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可是很喜欢小孩的人。”格雷这么评价着自己。

而在旁边目睹了一切的阿尔冯斯则是脸色古怪的看着他，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如果要让这群孩子评选出谁是他们最讨厌害怕的人选，你一定名列榜首。”他这么说着，甚至还在摆弄着论坛最新推出的投票功能，似乎是为了让格雷相信他说的话，列了一个榜单出来，让所有的在校生做一个选择。

榜单上面，全都是各行各业的杰出人物，当然，同时也是这些学生们痛苦的源泉。

因为他们，学生才有无数的文字需要背诵，也有更多的公式和计算需要完成。

而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格雷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一骑绝尘，似乎有冲出重围的架势。

而恶魔则是很恶趣味的，把所谓的投票形式从寻常的‘票’变成了‘炸/弹’，这让格雷很难不怀疑，对方的目的。

“你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吗？”

“当然不是，我的朋友，我这只是为了让你对自己的了解更深刻一点，毕竟闭门造车可不是什么好事，你需要听取群众的意见和建议。”

“好的，我知道了，你就是在看我的笑话。”

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格雷有翻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记载。

时间还很漫长，他也有更多可以准备的时间。

“他们现在的劲头还不错，准备一下，让他们三个月后去进行真正的战斗。”

恶魔的眉头轻轻跳动了下，他的视线在格雷的身上扫过，确定对方似乎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好。”

虽然他说的话如果叫其他人听到了一定会有一群人骂他不当人之类的，但恶魔也很清楚，格雷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来当这个恶人的话反而会让人更容易接受一些。

因为他足够强，而且在新生代的认知里，就是这么一个形象。

“说真的，你真不怕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有人来揍你吗？”

在这三个月里，恶魔一直都跟在格雷的身后到处的跑，看着那些几乎一天一个样的改变，阿尔冯斯小声的询问。

“那得让他们活到那个时候，而且你觉得我害怕别人对付我吗？他们如果可以强到来揍我岂不是更好？”

“我怎么觉得你小子还有坑呢。”

“哪有，我这是欣慰好不好。”

这么闲聊着，格雷他们也不忘准备一些比较方便的道具。

不管是格雷的炼金用品，还是恶魔的魔法卷轴，这些东西他们平日里制作出来都要卖上高价，可现在都直接当007社畜在忙碌，只为了到时候给他们的装备升级，别让一群学生因为这种不必要的事而出现死伤。

这次找的自然就不再是新生了，而是划下了一条线，所有中阶之上的全部强制参与。

正在思考着这些的时候，格雷像是突然的想到了什么一样，扭头看向旁边的恶魔。“对了！最近要麻烦你咯！”

“是是，知道了。”

恶魔这个种族具备着一种特别的天赋，能够将人的负面情绪给吸走，以此进食。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还是喜欢一些灵魂做调味料的料理。

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性，他们在一些学校里任职也更受欢迎。

当然，根据许多恶魔的进餐反馈，高等学院的这种负面情绪还稍微好吃一点，像是临近高考的学生以及社畜散发出的负面情绪，那是恶魔都不乐意去吃的。

“那些人骂的也太脏了！太绝望了！呜呜呜，吃下这种东西之后恶魔都会抑郁的好不好！”

当初逛地狱的时候听到那些恶魔的抱怨，格雷才知道，原来恶魔也是会消化不良的。

“会觉得幸苦吗？毕竟你平日里看起来可是蛮懒散的。”格雷看向旁边的人，这么询问道。

绿眼睛的恶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似乎很是不愿意理会格雷那愚蠢的问题一样。

“如果你还有这种闲工夫的话不如去来个讲话动员一下！”

“不行啊，如果我的人气太高可是会让人害怕的。”格雷这么说着，一副自恋的表情撩动了额头的发丝。

他这么说着，咧嘴笑了起来，同时指尖的红色魔法石散发出了悠悠的光泽。

“这种一闪一闪的样子倒像是在传递消息的摩斯密码一样，可惜，我不懂这种玩意儿。”

格雷耸肩，就在和人说话的刹那，手中用力，毫不留情的直接把手里的那枚魔法石捏碎。

而他的身下也出现了硕大的魔法阵将其包裹，刺目的光泽伴随着魔力的漩涡，让他的身形看起来都有些虚幻，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看着格雷的突然消失，阿尔冯斯的脸上露出了短暂的惊讶之色，他下意识的上前，站在格雷消失的地方，但这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家伙，是现在连我都不需要了的意思吗？”

手中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就在恶魔都准备原地咒骂格雷几句的时候，空间裂开了一道口子，那金发的人影又一次的出现。

“你刚才准备背后骂我？”

“没有！”

“回答道这么快，看来是有的。”格雷注意到了对方脸上还没有消失的神情，很自然的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开口。“我跟你打声招呼，接下来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下了，所有的事情按部就班就好，你别太辛苦了。”

“你是想说，别耽搁你做事吧？”恶魔翻了个白眼，原本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那些话都一时间难以说出，最后也只能长长的叹息一声。

“好啦好啦，就算真的会发生些什么，你我都至少可以活到百年后大战的好不好。”

所以你小子就不要再摆出这么一副表情来了，跟要上演什么生死离别一样。

他这话说的，让阿尔刚酝酿起来的情绪全都消失，但从某个方面来说，对方说的似乎也是真的。

就算不考虑现在的情况，光是从最为寻常的寿命论角度来说，自己也是没办法比对方活的长的。

恶魔的平均寿命大约是千岁左右，像他这样的强者则是可以再翻一个倍，最多可以拉长到三千载岁月。可这个和龙族相比，就像是渺小的时光。

话说回来，他多少岁了？

活了这么久，阿尔冯斯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像他这样的存在，很少会考虑时间的问题。但在看到眼前的格雷时，却又会很自然的想起，眼前的是一个年轻人，还是一个进步速度让人很难理解的年前人。

各个种族之间，人族的修行最为顺利，他们的瓶颈最小，其次其他各种种族会有不等的桎梏。而眼前的人似乎是一个兼具了人族特质的异族。

“走啦～不用等我。”摆摆手，格雷很自然的消失在对方的面前。

看着格雷的消失，恶魔沉默了一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而他也按照约定，去几个学校里转了一圈。

出乎预料的，这些平日里会叫嚷着自己要疯掉，甚至恨不得在地上爬几圈来发泄压力的学生们并没有散发出多少的负面情绪。更不存在太大的压力，甚至恶魔还能够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勃勃生机。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他四处奔跑想要从中看到一些缘由，而这个问题，偶然间在校园里看到他的托兰德告诉了他答案。

因为信念。

“那算是什么？”恶魔咧嘴笑着，似乎是准备嘲笑他。但眼前的人则是露出了一种很是微妙的表情看着他。

“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不是吗？”托兰德仰头看向天空，此刻他的气质发生了近乎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看起来腼腆害羞，也不再看起来温和平静，让人下意识的想要欺负。

即使对方的身上依旧散发着那股香甜的气息，能够勾起他人内心中最深的欲望，可大部分的人在看到他的时候，都不会生出什么旖旎的想法。

托兰德此刻被训练的像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真很奇怪。

对方之前的二十年都是那么的一个环境，现在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是怎么变化到这样的？

“和大部分性格以及天赋都在一个范围内，只有突破桎梏的绝少数才能跳出那个概念的人相比，人类会更加的多样化，上限和下限也都会很离谱不是吗？”托兰德见对方似乎有些听不懂，也就很自然的开口解释。他也很干脆的举了几个比较知名的例子，那些不贪图任何的名利只为做到自己心中所想的理想主义，那些将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当做玩乐戏码，毫不犹豫杀死或者贩卖的垃圾。

这些事情也只有在人族才能够看到，离谱中带着几分的理所当然。

“你是说那种绝境逢生，于绝望中点燃的希望吗？”

绿眼睛的恶魔恍惚间有些懂了托兰德所想要表达的东西，在难以争夺到一线生机的绝境之中，会爆发出大的毅力，同时众志一心彼此间不会再出现多少的勾心斗角，所有人的力气都往一处使。

一但出现了那种意图内部分裂的家伙，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直接把人给按死，阻止这样的家伙继续造成混乱。

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人都在主动维护大局。

他们在为了同一个希望而努力。

想着这些，恶魔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这样极端的理念在正常的情况下很不适合，会有一种激进之感，但在现在确实再合适不过。所有人的力气都往一处使，共同期盼着美好的未来，这样的情况下确实很少会滋生负面的情绪。但同样的，这样的状态就像是在走钢丝，一但崩溃，那就会滋生出极端负面的情绪。

阿尔冯斯的后背不自觉的冒出了些汗水，他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但是。

即使没有明说，可他也猜到了一些事情，比如——

格雷这个挨千刀的！

他可能才是那个所谓的‘幕后黑手’！这家伙一力把原本还有些顽固的阶级制度打破，以此来收获各种锐意进取的年轻人。

同时消除隔阂，让各个种族之间被迫全部都合作起来。

敢搞歧视，那就是破坏团结！

“那个，我可以问一句吗？他到底做了多少事。”现在绿眼睛的恶魔能够确定，现在这样的氛围绝对是对方一手缔造的，但至于对方做了多少，又有多少是真的，没人知道。

“这你要问格雷先生了。”托兰德摊开手，一副无奈的模样。

阿尔冯斯额头上的青筋忍不住的跳动了下，如果不是打不过，他绝对要冲过去把该死的格雷狠狠的揍一顿。

你小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阿切！”突然间打了个喷嚏，格雷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左右看了看。“诶，难不成有人想我了？也难怪，毕竟我是这么的迷人。”

“……你小子。”白雾翻卷间，有虚幻的人影在其中出现，一个看起来不像人的脑袋摇晃了几下，似乎是有些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压住了吐槽的欲望。

格雷咧嘴笑了下，脸上带着纯良无害的笑容，“怎么了吗？兽神大人，我说错了什么还是～您对我有什么意见。”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其中一个冷漠的女声这么说着，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刺骨的杀意。

而格雷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怕什么呢，兽神大人是如此的仁厚和蔼，对我也很好，而且我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合作不是吗？”

被格雷夸了的兽神颇有些高兴的嘿嘿笑着，看他这幅模样，更叫其他人颇觉无语。

“你接下来准备如何？现在整个大陆都因为你而动了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要如何，应该说看他们准备如何。”格雷竖起一根手指摇晃了下，这么说道。同时，他的手中还把玩着一个通体红润的玉石珠子，其中闪烁着璀璨的光泽。

如果仔细去看，或许能够从中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似乎还在敲击着玉石的壁垒。

“你现在这幅模样就像是反派魔王一样。”见格雷还在把玩着那个被他封印在魔法石中的灵魂，周围的其他神明总觉得这家伙比他们所知道的还要更加危险。

格雷做的事情比其他人以为的还要更加的多，甚至他在发现了魔法石之后不久，就把做出了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给抓了起来，并自己来伪装对方发号施令，以此来顺藤摸瓜把这里的所有人都给抓了起来。

同时，把对方的危害扩大，如果有人觉得末日论不可怕，是可以躺平的话，那就挑几个家伙丢到对方周围，让对方感受一下惊险的快乐。

“多谢夸奖，我也觉得自己很棒。”

这次的末日确实存在危险，但一切的危险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的。

甚至格雷还准备把想要利用他的‘欲望’给反利用，这么一来，这所谓天道法则又会重归法则。

就像是所有的程序员喜欢机械带来的便捷，但不会喜欢机械革命一样，他可不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多出来这种奇奇怪怪，而且还有自己野心的东西。

光是看现在的欲望所表现出来的模样他就隐约间能够感觉到，这家伙变成了人，有了属于‘人’的劣根性，有了七情六欲之后，就不会愿意自己的身上多出一堆奇怪的东西。

对方似乎是打心底里觉得，要杀光全部的生灵才会让他觉得舒服。

正如原本的发展中，欲望所做的那样。

献祭一个在痛苦中挣扎的托兰德，以此来毁灭世界。

“不过你所做的事情和我们不冲突，所以我们才愿意配合你，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你们要说我所做的事情是错误且有问题的吗？”

对上格雷的视线，几个神明沉默无言，白雾翻卷，人影似乎潜藏在其中，不再多说什么。

见他们隐匿起来，格雷也不再多说什么，笑了笑重新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魔法石。

同时，被现在的情况弄懵了的系统也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宿子哥，你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他怎么感觉自己晕晕乎乎了呢？

格雷见他这幅模样，摸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嗯，这么说吧，你在利用我的同时，我也在利用你。”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系统在利用他的？开玩笑，人过来绑定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好不好。

一个碳基生物想要把他当成牛马使唤也想的太好了一点，不管自己的穿越到底是不是因为对方，他都不可能听对方的话去老实做任务。

不过因为自己看到的部分内容有些让他在意，还有那所谓的最后世界毁灭的结局让他发现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事情，他才一步步的去做了尝试。

从很久以前他就在想，为什么改革需要循序渐进。

即使有不少志同道合的人认可他的想法，但他们大多是既得利益者，即使他们的性格光明磊落，愿意把自己的利益拿出来，分给他人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因为这里的一些情况，也因为他接触的阶级，倒是没有圣母婊这样的存在，会去损害他人的利益而分给其他人。格雷也不好突然间的改变人设去做这些事情，不然也太引人怀疑了些。

“我想要改变一些东西，但即使是愿意帮助我的人也觉得我太激进了些，甚至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并不反对这杀死一半的人来满足另外一半的资源富足。”

因为这样，能够直接一鼓作气的把那些顽固的贵族们给折腾好几圈。

“宿子哥，你这是想在异世界弄一出红色啊。”

“你想太多了，我可没有那么伟大，弄到那种地步。我所想要的只是让特权变成平权罢了，想要得到什么，就自己付出努力，而不是通过迫害他人。”

格雷这么说着，这才看向了远处，透过层层叠叠的白色雾气，他仿佛看到了宇宙星空之外。

当和平维持的久了之后，会得到些什么。

他们会开始不知足，甚至内斗。

特别是出现了资源难题，平民和贵族之间的差距犹如天谴。

所以，争斗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与其内斗，自然还是找到一个外部的敌人来增加压迫感才更好啊！毕竟，有神明的存在，很多阻碍都很难为难到他人。

恰到好处的，末日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同时还有窥视的外来者。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格雷的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好主意。

当外部压力足够大的时候，很多问题都会不再是问题。

正如现在。

格雷脸上的笑容明媚，他可是给这些小子们安排了不少强大的对手。

而自己这些至强者和神明，也该消失一段时间了。

也还好神明们对于这件事并没太大的意见，他们虽然对于信仰有需求，可他们自身也不是如果没有信仰就会泯灭的类型，信仰对于他们来说是一道美食，诱人却不是必备品。

更别说神明本身就是参悟了法则，不会随便的消散。

也正是因为这个，所以神明才愿意配合他们。

甚至，还准备，到时候放两个弱小一点的外神进来，好造成一些破坏，让凝聚在一起的心变得更加凝实一些。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借此，来让世界意识格式化。

“所有人都各有算计啊，真是可怕呢。”

听着格雷的话，即使他在强调自己只不过是顺势而为，系统依旧感觉到了恐惧以及不安。

你这真的不是拿了救赎剧本，而是反派剧本吧，简直就是在当幕后黑手！

“你说错了哟，所谓幕后黑手是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我的所作所为即使在几百年后被爆出来，也只会被人歌颂。”

“那宿子哥，你为什么不敢现在告诉他们，是怕你被人围殴吗？”

“说什么呢，如果现在暴露出来那不是根本没办法激发他们的血性了吗？”格雷的视线飘忽，这么义正严辞的说道。

“……这届学生有你真是他们的福气。”

格雷的眼中带着笑意，视线低垂，落在了下方。

他看到，那曾经被他呵护着的人变得熠熠生辉。

“不是他们的福气，只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罢了。”他们选择了当一个自立自强的人，并且愿意为此而奋斗。

从灰扑扑的石头，变成的璀璨夺目的钻石，展露出了自己原本的风采。

从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变成如今这样，能够领导他人具备自身风采的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