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咸鱼拒绝内卷》

97 灾疫年鉴10 此人正是瘟疫散播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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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岩看起来很想跟上他一起, 但被赶车人用不赞同的摇头拦住:“嗯哼,你不该总是这样,他是个成年人了。”

她的眼神实在太过犀利, 为了避免她产生更多猜测, 砂岩不得不放弃, 故作轻松实则忧心忡忡地盯着那个单薄的背影与买药的妇人一起消失在拐角。

走出一段距离就看不到大教堂附近美轮美奂的白色房屋了,妇人居住的地方和鹊鸲港以及所有城市的平民区一样昏暗狭窄。经过摇摇欲坠的巷子时头顶有人推开窗户朝他们喊叫:

“丽莲娜!约翰才离开这么一会你就带了个新的漂亮男孩回来!”

丽莲娜骂了这个多嘴好事的邻居, 将他撵回窗子里面去,才向谭真解释道:“我丈夫, 守墓人约翰, 他被主教招去做事啦, 好几天都不回家来, 要是他也在这里就能帮上我的忙了。”

她的屋子就是一只长方形的小盒,睡觉的地方和炉灶都挤在一起。谭真放下东西没有立刻离去, 而是借着帮忙磨碎香料在屋子里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让自己的底牌被动给她奄奄一息的孩子回几口血。

这期间他也被动听丽莲娜唠叨了不少东西, 像她的丈夫虽然有点跛但是个勤恳的好人,她们养育的孩子虽然长得不高但却聪明极了,她打算明年送他去当卖布算账的学徒工——只要瘟疫能够过去, 一切就会好起来。

说着说着丽莲娜惊呼一声,她刚吃下药粉糊的孩子居然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

谭真观察他皮肤上的斑疹,目前为止他遇见过的瘟疫患者虽然看似相同, 但还是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感染迅速, 来势猛烈,就像船上的水手们遭遇的那样,谭真在监牢底层匆匆瞥过,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成了尸体, 此时距离发病还不足十一个小时。第一种患者感染后则有更长的潜伏期,身体衰弱下去的过程是缓慢的,这期间他们身上会发生皮疹、淋巴水肿等症状,看上去更吓人,但这种患者往往能坚持更久。

【白皇后】只能回血,无法根除疾病,就算丽莲娜的孩子疑惑地站起来走动,告诉妈妈虽然身上的水肿还疼但他饿得能吃下三碗饭也不代表他治好了。谭真只能寄希望于回满的血条能够支撑他的免疫系统战胜毒菌,或者至少能撑过理发师的手术剪刀。

除此之外他不能再留下更多痕迹。他挥别了千恩万谢的丽莲娜母子,不出意外异教徒香料商们在这里的生意会很好做的。

此行甩开砂岩还有一事,那就是去瞧一瞧墓园。

他从丈夫当守墓人的丽莲娜这里借来了小门的钥匙,但在钻进去之前一场来自不远处的喧哗将他引开了。他见过人群这样异常的兴奋骚动,上一次正是在鹊鸲港的绞刑架前。

果不其然,又是一次公开死刑。能让人们不顾被感染的威胁集聚在街市前观赏的也只有这个了。谭真注意到这次的台上不只有刽子手和堆放柴火的人,还有一位身披红袍的圣职者在演讲些什么,两队身披铠甲的士兵杵在他周围眼观六路地守卫着行刑台。他拉起兜帽钻进人群中倾听,那位教士正向人们宣告犯人的罪行。

“此人正是瘟疫散播的源头,一名不洁的蹒跚使徒!”

谭真猛地抬头,仔仔细细打量被绑上火刑架的男人,可他没能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一毫“齿”之性相的痕迹,那只是个形容憔悴的普通男人。

但教士却极其笃定他所说的,一言一行充满正义的愤怒,他咆哮着使人们警惕这些带来地狱污泥的巫术师,展开一张大幅画卷,教人们依样辨别蹒跚使徒的特征。画卷上的人形往往伛偻着背,面目狰狞,身体有不同程度的畸形,有的像蜘蛛一样长着好几对手臂,那些手臂上还附生着多余的牙齿,简直是魔鬼也比不上的丑陋。

人们哪里见过这样恐怖的生物啊,因此当戴上了防护瘟疫的长嘴面具刽子手小心翼翼卷起罪人的腿,露出那双畸形的跛足时,观刑者纷纷憎恶地大叫着朝他丢去石块。

谭真意识到眼下正在发生的是对他此行任务极其不利的事实——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教会将这次瘟疫蔓延的罪魁祸首确定为齿的侍奉者,正在大肆宣扬和猎杀他们,甚至不惜抓捕普通的瘸子来在民众间树立仇恨。谭真不知道他们的判断是否确凿,又有什么依据,但无论真假,他这趟副本绝对不可能在任何一个公开墓园里找到蹒跚使徒的踪迹了。

谭真夹在围观的人群中,因被动起伏的心绪而感到恶心,既为骤然变得动荡的任务环境,也为生活在这个位面的人们。教宗颁布旨意必须用火刑才能完全杀灭不洁者身上的疾病,于是他们点燃了火堆。火苗舔到了罪人的脚,被绑在火刑架上的跛子突然撕心裂肺地喊叫起丽莲娜和他们孩子的名字,直到烟雾将他呛到再也不能出声的最后一刻才停止。

谭真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一把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按着肩膀上看下看。

“你怎么在这?我找了你半天。”砂岩不安地检查以为弄丢了的银术士,压低嗓子惊道:“你的手怎么了?”

谭真低头看看自己,沿着那条细细的血线张开手掌,这才发现修剪得短而整齐的指甲隔着手套嵌进肉里,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流淌实在刺眼极了。

“没什么,我只是刚才有点紧张。”他再次攥紧。

砂岩也看到了围观群众中间被严兵把守着的行刑台,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在忍受什么。他劝说道:“你没法救下每一个人。”

“我从未想过。”谭真说,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为了保证净化彻底,柴堆中淋了不少圣酥油,受刑者的残骸很快和刑架一起崩塌碎裂。教士和刽子手一起离开后,围观者中许多人涌上前去,不顾灼热的余温从灰烬中捡拾烧剩下的骨头,因为不知听谁说拿这些被净化彻底的巫师骨头做成护符佩戴在身上有助于防护瘟疫。

其实这也属于巫术迷信的一种,是不为教会所提倡的亵渎行为,但卫兵们看在眼里也没有阻拦。毕竟结束行刑后这块区域就不再受禁,它是属于瓦洛迪雅所有市民的,有些死刑较少的季节在这块染血的土地上还会开办集市呢。

最后一块尸骨被人匆匆塞进怀里拿走,趁集会出来拾荒的乞丐也四散离去,夜晚临近了,空地再次恢复它的寂寥。收起摊位的瑟卫兰人也跟着砂岩骑士来到了此处,为首的赶车人看着这一切直摇头。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赞成或者不赞成什么,但她摇头。

一道身影越过他们,将一捆干柴丢进了将要熄灭的零星火苗中。众人回头望去,发现是那个头发间缠满铃铛的吟游诗人。

“你在做什么啊?”赶车人问他,但他没有回话,只是不吭声地抱了又一捆柴火来。她想连名带姓地制止他,但却发现自己并不记得他的姓名,就连同族的瑟卫兰人也早已记不清他的父母属于哪个家族。他只是一位欢声笑语的吟游诗人,一位擅长逗趣的小丑。小丑往火刑的余烬上堆放了越来越多的易燃物,火焰腾地一下复活了。

小丑抱着他的七弦琴,在火堆前对着他的同伴们和来往的零星过客鞠了一个躬,火光映着他脸颊边的铃铛闪闪发亮。

然后他开始弹琴唱歌。

“我看到云雀在天际线上展翅高翔

它美丽的歌咏响彻我的心房

我深知我正思念我的爱人

渴望依样为她高唱一曲歌颂她的美貌与善良”

一首朗朗上口的小诗,很快吸引了好奇者的驻足。空地前人来人往,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这里天黑前刚刚进行过一次处刑,只是看到有位嗓音悦耳的歌者在篝火前演出,便不请自来地围了上来。

教堂的守卫面面相觑。这算是亵渎行为吗?特别严格的时候可能算是的,特别清闲的时候也可能算是的,但现在他们不得不到处清缴可能存在的不洁巫师,又很讨厌行动时不得不戴上的那套使人窒息的厚重面具,对这种行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顶多算是顽童恶劣的玩笑,没什么严重影响。

瑟卫兰人们也开始明白他要做什么。他们帮他捡来更多柴火,那堆地狱的火焰迅速窜得和行刑时一样高。小丑用尽浑身解数吸引观众,一会唱歌,一会跳舞,一会讲笑话,逗得人们前仰后合。那些或许日落前还在津津有味观赏死刑的人此刻围在火堆前发出令死者灵魂震颤,令生者毛骨悚然的大笑。

他跳起的是一种古怪的僵尸舞,他故意扭曲关节,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来模仿尸体刚从坟墓中爬出来那种一蹦一跳的抽搐动作。人们在他靠近自己这半圈时惊声尖叫着后退,但没有人真的逃开,就像观看行刑时的心情那样,他们的尖叫声中半是恐惧半是刺激。

小丑的舞步扭到谭真面前,隔着密密麻麻的铃铛与浓妆,与那双碧绿眼睛对上的同一瞬间,他也明白了这场即兴演出的目的。

他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对抗残酷的瘟疫与严苛的审判。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蔑视悲伤,在坟墓面前放声欢笑的话,也许死亡都会在他的笑声前畏缩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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