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我”

十八层的租车行，大都做的是一次性的生意。

他们收购来报废的车架，和几乎快要报废的引擎，将它们和其他零件拼凑出一辆看上去没事也能开动的车，至少在开出十八层与荒野之间的那道关卡时，他们能保证这辆车绝对不会解体。

而到了荒野上，那可就什么都说不清了，只要车坏，那就意味着有大笔维修金入账。

因此，当姜泽提出租一辆车往上层走时，租车行的老板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抽了口散发着劣质香气的烟，一亮一灭的烟灰，就像是他阴晴不定的心情，提示着眼前顾客，他不想接这单生意。

姜泽面不改色，从兜里摸出包没有标识的烟扔了过去，“用不了几天，到时候给你原样开回来。”

保证不会耽误你接下来用它继续“做生意”。

车行老板抬了手，轻嗅烟盒飘散出来的香味，顿时眼前一亮，刚才还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容跟着挂在了嘴边，“什么原样不原样的，你就是在附近开开，还能磕了碰了啊？喏，车都在那边，你们自己挑，挑完去门口做个登记。”

说完这些，老板就随意地摆摆手，把两人往别处赶。

林溪左看看右看看，理智地没有开口说话，等到姜泽带她走到停车场上，她才压低了音量，告诉姜泽租车的费用她全包。

“那就麻烦林小姐了。”

姜泽没有拒绝林溪的好意。

他背着路德维希在停车场上转悠，认真挑选着不那么容易解体的车，别看车行老板嘴上说得漂亮，他要是真把这车磕碰了，那随之而来的必然是高额赔偿金——各人有各人的赚钱途径，不寒碜。

只是姜泽不想当他眼中的待宰肥羊。

好在捡垃圾出身的姜泽眼光毒辣，很快就从停车场里找到了一辆状态不错的车，车型类似于面包车，后车厢拆得什么都没剩，那宽阔的地方狠狠心的话，没准能塞进去十七八个人。

路德维希从缺了窗户的侧门跳了进去，一落地就觉得脚感不对，用爪子把盖着底板的胶皮往上一拨拉，一个直径有三十公分的大洞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林溪：“……”

这个时候似乎只能微笑了。

“就这辆了。”姜泽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

这种浑身上下叮铃哐啷的车，自然只有一个简易的点火装置，姜泽转动钥匙，用了三次才将车发动。林溪表情有些扭曲地坐到了副驾驶上，路德维希一猫独享宽阔的后车厢——翻起的胶皮它早就拨拉了回去，还刻意离那个洞远了些。

说实话，四面透风、坐下后能感受到全车都在颤抖的副驾驶体验，林溪还是第一次，她上车后还习惯性地去找安全带，结果应该装有安全带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再一抬头，用来稳固身体的把手同样消失不见。

“第一次坐这种车吧。”姜泽把车往出口开，“好消息是坐这种车不用担心晕车，坏消息是，只有这么一个好消息。”

等在门口的工作人员帮忙登记了姓名车型等信息，姜泽刷了笔押金。

林溪还在奇怪不是之前说好这钱让她来出吗，怎么还让姜泽抢了先。姜泽像是读到了她的心，告诉她要是这钱不由他出，那么就算他把车完好无损地开回来，老板照样不退押金。

而那所谓的押金，足够买下姜泽开着的这种车十多辆。

“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大都不太习惯，因为十八层的民风比较……”姜泽斟酌片刻，想了个偏中性的词，“原始。”

林溪：“……我懂了。”

路德维希在后车厢里面逛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蹦跳着卧到了姜泽的腿上，在这个连报废车架都能改头换面重新出租的地方，小猫咪这点小小的失礼根本无人在意，况且真要罚款，估计得先把前面两人没系安全带的罚款给交了。

并且开过三层后，林溪也就习惯了身下的颠簸。

她去荒野时跟的是自家提供的车队，减震性能极强，无论外面的路况有多糟糕，坐在车里的她都能稳如泰山，摆在小桌板上的水杯最多就是晃出点波纹——这会儿都不用姜泽出声提醒，林溪就熟练地把胳膊往车门上一撑，让屁股离开座位约五公分。

两秒后，车胎滚过一个浅坑，早就为这个坑做好准备的林溪完美避开了反震回来的那份力。

“姜先生，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租车的押金翻个倍，就能买下一辆新的面包车了吧。”林溪看向窗外，他们在不知尽头是哪里的垃圾山里穿行，映入眼帘的景色像是一团污浊的马赛克，“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花那么多钱……”

租这种破烂车开呢？

“林小姐，账不是这么算的。”

姜泽打着方向盘，避开了前方道路中间出现的深坑，“如果买车是一件只需要考虑到花多少钱的事，那住在这里的人，又为什么要赌上命去荒野里求一份富贵呢。”

“先说环境，虽然老话是‘上有十八城，下有十八层’，但十八层里适合居住的层数并不多，这一路过来你也见到了，越是靠下的层数能见到的人越少，而住的人多的那些层里，你猜猜需要买这种经济实用型车的人，他们都住在多大的屋子里，有没有一个专门的地方来停车？”

“十八层里还有另一句老话，‘肉烂到肚子里才放心’，一辆新车停在了外面，还是车主看不到的地方，你猜它从一辆车变成零件需要多久？就算不放心睡在车里，保不准第二天一睁眼，新车就被卸得只剩身下的座椅。”

姜泽接连避开好几个坑和坎，熟练得几乎闭着眼都能开下去，“谁都不想勉强自己，可惜，这不是说不想就能不想的。”

林溪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局促地收回视线，不敢往姜泽那边看。

来时的路走得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从上城来到了下层，良好的空气过滤系统让她没能闻到垃圾山上飘散出来的腐败气味，能够自动变化风景的车窗，隔开了她和垃圾山的距离；到了十八层后，出发前就找好的向导开着他自己的车，他隔着车窗和林溪打了招呼，接着就在前面引路。

林溪试图回忆起向导，可她连对方的名字长相都不记得了。

“不过租车行老板的心还是太黑了。”

姜泽又不是圣人，被人坑了还能帮对方说好话，“他翻报废车架的能力，堪比老李那能从不知名的地方挖出临期营养液，谁知道他们的进货渠道都是哪里来的，真就是垃圾也能榨出三两油——哦对，老李就是九层一个私人兑换点的老板，铁公鸡，一毛不拔得很。”

“我家就在九层，最多就把你带到那儿，之后你要怎么再往上走，倒是可以去老李的店里问问，他黑归黑，但只要钱到位，别的事都能免谈。”

聊到老李，姜泽那可是有太多地方能够吐槽，他连续输出，在提到第一次从老李那儿换的营养液过期，差点害得他死在荒野上后，林溪的情绪变得复杂起来。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都被坑成那样，还要继续去那个老李的店里买东西——等一下，姓李？该不会李家在十八层的据点就是那个老李守着的吧？

‘真没想到人前慈眉善目的李家，背地里竟是这副嘴脸……’

“你是不是在想，老李都抠门成那样了，怎么还有人去他店里兑东西？没办法，他那儿兑的价格比官方高，营养液也比官方的便宜，况且临期营养液，只要计算好时间，在过期前喝了就没事了。”

林溪：“……”这是消费者帮店家说话？

“姜先生，您该不会是被那个老李给PUA了吧？”女孩嘴角微微抽动，“哪有买家主动为卖家提供的商品缺陷找处理方法的？正确做法难道不应该是让他把没问题的商品拿出来吗？”

姜泽沉默片刻，继而惆怅开口，“当初还是太年轻了。”

换成现在，他能面不改色，把老李给的那些临期营养液一根根的挑出来退货。

林溪：“……太年轻？”

‘你看上去也不老啊！’

她在心里大声吐槽，不要说得你好像已经步入暮年，开始回忆往昔了啊！

“那您现在应该不会再被那位老李坑了吧。”林溪选择继续之前的话题，“租车行的老板看上去和您挺熟，在我看来，能够在那种地方拉起一伙人做生意的老板，应该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温和？”

姜泽只是笑笑。

他摸摸趴在腿上发出“呼噜噜”声音的路德维希，“从我第一次活着从荒野回来后，老李就没有坑得那么明显了——让他不坑客人，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况且谁也不知道没了老李，下一个老板是什么性格。”

于是综合下来，老李反而成了最佳选择。

林溪：“……也是呢。”

一路无言。

姜泽把面包车停在了老李的杂货铺门口，距离他上一次离开，通向杂货铺的小道两旁的东西似乎变得更多了，目测一下，要是两个人迎面相对，想要顺畅通过得两人同时侧身才行。

“老李这是趁我不在偷偷进了多少货啊？最近生意这么好，后面仓库都堆不下了吗？”

姜泽小声嘀咕了一句，示意林溪下车往杂货铺走，“老李这会儿应该在店里，他要是不在，就是之前招来的新员工，叫……叫小李来着！”

他又把新员工的名字给忘了，“小李心没有老李那么黑，要是他在你就报我的名，我的面子应该还能有点用。老李在的话就算了，报我的名只会让他坑你坑得更狠。”

林溪：“……谢谢你，姜先生。”

她给姜泽转了尾款，没有问姜泽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进去，想也知道他们开着回家的破烂面包车是个大问题，要是被人偷走卸成废铁，押金赔了不说，还要再付上一笔更高昂的赔偿款。

林溪沿着小道走了进去，姜泽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这才将车调转方向，朝着他家的反方向开——他得找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方把车收进空间里，要是让车行老板从他这里赚到了高额赔偿，姜泽能气得肝疼。

没监控的地方挺好找，姜泽很快就找了个空把车停好，路德维希打了个哈欠跳到姜泽肩上，一人一猫在原地等了会儿，确定两边都没有人过来时，姜泽眼疾手快把车收了起来。

路德维希的心情还挺复杂，“你当初修我用的机器，还有我的眼珠……”能买好几辆新车了吧。

小猫咪欲言又止，它对自己的身价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修都修了，难道我把你再打成破破烂烂，就能带上机器和眼珠去老李那儿退款了？别想了，只要带着东西走出那扇门，售后什么的老李是一点都不会管。”

姜泽搓了把小猫头，“也不知道林小姐还在不在店里……”他原本是想着先去老李那儿清一波货，重点是野鸡的棘刺和内脏，“算了，那还是先回家吧。”

回家途中，姜泽用高于杂货铺的价格买下了一些肉和菜，两只手满满当当地回了他的小家，离开前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此刻落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姜泽拉出他那噪音震天响的清洁机器人，决定在这次离开前，一定要去老李那儿换个静音款。

路德维希被噪音震得半死不活，侧躺在桌子上露出了柔软肚皮。

‘要命咯，要小猫命咯。’

小猫咪觉得它的骨头都要被清洁机器人给震零碎了。

姜泽则是趁机洗了个澡，总算把一路上那快要将他给腌透的垃圾臭味洗了个干净，他犹豫片刻，趁着路德维希不注意把它也带进了浴室，给小猫咪也搓了一通。

万幸的是路德维希不是真正的猫，对于洗澡并不抗拒，否则姜泽的身上至少得增加七八道划痕。

收拾完这些，邻居王奶奶家也就有了动静，姜泽甩甩半干的头发，提着大部分买来的肉菜去了王奶奶家。王奶奶一如既往地觉得姜泽买的太多，又被他哄得开心，挽起袖子洗菜切肉，做饭途中和姜泽聊了不少他去荒野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

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件，是他们的好邻居，小林从这里搬走了。

“啊？”姜泽还真的有被惊到，“这么突然啊，他有说自己搬去哪儿了吗？”

“都说是小林他赚了笔钱才搬走的，只是小林那孩子吧……”摇摇头，王奶奶对小林并不看好，“都说是财不外露，他刚赚了钱就这么高调，连几天都忍不了……”

小林他危险喽。王奶奶在心里感慨。

姜泽自是听出了王奶奶的言下之意，他跳过了小林，问起了之前新搬进来的另一位邻居，“之前也没和他打个招呼，总不会还是像之前那样行为举止怪异吧。”

“那个小伙子啊……”王奶奶陷入沉思，手下的动作却没停，将葱段切成了葱花，“他最近是没怎么出现，但房租倒是一直在交。”

交了房租又不住，大概是钱多的烧包。

‘要是这人真是所谓的玩家……’

姜泽瞬间理解了这位玩家的心态，毕竟哪个玩家的背包里不放个五六百万的游戏币，在九层租房子花的钱也就算个毛毛雨，空着不住也问题不大。

“——那就不管他了。”姜泽笑嘻嘻地戴上了围裙，让王奶奶去旁边等着吃，“我这次出去可是跟着食谱做了不少菜，这会儿做了让您尝尝，看看有没有得了您手艺的几分真传。”

他熟练地起锅倒油，王奶奶就在旁边看着，手里还不时地给路德维希顺个毛。

小猫咪眼睛一咪，洗过后更显蓬松的毛发手感极佳，它不时娇娇地哼唧一声，朝着王奶奶撒娇。

“小公猫都这样，叫得比小母猫还要娇气。”

王奶奶慈祥地说道。

第二天，姜泽睡到了快中午才爬起来，兽人世界里的住宿条件很是一般，他和红叶在人类国家游历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帐篷加睡袋，身下的土地又不平整，睡袋再软和都没用。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那种艰苦条件，可一躺在熟悉的床铺上，姜泽的心中就泛起了久违的怀念，这一怀念他就睡过了头，原本今早的安排是去老李的杂货铺的。

路德维希跟着姜泽一起呼呼大睡，饲养员醒了，它才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体，在床上打了个滚，它以为姜泽会很快起床洗漱，给两个人做早餐，没想到姜泽睁开眼后在床上转了个身，拉起被子又准备闭眼。

“起床了喵！”路德维希一爪子拍到姜泽的脸颊上，“你已经睡了快十二个小时了！你可是每天睡四个小时就能精神一天的人！怎么可以如此堕落！”

“你个陪伴机器人赶快乖乖陪我睡觉！”

姜泽把猫咪往被窝里面一揣，将小猫咪困在了怀里，“只睡四个小时那可是在透支生命，我都这么辛苦了，你还要让我早起，你这个小猫咪是不是天天就想着我赶快累到猝死然后继承我的家业，过上天天吃了睡睡了醒醒了又吃的生活！”

路德维希喵了一声，“陪伴机器人没有继承权！”

姜泽若无其事地把猫咪放出来，“哦，原来是这样。”

这么一闹，他最后那点倦意也就跟着烟消云散，姜泽起床洗漱，昨晚在王奶奶家做的菜挺多，他提前给自己和王奶奶都分出了今天的午饭，这会儿热一下就能吃。

热过的饭菜没有现做的味道好，可比起营养液，那还是有菜和肉吃的待遇更得小猫心。路德维希咬着姜泽给它撕下来的肉，怀念起了荒野那顿味道鲜美到不可思议的野鸡汤。

姜泽边吃边给剩下的半天做安排。

他每次从其他世界回来，最麻烦的事其实是对收进空间里的东西进行归纳整理，作为一个普通人，姜泽有着大部分都会有的小毛病，那就是一开始还能兢兢业业把每一样东西都放到它该去的位置，随着时间流逝，这个想法变成了先放一起，之后再收拾……再之后，就没有了。

“啊——！”姜泽抱头哀嚎，“为什么我的空间不能有个专门的管家，帮我把东西都分类放好呢！”

路德维希吃完最后一口，“我之前不就提醒过你了吗？是你自己要胡乱堆……”

姜泽捏住了小猫嘴。

路德维希挣扎两下没有挣开，饲养员有时候突然变得幼稚起来，它这样成熟的陪伴机器人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应对方式，只能乖乖让对方把自己嘴巴捏着。

姜泽郁闷一会儿后就把小猫咪放开，他头疼的把收拾东西这件最麻烦的事挪到一边，暂时给下午安排了两件事，一是去酒吧打听一下野鸡棘刺的价格，要是价格不错，他就出手一部分，二是去杂货铺，把野鸡内脏卖给老李。

这东西要说味道有多好吧，那还真不好说，它的价值主要源自那不知为何传出来的美容壮阳功效，口味不是冲着这效果去的人在意的地方。地下市场里倒是也有人收，不过他们的收购价肯定是比不上老李。

毕竟人老李手里捏着条就他自己知道的销货渠道，并且渠道还是直通上城。

“那你下午要和我一起出去吗？”姜泽点了点小猫脑袋，“不想去的话就留着看家。”

路德维希权衡片刻，“要一起出门。”

决定了下午要做什么，姜泽的行动效率就变得高效起来，吃空的饭碗交给清洁机器人，身后轰鸣声作响，姜泽和路德维基几乎是逃似的从家里跑了出去，他去了之前去过的酒吧，点了杯酒，低声和酒保询问起了棘刺的价格。

“……涨得有点狠了吧？”姜泽挑了下眉，“一根价格快比上之前三倍了，就这还没人出？”

酒保就像是带了张亲切的面具，说完价格后便不再言语。闲聊有闲聊的价格，想要有来有回的聊，那就先把酒点上。

姜泽喝了口酒，眼下这情况，他就是手上有货也不敢轻易拿出来卖——野鸡数量再少，也不该稀缺到这个地步，那可是随便一群就有上百只，有价无市的现状让姜泽总觉得哪里不对。

有能力在荒野上来去的人是有数的，猎人有数，猎物自然也能算出来，前一段时间市场上不见野鸡棘刺，那么中间有着这么长的空缺，新长起来的那批野鸡，也该长到足以被收割的大小。

怎么棘刺没有出现，价格又翻上去了？

把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姜泽抱上他的猫离开了酒吧，他隐约猜到了背后的原因，而这猜想到底正确与否，只要去老李那儿走一趟就知道。

姜泽到杂货店的时候，老李又不在，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朝着柜台后的小李温和一笑，闲聊似的问起了几样荒野特产的价格，到了最后，他不经意地问起小李野鸡棘刺的收购价。

小李冲姜泽摇摇头，轻声说最近的价格是历史最低，要是姜泽手里有，不如先压一段时间，“这会儿出手的话，太亏了。”

‘果然。’姜泽嘴角勾起了个微小的弧度，他都不用再问，想用低价从老李这买、再高价卖到别处去纯属做梦，老李估计早就叮嘱过小李，棘刺只收不卖，“那就先来三个出门套餐吧。”

这是姜泽每次来杂货铺都会买的固定项。

柜台后的少年点点头，转过身帮姜泽装起东西来。小李要比老李有良心，姜泽都不用盯着他的背影，担心他往营养液里面掺快过期的，趁着小李打包，姜泽看起了柜台上新上的商品，好些都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款。

“这些都是新款？”姜泽点点台面下包装更为精致的营养液，“能拿出来看看吗？”

小李没有犹豫，直接抽出一支递给了姜泽——换成老李，姜泽今天要是不掏了这支新款营养液的钱，他都踏不出杂货铺的门。

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