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这辈子第一次体验到飞起来的快乐。

3秒之后，她又体验到坠落的恐慌。

就如同NPC所说的那样，这只是不完全的翅膀，上升气流将她带到天上，之后就是滑行和下降。

苏莫努力操控着身体，在半空中奇怪地扭来扭曲，她瞄准的第一颗最近的星星，但以目前的轨道来计算，大概率她会和对方擦肩而过。

就很绝望。

“放松，用你的腰腹部发力，让身体保持平直。”

超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慌乱的往那边看去，就见人间之神轻松地滑翔在自己左侧，并对她眨眨眼，比划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千万不要慌，要相信自己可以飞，就像你在水里舒展身体会自动漂起来一样……对，没错，就是这样，去感应气流和风，不要抗拒它们。”

超人的语调既稳定又柔和，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苏莫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努力放松自己，然后惊讶地发现在翅膀的加成下，自己真的完成了那种看似很难的俯视姿态。

甚至都不是苏莫想的那种腰腹部需要用力的平板支撑，而是就好像她在学校的游泳池里一样，非常轻松地漂浮着。

“做得好！”克拉克从不吝惜自己的赞美，尤其是面对自己好友的女儿，哪怕一点点微小的进步，他都会给出最热切的鼓励，“现在你试试用头部来控制方向，如果感觉很难，就把天空想象成游泳池，你会游泳，对吧？”

“学校里教过，我游得还不错。”有了超人在一旁守护，苏莫已经恢复了镇定，她倒没直接上手蛙泳或者蝶泳姿势什么的，而是先试了试用头部和上半身的力量来转向的方法。

有点难，但也不是做不到。

此时苏莫的高度已经降低到一定程度，但距离那颗星星还有段距离，除非她有推进装置，否则怎么也不可能落到那上面。

“第一次试验，失败。”苏莫叹了口气，随后振奋起精神，“不过我已经找到要领了，下次肯定能成功！”

“心态很棒！”克拉克体贴地陪在苏莫身边，没在意一会自己的落点，反正他是要跟着小姑娘一起飞的，落在哪里都无所谓，“保持下去，你很快就能掌握了。”

苏莫侧过头，快乐地道谢，橙色护目镜也无法遮挡她的感激：“谢谢你，超人，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了，真的，这么充足的安全感，我还是第二次感受到。”

克拉克歪头，对苏莫发射出氪星狗狗眼射线：“这是我的荣幸，头号玩家，但，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莫名的胜负欲——我能知道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吗？”

苏莫突然安静了下来，环绕在女孩身边的愉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刚才说话的时候没过脑子，完全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等到超人询问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那的确是她第一次感到强烈安全感的时候，但同时也是她痛失唯一亲人的悲伤时刻。

妈妈为了保护她，挡在了歹徒前面。

之后，则是蝙蝠侠用披风遮住了她的视线。

苏莫的安静和突然变化的心跳声，让克拉克察觉到自己可能问了个蠢问题，人间之神有些无措，但他体内的小镇男孩却知道应该做什么。

“抱歉，头号玩家，你不想回答的话就不用回答，我只是出于好奇随便问问，不是非得知道答案，我——”

“你不用道歉啊，超人，你又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这不怪你。”苏莫扬起脸，对超人露出一个虽有点勉强，但依旧灿烂的笑容，“能给孩子安全感的人，当然是母亲啊，小时候我一直认为只要躲在妈妈身后，就没有什么能伤害我。”

——后来她才知道，妈妈也是凡人，她超人的一面也许只会在孩子面前展露出来。

“是的，我的妈妈也是如此。”谈及母亲，克拉克的表情更加柔和了，他想起还在农场的玛莎，决定等把苏莫平安送到地方后就回去看她。

关于安全感的话题，两个人都明智地没有再继续，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滑行训练中。

苏莫掌握技巧的速度比她自己预想的要快，十几分钟后她就能准确地使用绕圈滑行的技巧来调整方向，让自己准确落到星星上，顺利地被上升气流再次吹到空中。

每一次失误之后的重来，苏莫都会比之前前进得更多，克拉克默默陪伴在她身边，随着她滑翔，随着她坠落，直到40分钟后，他们两个终于准确降落在了城堡边缘的圆盘上。

“终于到了！”苏莫身后的光翼在她脚踏实地的一刹那，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克拉克的也是如此，两人再度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你学习的速度很快，有兴趣成为超级英雄吗？”克拉克站在苏莫身边，双臂抱肩仰头审视着城堡，他现在应该是个不知道对方身份的人，所以问出这种话应该符合自己的身份。

当然，布鲁斯一定不会同意的，苏莫还没成年呢。

就算她成年了，以布鲁斯的性格，也未必会同意自己女儿走上这条路。

所以他就是问问，问问又不犯法，反正这里也没有来自于蝙蝠侠的监听器。

“应该不会吧。”苏莫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我的能力只能用在这个空间，在现实里我就是个普通人，所以大概没法成为超级英雄那样的人去帮忙，回溯时间效果也只针对于我自己和参与这场游戏的人，比如你，其他人是不会察觉和被影响到的。”

苏莫将自己理解的游戏规则说给超人听，并不知道拥有会员卡的人也会对回溯时间产生效果，以及发现这个情况的人是蝙蝠侠。

Batman is watg yu！

“那也挺好的，至少能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克拉克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甚至有些惊讶苏莫的坦白，这点真的跟布鲁斯太不一样了。

苏莫眨眼：“我也这么想，但我愿意给超级英雄提供帮助，如果我得到什么有用的支线奖励，一定会想办法送到你们手里，我相信它们在你们的手里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我应该提前说声谢谢？”克拉克偏头看向身旁的苏莫，蓝宝石样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星光，他完全明白布鲁斯想要关心这个女孩的心情，谁会不喜欢她呢。

面对来自超人的感谢，苏莫有点不好意思，摆手说道：“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什么，咱们快点去城堡里面吧。”

眼见苏莫害羞，克拉克体贴的换了话题，于是两人并肩往城堡走去，并在即将进入大殿的时候，遇到了另一个NPC。

“欢迎，远方来的客人，女王的宴会将于1小时10分钟后正式开始，在此之前请在花园里随意休息，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苏莫拽了拽克拉克的披风，对他使了个眼色。

克拉克对苏莫迷茫地眨眨眼，不懂她什么意思。

两人在之前40多分钟里培养起来的默契瞬间碎裂，连个渣渣都没有剩下。

苏莫扶额，对NPC笑了笑，随后拉着超人走到一旁，小声开口：“咱们还有支线任务呢，虽然不知女王的祝福有什么用，但肯定是好东西，能做还是做了吧。”

克拉克赧然，他都把这一茬忘记了，光顾着和苏莫聊天了：“要我去打探情报吗？”

苏莫摇头：“我去，要是情报多的话，你就帮我记着点，我怕自己记不过来，这个游戏不提供备忘录功能。”

“没问题。”克拉克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超级大脑记东西很方便，刚好能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

于是苏莫走回去，做出一副紧张的样子，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左右，才在NPC警惕好奇的目光中靠近他，小声开口：“我听说，宴会里有不好的家伙混进来了，想要对女王不利。”

NPC的目光瞬间犀利，他也学着苏莫的样子先看看四周，然后才压低嗓音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从某种渠道，但我知道的不多。”苏莫含糊了信息来源，继续胡编乱造，“这简直无法容忍！我们很感激女王的邀请，所以想为她做点事，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情报，这样就能在宴会开始前解决这个问题——你也不想让女王精心准备的宴会被这些人毁掉吧？”

可能是苏莫的话触动了某些关键词，NPC一下子就被打动了，他先是称赞了一番苏莫对女王的忠心，之后才将关键情报说了出来。

一共4条信息，分别对应间谍穿的衣服颜色和配饰花样，但因为来宾大多数也都采用同样的装饰，就需要一一甄别，最终在不惊动其他客人的前提下，顺利将他们都挑出来。

“难度有点大啊，客人有100多个呢。”苏莫步入花园后有点发愁，“这地方还那么大，一个个筛过去要好久吧？我刚才要是不着急练习就好了，也许还能省点时间。”

话音落下，苏莫就听到身旁的超人突然笑了起来，她愕然回头，就见身穿红蓝色制服的人间之神正以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己。

克拉克右手虚握举到唇边，轻咳了一声：“我是超人，在这个游戏里被禁的是飞行，但我还有超级听力可用，我可以分辨他们的心跳和呼吸——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和间谍总会有区别的，我们可以先确定一个范围，然后再根据情报进行甄别。”

苏莫：！！！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这就是被超级英雄带飞的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