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烟，取出一根，咬在嘴里。

“来吗？”他示意。

“不了。”祁尘肆扫了一眼。

他本来也不抽，但后来发生的事，心中积郁的情绪也只有烟能缓解。

但他这段日子已经不抽了，并不是戒了，而是不需要。

温霁尘点了火，半仰着，吞吐烟雾。

他的视线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哪里，“哥，你跟嫂子怎么样？”

“还没复婚。”

闻言，温霁尘笑了笑，“那哥还需要再努力。”

祁尘肆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哥今天来，是因为嫂子吧。”

“嗯。”祁尘肆没有否认。

承认得真干脆。

温霁尘笑了声，吐了一口烟，倾身弹了弹烟灰。

“也想知道你的情况。”祁尘肆又补了一句。

温霁尘动作一顿，眸光波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哥是真懂得如何拿捏他。

沉吟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怅然，“她怀孕了。”

祁尘肆并不意外，他听何烟说了。

“是我的妻子，她怀孕了。”温霁尘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祁尘肆一顿，这才看向他，眉头拧起。

“你玩情妇那一套？”他语气满是讽刺。

“那晚是意外，我爱的人只有山月。”

“这里只有我，别恶心我。”祁尘肆阴沉着脸骂道。

温霁尘轻笑，又咬了一根烟，没有否认。

看他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祁尘肆冷静下来，“你不是胆小到连喜欢的女人都不敢娶。”

温霁尘结婚的事是在他昏迷的时候发生的，由于一心投入在何烟的事，他没去过多的了解。

闻言，他明显看到温霁尘的动作一僵，下一秒，他撞入他那双发红的眼睛。

“哥，我没办法。”

祁尘肆心口有什么被狠狠撞击，听他回忆。

“你昏迷不醒那几年，她得了抑郁症，很严重，已经有了自杀倾向。”

他说着，声音逐渐沙哑，“那天晚上，她割腕自杀，床单一片红，一地的血，好在发现及时，救了回来。”

“我是很讨厌她，总是对她恶言相向，但当我看到她躺在血泊里，我害怕了，我想她活着。”

“从那之后，我一直守着她，事事顺从她，不再惹她生气，有一天，她说，想看我结婚，怕以后看不到。”

“我答应了，她很满意那个女人，毕竟是她指定的，后来，经过调养，她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你前几天也去看她吧，是不是看不出来？”他笑得欣慰。

“她好了，你可以协商离婚。”祁尘肆神色平静。

“我尝试过，才发现，她还没完全好。”

“那你怎么打算？”

“就这样吧，她也怀孕了。”他的气息很颓丧。

“那姑娘也怀了你的孩子。”

“也不一定是我的。”温霁尘笑得轻松。

“是你的，何烟查了。”

温霁尘浑身僵硬，眼角红透，“是吗？那也没了，拿掉了。”

他笑着，眼底却透着一股凄凉。

祁尘肆看了他好久，最终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何彧似乎玩得无聊了，来到客厅找爸爸。

祁尘肆听到彧彧的声音，站了起来，只留下一句话。

“放过那姑娘吧。”

温霁尘低头沉默不语。

何烟刚好也走了过来，脸色一样不太好。

“怎么了？”祁尘肆摸着她的脸，柔声关心。

何烟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沙发上低头耸腰的温霁尘，皱着眉，似乎有很多话想说，终是咬唇，只说了一句。

“山月有话跟你说。”

话落，她看到温霁尘的背影有了反应。

话传到了，她牵起何彧的手，挽着祁尘肆的手臂，离开这里。

何彧还没来得及礼貌地跟小叔说拜拜，就被带出了大厅。

温霁尘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动作，旁边是一地的烟蒂，周围烟雾呛人。

直到，有佣人惊慌失措地跑到，“二少爷，二少爷，卢小姐她……她……”

温霁尘摁灭了烟，眼底一片阴翳，“她怎么了？”

“卢小姐她……在天台。”

手里的烟掉落到地上，他猛地起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张。

天台，没有阳光，只有冷风。

卢山月坐在阳台上，双腿悬在半空，望着楼下黑压压的一群人，扯唇笑了笑。

抱歉，麻烦这些佣人为她忙来忙去。

她没想跳楼，也没想要自杀。

何况这个高度也死不了人，只会落得残疾，她也不想自残到这个地步。

她只是想跟温霁尘好好谈谈。

但他不愿意听，她能想到的只有这种方式。

“卢山月！”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厉吼，温霁尘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底充满惊恐。

卢山月回头看向他，脸色平静，像没有波澜的湖面。

刚手术后的她，脸色苍白，她的眼眶很红，像是大哭一场过。

风很大，仿佛要把她吹走。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身体却微微往前倾。

“山月乖，先下来好不好？”

她依旧不语，沉默地看着他。

温霁尘慢慢走近她，柔声哄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先下来好不好？”

话落，他看到她眼底的波动。

“我会好好听你说，你所有要求我都答应你。”

温霁尘看着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同卢山月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下一秒，卢山月朝他伸出手。

温霁尘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牵住她的手，将她拽回。

卢山月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声音很轻。

“温霁尘，你说的没错，我们的孩子不应该留下。”

温霁尘身体僵硬，一句“对不起”还未说出口，听到她虚弱无力的声音。

“我们不要再纠缠了。”

……

这边，车内。

何烟坐在副驾，头靠着窗边，神色惆怅。

“所以，霁尘为什么娶了别人？”她终于开口。

祁尘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所删减地讲给她听，删去了温竹卿有抑郁症这件事。

何烟听完，无奈且悲伤地叹气。

祁尘肆不停地在一旁安慰。

“爸爸！妈妈！今晚我们在外面吃吧！我想吃炸串！”

何彧坐在车后座，探头看着外面路过的门店，被味道吸引。

欢快的声音撕开车内的氛围。

何烟回神，笑了笑，“想吃妈妈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