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春暴雪[先婚后爱]》

第 8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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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荣阳县前几天也下过雪,天气放晴,街边店铺的低矮屋檐滴滴答答落水。

这是个尚未发展起来的村镇,距离连城大约两百公里,两地代表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发展现状,一个是对标国际的都市,一个是被时代历史撕裂的乡镇。

十二月,正中午,小村镇街头人不多,大多是上了个年纪的老人或者刚回走路的小孩。

李羡一身冲锋衣,背着黑色书包,进入一家店铺。

“你好,吃点什么?”老板娘热情地问。

“你好你好。”李羡满脸堆笑地套近乎,“我想问一下您认识一个叫罗海金的女人吗,大约五十岁,常住咱们这个镇。”

“罗海金?”老板娘皱眉,“不认识,没听过。”

“哎。”李羡点头应着。

“中午了,吃个饭再走吧?”

“我得先找人,姐姐,忙完有机会再来,好吗?”

老板娘本来见她不吃饭,不想搭理她,听见这声姐姐,又忍不住笑,“什么姐姐,我都多大了,叫阿姨还差不多。你去吧,问不到赶紧回来吃饭,这么冷的天。”

李羡应着,从这家走出来,看了眼隔壁大门紧锁的文具店,转头进了下一家店铺。

二: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李羡下意识回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

孟恪眉头微皱,走近了,将电话接起之前看了她一眼,才出去。

她不知道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叫她留下来等他,还是这事就到这里了。

朋友来的电话,“还有事么?”孟恪单手抄兜站在落地窗前,等到对面回复后,他挂断电话,转身回衣帽间。

中岛台旁倩影变黑影。

也许是听到脚步声,正在柜旁穿上衣的李羡将衣摆整理好,回头。她头发稍乱,一身黑色运动衣裤,脚踩拖鞋,看着他,眼神期期艾艾。

孟恪挑眉。

孟恪从她身旁经过,去摇表器里取了支腕表。

“不继续了吗?”李羡问。

“不想要可以直接说。”他冷冷淡淡。

李羡稍稍偏头,额际碎发偏向一侧,显得几分赤诚无辜,“我没有这么想。”

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有力量。

等了等,她往外走,“那我就,下去了。”

咔哒。

腕表扣上搭扣。

孟恪出了卧室,走向楼梯,高悬的小方窗照进一束光,他站在栏杆旁明暗交界下,五官隐匿在神秘冷峻的暗处。

孟恪什么表情,李羡没看,径直下楼,越走越快,几乎是跳下了最后一级台阶。

她抬头看上去,栏杆处或许有个人影。

三:

孟恪将手机熄屏放下,抬眼看过去。

李羡靠在床头,正用手指梳头发,发丝从指缝漏走,捉住一

缕,垂眼拨弄,落地灯的莹莹暖光映照细小蓬松的碎发,碎金似的。

她柔声,青丝在指间缠绕,如同浓绿错杂的蔓草。

孟恪学她向后靠着椅背,手臂闲散地搭落扶手,视线淡淡落过去,不声不响,等着她把话说完。

她捏住头发,散开又绕上。

四:

孟恪回头,视线黯黯地落下来。

李羡头发尚且蓬乱,一把扯被子将自己盖住,又探出手臂去勾掉落一旁的内裤,被他挟着不得动弹,她咬唇,眼神泠泠的还没缓过来,“我们就一起降低对彼此的期待吧。”

他不能要求她有多得意,她也不能要求他有多包容。

她眼里还有种隐秘的、故意挑战他且得逞的快意,孟恪想起她刚才忽然洗澡换衣服的举动,哂笑一声。

李羡趁机要从他臂间滑出去,他冷不丁收紧胳膊。

他将滑落床沿的内衣丢给她,嗓音低郁,“跟我谈判?在外面怎么没这个本事。”

“因为外面的人跟你不一样。”她不得不仰头,“他们通常不讲理。”

“谢谢夸奖。”孟恪淡淡垂眸,松开手臂,起身走向浴室。

李羡稍稍扯开被子,软玉似的胸脯颤了颤,仿佛能看到几道修长指痕,摸索到睡裙,套头穿上。

她看了眼浴室方向,俯身拉开自己这一侧抽屉,拉到底,角落两盒用品的银色印花隐隐折光。

这些东西原本放在另一侧床头柜,她今晚才偷拿过来的。至于睡衣,她不否认自己是故意换的。这是她唯一能折腾他的方式。

浴室仿佛有动静,李羡咣地推合抽屉。水声还在继续,虚惊一场。

她阖上眼睛,睡意朦胧间,脚步渐近,掀被声窸窣,身后床垫陷下去一些,灯光啪地熄灭。

夜浓了。

五:

他甚至没有加重语气,只是身上有种倦怠感,不大想与她争辩。

李羡不喜欢被这种话质问,但两个人的交情毕竟还没到可以吵嘴的地步。

她蜷紧的手指松开,走去镜前。

六:

李羡背靠书架,屈着腿,将抵在自己膝下,碎发全挽去耳后,面庞光洁地露出来,食指一行一行指着书读下去。

“这几次课还在入门,定式、死活、布局......”她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手指抵着这页的最后一行,扭头看他,“定式、死活、布局,最近刚接触,在训练定式。”

孟恪按阖电脑,将钢笔放回抽屉,淡声问:“你大学是在连大读的?”

“嗯?嗯。”

“公司刚刚多了几台空调和热水器,闲着不如捐了。”

“捐给连大吗?”李羡意外。

“嗯。”

她仰头看着他,欲言又止,“......谢谢。”

孟恪从桌后绕出来,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七:

李羡堵在二环早高峰里,接到刘红霞的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接通前做了个心理准备,紧张地问:“喂,妈?”

“喂,羡羡呀,没出事,不要紧张。我就是醒太早了......你上班了吗?”

李羡松了口气:“没呢,在路上堵着呢。”

“给你打电话,算是报平安吧,我跟你爸这里都没什么事,手里钱也足够。你怎么样,这段时间还熬夜吗?有没有晕倒过?”

刘红霞问得小心翼翼,李羡却忽地鼻酸。

她抿唇,笑说:“我没事。妈。那不是偶尔低血糖嘛。最近换了工作,不像原来那么忙了,不会熬夜到两三点。”

“那就好那就好。”刘红霞说,“我知道你这个工作辛苦,但还是不要熬夜了,把身体熬坏怎么办。要早睡早起,记得吃早饭,不吃早饭容易胆结石。”

李羡辩驳:“我吃早饭了。”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现在年轻,等以后年纪大了,后悔都来不及......”

刘红霞絮絮叨叨,李羡选择性将声音调小,哎哎哎地应着。

八:

晚餐后孟恪上楼,洗过澡换了身家居服,坐沙发上看新闻。

大约九点,新闻结束,回头看了眼,小书房的灯光仍亮着。

他起身走过去。

笃笃笃。

李羡抬头,暂时停下自己敲键盘的动作,摘掉耳机。

“今天工作这么多么。”孟恪站在门口,手臂垂落下去。

“要准备明天节目的稿子......”她看着屏幕,挪动鼠标,又抬眼,“你先睡吧。我可能要晚一些。”

孟恪垂眸看了她一会儿,转身离开。

深夜静寂,只剩耳机里播放底片素材音,李羡哈欠连天,擦掉泪花,看一看工作群和催稿的编辑,继续工作。

最后只剩一小段视频没有剪,实在是撑不住,她推开电脑,两手垫着睡下了。

意识越来越昏沉,整个人像坐在绿皮火车里似的,咣当咣当没个尽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抬头,凌晨一点多了,猛地惊醒。

她慢慢起身,身后什么滑落,噗声落地,是件格纹披肩。

手臂酸麻,细密针尖似的,她看向卧室方向,蹙眉捡起披肩。

胸口起伏,整个世界变得十分遥远,周遭只有自己呼吸的声音,只有手里的披肩触感仍然温热,她有些恍惚。

次日清早。

陈平正打理花瓶,意外地看见一身运动装的孟恪从楼下上来。

“孟先生早。”

“早。”他说,“别叫现棠了,叫她多睡会儿。”

陈平意外,答应道:“哎,好。”

孟恪颔首,似乎没别的事了,转身回楼下健身房。

“羡羡,起床了。”

李羡被陈平轻声叫起来,掀被坐起身,发半分钟的痴呆,抓一抓头发。

她趿上拖鞋,去洗漱,准备下楼。

她这些天习惯了早起半小时下楼运动。

虽然孟恪常跑步或做力量训练,她雷打不动只五分钟爬坡,强度类似散步。

本来只是装个样子,但这段时间坚持下来,整个人比之前精神许多,也就习惯。

下楼时看了眼时间,她意外。

快到点了。

“快来吃饭吧太太,早餐准备好了。”李莉叫她。

九:

孟恪路过,她抿唇,眼巴巴看过去,他瞥她一眼,解释道:“上次拍卖会上拍到的几样东西,打开看看。”

李羡暂时放下了喝水的心思,过去拆包装,一边拆一边回忆他什么时候参加了拍卖会,等看到盒里的东西,恍然大悟。

那条梨形彩棕黄色钻石吊坠项链,她在上次观展时试过的。

才想起那天的展览除了品牌入驻国内的揭幕仪式,还有民国时期一大家族珍藏珠宝首饰的拍卖前展览。

另外几个盒子里,除了古董珠宝,还有一件第五的作品,李羡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因为第五那天说这件估价最贵。

是那个旧铜色嵌红碧玺的鸟笼,形制精巧。

一旁附了桌上东西的明细表,李羡拾起来,一眼看到价格栏里长串的数字。

“这样啊。”李羡抿唇,她一手拿着杯子喝水,眼睛仍然盯住明细单,“这些价格都不低呢。”

“第五刚回国,这几件给他抬面子,算是人情。”孟恪说,“至于珠宝,除了佩戴,大多还有投资属性,毕竟这种东西没有遗产税。这几样戴着玩吧。”

前面几句勉强能听明白,最后一句叫她疑惑,“不是投资吗?”

“算不上,这几件还不至于。以后去港岛拍些有趣的,不带回来,那种算是藏品。”

李羡其实没听懂,却非常达观地微笑,也许是见过太多,她已开始对这些闪光熠熠的小东西产生免疫力——也许从容的底气就是这样来的。

孟恪回头看她,她没头没脑地说:“你听过赫拉克勒斯遇到两位女神的故事吗?”

他眉头稍抬,说讲讲。

十:

从巴黎到巴塞罗那,节目拍摄继续。

拍摄行程紧张,然而再紧张也不能将人完全异化为工作的工具,挤一挤时间,总要出去玩两圈。

才到街头就遇到难题,翻译不在,剩下的人不知道怎么跟当地人打听一个景点。

节目是中英双语主持,英语技能最好的李羡被推出去问路,厚着脸皮拜托一个当地的姐姐带一众人找到景点。

同事不经意间感叹:“我的六百五十多分的六级真是白考了。”

李羡努力回忆自己当年考级考了多少分,早已记不清,但一定没这位同事高。

“真的吗?可是你看起来一点特别松弛,这就是主持人的专业素质吗。”同事感叹。

李羡笑了笑,想起一年前的一件小事。

那时在巴黎街头闲逛,遇到一间书店,她鬼使神差走进去,面对浩瀚书海,陷入无从选择的尴尬。

店内温暖如春,几排书架,客人和店员各自忙碌,李羡站在拉美文学分区前,看过好几遍,眼底一片茫然。

她略显局促,用手机翻译查找自己想要的关键词,数次看向店员,又数次挪开视线。

到底还是鼓起勇气,excuseme。

那时她还是怯的,将提前翻译好的句子背出来。

法国人太热情,从声音到咬字将她夸了一番。

这是她此后可以开口的契机。那时从来没有想过,小小的蝴蝶煽动翅膀,会给人生打开新的局面。

至于松弛感,是她觉得意外的,她很少察觉自己有这个特点。

莫名地,脑海中浮现一个人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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