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Sunny Day》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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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的情节,田柾国对于钟意之这种感觉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哪怕这个“妹妹”其实要比他大三个月。

说来很巧,田柾国9月1日出生,钟意之6月1日出生。在知道这件事后,田柾国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认为钟意之大概就是老天送给自己的亲故。

但很可惜的是,首先钟意之是中国人,对于韩国人的亲故压根没什么概念,在他看来这没有什么特殊的;其次先不说他对田柾国有没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现在只有田柾国单方面通过金南俊那儿的视频见过他,他完全没见过田柾国,归根结底也就是网友关系。再加上钟意之的空闲时间基本都耗在照顾钟妈妈和琴行打工上,还要兼顾学业,回邮件的机会少得可怜,所以97line的关系能继续下去,包括能发生后来的故事,多亏了田柾国的积极。

“今天南俊哥又不知道怎么弄坏了吹风机,被玧其哥又又又骂了……”

“今天孙老师第一次夸了我!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位,教我们舞蹈的孙老师!”

“这次月末测评里南俊哥和玧其哥的rap真的完全大发,我偷偷录下来了,发给你一起听……”

田柾国坐在金南俊的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还故意用身体挡着屏幕不让金南俊看自己写了什么。金南俊捧着本书坐在地上坐了十分钟,抬头看到田柾国还在写email,一瞬间很无语:“还没写完吗?”

“没有,哪有这么快。”田柾国头也不回,但没忘记感谢一下电脑的主人:“谢谢哥。”

金南俊:“……”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中国神话故事里牛郎织女脚下的那座桥。

对于田柾国这份热情,几个哥哥首先是感到欣慰——好不容易能看到内向的忙内主动交朋友了,金硕珍高兴得多煮了两锅冷面。

可是在从金南俊那里了解到钟意之的情况后,哥哥们心里又浮上了一点忧虑。目前看来,钟意之过来当练习生的可能性实在很小,而且钟意之的人生和他们的比起来,似乎完全是两条根本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哥哥们不希望忙内的第一次主动出击就落得个失败的下场。

关于平行线这一点,闵玧其提出质疑:“那孩子的音乐天赋这么吓人,他也很喜欢,以后很可能从事这一行吧?”

“真的很厉害?”金硕珍好奇地转过头。

“完全大发,是天才啊天才啊,”金南俊感叹道,“PDnim每次看到我就要叹气:‘南俊啊,你什么时候能把意之拐过来呢?’”

郑号锡能够证明:“以前PDnim看到南俊就笑,现在看到南俊就叹气。”

闵玧其:“……”

那方PD怎么不自己接着努力?

“没成功,方PD那会儿天天给意之写小作文,结果没用。”金南俊说:“意之回复方PD小作文的热情,还没回复柾国三分之一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确实算是双向奔赴了。金硕珍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紧接着就更好奇了:“那这孩子和南俊你的关系怎么样?”

金南俊清了清嗓子,默默挺了一下胸膛:“和柾国差不多吧。”

闵玧其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是比田柾国提前认识人家,不仅仅见过面还在音乐上有很多交流吗?你为什么还能这么骄傲?

不过,其实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因为钟意之虽然看着阳光好相处,但真不太容易接近,能称得上算朋友的人没几个。金南俊凭借音乐成功跻身其一,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只是他的对比对象是田柾国而已。

如果要钟意之给个田柾国为什么这么特殊的理由,那只能是侥幸。

就算他再怎么认清现在不可能去追求音乐这个事实,可是钟意之今年才13岁,哪怕按韩国年龄算也才15岁,本来就该是最勇敢的年纪,心里那点火苗是没有这么容易被掐灭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看人眼色,知道人情冷暖。金南俊自身的实力加上能被方时赫千里迢迢带过来,就说明金南俊很重要,甚至很有可能出道。这离他太遥远,相比起来,田柾国似乎就没有那么远了。当然,这想法在认清楚田柾国的实力后就灰飞烟灭了,只是那时候他已经开始习惯有田柾国这么一个朋友,也不太想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了。

而且田柾国和金南俊不一样——田柾国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他,也不会见到他在生活这座大山前的狼狈。钟意之早就坦荡地接受并承认自己很穷,可哪个少年人没有点自尊心。他在金南俊面前承认过,但在田柾国面前没有。

就好像在田柾国面前,他真的只是一个和同龄人没什么区别的少年。哪怕钟意之很清楚,田柾国可能已经从金南俊那里知道自己的情况,但也不妨碍他因为这点侥幸而欺骗自己。这太重要了,在他少年时那段辛苦的岁月里,是非常难得的休息。

本来如果这样下去也不错,也不算没有希望,但命运好像对这个少年格外残忍。

那是一个不下雨也没打雷的晚上。钟意之背着书包从乐器行回了家,在路上他的心情其实不算好。一方面他写歌暂时地遇到了瓶颈,另一方面是他再次拒绝了方时赫的邀请——其实他拒绝的次数不算少了,但每一次拒绝都要比上一次更难。

可是他从小就养成一个习惯,无论在外面遇到什么糟糕的事,都绝对不带回家。钟妈妈和病魔斗争已经非常辛苦,钟意之不希望自己的事让妈妈变得更辛苦。所以他在迈进楼道前就收拾好了情绪,拿出钥匙打开门,发现钟妈妈没有在卧室呆着,而是坐在客厅的地上。

地上堆了几本相簿,躺在那儿说过去的故事。昏黄的光梳着钟妈妈鬓间的白发,见他进门,钟妈妈放下相簿,抬手想站起来抱抱他,腿刚站起来一点就跌了下去,多亏钟意之及时冲过来。

他将钟妈妈扶好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温水,接着再将地上的相簿捡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妈!”

相簿上是钟意之小时候的照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已经是黑历史的代词了。冰雕玉琢的小男孩穿了条红裙子坐在妈妈怀里,手上捧着个布娃娃,懵懂地看着镜头。

钟妈妈笑眯眯地:“很可爱啊。”

她看着少年还有些单薄但已经可以扛起自己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挪开已经碰到杯子的手指,因为她发现今天自己没什么力气,可能会不小心摔碎杯子。

钟意之揉了揉头发,想反驳什么,又心想还是算了,能让妈妈开心也行。他将地上散落的相簿捡了起来放在茶几上,然后放下书包,转身去找围裙:“今晚想吃什么?”

“鸡蛋羹?”钟妈妈看着他系好围裙,突然问:“最近有考试吗?”

“……”钟意之回想了一下,从书包里翻出几张试卷递到妈妈手上:“之前有。”

钟意之的成绩除了英语都很好,基本上是完全不怵钟妈妈查成绩的。钟妈妈对他故意落下英语试卷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低头看见答题卷上那些接近满分的分数,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抬头,发现钟意之正在翻冰箱找鸡蛋。家里最后一个鸡蛋早在今天下午就结束了生命,这显然不是钟意之干的,是钟妈妈做的——她只是想试着给儿子做点菜而已,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假如钟意之打开厨房的门就会看到垃圾桶里的一片狼藉。撑着收拾好那些东西,仿佛已经耗尽了钟妈妈的最后一点元气,所以她现在才连杯子都拿不动。

钟意之没找到鸡蛋,也没想太多,拿起钱包往门口走:“妈,我出去买一下。”

他走的时候还在发愁,因为钱包里的钱越来越少。弹琴赚钱显然没有卖歌赚钱来得快,哪怕那些人会故意看他年纪小压价,可他最近遇到瓶颈,一下子写不出旋律,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是后来他写歌再也没有遇到过瓶颈。

钟意之前脚刚走,铁门关上的声音还残留在客厅里。直到这点痕迹消失,钟妈妈也还是静静地望着那扇铁门,心想,她的儿子真的很好。

她很想陪她的儿子继续走下去,可是今天的所有一切都在告诉她,她只能到这里了。

她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几个号码。打完电话其实才过去几分钟,她抬头看了一下钟表,想去碰近在咫尺的相簿,任何一本也好——

但手机从她手里滑落,她什么都拿不住了。

钟意之拎着购物袋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的铁门是完全敞开的,门前坐着个人。那时候的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走到门前才舒了口气,因为那人他是认识的,是隔壁的租户。

他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放,赶紧问:“姐姐,我妈妈是不是突然严重了?”说着他还有些懊恼,觉得自己不应该出去,万一妈妈没来得及向邻居求助,后果该有多严重。

隔壁租户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女孩子抬起头,眼眶有点红,盯着面前已经的少年看了几秒钟。

“阿姨她……”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个男孩说话,据她所知,这对母子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阿姨她……”

钟意之怔怔地看着她,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手指不由一松。

购物袋掉在了地上,里头的东西碎了一地。

钟意之很小就是医院的常客,因为钟妈妈总是生病,她好像把所有的健康都给了自己的儿子。前往医院的路已经很熟稔,钟意之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红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才离开一个小时,为什么一切就翻天覆地了?

钟妈妈提前安排好了,在感觉自己大限来临之前打了救护车电话,并且拜托邻居给救护人员开门。或许到那时候她还存着一线奢望,希望医生能救救自己。但医生也有回天乏术的时候,更何况是在路上就停了呼吸,而且钟妈妈是肺癌晚期。

她瞒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不容易好的慢性病,包括她的儿子。钟意之身上的负担已经像一座小山,钟妈妈根本不忍心再在这座山上添砖加瓦。

结了账,浑浑噩噩地下了车,钟意之站在医院门前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他看着医院门口的人来人往,本能地想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角落里去。但深秋的杭州风太冷,他那早就麻木的神经逐渐被吹醒。

除了他之外,现在还有谁能处理妈妈的身后事?邻居吗?难道他现在就不照顾妈妈了吗?

这句话仿佛签下了一纸合同,将他这时候的悲伤分期到余生,让他得以在此刻恢复行动。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将拳头攥紧,迈开步伐走进医院,开始试着处理丧事。每个工作人员在知道他是给自己的妈妈办后事时,眼里多少都会带点异样的情绪,那叫同情。

钟意之没什么反应,哪怕那每一点同情都是一把刀,反反复复地挖着他的伤口,但他还是做得很好。火化之后是葬礼,钟意之看着那小小的骨灰盒一点点被石砖掩盖,忽然想起其实钟妈妈早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大概只有七八十斤。

就算妈妈不变成骨灰盒,他也早就抱得动妈妈。

结束葬礼后,他终于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这还是他在钟妈妈走后第一次回家,他随手关上铁门,瘫在沙发上,很久以后才感觉到饥饿,反应过来自己好久没有吃东西了。

完全是处于机械的本能,他站起身,和以前一样系上围裙,从冰箱里随手拿了点东西,打开厨房的门。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钟意之洗了菜,掰断黄瓜的秧苗想扔到垃圾桶里,只低头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这几天垃圾桶都没人处理,那些被钟妈妈打碎的蛋壳还呆在里面,靠着盒牛奶。

其实鸡蛋羹不是钟妈妈喜欢的菜,是钟意之喜欢的,而牛奶鸡蛋羹更是钟意之的最爱。他虽然不是个挑食的小孩,但总有所偏爱。很久以前,厨房还是钟妈妈地盘的时候,钟意之三天两头踩着小板凳站在煤气灶边上,看着钟妈妈做牛奶鸡蛋羹。

那时候他总觉得这个吃起来有点奶味,像蛋糕。

雨还在下。

可钟意之脑袋里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好像突然断了。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三两步冲出家门,奔向楼下,闯进这场突然变大的雨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逼近身体的极限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息。夜里的杭州仍旧耀眼得像白天,四面都是人海,可是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所有的回忆像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向他涌来,反反复复地提醒他,这个世界那么大,但连他的一个锚点都没有。

钟意之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顺着人海迷茫地四处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突然被人拦下来,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网吧老板。

之前因为没有电脑,钟意之只好频繁地跑学校后面一家网吧——他又不打游戏,只发发email,网吧老板于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久了也认识了,看着钟意之跟丢了魂儿似的在路上走,网吧老板没多想,就将人给拦下了。

拦下后他也不问发生了什么,拍了拍钟意之的肩膀,给他安排了一间包厢。网吧老板知道自己和这小子的关系没那么好,隐秘的事情可能不会愿意对自己说,所以只是给他指了条路:“你很久没来了,那个韩国网友给你发的邮件都该堆积成山了吧?”

田柾国给他发的邮件数量之多,就连网吧老板都有所耳闻。毕竟每次老板都看到钟意之坐在电脑前打半天字。

这话给钟意之提了个醒,最起码告诉他接下来该做什么。

于是钟意之点开网页,登陆上邮箱,不出所料地被成堆的邮件淹没了。他点开邮件一封封地用软件翻译后看,田柾国发邮件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小到今天姨母家的饭特别好吃,大到他们宿舍来了新人。

通过软件出来的词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钟意之还是能大概理解他的意思:“……宿舍前阵子来了一个新的哥,是95年的,大邱人,长得很好看,也特别好玩……”

钟意之看邮件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要看完了。从这些事情看来,田柾国过得很好,练习生生活有几个哥哥在也很顺利,并没有吃什么亏,还一直在进步。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这回心里居然没了什么羡慕,反倒是庆幸居多——他好像快变成一团糟了,但他的朋友好好的,这就行。

其实他这次没打算再回田柾国邮件,说起来有点薄情,但他们只不过是网友的关系。可是他现在连自己都收拾整理不好,也没心力做事,多少有点自惭形秽。

他的手指拨动了一下,想点下网页右上角的“x”,但无意间碰了下鼠标的滚轮,唰地拉到邮箱最底端。直到这时候,钟意之才发现那封最新的邮件还有个附件。

看一看吧。

钟意之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打开了那个附件。附件是一张照片,照的是一张信纸。信纸上的文字毫无疑问是中文,可是很有些生涩别扭,哪怕写的人很努力将它们写工整,却依旧不妨碍有些笔画满天飞。

钟意之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只与那些字迹一碰,呼吸就屏住了。

“这是我第一次写中文,我写得不好,但是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写出来比较好。虽然我有很多哥哥,但钟意之是我独一无二的亲故。”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有关你的梦,我梦见你在路上开着车,但是好像不知道该去哪里——我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当我想阻止你的时候,梦就醒了。”

那些字一个个撞进钟意之的眼里:“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早就在梦里见过你很多次很多次了。”

“但我还是想亲眼见一次你,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网吧是从来不缺喧哗的,哪怕包厢的门关得死紧,也不妨碍门外那掀了天的嘈杂涌进来。各种声音在浑浊的空气里流动,钟意之缓慢地眨了眨眼,好像除此之外,他整个人就完完全全地僵住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从这些话中惊醒,匆忙地关了网页,一把拉开包厢门冲了出去,连网吧老板的喊声都抛在了身后。

外面是倾盆大雨,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昧地在雨中奔跑。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才回到家,连淋湿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从书包里翻出方时赫的名片,拿钱问隔壁姐姐借了手机,想办法打通了这个国际长途。

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件事——

他想给田柾国打电话,哪怕他也说不上来,打这通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电话嘟嘟嘟地响了一会儿,钟意之的心慢慢地沉了系吖来,幸好再等了几秒钟,方时赫接通了:“Yebsey?”

很难用语言来描述方时赫当时来到练习室,将手机交给田柾国时候的表情——像是天降馅饼和居然如此的混合体。总而言之,田柾国还是成功地接到了这通电话。只是钟意之没料到一件事,他和田柾国的邮件全靠翻译软件,口语方面两个人完全没法交流。

最后,一个中国人和一个韩国人,只能靠着英语沟通。甚至这两个人还不约而同地都是英文废柴。

钟意之听不懂田柾国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直疯狂地说着话,好像要把这些天堵在心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到手机那头田柾国惊慌失措的语气,钟意之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哭了很久。

在兔子面前,乌龟终于第一次从自己的壳探出了脑袋。

田柾国完全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亲故一边说一边哭,直觉告诉他亲故出了大事。他听不懂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急得不行又担心,眼眶也跟着红了。

哥哥们:“……”

哥哥们慌得不行,一个个围上来,有的试图安慰,有的试图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这通电话打到最后,打得两边最后都说不了话,一直在哭,阵势简直惊天动地,把方时赫都给看呆了。

最后这通电话是因为方时赫手机没电自动关机,才结束的。挂了电话田柾国还是在哭,不过这回总算是能断断续续地回答哥哥们的问题了:“我……我感觉……我亲故他……他很难过……”

闵玧其:“……”

闵玧其的头上有很多问号:“莫呀?”

大哥不愧是大哥,金硕珍直接暴力镇压,毫不费力地将闵玧其挤到后面去,温声询问:“那你亲故他为什么难过啊?”

田柾国:“……我、我不知道……”

这回金硕珍也:“……”

但田柾国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心里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了一股冲动,站在哥哥们之中大声宣布:“我要去中国看我亲故!”

不过当时没人把这件事当真,除了金泰亨。这样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大家来练习室的时候,发现金泰亨田柾国两人双双缺席,问问这个问问那个,还是闵玧其打了个哈欠,想起了什么:“不会真的去中国了吧?”

其他人:“……”

倒也,不是不可能。

金南俊148的大脑终于转动了一回:“但他们俩没签证啊?”

最后两个小孩是在机场被哥哥们逮回来的,谁都不知道田柾国哪里来的勇气花光了所有零花钱为了一张中国的机票,也不知道金泰亨为什么也要凑热闹。总之,田柾国回来又哭了,因为签证阻拦了他不能见他的亲故,当时在机场他泪眼汪汪地看着安保,看得安保大叔都快给他跪下了。

他哭了还不算完,转头打电话给亲故——当然用的又是方时赫的手机。他用自己刚刚学的,还超级不熟悉的中文,一个字一个字生疏地发音:“我、会、去、找、你,你、等等、我。”

这是田柾国学会的第一句中文。

他学中文的原因很简单,只是想传递自己的心意。不过有些小小的举动,在冥冥之中影响了什么,从此以后,命运拐了个弯,驶向了一条全新的路。

在钟妈妈走后,钟意之面临了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他没有监护人了。而且除了钟妈妈之外,他没有别的亲人能够担任他的监护人。这么大的孩子也不好送到福利院,那么最后似乎就剩下了一种选择——由民政部门或者居委会来担任他的监护人。

但这个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监护人对于每个孩子来说都是相当重要的存在,而钟意之实在很难接受要由一个陌生人来加入自己的生活,代替钟妈妈的职责,可是他好像又无力反抗,这让他身心俱疲。于是他虽然对外还是挺开朗的,但私下里却愈来愈沉默,只有偶尔和田柾国的电话才能稍微打开他的话匣子。

他本来以为估计也就这么下去了,直到一对陌生夫妇带着律师上门拜访。

“我知道你会觉得很突兀,”律师将一份文件递到钟意之的面前,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钟妈妈的签名:“事实上我们一直想方法和你联系,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我们还是先过来了。”

打不通电话很正常,钟妈妈的手机早就没电了,钟意之也没想过启动。他闻言愣了一下,扫了一眼文件上的大致内容。

这是一份转移监护权的文件。

那对夫妇仍然有点紧张,甚至还有点小心翼翼。律师继续说道:“……令母在临走前曾经打电话给过权夫人,嘱托权夫人能够照看你。当然,权夫人和权先生觉得这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愿,如果你不希望的话,他们也不会强迫你……”

钟意之觉得有点奇怪,等律师说完后才问:“权夫人……?”

律师解答了他的疑惑:“他们是韩国人,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爸爸。

这对钟意之来说是个很陌生的字眼,因为他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车祸去世了。所以钟意之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拒绝——开什么玩笑,和一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夫妇走,就算是妈妈的嘱托,多少也有点疯了吧?

更别提那是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了,他更偏向于缩在自己的龟壳里。

钟意之垂眼翻着文件,沉默了好一会儿。

无数想法在他心里天人交战,打得轰轰烈烈。黑纸白字映在钟意之的眼底,而他只在一开始认真地看了会儿文件,后面全在透过这些文字看另一个人,也是看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其实我从来没觉得我会有那样的人生,我早就给自己安排好计划了,本来我会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下去,钟意之想。

他抬起了头,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他的家里,周遭是他熟悉的一切,只有眼前的夫妇律师和文件是陌生的。他张了张嘴,其实还有些不确定,毕竟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需要勇气。

其实去韩国也没什么用,谁知道网友线下面基之后会不会发展成好朋友?如果到时候反而变成仇人了,倒不如保持现在的关系,说不定有朝一日就算断也能断得平静,断得体面,任何人都不会黯然离场。

而且韩国对他来说真的很陌生,他可能没办法适应陌生的文化,而且他在语言这件事上一直没什么天赋,学韩语会很吃力。

“——你好,我是田柾国,97年9月1日生!”

“我们可以做亲故吗?”

“我偷偷录下来了,发给你一起听……”

“钟意之是我独一无二的亲故——”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我、会、去、找、你,你、等等、我。”

……

但比起这些,似乎变成陌生人、变成彼此的过客要更不甘心。哪怕隔着个国家,隔着个网线,他们也是能对彼此大哭的人,不该是曾经。

钟意之深吸了一口气,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以至于他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过了几秒,他终于开了口:“那权阿姨家有其他的孩子吗?”

律师听到这个问题眼睛瞬间一亮,转头给那对夫妇翻译了一下,权家夫妇也明显放松了下来,对着律师点了点头。于是律师回答道:“有的,他们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不过都比你大很多。”

“……”钟意之顿了一下,说了声好,同时在心里想,自己真的是疯了。

与此同时,权妈妈转头悄悄对权爸爸说:“对了,他妈妈把意之的作品发给了我,我不懂这些,发给了志龙,志龙说他非常有天赋。”

“看他喜欢吧,如果他想做这一行就支持他。”权爸爸问,“志龙没什么意见吗?”

权妈妈摇摇头:“没有,他挺喜欢的。”

甚至除此之外,权志龙还有些庆幸——毕竟他和他姐姐一个比一个忙,近期结婚让父母抱孙子更是不可能的事,多一个弟弟让父母转移注意力不是更好吗?而且还是这么有才的弟弟,谁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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