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漠玉和玉小刚是不是一见如故，戴沐白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已经砸破四十九个缸了。

目前时日尚短，大家的训练进展都还看不太出来，不过戴沐白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朱竹清需要穿着企鹅装抓鱼，但她怕水，目前桶里有零条鱼；马红俊在厨房创造奇迹焦炭，院长和老师们要的菜一道都没有让他们满意的；宁荣荣的咸菜坛子密封很稳定，奥斯卡的时不时会因为分心或是惊吓而飞出，但种地种菜的大部分时候只有奥斯卡一个，因为大小姐从来没干过农活，最多也只能帮他打打杂。

唐三需要一个人盖房子，但材料从柳漠玉这里出，水泥还要现搅，所以他们二人在商量之后唐三决定先掌握使用八蛛矛的窍门，柳漠玉研究怎么搅水泥，都不耽误；小舞没有要做的活，所以她和宁荣荣会在一旁聊天——由于她们两个人想看着的人不同，所以她们一天看唐三用八蛛矛修剪树丛，一天看柳漠玉搅水泥。

不过平心而论，看唐三比看柳漠玉要有意思，因为唐三在用魂骨修剪树丛的时候会因为练习需要，刻意修出一些造型来，比如蕾丝猪头。柳漠玉则不一样，选择适量的石块，沙子等原材料，然后倒入大桶里，缓缓搅拌，搅拌棒比豆腐都脆，碎了就直接被他扔进桶里毁尸灭迹，拿一个新的继续搅。

“你直接上手都比现在搅得快。”看了一会，戴沐白忍不住说。

“大师布置的修行嘛，他先前也跟我讲过，把魂力附在这个工具表面上，叫它有个坚硬的外壳，这样才能搅拌水泥。”

就如玉小刚先前说的那样，柳漠玉的魂力耐久性和稳定性不太强——其实并不是说算差的，有离经易道连绵不绝生生不息的魂力做打底，柳漠玉的魂力持久和稳定绝对说不上坏，只是相较于他其他的能力来说不算最好的——别的不说，就说攻击性，幽冥骨龙的攻击强度完全能跟开了龙化的蓝电霸王龙媲美，甚至更强。

玉小刚给攻击性强的兽武魂战魂师安排的提升方向都差不多，戴沐白那一碰就碎的缸也是类似的、提升魂力耐久稳定和操控的修行。

本来白虎和幽冥骨龙就有足够强的攻击力，如果再将这两方面提升上来，魂力生生不息，控制释放在体外的魂力不使其就这样浪费消散掉，他们的战斗力会更强——就像换了续航时间更长的电池一样。

柳漠玉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

好在柳漠玉时常脸上挂着笑，所以戴沐白也没觉得搅着搅着水泥结果忽然笑了的柳漠玉是不是精神失常。他仔细观察着柳漠玉的动作，看他更换搅拌棒的时长……每一次柳漠玉都会比上一次坚持得更久。戴沐白发现他似乎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实践中研究琢磨出更稳定、更均衡的魂力使用方法。

“……兽武魂的魂力使用比器武魂的要更加狂放，但是我们跟器武魂的魂师所拥有的魂力其实差不太多，所以这点就导致了如果是单对单的话，控制系的魂师只要能躲过攻击，拖延时间，控制战局，没有遇到相克的武魂，那么控制系魂师就是最强的。”

休息的过程中，柳漠玉对身旁的戴沐白这样说。砸破五十个缸，大师就给戴沐白开小灶，这是马红俊传出来的，不过确实属实。戴沐白在和面的过程中自己摸索起来很困难，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可能就要等着大师开小灶了，但现在还有一个柳漠玉也是强攻系的兽武魂，而且进展要比戴沐白快，那他还等什么，肯定凑过来问问看有什么诀窍啊。

“就好比我们和唐三？”

“对，就好比我们和唐三。”柳漠玉点头。

“戴老大你的魂技白虎护身障和白虎烈光波肯定消耗的魂力要比蓝银草的寄生缠绕要大，我的也是同理，所以在使用魂力上面的操作我们不如唐三细微。”柳漠玉话锋一转，“不过也不必用我们的短处去跟别人的长处相比，兽武魂的攻击力本来就强，我们要做的是最大限度地发挥它，学会如何更好地施展它，我们是力量的掌控者。强攻系兽武魂是战斗中不可或缺的战力，但也不能过于强硬，过刚易折，坚则易毁，锐则易挫。”

站在一旁听了一阵的玉小刚走过来，“不错，就像漠玉说的那样，我本来还想等等，没想到你们自己就已经讨论起来了。”

他手里拿了一个鸡蛋，叫戴沐白试试能不能捏碎，不过显然，戴沐白失败了。

“……纯刚纯强，其势必亡。刚不可折，柔不可卷。以弱制强，以柔制刚。这是我能告诉你的，沐白，剩下的要在实践中由你自己感受、体会。”

戴沐白看着手里的鸡蛋，神色怔怔，他陷入了思考。

柳漠玉一边听一边点头，他先前在上辈子的时候看见过类似的说法，出自诸葛亮的《将苑·卷一·将刚》。

善将者，其刚不可折，其柔不可卷，故以弱制强，以柔制刚。纯柔纯弱，其势必削；纯刚纯强，其势必亡；不柔不刚，合道之常。

“然后是你，漠玉，你在用笔做武器的时候，这点发挥的很好，但是并没有将其与你的魂技结合起来，你在用那只笔的时候的战斗方式跟武魂附体的时候是有些割裂的。画笔时太柔，化龙时太刚，我知道你也有想要将其融合起来的想法，但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要用心去体悟。”

“我明白了。”柳漠玉认真点头。

用万花玲珑笔的时候，他用的是花间游的招数，下意识就想拉开距离然后控场，但是武魂附体的时候当时学的又是蓝电霸王龙宗族内的传统战斗方式，虽然已经偏向提升速度之流——偏重于研究雷霆残影决在战斗中的运用，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习惯性正面迎击。所以这就造成了他两种战斗方式之间的割裂，需要一个契机将其融合起来。

玉小刚本来觉得自己似乎说得有点太多了，他对族内的战斗方式点评起来向来克制，但在自己放松的时候又有些管不住嘴，不过见到紫发少年一脸认真的样子，他也放下了原本紧张的情绪，放柔了自己的表情。

“有空了也可以去问问朱竹清，她是敏攻系兽武魂，看问题的角度跟强攻系兽武魂也不太一样，或许你能从中学到点什么，不过这只是一个建议，问不问看你自己。”

“好。”

特训的过程中，玉小刚会一个一个看过来，看大家的进展如何，然后给予指点，不过他从来都是点到为止，因为他更希望这些孩子们能自己去学习贯通。学无常师，无处不学，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也有自己不擅长的，跟同龄人学，跟大自然学，只要能提升自己，从哪里学习都可以。

中午和日落休息的时候，玉小刚会煲粥蒸饭，还会搭配上肉和小菜馒头。唐三和柳漠玉第一口就尝出来了粥里加有的一起熬炖的药材，还有每天不同的小菜，薄荷炒豆腐，凉拌蒲公英……虽然菜式简单，但玉小刚尽力增加花样，同时还兼具调理身体的功效。

不过柳漠玉基本不吃小菜，他的本命武魂之毒本来就至寒至阴，所以他的体质偏寒，再吃蒲公英之类的药草对他身体没有好处。柳漠玉只是挑着吃些温性的药材。

“特训开始后，每天就吃饭最开心了。大师是严肃的，但是大师煲的粥是有爱滴。”奥斯卡美滋滋地说道。

“喂！你勺子别伸到我碗里，不够你自己添去！”

单独一桌的马红俊一脸幽怨，“为什么只有我必须吃自己弄焦的饭菜啊？”

“你把厨房都炸了给你吃得不错了！”

“切，你也好不到哪去！现在所有人都觉得你能弄破100个玻璃缸！”马红俊拍桌而起。

戴沐白狠狠瞪了过去，马红俊偃旗息鼓，然后戴沐白保持凶狠的瞪眼扫视全场。知道道理是一回事，自己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所以戴老大还在失败，戴老大很烦躁。

“呀，今天天气好像转凉了。”小舞移开视线，随口说道。

“是啊，我汗都下来了……”奥斯卡低下头，保持无辜的样子。

“今天我和小奥一起给地里浇了水，明天就不用管了，可以休息一天。听说你已经给了三哥一些可以用的水泥和木材，明天他就可以砌砖搭房子了。”宁荣荣坐在柳漠玉身边，跟他笑着说道。

“对，刚好小三这边的训练也已经有成果了，我再劈些木头准备一下。”

“我来看你劈木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不觉得无聊就好。”

“劈木头总比搅水泥好吧，你搅水泥的时候才叫无趣呢，就那么来来回回几个动作，变都不带变一下的。”宁荣荣用带着几分亲昵的口吻抱怨道。

“劈木头也差不多，”柳漠玉轻笑着说道：“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试着加点其他效果。”

宁荣荣好奇地问道：“什么效果？”

“就是我用魂技的时候周围会有的空间裂开的黑色纹路……”

“那个我早就看惯了，骨爷爷出现的时候就有……不过要是只有这个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家里爷爷的招数是一回事，喜欢的人的招数又是另外一回事嘛，宁荣荣心想。

玉小刚舀好自己的粥，看了一眼那边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的二人。宁荣荣和柳漠玉之间的苗头除了马红俊大家都看得出来，说实话，玉小刚发现之后脑海中的第一想法就是宁荣荣是七宝琉璃宗宗主独女，他们两个人要是谈恋爱谈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那他这个侄子要入赘七宝琉璃宗吗？

蓝电霸王龙宗内比较古板，结了婚的女性有实权的不多，宁荣荣日后必然要继承七宝琉璃宗，所以不可能像玉虹雨那样居于后院不出门。

未来的事难说，玉小刚看着少年少女的笑脸，心里想，不过天陌要真入赘的话，不说父亲，哥哥肯定会气得要死，坚决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