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联盟，

瞭望塔。

蓝色的星球反射着太阳的光透过太空玻璃窗照进正义联盟总部，然而围绕着会桌而坐的超级英雄都知道，此刻窗外宁静祥和的光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表象。

神奇女侠告诉他们召集的理由：阻止蝙蝠侠从时间的尽头回到现代。

蝙蝠侠，前段时间已经被超人证实了被达克赛德用欧米伽射线杀死的蝙蝠侠。

但没有人打断她的话语。

处理过太多棘手任务的超级英雄们都无比清楚，当蝙蝠侠成为发布者口中的任务组成部分时，他会有多么具有挑战性。

“如果他想从时间的尽头回到现在，那想阻止他是相当困难的。”神奇女侠继续说，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任务的前提——实际上蝙蝠侠是被传送到了时间的尽头，而非被杀死。

按常理推断，蝙蝠侠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穿越时空回到现代，如果他的穿越行为不会为达克赛德的复活积攒能量的话，那会是很棒的事情。

但没有如果，这一切都是达克赛德的阴谋，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而这就是我们的任务。”

“阻止一个严重威胁世界的蝙蝠侠。”

———

如果蝙蝠侠听到了她的话，那他肯定会说正义联盟要阻止的可能不止一个蝙蝠侠，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他一起穿越到原始时代的神秘少女。

“所以现在是只有我和你能够沟通了是吗？”忘记了自己名字的少女叹了口气，满眼忧愁地听着那些金毛原始人叽哩呱啦地说着什么。

“暂时。”脱下了制服的蝙蝠侠露出了属于布鲁斯的脸，他没像身旁这个不知名人士那样忧愁，但也不能说很放松。

他不认识这个女孩。

这个女孩也不认识蝙蝠侠，www.youxs.org。

她描述自己的症状为失忆。

——失忆。

在蝙蝠侠被达克赛德用欧米伽射线传送到这个原始时代后，在蝙蝠侠发现自己的记忆在逐渐褪去后，他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一个同样失去了记忆的人。

这算什么意思呢？

蝙蝠侠忍不住开始分析。

她戴的耳环看起来是自己手工制作的热缩片耳环，穿的是印着某个关灯小恐龙图片的睡衣，指甲上做了贴钻的猫眼美甲，英语的用词习惯明显，看面相是个亚裔……

达米安曾经给关灯小恐龙的图片点过赞，所以布鲁斯也就知道，它发布的时间离他被传送的时间并不远。

所以至少可以说明他们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耳环封边的水晶胶还没有氧化发黄，在这个光照充足的时代，这表明她来到这里不到两个月，或许加上她衣着的整洁程度，以及她美甲根部与甲床的贴合程度，这个时限可以缩小到一个星期。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是被欧米伽射线送过来的吗？那她的记忆为什么会流失得那么快？

还是说她是达克赛德送过来的保险措施？防止自己不按他的计划走？

让她失忆是为了防止她透露过多的信息？

这身装扮未免太有生活气息，但很有可能是伪装……

蝙蝠侠脑海中像刷弹幕一样快速闪过各种猜测。

手中却没有停下动作。

他在刻字。

他已经知道自己被传送到了原始时代，也猜到了达克赛德的阴谋。

他必须通过时间给他的同事们留下线索。

不知名的少女蹲下捧着脸看他的动作，但她并不安静，她的声音和外面那些叽叽喳喳的原始人一样，不停地在布鲁斯的耳边响起，不停发问。

“S是什么？W又是什么？机器人是那个飞船吗？”

“……”

“哦哦哦！这个蝙蝠我知道，和你腰带上的一样，是你吗？”

“……”

“所以上面那三个也代表三个人吗？他们是谁？你为什么要刻这个？”

“……”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要留下信息，你要留给别人看！是找和我们一样的人吗？”

“……”

“不对，找一样的人应该把记号留在外面才能让人找到呀，但你又特意刻了下来，还刻到山洞里……是不想别人看到又想记下来吗？你也失忆了？还是正在失忆？”

“你很聪明。”布鲁斯终于回应了她的话。

“当然！”不知名少女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来自蝙蝠侠的夸赞，一点也不谦虚，为蝙蝠侠心中关于她的档案又多写了几句性格分析。

“不过光夸我可不够，你都没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你这个时候忍不住回答我是因为我说到什么了吗？我说对了？你也正在失忆？”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兴高采烈的。

“你很高兴？”布鲁斯问。

“当然！如果你没失忆，那我们两个至少有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失忆了，那就不止我一个人倒霉，无论是哪个结果，这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你很乐观。”布鲁斯听到她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达克赛德手下能有这么阳光的人吗？

“所以你是不是在失忆？”不知名少女追着问他，不给他糊弄过去的机会。

“……”怎么还没糊弄过去。

“我确实渐渐在忘记一些事情。”布鲁斯回答她，告诉她也无妨。

少女对他的回答好像并不满意。

她看看石头上新刻好的图标，又看看布鲁斯的脸，略加思考，继续发问：“所以你打算在这里长住吗？”

“……”布鲁斯敏锐地察觉到隐藏在她问题下的陷阱。

他停下刻字的手，仔细端详眼前这位不知名少女的表情。

“你这个人好多疑哦。”不知名少女五官狠狠皱了一下。

“通常我会把这个当成是夸赞。”布鲁斯也像她一样接受了这个赞美。

“是诋毁啦是诋毁！你回答是或者不是不就好了！”

“那你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呢？”布鲁斯反问她。

“当然是用作参考啊！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和外面那堆原始人，我当然要参考你的行动！”少女一点也不心虚地大声回答。

“不会，我不会在这里长住。”布鲁斯回答她，没有必要说谎，她看起来会跟着自己走，所以她总会知道他的行动的。

“所以这些标记不是用来提醒你自己的，是用来给别人看的？”少女接着问。

果然。布鲁斯听到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奇怪，这就是前一个问题的陷阱。

他知道自己不用回答，她应该也能猜到一些事情了。

记录这些记号，总归是两个作用：一是提醒自己，二是流传。既然他已经回答不会在这里长住，且搬走这块巨石也不可能，那就不是用来提醒自己的，所以它的作用就只剩流传，他刻下这些记号，是为了留给别人看。

他已经验证过，这个原始时代与现代处于同一个时间线上，所以他在这个时代留下的痕迹，是可以留到现代的，是可以被他的同事们发现的。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他总要尝试。

“！”不知名少女看着他沉默的表情喜出望外，“所以你真的是在给别人留信息吗？！”

“不刻在外面，就不是给这个时代的人留的，刻在石头上方便保存，刻在山洞里防止无关人员发现，又是原始人的居住在，那以后运气好的话碰上考古队说不定就能发现这个。”

“这些标记是你和你朋友的记号吗？他们出名吗？不过不出名也无所谓，这些记号和我们那个时代太相近啦，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到时候你的朋友们肯定也会知道，那你留下它们是想告诉你朋友什么信息吗？”

她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最后不等布鲁斯回答就发表自己的总结意见。

“——所以！你的朋友有办法来这里救你是吗？！”

“……这只是一个尝试。”布鲁斯对上她亮晶晶充满希望的眼神颇有几分对上提姆时候的无奈。

很棒啊，能从别人的一点动作和一点回答中就推出这么多事情。

“那也是一个希望嘛！要是你的朋友们真的来了，能不能顺带把我也救回去？”不知名少女完全不担心他语气中的不确定。

对她来说最坏的结果是流落原始时代从此生在这里，死也在这里，还找不到来到这里的原因。

布鲁斯的尝试有希望是好事，没结果她无所谓。

“他们看到了不一定会来，”布鲁斯提醒她，“来这里也不一定会是救我们的。”

他留下这些信息是为了吸引他的同事来找他，而不是来救他。

“你的语气很凝重啊，是想到什么了吗？总不能是来杀你的吧？你回到现代会有什么问题吗？都能穿越时间了还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布鲁斯：……

“你的问题真的很多。”

“哼！这么快就嫌我烦了？刚才还夸我乐观又聪明呢！”不知名少女对他的善变表达强烈的不满。

蝙蝠侠自然不会将这点小小的不满放在心上，但他也不打算沉默，或者回避她的问题，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回避不了的，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可以交流的人，她的注意力又是那么难被转移，不回答她就会一直问，回答了她就会被她从答案中推出更多信息，然后引发她更多的问题……

光想想就心累。

得了吧，布鲁斯，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多一个人陪你在这个原始时代说话已经比只有你一个人好很多了。

说实话好不到哪里去，但至少现在还看不出她的身份与目的，不是坏消息就暂时当成好消息吧。

“也许比你想象中的更严重些，”布鲁斯回答她，“那样你还在期待有我们之外的人来这里吗？”

你又不知道我都想了什么，不知名少女在心里嘀咕，嘴上却说：“我都还没有开始想呢，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别想了，免得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你还怪到我头上。”

布鲁斯：“……”

老天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遇到了一个鬼灵精怪程度与史蒂芬尼不相上下的孩子，尤其是她的问题还特别多。

“我接下来遇到的事与你无关，也不会怪到你头上，不用担心。”布鲁斯安慰她。

“那还差不多——哎？都刻完了为什么还没放下凿刀？是已经忘记要刻的标记了吗？”少女震惊于他失忆程度之快。

“我回答了你那么多问题，你却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蝙蝠侠拿着凿刀提醒她。

“什么问题？”不知名少女愣了一下回想自己是否真的有遗漏什么，她恍然大悟，“哦，你是问我期不期待其他人的到来？”

“期待的！”她给出了蝙蝠侠意料之中的肯定答案，“再差也不过是和你死在这里嘛！多些人来无论是做什么也不会有比这个更差的可能了！”

“你是要把我的信息也刻在这上面吗？那就刻吧！到时候无论你的朋友来不来，又或者来了是救你还是杀你，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和我想得一样。”布鲁斯对她笑了一下。

蝙蝠侠会考虑最坏的结果，会以最严谨的态度面对挑战，但他困境中有个乐观主义者是个非常不错的体验。

“你和你的朋友有约定什么能够表示别人身份的暗号吗？没有的话那我现场想一个好了。”

蝙蝠侠摇头，给了她否定的答案。

但其实他当然与提姆他们约定过不止一两套暗号，他完全可以不问她的意见就把她的信息刻下来提醒现代的同伴们。

他问了，因为他想更加了解这个神秘的孩子。

“居然没有约定过……”少女不敢相信，但也没有多为难他，说不定是他已经忘记暗号之类的东西了，“我来这里之前的记忆都没了啊，连我的名字都忘了……”

名字……说起来他没有问过这孩子叫什么，她也没有问自己叫什么，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当然，布鲁斯不知道，如果他问她为什么对他的名字不感兴趣，那他就会得到一个有点让人无奈的答案——我连我的名字都忘了，还记着你的名字做什么？

“啊！有了，就叫‘不知名少女’吧！”她左手握拳拍右掌，说出了一个自认为很不错的答案，再次重复确认，“嗯，就刻‘不知名少女’！”

不算很出乎意料的答案。

蝙蝠侠抬手在石头上刻下了“UM”两个字母。

她看不出这里有什么暗号。

——

——

但提姆，AKA红罗宾看出来了。

瞭望塔，

正义联盟开会厅，

接替神奇女侠的发言，要对付蝙蝠侠，阻止他从史前回到现代，避免达克赛德因为蝙蝠侠的回归而复活，那就要让最了解蝙蝠侠的人来对付他。

那么跟随蝙蝠侠最长时间，学习他所有技能与思维方式的红罗宾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是的，神奇女侠，我会尽我所能。”他说，

“追随他留给我们的信息，与蝙蝠标记一同移动的，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一位不能确定敌我身份的——”

“‘不知名少女’。”

他的身后亮起经历千年后仍流传于巨石上的标记——“UM”,Unknwn Maid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