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努力攻略哥哥们呢》

68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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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公府。

大夫被侍卫自马车上接下来, 提着藤箱进门时,忍不住叹一口气。

“昨天唤老夫,今天也唤老夫, 还回回挑晚上,”他唠唠叨叨,“我说, 你府上受伤, 能不能换个时间?”

“今晚可是一年一度的盆兰灯会, 老夫答应了夫人,要陪她去看花灯的, 如今被你拉来这,老夫晚上回去可怎么交代?唉!”

侍卫被他念了个满头包, 却不敢多说,只闷着头, 扶了这老大夫进去。

这老大夫穿花拂柳、熟门熟路地绕进国公府, 等一到门口, 看着院门口那“疏桐院”三字,忍不住道:“难道又是那小娘子受伤?可真是…”

他摇头:“多灾多难啊。”

侍卫没搭腔, 只将人送进去。

老大夫摇着头进去,又摇着头出来, 倒把外边候着的人吓一跳。

“大夫,阿瑶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问。

她也已从雀儿街回来,回来后就守在院子外, 如今老大夫这样,倒是把她唬了一跳。

老大夫捋捋胡子:“药上得及时,包扎也不错。虽伤口看着唬人,到底是皮肉伤, 将养着便是。”

但一想到,这般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却满处伤口,到底让人不落忍,何况昨日伤还没好,又添新伤。

老大夫想着,叫人拿笔来,让人速速拿了方子去抓药,又嘱咐道:“药每日需换上一次,待好之时会生新肉,到时恐会挠痒不堪,要注意莫让娘子抓挠,以免留疤。”

“还有,今夜最是要紧,小娘子落水受寒、邪风入体,恐还会发上去,得留人多照看,否则……”

他讲了一连串注意事项,倒把一旁听着的小四郎唬得眼泪汪汪。

小四郎望着老大夫:“阿瑶姐姐是不是受了很重的伤?会不会醒不过来?”

大郎君迈步进来,第一句听的就是这话。

他怔了怔,面前立时浮现一张如花娇艳的脸,脸的主人带着笑问他:“郎君这糖葫芦,是买给我与阿芝吃的么?”

心像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有些奇怪的钝痛。

大郎君心想:她出什么事了?

怎…就醒不过来了?

而后,就听老大夫道:“醒得过来,醒得过来,只是一连受伤,到底伤了元气…”

大郎君的注意力,全在那句“醒得过来”,过了会,他长长舒一口气,径直走到长公主面前,唤了声:“母亲。”

长公主似才留意他,道了句:“大郎这般早结束了?”

“并未,”大郎君道,“听闻母亲这边遭了事,特与同僚请了假过来的。”

“我倒是没什么事,”长公主道,“就是阿瑶…”

她叹气,想到方才所见,“遭了些罪。”

“袭击的人呢?”

大郎君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

今夜金吾卫当值,竟然还出了这么一档子骇人听闻之事,所攻击之人还是北梁公府的女眷——

金吾卫正当值之人,都在议论纷纷。

这也是大郎君得知这事的原因。

“都是死士,”长公主也沉下脸,她并不是那等无知妇人,知晓今日之事意味着什么,“被抓住,就当场自尽了。”

“不过还有一个,被卸了下巴,二郎带走了。”

……

深夜。

大理寺。

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地牢内。

一盏油灯亮着。

豆大的灯烛照不亮偌大一个地牢,有火焰跳跃其上,反倒将其衬托得更加阴森。

一白衣郎君坐在已看不出颜色的深色长条几案后。

案上,一尊兽首青铜香炉正袅袅飘着烟气,烟气朦胧,令他那张脸若隐若现。

他支着手,正懒洋洋看着面前正受刑的黑衣人。

黑衣人双手被缚于十字木架。

身上黑衣已破破烂烂,透过黑衣,能看到其内翻卷的皮肉,有血正顺着皮肉,“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底下汇聚成一条小溪。

一小吏手执生倒钩的皮鞭,正一鞭一鞭往他身上抽。

每抽一鞭,这人身子便猛地一震,仿佛在受着这世上最酷烈的刑罚。

有一笔吏在旁边拿了纸笔在记,小吏每抽一鞭,他便记上一笔,嘴里还念:“受鞭刑,第十八鞭;受鞭刑,第十九鞭;受鞭刑,第……”

一声一声。

连着那皮肉被抽的声音,回荡在这地牢里。

可即便这样,那人也是闷不吭声。

楚昭手抵在下颔,说了句:“骨头倒是硬。”

他身后站着个头戴乌纱、身着绯色官袍的郎君,那郎君两鬓斑白,明显上了些年纪,此时却恭恭谨谨地站在楚昭身后,听闻这话,身子更低了些,道:“这等死士,寻常手段,是问不出来的。”

楚昭应了声。

他举了手。

那执鞭的小吏连忙放下鞭,小跑步过来,点头哈腰道:“郎君有话请吩咐。”

楚昭却没答他,只是起身,踱到那放满了各色刑具的案前。

目光在那一排排刑具上掠过,他慢悠悠举了一把刷子样的东西,问:“此为何物?”

小吏忙过来:“此物名为涮皮子。”

楚昭举着它,目不转睛地看,声音温和:“如何用?”

“此物用前,需将犯人一身皮肉用滚水烫过一遍,直到最外面那层皮肉软熟,再用这[涮皮子],沾了盐水,将那层皮如涮肉一般,一层层涮下来,直到全身涮完,犯人那皮肉也就直接脱落了。”

“如此。”

楚昭放下,又举了一样网状事物。

“这呢?”

“此物名为[鱼鳞剐]。用前先剥除犯人衣裳,再以此物覆盖風雨文学洞一刀刀剐去犯人皮肉,剐下皮肉如鱼鳞,所以,名为[鱼鳞剐]。手头功夫厉害的刑吏,可剐至三千六百刀,而人不死。”

一样样介绍过去。

……

“此物名为[脑箍]。以铁圈箍于犯人头颅,再以木头契之,铁箍越箍越紧,受刑者脑如刀劈;直至最后,头颅开裂,脑浆四溢。”

随着楚昭平静地发问,小吏的讲述,黑衣人的身子抖动得越来越频繁。

于幻想里,往往恐怖更恐怖。

黑衣人想自尽,可下巴被卸,就连自尽都不得。

身上绑缚的铁链,因打战,发出“叮叮当当”的响。

楚昭看他一眼,可也因着那眼神平淡,才更令人恐惧。

黑衣人这才想起,这是个少年杀神。

十六岁已杀得乌河族人血漫荒原,哪里没见过残酷?

那不是温室里出来的花朵。

他更惧了。

这时,楚昭已放下那脑箍,重新坐回之前的长案。

小吏眼珠儿转了转,又拿起之前生了倒钩的鞭子,一鞭一鞭对着黑衣人抽。

楚昭手抵着下颔,看着那黑衣人,突然道:“鲁郎君,和魏世子,你选哪个?”

那黑衣人一愣,眼皮在提到“魏世子”三字时猛地一颤,楚昭便笑了声:“原来是魏世子。”

他道。

“罢了。”

楚昭起身。

那身与监牢格格不入的白底流云袍,在经过黑衣人时顿了顿:“倒也算是个忠义之士。”

“留个全尸,葬了吧。”

说着,人已踏出监牢。

绯袍郎君拱手:“恭送郎君。”

刑吏与笔吏也一同拱手,道:“恭送郎君。”

……

国公府内。

长公主端坐昭斓园,面色端肃。

今日姜瑶之事已料理完,剩下的,便是二郎这边的。

眼见二郎还未回来,她便让银翘去门口候着。

肖嬷嬷劝她:“夫人何必急在一时?都这般晚了,二郎君说不得已回宫里住了。”

“不可能!”长公主道,“宫门已经下钥,再者我知二郎性情,今日必要回来一趟。”

想起之前所见…

长公主挥挥手,带了几分烦躁和不耐道:“嬷嬷莫劝我了,我今日必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

正说着话,就见门口疏朗月色里,正行来一人。

正是她惦念的二郎。

长公主目光一下就落到他胸前还未完全干透的湿渍,面色立时肃下来。

“二郎。”她唤了一声,想斥问,出口那一刻却想起自己这二儿子不吃硬的那套,便道,“可查出什么来?”

楚昭道:“没查出什么。”

长公主仔细看他眉间疲色,忽而叹一声。

罢了。

剩下的明日再问吧。

她起身,搭了肖嬷嬷的手:“肖嬷嬷,我们走。”

“二郎,好好休息。”

她看他一眼,再度恢复了独属于公主的雍容,往外出了庭院。

……

楚昭目送着长公主离开。

竹青在旁边欲言又止,他瞥他一眼:“憋着做什么?有话便说。”

竹青看看郎君胸口,到底没忍住,问——

“郎君这毛病,今日怎么不犯了?”

楚昭低头看一眼,面色竟一变。

径直便将外袍脱了,大步跨进门口,道:“令人备水,我要沐浴。”

“得嘞!”

竹青一把抱了郎君外袍,道:“水早就给郎君备好了!”

他就说嘛,郎君这爱洁的毛病也非一日两日的,怎么就突然变好了?

那般湿的胸口,还有也不知从哪里蹭得那般皱的衣襟,染的血…

郎君能撑这般久,已叫人刮目相看了!

竹青张着嘴嚷:“郎君放心!竹青这便帮您将衣裳烧了,必烧得干干净净的,不让您看到!”

“……呃,郎君。”

话未完,竹青奇怪地看着突然折返回来的郎君。

那郎君穿一身中衣站他面前,望着他,面色颇有几分不自在,道:“倒也不必烧,太过铺张浪费。”

“洗了,放起来便是。”

说着,便又转身,匆匆走了。

竹青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错觉,竟在郎君侧身那一刻,看到他面颊一抹红?

“必是我眼花了。”

竹青拍拍脑袋,过了会,突然“咦”一声,道:“郎君,你往日不是都…烧的吗?”

……

楚昭沐浴完,换了身清爽的中衣,踏出浴池。

浴池便在寝室东侧,以一道屏风相隔。

他绕到屏风,躺到寝室内的美人榻上,闭眼。

长发披散在脑后,冒着水汽。

碧玺敲门,端了巾盆进来,楚昭睁眼。

那一双美人眼隔着未散的水汽望向她,惊得碧玺一愣。

她道:“郎君,婢子来替您擦头发。”

楚昭重又闭上眼。

碧玺半蹲过去,捞起那一头黑发小心翼翼地擦拭。

过了半晌,才起身,往榻上看去一眼,眼见郎君似乎睡着了,也不敢打扰,轻声推门出去了。

竹青在门外问她:“好姐姐,郎君睡着了?”

碧玺嗔他:“谁是你好姐姐?”

又点头:“郎君睡着了。”

“谢天谢地。”竹青嘘一声,“莫要发出声响。”

郎君睡着可不容易。

……

门外婢女小厮的声音窸窣响,楚昭又睁开眼睛。

一簇烛火跳跃。

他望了会,重又闭上眼。

世界便入一片黑暗里。

黑暗里,一小娘子自暗沉的湖里爬出,黑发如藤蔓一般,蜿蜒在那凹凸有致的曲线里。

她裸着一张脸,那脸苍白似鬼,却朝他笑,唤他:“二哥哥。”

楚昭猛地睁开眼睛。

他扶住额,骂了一声,也没人知晓那骂声是什么,只下一瞬,人已起身,道:“色令智昏。”

“来人。”

他唤,“掌灯。”

竹青在门外“欸”一声,推门进来:“郎君还不睡?”

都…

他看看天:都丑时了。

“磨墨。”

……

夜半鸡鸣。

姜瑶睡得极不安稳,神智仿佛在一片混沌里沉浮。

一忽儿梦到自己抓着楚昭的手,强要他答应,做自己的“育花人”。

一忽儿又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水里,水里有水鬼缠着她,不断将她往下拉。她喊啊喊,却绝望地发觉,没人听得到她,看得到她。

所有人都在岸上狂欢,佛音袅袅,花灯缭乱。

她看着楚昭经过桥上,唤一声,楚昭回过头来,那张脸却突地变成骷髅!

……

姜瑶窒一声,猛地惊醒过来。

转过头,却发觉,外边已是一片亮。

亮晃晃的阳光洒进屋里,屋里尽是熟悉的摆设。

她这是…

回到国公府了?

姜瑶看看周围,忽而想起马车。

哦。

对。

马车。

马车上她不一会又睡过去了…

姜瑶抬起手臂,谁知却扯到伤口,“嘶”了一声。

静下来才感觉。

真疼啊。

她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腕,又动动腿。

腿上也裹了纱布,想来是婢女给她裹的,现在再想想,也不知那时,是怎么狠得下心刺下去的。

转过头去,却看到,床边的桌几上,放了一支华美的金步摇。

金步摇在阳光里,闪着瑰丽的光。

姜瑶笑了起来:

不管如何。

总算,过了一关罢。

她总不能…一直这么倒霉吧?

之后,便靠了枕头,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既想好要努力跟楚昭搞好关系,之前那套方法便不能用了。

可这个人油盐不进,要如何才能接近他呢?

又想。

这个世界待她实在不怎么友好,后面还要发生大乱,若她能学点防身术便好了。

要不,就想法子让他…做她武师傅,教她点防身术?

他若做了她师傅,一点点地,总会慢慢将她放在心上…的吧?

可楚昭这般傲,怎肯答应她呢?

……

另一边。

国公府练武场。

小姜芝“哼哧哼哧”扎着马步,昨夜她大哭一场,今日一大早便来继续扎马步。

她脸蛋被太阳晒得红扑扑,不断往下淌着汗,却偏偏不肯停,那双眼里全是执拗。

武师傅不忍心,叫她休息一会。

小姜芝却摆正了摇摇晃晃的身子,道:“不,不成!阿芝要、要保护阿姐!”

再也不要随随便便就坏人抓走,害阿姐担心!

她旁边同样站着个扎马步的小胖墩。

小胖墩比她高出一个脑袋,一身锦袍,嘴里也道:“我,我也要保护阿瑶姐姐,再不让坏人欺负她!”

两人站在阳光里,如初升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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