并不愿自己唤他陛下,可不管是阿御还是所谓哥哥,总是能联想到许多关乎从前,不太美好的回忆。

李御便拥着她,在她耳畔轻声道:“朕就想听你叫朕的名字。”

李御。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多不少,却带着足够的安全感,让人确信,她所念的恰是他。

后来,李御又嫌这名字不够亲密。

擅自在中间加了个小字。

“不过这个字不该在床笫间出现。”

李御还真的认真思考了,透着理直气壮和得意:“以后,夜里叫李御,白日无人时叫李小御。”

绫枝忍不住轻笑。

“为何发笑?”李御瞪眼:“有何不妥?”

绫枝唇角上扬:“没有不妥,陛下思虑周全,的确非同常人。”

也许是在一起的时间渐渐久了。

有些时候,发觉李御也有几分,非同常人的可爱。

三日后,恰好对接救助的第一批女子正式要入住京郊福堂,再加上李御也无事,二人便一同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两人穿着民间衣裳,倒真的如同民间夫妇一般,并肩坐在车上。

李御望着民间打扮的绫枝半晌:“这打扮,倒想起在杭州,我初遇你那次了。”

“那时你便带了帷帽,朕从上船之前就瞧见你了,觉得要么你貌若无盐,故意遮掩,要么是歌女,待价而沽。”

绫枝一怔,并未答话。

他们二人,一直极为默契的回避从前,毕竟从初遇开始,两个人便是阴差阳错,回忆也是徒留尴尬。

可如今,和陆郁有关之事渐渐淡去。

原来从初遇开始,他们二人之间,也有独特的回忆。

她从不晓得,他早就注意到了她。

甚至还私下细细思索品评了一番。

这太反常——毕竟李御从来都是眼高于顶,眼眸从不为任何美女停留。

绫枝唇角微微弯了弯。

她第一次在追忆二人过往时,品出了几分趣味。

正在思索,便听李御道:“那枝枝呢,当初又是如何看孤的?”

他从来未曾问过,自然是怕听到和陆郁有关的答案。

今日能如此问,也是渐渐放下了过往的郁结。

绫枝偏头,眸中露出几分追忆:“那时……只觉你性情大变,整个人凶了不少,力气也大,总觉得你中的探花莫不是武探花。”

“而且……”绫枝老老实实,实话实说道:“你当时甚是冷峻,若不是一场误会,我见到你只巴不得绕路走,怎敢和你搭讪?”

李御唇边的隐隐笑意渐渐扩大,发出爽朗笑声。

他拥住身侧心爱的女子,轻轻贴上她的唇瓣。

第一次,他竟对陆郁生出了几分感激。

一切皆是最好的安排。

往事种种,终究成了过眼烟云。

而此刻,枝枝就在他怀中,和他渐渐靠近,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次来福堂的,有四五个是江诺被救女子的同伴,她饱受夫家□□,渐渐地认识了周遭巷子里几个同病相怜的女子,她们听说有了福堂,先是观望犹豫,后实在不堪责打,终究下决心,逃出一条命来。

剩下的,有从路上解救而来的女子,有仆役远亲或邻居的女儿妻子,她们遭遇不同,又甚是相同——都是苦命的女儿和妻子,饱受□□,身心俱碎,哪怕死在外头,也不愿再回家一步。

否则,她们又怎会下定决心,当福堂第一批入住的女子。

福堂建在京郊河左岸,白墙灰檐,一共有四进院落,一三四是居住之地,大大小小的房间共有上百间,二进院则是用膳,玩乐之地。

春光正好,江诺将古琴架擦拭得一尘不染,不远处,是四尺见方的蹴鞠场,球门伫立,映一轮红日。

春草初生,女子们相互搀扶,衣衫褴褛的走进来,眼眸中却不约而同出现了名为希望的光芒。

李御则始终低调,除了绫枝江诺,无人知他身份,他默默搬椅搬桌,干着琐碎辛勤的活儿。

江诺看不下去,忙上前低声道:“这都是杂活,怎么能劳烦陛下?”

李御垂着眼眸,未曾理会。

“陛下……”江诺作势要抬过李御手中的桌子:“这真的折煞臣了……”

“在此地,我才是真的最不该袖手旁观之人吧。”李御淡淡道:“我是为了给自己交代,你不必惶恐。”

说罢,他径直绕过江诺,单手抬起桌椅往前走去。

能多为这些女子做些事,倒能让他和枝枝的往事,少几分不堪入目。

这福堂,以后他还会随枝枝常来。

他们以后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心结要渐渐消散。

此地,无疑是个极好的选择。

江诺望着李御渐渐远去的背影,眸光渐凝。

以臣子的身份而言,他对李御甚是尊崇,也无任何怨言,可若以弟弟的身份,他对李御的防备,便深入骨髓。

可如今望着朝廷上不可一世,无比尊贵的陛下,抬着桌子远去的背影,江诺唇角挂起一抹笑。

看来,他这个姐夫,倒并非无可救药。

将桌子安放好,回来的路上,李御脚步却渐渐一顿。

春阳下,绫枝独自站在绣架前,指尖缓缓抚过绣架,似是在出神。

虽然她始终垂着眼,但他仍然看到了,那眸中一闪而过的渴望。

李御停住脚步,眸中显出了几分黯然和思索。

回去的路上,绫枝在马车上渐渐睡着了,她垂下眼睫,睡得沉稳安静。

李御唇角微弯,轻轻将人拥在怀中。

从前的绫枝,只要是在他面前,一双眸中,皆是警惕,防备,绝望。

可如今,小姑娘却在马车里睡去,毫无顾忌的,躺在他的怀中。

有什么还能比她此刻的睡颜,更能证明她已放下戒备?

李御轻轻侧头,大掌扶了她一把,将她的小脑袋放在了自己肩头。

过了片刻,绫枝渐渐醒来。

“我……我睡在陛下肩头吗?”绫枝看着李御揉肩,她完全不记得方才的事情:“我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自然是在朕肩头。”李御含笑望着枝枝:“睡了便是睡了,还想赖账?”

绫枝脸红了几分:“陛下也累了吧?”

她瞧见李御始终在忙,没有半丝帝王的架子,倒真的如同来帮忙的壮年姐夫。

“是累了。”李御丝毫不遮掩,将胳膊伸到绫枝面前:“捏捏。”

明明是好好的两个字,他低声在耳畔说起,便有了几分让人脸红的色气。

绫枝低着头,甚是听话乖巧的给他捏着肩膀。

李御的肩头甚是结实,如同城墙般刀枪不入,捏了没多大一会儿,甚至也没有几下,不晓得他的筋骨是否疏通,绫枝手却发酸,正准备再捏片刻。

手掌却被李御轻柔的拿起,放在唇畔亲了亲:“可以了,你给朕捏肩辛苦,轮到朕给你捏手了。”

马车上,李御故意捏捏她掌心:“这是不是也算投桃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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