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听着她这话，表情变得愈发古怪起来。

他们像？他一点也不明白他们像在哪里。

他一面搂着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姜昙华，现在的她似乎格外喜欢贴着他，坐在他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他手握着脖子后头，强忍住内心躁动，一面将目光落在她浅灰色双眸之上，认真思考着她说的话。

“在想我们哪里像？”她笑着问道。

“你是莫里亚蒂的亲生女儿，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先不说布鲁斯和莫里亚蒂，你和我也完全不一样。”他皱着眉头说道。

“哪里不一样？”她把手按在他的胸口，问道，“你是怎么看自己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他自嘲笑道。

“怎么，我告诉你我的事情，你却连故事都不讲给我听？”她挑挑眉毛，问道。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毕竟塔利亚——”

“我想亲口听你说。”

杰森嘴角弯了弯，笑着问说道：“也没什么好听的故事，我养母死得早，我爸爸是个罪犯，早早入狱死在狱中，我在犯罪巷附近摸爬打滚，到处偷东西谋生，一不小心偷到了蝙蝠侠头上。”

他说到这儿，笑容愈发深。

“犯罪巷，这是蝙蝠侠的开始，也是我的开端，他觉得我有‘犯罪’天赋，所以收养了我，后来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我成了他的罗宾。”

成为罗宾的那天，是他人生之中最美妙的一天。

故事说到这儿，他便开始无法抑制怒火。

后面的故事便是他与蝙蝠侠争吵，为了寻找亲生母亲，独自远赴中东——却不慎被落入小丑手中。

“我不是道老头脑子里在想点什么，但我肯定会杀了小丑的。”他咬牙骂道。

小丑确实该死，姜昙华对此倒是深表认同。

但她并没有明说，只是抱着他，拍拍他的背，算是安慰。

她说道：“其实我的故事和你差不多。”

“你是什么？你也有犯罪天赋吗，还是你也想杀了谁报仇？”杰森从未听过她从前的故事，忍不住问道。

她笑着说道：“不告诉你。”

“我就知道。”杰森也不生气，把脸埋在她的肩头，笑着说道。

“我的故事很长，但我想以后有的是机会满满说给你听，不是吗？”她笑着说道。

杰森这一次没有迟疑，他连连点头，又看向她，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所以我们现在——呃，就是我们的关系，算是交往了，对吗？”

他一脸期待地看向姜昙华。

姜昙华坏心眼一笑，她站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坐到沙发另一端，她双手环胸理直气壮说道：“你刚才说，随便我和谁在一起，所以我生气了，反悔了！”

杰森自觉刚才说的话十分过分，连忙抓着她的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以为你又在耍我。”

姜昙华有一点良心但不多，她叹气道：“虽然我也有错，但我不想承认。”

杰森无奈道：“好，都是我的错。”

姜昙华点点头满意道：“确实都是你的错。”

“对，我的错。”杰森红着脸又补充了一句，“但你不可以去找别人。”

“哎，可是我都反悔了，所以我们现在并没有交往，我又为什么要听你的？”

“昙——”

姜昙华见着杰森又变得无比焦虑，她捏住他的鼻子，忍不住笑道：“好了，真的不逗你玩了，但是想要发展一段认真的关系，挺难的，至少我们以后不能再这样逃避了，你说呢？”

杰森点点头，对此深表赞同。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她笑道：“但我可不打算收回我反悔的话，所以我们之间，就从你如何让我承认你是我男朋友开始吧，怎么样？”

杰森能怎么办，杰森当然是同意了

她都这么说了，又不是拒绝的意思，他可没什么好担心的，反倒觉得这样的关系十分有趣。

他们的性子本就不是这么在乎规则的人，通常情侣的模式也不该束缚他们。

杰森点点头，正打算发表意见，却被姜昙华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她取出麦考夫带来西装丢给杰森，她说道：“去换上。”

杰森惊讶道：“他早就知道我一定会去吗？”

姜昙华对此不可置否，她笑道：“他们姓福尔摩斯的都很擅长推理，夏洛克总说麦考夫某种意义上，比他还要‘聪明’。”

“他和夏洛克福尔摩斯看起来并不相像。”杰森皱着眉头说道。

姜昙华点点头，笑道：“确实不太像。”

杰森点头道：“你刚才说，麦考夫福尔摩斯为英国政府办事？”

“也有人称他为大英政府本身。”姜昙华双手环胸点头道，“他为女王为政府做事，中情局是由他管理的。”

杰森吹了一声口哨，惊讶道：“结果他的弟弟却是个侦探？”

“夏洛克对政治上的事情向来没有兴趣。”她说道。

杰森哦了一声，捧着西装仔仔细细观察着，即便上头的标牌已经被剪掉，但他还是一眼认出这衣服的裁剪，绝对又是出自很厉害的裁缝。

姜昙华从他手中拿过上衣，双手提着衣服肩膀，在杰森身前比划两下，满意道：“他倒是不心疼钱，你这个年纪身材一天一变的，这衣服估摸着也就不能穿几次，啊不，说不定过了今晚就要报废。”

杰森对于西装没什么兴趣，他站在原地任由姜昙华比划，嘟囔道：“真是浪费。”

她将衣服放回到他的手中，又说道：“这衣服应该和你下葬时候穿的衣服，价格不相上下，而且都显示出对你的无比重视。”

杰森眨眨眼，疑惑地目光落在姜昙华身上，又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这不过就是一套西装罢了，就算贵又怎么样，无论是麦考夫还是布鲁斯，他们都不缺钱。”

姜昙华摇摇头，认真道，

“对亿万富翁来说确实算不上很多钱，但定制这样一套衣服要花的可不止是钱。”

“虽然这么说不太吉利，但是你的棺材——和布鲁斯韦恩父母的棺材，出自一个工匠之手。”“我听说他已经很久没有接打棺材的业务了，布鲁斯韦恩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出面，替你打了这么一副韦恩家成员才能拥有的棺材。”

杰森皱着眉头，冷笑道：“为什么要做这些做给别人看的事，想要证明他在意我，我并不想要他杀了丹特，企鹅或是稻草人，我只希望他能杀了小丑，只有小丑！”

姜昙华将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摇头道：“有些事确实是做给别人看的，也是他做给自己看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他的家人，你是他的儿子。”

“你也认同他的不杀原则？”

“说不上赞同或是反对，但你怎么不猜猜我父亲为什么信任我。”

好吧，她能够待在教授身边做‘卧底’，就算不动手杀人，怕是也见过不少人死去。

他神色变得愈发复杂，但还是忍不住埋怨道：“我明明不想要这些。”

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想要更显而易见的东西，但是杀死一个人是很严肃的事情，他或许有自己不可言说的理由。”

“还能有什么理由，不过是无聊的不杀原则罢了。”

“不杀原则可不无聊，总是你应该亲口问问他才是。”

杰森自嘲笑道：“他都已经找了新的罗宾，这不就代表他有新的‘好儿子’，我为什么要去自取其辱？”

姜昙华有些惊讶地看着杰森，她倒是没想到他在意这个。

她实在是不想，他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被自己执拗的思维带到沟里。

她无奈道：“据我所知，新罗宾是自己找上门的，而且，我不建议你太信赖塔利亚透露给你的信息，她的目的就是希望你们反目，自然会避重就轻。”

杰森还想开口，姜昙华却打断道：“情感总是会让人失去理智，杰森，你首先要查到绝对正确的线索，你才能通过推理得出真相。”

“我——”

“我想你应该找个时间好好把事情捋捋清楚，而不是因为一时冲动，就去做一些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情，至少要等他恢复记忆不是吗？”

姜昙华进入任务状态的时候，总是不太好说话的。

她没等杰森给出回答，双手环胸收敛起笑容，冷冷道：“现在，我们有别的事情要去做，我依旧不会强迫你非要和我一起去，所以——”

“我去。”

杰森知道姜昙华说的一点没错，他嘴上说着不信塔利亚，但还是不自觉信了她给出的信息。

并且麦考夫说布鲁斯失忆了，他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好做的，且现在人在伦敦又不在哥谭，眼下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双手捧着衣服，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冲进盥洗室，他双手触碰到细密针脚之时，脑袋里还是不自觉回想起姜昙华方才的话。

单凭布鲁斯没有为了他杀死小丑，他又有了新的罗宾，真的就能断定他丝毫不在乎他吗？

不，这样的结论太过草率。

他伸出一只手按住隐隐作疼的脑壳，深深呼出一口气，看着镜子里已经穿上西装的自己，自嘲笑道：“这想法真他妈是蠢到家了，但我也许真的应该冲到他的面前，去问个明白。”

“而不是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