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高气昂的周团长, 回家后唯唯诺诺。
从打开院门那一刻,视线就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前院没人。
客厅里也安安静静,进书房放下文件, 出来时才瞧见儿子房间开着门,穿着奶白色羊毛衣的人垂头在理什么, 夕阳斜斜从窗口照进室内,给她镀了层暖洋洋的光。
光线下, 能瞧见不规矩的茸发俏皮地立起来。
周以臣停住脚步,慵懒地倚靠着书房门框, 安安静静看着。
家里进人,云木香第一时间就有发现。
熟悉的脚步声, 规律的步伐, 不用看都能猜到是谁回来。
她故意没抬头。
等了会,就感觉不对劲。
云木香剪断线头, 借机抬头, 就瞧见书房门后转过身进屋的背影。
头都不回一下。
他还顺手带上书房门。
云木香啪一下把拿着的小剪刀拍在缝纫机上。
是的, 继自行车后,她说不要带的缝纫机, 还是被婆婆装箱送来了。
她之前一直没开箱子, 今天白天打开才知道里头什么东西。
家里找了一圈位置, 最终被安置在淼淼房间组合柜的旁边, 机身放下来还能当个桌子用。
用哥哥的话说,他小孩一个, 东西不占地方。
正好家里窗帘, 门帘,防尘罩大缺。
云木香暂时不想看到臭儿子,就让哥哥领他出去。
再三强调, 不准爬树!
摸索一下午,总算装机成功,就是踩的时候有点问题,老是卡线。
原本还想拿这个问题去求助周以臣,给两人关系破冰一下。
现在……哼!
谁先说话谁是狗!
心里涌上一股火气,云木香又重新把怀里抱着的藏蓝色土布理平,塞到缝纫机针下。
脚踩两下,线又卡住了。
云木香现在就很想婆婆。
一样的东西,在婆婆手底下怎么就那么乖!
彻底没了做窗帘的心情,土布裹一裹全部丢进脚边的新篮筐里,剪刀线柱也一起扔进去,拆了缝纫机放平。
正好明天要去吃饭,干脆就拿针线当话题,找个人帮忙好了。
云木香一直清楚,针线这是种技术活,她就不是这个赛道的优秀生。
收拾好,出门看到紧闭的书房门,冲着空气踢一脚。
“说得好听,帮我找手艺好的家属,人呢人呢!”云木香小声嘀咕。
声音很快被臭儿子的大嗓门给覆盖住。
“妈妈,我回来啦!妈妈,你在哪儿啊!”
淼淼小跑着冲进房间,眼神迅速捕捉到云木香,炮弹似地奔着她发射过来。
巨大的惯性带着云木香跌坐在木头沙发上。
脆弱的尾椎碰上坚硬的实木,瞬间疼得她起不来身,伸手按住还要闹的淼淼。
“别动,别动,妈妈屁股都要摔八瓣!”
淼淼扶着胳膊直起上半身,“妈妈我给你揉揉。”
小手伸到后腰上用力揉了揉。
“妈妈,还疼吗?好没好一点呀!”
圆乎乎的小脸上神情认真,云木香心里头的火气一下散了大半。
刚动一下,小腹一阵热流下涌。
云木香浑身僵硬住。
“完蛋,好不了一点。”
她伸手把儿子给拉开,“撒开,先撒开。”
手摸到毛线衣粗糙的手感,低头才发现他没穿棉衣。
“你怎么把衣服脱掉了。”
淼淼立马跳开,眼神闪躲,倒退两步确定在安全范围内后,冲着门外大喊一声。
“舅舅!舅舅!妈妈出事啦。”
书房门哗一下打开。
“出什么事。”
周以臣手里还捏着钢笔,急匆匆走出来,就看到儿子悄悄往墙根底下躲,他老婆一手扶着腰,一手按着肚子,像个老旧到生锈没上油的机器,慢吞吞地挪动那僵硬的双腿。
“爸爸,你在家!”
淼淼像是看到救星,指着妈妈大喊,“妈妈屁股疼!”
云木香:“……”
周以臣两步并作一步,走到云木香身边,两指夹着钢笔,用余下两根指头扶着她肩膀。
一靠近,浓郁还未散开的烟草味道扑面而来。
云木香皱了皱鼻子,伸手打开他的手。
“我没事,你让开,别挡我路。”
周以臣走开,她十步以内就能到卧室,可这人挡着,绕开他要多花三步。
身体汹涌的感觉让她有点夹不住!
见周以臣还没动,有点着急,“快让让啊!”
“你哪里不舒服。”周以臣上下打量。
云木香着急说:“经期经期,不想看我血流成河就赶紧让开,我要去那月事带!”
周以臣松下一口气,“早说啊。”
他弯腰,打横将人抱进屋里。
身体一阵失重,吓得云木香一阵紧张,习惯性地搂住周以臣脖子,随后,就感觉体内热流更加汹涌。
她小手拍着周以臣肩膀,着急地道,“快快快!”
靠墙站着的淼淼,“哇!”
云沉香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没好气地抖了抖手里的棉衣。
“赶紧穿上,趁你妈妈还没发现,不然一会儿就不是哇,是哇哇叫。”云沉香走进,攥着他手腕要给穿衣服,发现客厅没人,“你妈妈呢。”
淼淼贼兮兮地指了指卧室。
云沉香挑眉,回头看一眼虚掩着的卧室门,就听到人哼哼唧唧地喊周以臣。
云沉香:“……”
他下意识捂住淼淼的耳朵。
“淼淼,我们去打饭吧。”
“你说森么!”淼淼拉下舅舅的手,仰头追问。
云沉香想着怎么糊弄,卧室门被打开。
周以臣夹着笔尖朝上的钢笔,看到云沉香一愣,“回来了。”
想装不知道的云沉香,“……恩。”
淼淼想要挣脱舅舅,“爸爸,妈妈怎么……唔唔!”
云沉香记住捂住他的嘴巴,说:“马上就要吃完饭,今天我带淼淼去打饭。”
周以臣关上房门,堵在门口,发觉云沉香闪躲的眼神,似有所觉。
“行,骑车去吧,木木生理期,多打个汤回来。”
“……”
云沉香松开手,挣扎的淼淼大口大口喘着,好像憋了很久似的。
“别装了,我根本没用力,走啦,打饭去。”
淼淼看眼爸爸。
“去吧。”周以臣找出装饭盒的布包,直接挂在他脖子上。
云沉香看着装扮,嘴角抽搐一下,忍着笑把淼淼带走。
“我们半小时后回来。”
所以,有什么事半小时内处理完。
周以臣轻啧一声,等人出去,把钢笔放回书房,算着时间来敲门。
“我进来了。”
“等等。”
云木香加快手上的速度,把脏衣服给放到角落的板凳上。
“好了。”
小腹沉甸甸地下坠,隐隐作疼。
云木香半点提不起精神,再看到周以臣,恍然。
怪不得这两天脾气这么大,肯定是受内分泌影响。
“抱着。”
周以臣端着茶缸子进来,外面用毛线帽包着,塞进云木香手里。
热乎乎的暖意透过毛线帽温暖着双手。
云木香看他一眼,侧着身子要坐下,屁股一沾木板床,尾椎就传来一阵痛意,紧跟着牵扯到小腹,迎来二重奏。
“嘶。”
周以臣伸手扶她一把,“疼得厉害?我记得你以前不痛经,是不是这几天累到了。”
轻柔的声音带着关心,直接把云木香心里头的委屈给勾出来。
“还不是都怪你。”
“?”
“以前是不痛,生完淼淼之后才开始痛的。”
明明她身体自小被调理得很好,可生完淼淼之后,就落下个经期痛经的毛病。
父亲多次检查都找不到问题。
她幽怨地看一眼周以臣,“人家生孩子是把以前痛经的毛病给治好,就我相反,落一身毛病。”
周以臣抿着唇,眼底闪过一抹自责。
“明天一早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要,爸看过那么多次都没用。”
缓了缓,重新坐下,看了看周以臣,伸手把人抱住,整张脸埋在他腹部。
周以臣护着人,接过抱着的茶缸,随手放在一旁柜子上。
“脱衣服睡一会儿,爸有没有说过怎么缓解?”
云木香闷闷的声音传来,“好麻烦的,你想知道?”
“说说看。”
“有时候煮蜂蜜生姜水,暖腹的,要天天烧艾叶水泡脚,要注意保暖不能见凉的,还不能累到……”
云木香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周以臣一一记住,听她说的时候,顺手扒了衣服,把人给塞进被窝里。
刚进去,云木香冻得一哆嗦,捏着被角委委屈屈地望着他。
“冷。”
周以臣舌尖顶了顶牙根,俯身跟着躺下,直接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还冷?”
“冷,你抱紧点。”云木香毫不客气地提要求。
周以臣干脆脱了鞋子,抬腿直接把人给锁住。
“好了?”
“嗯嗯嗯。”
云木香蛄蛹一下,感受到逐渐回来的温度,突然,抬头看看周以臣。
“你昨天没回来,睡哪了。”
“不是让我跟儿子睡。”
“我就问问。”
“老实睡觉。”周以臣紧紧手臂。
“你凶什么,你现在对我是越来越不耐烦。”云木香手指隔着棉被不断戳啊戳啊。
周以臣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瓮声瓮气地否认。
“没有。”
云木香等了一会。
就这两字?
敷衍。
云木香轻哼一声,才想起来说:“吕月莲请我们明天过去吃饭。”
“你不想去就不去。”
“有人请客干嘛不去,不过我不知道她住在哪,你要回来接我。”云木香小声提要求。
“好。”
“那你明天记得带饭盒,回来从食堂带个菜拿过去,不能空手上门。”
“恩。”
“还有……”
周以臣就听怀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头看她闭上眼睛,嘴巴还在动,笑着亲了亲。
等人睡着,周以臣起身把衣服抱起,找出大盆,用冷水洗掉。
血液在最开始沾上时,用冷水一撮就掉。
反倒是放久了会更难洗。
云沉香带着淼淼回来时,就看到周以臣在晾衣服。
他扫一眼,说:“木木要是难受得厉害,你找找抽屉里,看有没有一个水果罐头的玻璃瓶子,里头装了褐色的小药丸,那是爸给她配的蜜丸,生理期来的时候一日三顿吃。”
“这么严重,以前也没见她吃。”
“你以前也不在,哦,你是指年前那两个月啊,有妈和阿姨盯着,以后得靠你,不让她肯定忘。”
云沉香扫过周以臣严峻的表情,点到即止。
“先吃饭吧。”
“木木睡了,晚点吃吧。”
“给她分出来留着。”
家里两大一小三个男人闷闷地吃完一顿饭。
淼淼还闹着要找妈妈,被拦了。
饭后,周以臣重新烧了壶热水,看云沉香还在睡,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回到书房继续写总结报告。
云木香睡醒,有种不知今夕何年的恍惚。
睁开眼,一片漆黑。
她瞎了?
下意识往床头去摸,拉住灯绳一拽,昏黄的灯光亮起,就被自己给逗乐了。
“还真是睡糊涂了。”
手伸出被子,在床头柜上一通乱摸,直到抓住冰凉的手表,冷得人一哆嗦。
门在这时候开了。
周以臣拿毛衣裹着盐水瓶进来,“醒了,饿了吧。”
说话间,把盐水瓶给塞到被窝里。
热乎乎的。
云木香好奇,“你哪来的?”
“沉香去打饭的时候去了医院要的。”
原本有些凉意的被窝重新热乎起来,云木香就有点不想动。
奈何刚侧了侧身子,便感觉一阵热流划过,连忙掀开被子,胡乱套上外套,揣上草纸就往后面厕所狂奔。
周以臣起身想帮忙都被推开了。
十来分钟后,云木香从厕所出来,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等着的周以臣,一手夹着烟,在黑暗中猩红一点特别明显,另一只手的胳膊上挂着件军大衣。
周以臣瞧见她出来,烟叼在嘴角,抖开军大衣上前把让人给裹住,直接覆盖到脚脖子。
云木香享受着他的体贴,就有点想得寸进尺地去翻旧账。
“老公,你现在对我是不是只剩责任了呀,所以我生病才会这么体贴。”
“你脑袋里又在想什么。”
周以臣一手捏住衣领,拉着人往回走。
云木香一个突袭,抽掉他嘴角的烟,“以后在家不准抽,难闻死了。”
丢在地上,还故意用脚尖碾了碾。
“不是啊,你自己对比昨天和今天……”
话说一半,头被压了下,倔强地抬起头后,又被压下。
低着头妨碍喉咙发声。
云木香打也打不过,账还没翻完,本子就被周以臣给撕了。
晚饭一直热在厨房里。
拆卸的桌子前两天拿了回来,周以臣想摆上,袖子被拉住。
“你们都吃过了吗?吃过就不用摆桌子,我放板凳上吃。”
“行。”
屋里头,听到动静的淼淼非要出来。
“妈妈。”
顶着颗毛茸茸脑袋的淼淼穿得很少。
云木香瞧见,一把给拉进怀里,用军大衣给裹住。
“冷不冷啊,就这么拍出来,小心感冒。”
“不会,爸爸熬了辣辣的茶。”
“辣辣的茶?”云木香看向周以臣。
周以臣得意道,“还有,在热水瓶里装着,要不要?”
“谁要喝辣的茶啊,不要不要。”
云木香抱着热窝窝头,一点点地啃着。
淼淼热情道,“妈妈,是甜的,淼淼给你倒。”
他说着就从军大衣里钻出去,云木香一个不察没拉住,抬脚踢了踢周以臣的鞋子,担心道。
“你去看看他,他拎不动热水瓶,小心烫到。”
周以臣摆摆手,“你吃饭,茶杯里有倒好的,他能端动,云老师,你要相信儿子可以,不要老是把他当小孩子。”
“……行,你做爸爸的开明。”
云木香正说着,只听哐当一声,接二连三的声响吓得她立刻站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赶去书房。
“淼淼!”
门被用力推开,厨房的炉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拎到书房角落里来,上面坐着的热水壶安然无恙。正对着房门的书桌后,还没桌子高的淼淼搓着手,看到有人进来,立马倒退一步。
怯生生地瞅了眼爸爸,立马飞奔到妈妈面前,主动掀起军大衣藏进去。
夫妻两个都狠狠松下一口气。
“没烫到吧。”云木香把头埋进衣领里,跟特务接头似地问同样裹里面的儿子。
淼淼摇摇头,想象中的怒吼没听到,才偷偷打开衣服,露出个小脑袋。
周以臣捡起地上磕豁一个角的茶缸,“还好,这茶我倒了有一会,不烫。”
拿着茶缸放在书桌上,周以臣瞧见桌面上全是水。
花了几个小时,精心准备的报告,此刻浸泡在褐色的茶水里,字迹模糊一片。
周以臣揭起报告,湿淋淋的还在滴水。
几张纸黏在一块儿,根本分不开。
云木香抬头,就瞧见这一幕,扫过周以臣的脸色,立马伸手把儿子的脑袋按进军大衣里。
“好晚了,淼淼要睡了。”
周以臣犀利的目光看过来,“周栕,出来。”
“你干嘛。”
云木香抱着儿子,就瞧见周以臣撸起袖子大步走来,伸过来的小臂上青筋凸起,吓得她赶紧地拉着儿子避开。
“淼淼,快跟爸爸道歉,说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淼淼道歉极其快速。
“说你下次不敢了!”
“你下次不敢了。”
云木香一听,就暗道要糟糕。
儿子你这会不识趣点,抖什么机灵。
“周以臣,你冷静点。”
“老婆,我那足足两万字的报告,后天就要用,你还护着他?”周以臣咬牙切齿。
“他都跟你道歉了,我刚刚说他不行,你怎么回答我的?不要老是把他当小孩子,是不是你说的。”
“……”
“你们两个各错一半。”
云木香想到什么,大胆嘲笑道,“现在不是你夸他的时候了。”
“小孩活泼,随你。”
“……”
周以臣无言以对,生生给气笑了。
“行,我先错,不该使唤小孩,所以我付出了一份两万字报告重写的体验,他后错……”
“他只是错在不认字,淼淼,妈妈问你,你是故意打翻茶杯的吗?”
“不是,我想拿盖子,不小心碰到的。”
军大衣下,淼淼伸出小手做个示范。
云木香冲周以臣说:“听到了,不是故意的,淼淼,妈妈再问你,你要是识字,还会打翻茶杯吗?”
没等儿子回答,周以臣就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等等,老婆你在偷换概念,你前面还说他是无意打翻茶杯。”
“那就还是怪你,你不让他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云木香理直气壮。
周以臣不住点头,“行行行,我老婆可真是个逻辑天才。”
“咳,当然,淼淼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
周以臣瞥了眼两套标准的妻子,双手抱胸,等着听她怎么狡辩。
云木香说:“毁了你报告是事实,淼淼,你认不认?”
“认。”
淼淼声音小小的,掀开军大衣偷偷看一眼,对上爸爸冷飕飕的眼睛,立马又关上。
“爸爸,我重新帮你写吧。”
“……”周以臣心情复杂地看向云木香,“他现在能数多少个数?”
淼淼自己回答,“一百!爸爸我能数到一百!”
回答完,又立马把伸出的脑袋缩回去。
云木香警惕道,“罚归罚,可不能太过分哦,他字都还认不全。”
就在淼淼提着心,不断等待判决时,听到爸爸笑着说了声好。
“两万字报告,儿子自己答应要补给我,老婆,这是我亲儿子,我还能害他。”
“?”
你这语气,听着就藏着慢慢的报复情绪。
下一秒——
“看在他还小的份上,我也不奢求他能写明白两万字的报告,就补给我两万个大字,不准重复。”
“……你是亲爹?一年级全年才学九百个生字,整个小学阶段都学不到五千个生字,你现在跟我说要两万字!”
云木香还是心疼儿子,坚持据理力争。
周以臣温柔地喊声淼淼,“妈妈不相信淼淼能做到,淼淼真的不行吗?如果不行可以告诉爸爸,你再捣蛋也是亲生的,爸爸不会为难你。”
云木香:“……”
这满满阴阳怪气的味。
“你……”
“爸爸!我可以。”
刚刚还藏着的小人,一下就蹦出来,握着小拳头满脸坚决地喊了句,“男子汉不能说不行!爸爸我行!”
云木香:“……”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被坑的儿子。
儿,你还年轻,要听妈妈的话。
你爸可不是个好东西,坑你呢!
周以臣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大步上前,解释的臂膀一个巧劲把他给带入怀里,手掌按在后脑勺,绝了她再开口的机会。
“老婆,你不能太偏心,这是儿子自愿的。”
“……”
她没好气地拍了两下周以臣胸膛,最终没再劝。
挺好。
让淼淼认识一下他爸的可恶。
周以臣察觉到怀中人的安静,这才松了力道,蹭了蹭小脸。
“你饭还没吃完,快去,我把儿子送回房,他穿这一身在外面晃悠冷。”
“哦。”
云木香侧目,就看到父子俩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周以臣抱着淼淼,淼淼搂住周以臣。
管不了管不了。
她简单把书房的茶水收拾好,才回到厨房吃饭。
当晚周以臣默认两人吵架结束,早早洗漱好回卧室躺着。
看了眼离他半米远的人,往前蹭了蹭。
云木香回头。
周以臣说:“抱着暖和,中间留缝暖气都跑了。”
云木香一副我早看透你的表情。
等关上灯,云木香才小声问,“你明天一天,能把报告写出来?”
她以为,两万字是周以臣几天的积攒。
周以臣点头,“能。”
他没说,毁的是终稿,刚刚誊抄好的,草稿大头在办公室里头。
实在赶不及,补上最后一张纸的内容,直接交草稿。
但他不打算说。
臭小子太闲了,得找点事情给他干干。
一夜好梦。
隔天云木香早早醒来去厕所。
再回来周以臣已经醒来。
云木香感觉好一点,就惦记他报告的事。
“今天早饭我来做,趁着还有时间,你去写你的报告。”
“不着急。”
“急!快去。”
她怕周以臣到时候赶不及交,回来再跟儿子生气。
把人推书房去,云木香带着娃娃去厨房。
哥哥在洗漱,淼淼还在睡。
云木香就搬个小板凳,背靠着门看着娃娃大显身手。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娃娃做饭。
丁点大的人参抡起比他都大的菜刀、铁勺,怎么看怎么诙谐。
早饭很简单。
来不及蒸包子,熬米粥,就打两个鸡蛋和面糊搅和搅和,做了十来锅鸡蛋饼,小锅水烧开后,下切丝的豆皮、木耳、笋丝和小青菜,面水一下,调味后出锅撒上黑胡椒,人闻着辣味就感觉暖和。
这是娃娃跟隔壁大嫂学的。
云木香夸夸娃娃,伸手把人揣兜里,自己封上炉火,扫了眼灶台后面,柴火不多了。
还有外面的壁炉。
云木香生理期一来,感觉温度骤降十来度,她想赶着冬末,试试稍一稍壁炉。
喊了人吃饭,淼淼半路就被舅舅给挖出来。
穿戴整齐后,顶着鸡窝头,打着哈欠站院子里刷牙。
云沉香坐下时,扫了眼桌上简单的早饭。
“木木结婚后,都学会做饭了。”
周以臣听见,夹起最上面的那个鸡蛋饼放到他碗里。
“第一个给大哥。”
“不用拿我当客人,你先吃。”云沉香还回来。
“大哥吃。”
“你吃你吃。”
云木香捏着筷子,板着脸扫过两人。
“我是在饼里头下毒了不成,一个推一个,这么不稀罕吃我做的饭,以后我都不做了。”
“妈妈,我喜欢!”
淼淼很给面,爸爸和舅舅推搡的时候,他已经主动夹一个饼到碗里。
“还是我儿子好。”
周以臣打量儿子,“怎么样?好吃吗?”
云沉香探究外甥,“肚子疼不疼啊,有没有哪里难受。”
云木香啪地将筷子拍在木碗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都别吃!”
见云木香要收东西,两人赶紧护着碗。
周以臣:“老婆,你难得下一次厨房,我舍不得吃。”
“……呵。”
云沉香:“妹妹,我担心味道太好,以后很难再吃到。”
“……呵呵呵。”
男人的破嘴。
于是,在两人试探性品尝到不错的味道后的大夸特夸,云木香都淡定地屏蔽了。
她决定给娃娃放个假。
让这两人吃食堂去吧。
饭后,生理期第一天,云木香还不太能动,谢静云拎着篮子上家来,里头是一些干菜。
“是筒子楼里其他家属做的,跟猪油炒后特别下饭,她晒了好多,我拿糕点换了点,这是给你的,你试试。”
云木香低头一看,就是芥菜晒成的菜干。
“行啊,不过家里没猪油,素油行不行。”
“素油太干,没猪油润,我教你,你下次去食堂打份五花肉,回来剥几块肥肉下锅炼油再炒,食堂做过的五花肉再回锅,油都带着料香。”
“是嘛,我试试看。”
云木香记住,把菜干放去厨房,顺便找盘子,从柜橱里抓了点瓜子花生。
谢静云拦着,“不用忙,你要试等再过段日子,最近食堂大料吃紧,好多菜都味道不足,听说啊,是受上次那事的影响。”
她越说越小声。
“就十三角那事,去外头单位调查,审了好几遍才问出来,是军区有人吃回扣。”
云木香点头,“这我听人说了,就那采购员嘛。”
“采购员才几级,还能使唤自己领导,幕后真正计划的人你肯定想不到是谁。”
“谁?”云木香配合着询问,就看谢静云竖起手指,指了指她后背。
“?”
云木香回头看一眼。
后面没人,但这个方向,不远处就是小白楼。
谢静云激动地抓着她胳膊,“是叶芝兰!是她给外面那单位牵线,安排的人。”
云木香皱起眉头,“这件事情还在调查,你怎么会知道?”
“现在应该不少人都知道,叶芝兰脾气不好,随便扔个棍子砸到的人,十个里头有几个是讨厌她的,听说这次会这么顺利调查到叶芝兰身上,是她小队伍里有人反水,故意举报揭发,想戴罪立功。”
谢静云特别开心,“这件事情闹得很大,她肯定要被赶出军区了。”
云木香摇了摇头,“要是有这么容易就把她赶走,之前她怎么敢那么嚣张地树敌。”
谢静云怔愣住,“证据确凿还能躲?”
“谁知道,不说她,你会不会用缝纫机,我想走几条窗帘,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卡线,你帮我看看。”
“行。”
谢静云跟来,看到缝纫机眼前一亮。
等云木香开缝纫机时,她才发现家里有点安静。
“淼淼不在?”
“他这两天认识了新朋友,在外面都玩疯了,我哥带着他出去玩儿了。”
这个组合,谢静云忍不住又想到叶芝兰。
“还是要注意点。”
云木香笑笑,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好了,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谢静云从头检查一遍,走线位置装倒了,她取下重新上一遍,云木香把篓子里的窗帘布拿出来试试,这次顺顺利利走到头。
窗帘布很好做,找一边封一道,确保能穿过铁丝就行。
一扇窗户两面窗帘,厨房不用,加上书房,总共六条。
谢静云十分钟搞定。
云木香想,俗话说术业有专攻,真的不错。
谢静云倒是摸着那土布,有些心动。
“木香,你布也是在供销社买的?我下次也去看看,马上开春,我想给永亮做两身新衣服,你不知道他以前的衣服领子都磨穿。”
“这布是我婆婆给的,应该是厂里的淘汰布,现在人都喜欢的确良布,土布看不上,厂里堆积的多。”
谢静云扯了扯,“你做上衣还是裤子?我还有一匹白的,我嫌弃不耐脏,就没拿出来,你要不嫌弃是土布,我匀你两身。”
“真的呀,那我不客气了。”
“你先别着急,我家以臣说军区这几天打算安排新来的家属进城采购,你要不要先去城里看看。”
谢静云双眼一亮,纠结片刻后,摇了摇头。
“家里永亮一个人开工资,能省就省,不然到时候挑花眼,买一堆不实用的回来,家里该拉饥荒了。”
“哦对,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吕同志突然说请客吃饭这事,跟你说了吗?永亮昨天回家说吕同志邀请他一起,就今晚。”谢静云停下缝纫机,仰头看向云木香。
云木香点点头,小剪子咔嚓一下把线剪断。
“说了,说是介绍团里其他家属给我们认识。”
“那要请不少人,我们要不要早点过去帮忙?”谢静云还愁,“第一次山门,是不是要带点东西?”
云木香点点头,“我打算从食堂打道菜添桌,是那么个意思,石团长最近一直在医院治病,手头应该也不宽松。”
给贵了不合适,便宜的不如不拿。
不如打个肉菜,现成能吃。
肉是个好东西。
谢静云想想,“那我和你一样,我也添道菜。”
照着云木香的大手大脚的习惯,肯定是肉菜。
东永亮跟着周团长,不好一样,她就添素菜。
两人一边商量,一边动手,防尘罩做好直接就用上,窗帘要等人回来上钉拉铁丝。
这些弄完,云木香找出白色那匹土布,裁下谢静云要的尺寸,她要给钱,云木香没要。
“这还有些布,你帮我做成月事带。”
“钱还是要给,做这么点小东西不多费事。”
“你给钱就是诱惑我在犯错误,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帮我淘换点味道好的泡菜,腌菜吧,留着配粥,省我麻烦了。”
谢静云满心感动,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这个简单,抱在我身上。”
土布虽然不值钱,可泡菜更不值钱啊。
一定是木香想安她的心。
这人怎么这么好呢。
谢静云问,“除了月事带,小背心要不要,内裤袜子鞋垫,以后我也给你包了!”
云木香看着两眼放光的谢静云。
姐妹,你这么激动,看起来特别像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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