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油纸伞》

第二章,玄冥冰棺白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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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正浓,火/辣辣地炙烤着云海,打下一团团白云的稀疏倒影,铺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

一群海鸥在一片巨大的投影中追逐随着海浪起起伏伏的飞鱼,把阴影也当成了云的投射。

阴影来自一座很大的岛屿,被云海裹挟其中,象征着广袤无垠的天空。

天仙的天。

岛屿之上,有花有树,有屋有人,还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铺着青色条石,四周被金灿灿的菊花包裹。

广场上,青石板热浪滚滚,一个铁茶壶在热浪中散发茶香。

茶香正到浓时,一个长发男子偏头向广场北侧的木屋看去,似乎在等待什么。

此人生得俊郎秀气,虽是男人的筋骨架构,面容却比寻常女子还要漂亮。尤其是那一双蓝眼睛,宝石一般,波光荡漾,总是微微眯着,和轻咧的嘴角一起构成似乎不会改变的笑容。

美中不足的是,他面色微白,身子纤瘦,似有病态。

男子端坐在滚烫的青石板上,和茶壶一样冒着热气,汗水淋漓,却一动不动。

汗水一滴滴落下,溅散在黑白相间的棋盘上,变为一团团水汽。

他,原是在等人下棋。

“何不过来等着?”广场正中,有一参天柳树,辟出了一大连荫凉。一个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高大男子正靠着树干喝酒,脸颊泛红,已有醉态。

他的相貌虽比不得青石板上等待棋友的男子,可也算英俊,只是打扮太过随意,头发邋遢蓬松,上衣半敞,花裤衩颜色缤纷,人字拖随着二郎腿有节奏的晃悠着,晃没了大半的英武之气。

“睡得久了,需要晒太阳。”长发男子看着棋盘解释,并不挪动。人字拖停了一下,似乎同意他的说法,猛地灌了一口酒。

“啊切!!啊!舒服。”人字拖这口酒喝急了,呛出了一个喷嚏。

喷嚏起微风,卷动一片翩翩细柳,飘飘荡荡地向广场北面飞去。

两人的视线也向北望去。

北面有一个青色木屋。木屋内静悄悄、空荡荡,没有桌椅板凳、没有纱幔床柜,亦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一个长长宽宽的玄冥冰棺,横摆在木屋正中,通体银白,包裹在敛而不散的森然寒气之中。

一个白衣人置身其中。

白衣人面容平静安详,不像生,也不像死,似陷入了熟睡,又没有呼吸。

然,听广场上两人话中之意,白衣人是活的,不然如何下棋?只是不知他睡过了多少春秋冬夏,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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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寒来暑往。

“他有起床气。”长发男子摇头苦笑,捻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哒的一声,窗户开了,聚敛在棺椁周围的寒气立即散入风中,广场温度骤降。人字拖没有搭话,开始闭目养神。

柳叶飘了半晌,终于找到了入口,顺着窗户,染上薄霜,飘了进去,轻轻地飞向冰棺。

棺内人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宛如要睡到天荒地老。

哒,轻轻的,如蚊蝇点水,柳叶落下。

‘咔嚓。’冰雕兀地动了,雪白的眼皮脆生生地睁开,漏出了一双空洞的眼球。眼球也是白的,寒气凛凛,覆着一层霜,睨着棺盖上的柳叶,便不动了。

这一睁眼,似乎耗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茫然地盯着棺盖,不知为何能够眨眼。

怎么换了个地方?

怎么会在这里?眼球上白霜更重。

“醒了?”屋外两名男子异口同声,难掩喜色。

与此同时,长城之外,塞外北疆。绵延万里的荒原上,一个金色的矮山中,佛钟嗡嗡作响。

一个年轻和尚,握着钟锤,下意识地自言自语:

“醒了?”钟声渺绕、佛音浩浩,传遍荒原

剑山之顶,剑仙舞剑,百年不停。今日却停了一下,沉吟了两个字:

“醒了?”而后剑指苍穹,云雷隐动。

庙堂之内,龙椅之上,老皇帝正闭目倾听群臣称颂太平。良久,他突然抬头望向东方,问了句:

“醒了?”高官显贵,悚然变色。

仙山灵水,向东眺望者,全部呢喃着问道:

“醒了?”

与此同时,碧海蓝天之间,随着碧波浮荡不定的蓬莱仙岛倏然停止飘荡。岛上伫立着一座仙山,名为不周山。不周山是一座大墓,其上插着十三层寒气森然的玄冥冰棺,每层数目不一,从山顶向山下环绕排列,远远观之,宛如十三层的冰雕宝塔,庄严肃穆,令人忍不住想要俯首叩拜,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情。

在不周山顶,第一层墓的上方,竖立着一口冰棺傲立山巅,吸收天地之气、日月精华,光彩夺目。

山脚下,不周山的第十三层墓群下方,有一口冰棺孤零零地摆放在岩石上。棺盖上,躺着一个僵直的绿衣男子。

此男子带着一个鬼脸面具——龙角鬼牙狮鬃蝠耳,血墨龙舞符文贴满脸颊、白眼无珠如深海寒潭,比之鬼魅魍魉还要可怖。

冰棺之内,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鬼脸面具,似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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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他醒来。竟是一只肥硕的棕熊挤在了棺材里。

冰棺本是绿衣男子的,这头奇怪的胖熊抢了他的位置。

“我是熊!”奇怪的熊吼叫了一句,不知是何意。

“我是熊!”大棕熊强调一遍。

——

木屋内,白衣人看着柳叶,半晌后,眨了一下眼睛,柳叶迅疾崩碎,化为冰晶。他轻轻转动眼球,似乎在想自己为什么在棺材里。

哒,长发男子落了第二子。

‘砰砰!’两声爆破从屋内传出,玄冥冰棺分为两半,棺盖、棺身各向屋外两人重重砸去。空气滞阻,寒气如柱,雪花飞散,咕噜噜的茶水登上冻结,四溢的热气化为寒霜,沉闷萧瑟阴冷的味道压在云都上空。

“哈哈哈,还真有起床气!”树下男子狂放大笑,吹了口气。长发男子轻轻摇头,挥了下手。

玄冥冰棺又倒飞而回,撩起了走出木屋的白衣青年染着冰霜的白发,寒气亦随着冰棺退了回去。柳树下、广场上,暖阳乍回。

下棋人姜玉赫,提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冰冰凉凉,正好消暑。

“醒了。”白衣男子生硬地张嘴,一字一顿,迈着生硬的步子走向广场正中,一步一顿。

“下棋?”姜玉赫指了指棋盘,满脸期待。

“不下。”白衣人抬头看天,沐浴着日光,说不出的舒泰,他已经睡了太久,脑海混沌,思绪杂乱,无法下棋。

“下一盘吧,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姜玉赫指了指黑白相依的残棋,眼神坚毅,五十年里,无论风吹日晒、雨打雷鸣,他日日在这座广场中摆上这局残棋等白衣人出棺对弈。因为在这混沌大陆,除了云都欧阳白,再也没有人有资格与他对弈。

欧阳白斜眼瞧了姜玉赫一眼,很是讨厌后者一成不变的微笑,想要挑眉,可是眉毛冻成了冰,眼皮也冻成了冰,挑眉就成了瞪眼。他又扫了一眼姜玉赫面前的残局:黑子散局四面八方,分化白子汇聚成的白色长龙。白龙翻滚挣扎,口吐八方之气,摇摇欲坠。

“太小。”欧阳白转而看向骄阳。

“呵!”姜玉赫一声低笑,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现在的你,只配这么大。”他比划了一下棋盘的大小,并无嘲讽的意味,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所以听起来更加刺耳。

欧阳白坦然受之,既然不是永远停留在现在,何必在乎现在的讥讽?

“所以不下,没有意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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