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招人？

沈馥问清告示在哪看后连面也没吃完，就直奔街尾。

那里是京城固定的一处贴告示的地方，京城发生的重要事件都会在固定的地点贴上一份，还有专人站岗，为看不懂字的百姓解读告示内容。

沈馥过去时，那里只有一个穿着官服的士兵，她走到最前面迅速扫了一遍内容，心中有了底。

告示的大概内容就是大理寺少卿缺一个办案的助手，有兴趣的可以在三月十八日，也就是明日之前往大理寺报名，报名者需参加少卿设置的考题，通过者方能留下。

告示上并未写女子不能报名，沈馥便试探性的前去大理寺报名，岂料管事不知是不放在心上还是认为她必通不过，竟真的让她报名成功，并交代她明日午时过来，到时会发放考题。

眼见女子转身离开，管事立刻进门禀报：“少卿，沈小姐来了。”

“知道了，你去忙吧。”男子放下笔，修长的手指摩挲纸面，良久，发出一声轻叹，“果然不易……”

沈府。

沈馥一回到家便蒙上被子睡大觉，对于门外的敲门声置之不理，沈长盛身为翰林编修应还未回来，来的只有她那个烦人的大伯娘，不如不理。

翌日，养足了精神的沈馥按时来到大理寺，她来得晚，大理寺门前的空地上已经七七八八站了不少人，粗粗一数，足有二十多人。

别以为人数少，告示上明确要求，招的副手是需要对破解案件有经验的、或者有各种绝技在身对破案有帮助的，并非是人就能来。

“好，人都到齐了，我便宣读比赛规则。”

“等等，敢问管事，为何有个女子在此？”一高个男子问道。

“她也是来参赛的人。”

“胡闹！查案这等大事怎能有女子插手！”

“就是！若是她不走，我便不来了！”

支持的人越来越多，金管事挥手让众人安静下来，“大理寺绝对尊重各位的想法，请。”

一时间场面寂静无声，最开始喊要走的人更是涨红了脸讷讷无言。

排在末尾的沈馥差点没笑出声来，心中对大理寺的好感噌噌上涨。

“好，既然没有要离开，那我便简单说明比赛规则，大理寺招的既是少卿副手，便知这是一个需要查案的职位，因此比赛便是在一月之内，谁最先查明案子的真相，谁便胜出，请注意，不能光写凶手名字，还需完整说明凶手作案手法、过程、目的、凶器等，没有上述说明，即使侥幸蒙对凶手，答案依旧无效，还有，大理寺只招一人。”

金管事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断了在场有人想要联合探案的心思，许多人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消沉下来。

“现在，请各位领取案件说明，对了，因各位还未进入大理寺，查案过程中，如有需要证人配合的地方，各位不能搬出大理寺的名头强迫对方答应，违者逐出比赛。”

在管事严厉的语气下，众人都乖巧点头，沈馥领取完信封，道了声谢便原地拆开。

案件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没有遮掩的心思，俱当场打开，而后大家不约而同嫌弃起来。

“这字真丑。”

“简直比我那七岁的侄子还不如。”

沈馥抽出信纸，对着纸上漂亮凌厉的字体不敢说话，看来营销号说古代读书人人人都是书法家是真的。

这字在她看来简直惊为天人。

她摒弃掉脑中杂念，开始研究起案件，这次并不是杀人案，而是盗窃案。

案情并不复杂，一个月前万福珠宝铺的老板向官府报案称昨夜店铺遭遇窃贼，三件首饰不翼而飞，虽说只丢失了三件，但却均为镇店之宝。

而后几天，又有四家店铺陆陆续续称自家库房失窃，这次丢失的全都是白银及黄金。

直至今日，案情没有丝毫进展，信件的最后，写上了五家店铺的地址及失窃的所有东西。

沈馥收好信件，启程前往第一家万福珠宝铺，就她在警局工作的经验来看，涉及连环作案的案子，往往第一家留下的线索最多，因为凶手初次作案会暴露许多破绽，而越往后，凶手手法越来越熟练，案子便会越难侦破。

万福珠宝铺开在西街，西街是专卖衣服首饰脂粉的一条街，人流量极大，而万福珠宝铺更是其中翘楚。

沈馥赶到的时候，似乎正值店里搞活动，客人多得让沈馥恍惚自己回到了前世的超市，她一脸无所适从的样子很快引起店里伙计的注意：“客人看着像是第一次来，想要看点什么？”

其实原身并不是第一次来，只是她不喜出门，少有的几次也都带着帷帽，因此伙计并没见过原身的模样。

“把你们这的好货色拿出来瞧瞧，别弄些个劣等品糊弄人。”

沈馥貌美，通身的气度也不似普通百姓，是以吉祥很是殷勤，将她带到二楼内间，先上了一壶热茶，“客人先坐，小人这就去拿。”

待人一离开，沈馥立刻打量起珠宝铺的布局，信上说三样珠宝俱放在铺子后面的库房里，库房上锁，锁的不是一般的铜锁，而是机关所，需要两把钥匙同时插入，并按照步骤一步步解开方能解锁。

两把钥匙分别由掌柜和店里伙计持有，库房夜晚还有专人看守，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库房偷取，简直难如登天。

沈馥打开窗，珠宝铺后面还有一间平房，房门看起来由特殊材质打造，外头有两人守岗，应该就是珠宝铺的库房。

“客人，小人可是把本店最好的东西都拿来了，请您鉴赏。”

回来的吉祥将拿来的三个外型精致的盒子依次打开，露出里头的镯子。

即使是经过现代丰富资源轰炸的沈馥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三件高货，翡翠镯子呈极淡的浅绿色，接近透明，实打实的高冰玻璃种。

“确实不错，还有更好的吗？”沈馥语气淡淡，像是对这些仍旧看不上眼，这反而令吉祥对沈馥的千金身份深信不疑。

“客人，原本是有的，只是不知您是否听说过，这段时间的连环失窃之案，我们珠宝楼便在其中。”吉祥无奈摊手，又在心中暗骂那个杀千刀的盗贼，要是没失窃，说不定这单生意他都做成了，那赏银肯定少不了。

“倒是略有耳闻，你且说来听听。”沈馥啜了一口茶，作洗耳恭听状。

“一个月前，哦，正巧是万花节那天，通常那一天我们珠宝楼的生意都会很好，那天更是如此，一大群姑娘涌入，我们忙得脚不沾地的，白天都好好的，可是半夜我们被守夜的侍卫的大喊声叫醒，方知库房失窃了。”

“那守卫看到贼人的脸了？”

“可不就是没么！也不能说没看到，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守卫说只看到他的一双眼睛，可光凭一双眼睛，如何拿人呢，是以案件到现在都没破。”

“可否带我去见见那个守卫？”见小厮疑惑，沈馥将目的挑明，并塞给小厮一些铜板。

“行，跟我来吧。”吉祥惊讶过后自如地带人去找守卫，这种事他在这一个月内干过多次，早已轻车熟路。

今日正好轮到那位守卫休息，像他们的长工，都会住在店铺后院，方便轮值。

吉祥将人带到，便离开了，那守卫听说沈馥的目的后早已见怪不怪，“告诉你消息可以，十文。”

“没问题，不过你能给我找块木炭吗？”

从守卫那里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沈馥路上还遇见了一同参赛的其他人，看样子刚从其他地方跑过来，才三月的天气脸上满是汗水。

沈馥冲他们点点头，接着去往另外四家失窃店铺，询问得不能说不顺利，因为那些目击者把自己的所见说得很详细，贼人的作案手法确实差不多，都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飞速来去，没留下一点证据。

可是问题是，五家店铺的人见到的贼人长相不一，不是细微的差别，而是有的长着吊三角眼，有的眼型狭长，有的眉形粗犷，有的甚至没有眉毛。

沈馥点了点面前的四张完全不相似的蒙面人像，一时陷入迷局。

按照常理判断，发生这样的情况一般有几种可能：

一、他们记错了，或是压根没看清贼人的长相，只是怕主家责骂于是编造出一个长相；

二、的确有五个贼人，他们是一个团伙，为免暴露，每次都换一个人偷窃；

三、五人互相不认识，后几宗属于模仿作案；

四、他们有人在说谎。

沈馥揉了揉眉心，看来明天还要再跑一趟，光有这几张蒙脸的画没有人帮她找，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翌日，沈馥又轮番跑了一遍，但许是昨日问的人太多，回答的伙计显然没有昨日耐心，而沈馥又拿不出更多钱，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去街边的面馆点了一份阳春面。

不是她爱吃，而是这面是店里最便宜的，就是面条加青菜，没有任何荤腥。

不一会儿，几个熟人见没有空位便坐到沈馥那桌，大越民风还算开放，男女出街同游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要不是夜会或者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一些亲密举动，并没有人会指指点点。

三个熟人自然是一同参赛的几人，四人也借着这顿饭正式认识了，健谈的叫仇胜，另两个是同窗，分别叫范子谦与田才良。

沈馥对他们印象不错，当日他们是为数不多没有嘲笑她的人，这几日碰到时态度也算友好，最主要的是，今天的面他们请了。

“不知沈小姐这两天可有询问到什么，咱们或许可以互通有无。”仇胜笑眯眯道。

老狐狸似的笑脸让沈馥觉得他不应该来这查案，去经商定能大获成功。

“咱们是竞争关系。”沈馥提醒道，先小人后君子一向是她做人的原则。

“好吧，不提线索，我给你们讲一个有趣的传闻，或许跟案子有关。”

仇胜着实有些恶趣味，将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后，他满意地一笑，开始讲述早上听到的故事：“你们知道万福楼珠宝失窃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流传着一个说法，偷珠宝的并不是人，而是……水鬼！”

“啊！”范子谦被仇胜故弄玄虚压低声音又突然提高音量吓得大叫，回过神后狠狠白了仇胜一眼。

“哈哈哈哈哈，人家沈小姐都没吓着，你个大男人真是胆小，”仇胜刚说完就被范子谦按在椅子上狂拍后背，痛得他连连求饶，“别打了，我错了，我还要继续说呢。”

“快说！”

“之所以会有这个传闻呢，乃是因为万福楼当日失窃的珠宝盒子在莫名的渗水，有件事你们或许不知道，库房一般来说都是要保持干燥的，不可能莫名其妙有哪里漏水，况且那晚也没下雨。”

“可是这个传闻我怎么没听人说过？不会是你编的吧？”范子谦双手抱臂，目露怀疑。

“冤枉啊！这是我花大价钱打听出来的，至于这个说法没有流传开，或许是因为它是无稽之谈，人们不屑于传播，但我更倾向于第二种说法，万福珠宝铺知道后封锁了消息。”

一个珠宝铺不想跟这等鬼神之事沾上众人倒也能理解，吃完面后大家各自分散。

只有沈馥留在面摊出神，片刻后，她眼神放光，飞奔向万福楼，找到吉祥再度打听当日的情况。

握着刚出炉的几张人像，又花钱找当地的掮客了解五家店铺详细的情况，默默梳理了一晚后，第三日她来到大理寺。

“沈小姐来可是有事相求？”接待的依旧是金管事，他好心提醒道：“关于案件的情况恕我们无法相助。”

“我来并不是为了求助，而是我或许找到了犯人。”说完后沈馥又有些许不自信的问道：“若是说错，我还能接着去查的吧？”

金管事被她逗笑，“自然，只要在一月内均可，请进，少卿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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