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游戏梦记》

第十九回·生死关嘉州城讨债,刚柔济粥饼恩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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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老大进屋,开口便道:“把你们吃的都交出来!”黛微心头一惊,故作沉静地说道:“果然是调虎离山,给你们我们吃什么?”那老大横道:“少废话快拿出来。”旁边的两个孩子直盯着那锅粥咽口水,黛微回道:“我猜你们肯定很饿,不过我们也饿。这样吧,看在你们好像也都不大的份上,分你们一半。”那老大说道:“不行,全给我们!”黛微拔出剑来,笑道:“还是不要太得寸进尺得好,知道为什么让她们两个去让我留下吗?要不是看在你们还是孩子的份上,你们现在已经死了。我一分不让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你们真觉得能打过我?”那老大吓得腿脚乱颤,但仍逞强说道:“你看起来也不大啊,我们有三个人。”黛微轻蔑地回道:“是嘛三个人,那要来试试吗?先说好,只给你们一次机会,管杀不管埋。”那老大咽了口吐沫,旁边的两人更是吓得躲到了他的身后。“好吧,一半就一半。”那老大终于认怂。黛微问道:“带碗了吗?”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我回去拿!”说完便撒腿跑了出去。黛微淡定地搅拌着米粥,笑道:“打劫连碗都不带,第一次吧。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碗,幸好你们遇见的是我,要是我那两个师妹,她们可没有我这么好的脾气。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那老大回道:“我叫刘辰,十九岁,属龙的。”黛微吃惊道:“十九岁,看着不像啊。你呢?”另一个回道:“我叫苗娃,十三岁,属狗。”黛微说道:“你看着也不像,长得这么瘦,刚才那个呢?”苗娃回道:“那个叫常大,是我二哥,比我大两岁。他还有个弟弟叫常小,就是刚刚在外头哭的那个,比我小六岁。”黛微问道:“就你们四个吗?”苗娃回道:“本来还有一个,不过前两天死了,现在就我们四个了。”很快常大拿着两个缺角的大碗回来了,黛微倒了两碗给他们,说道:“虽然少了点你们四个就迁就着喝吧,但愿那个小的别被我那两个师妹逮着。行了赶紧走吧。”刘辰呆站在那里半天,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喊道:“大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黛微惊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是你大姐。”刘辰说道:“我想认你当大姐,以后我们四个就跟着你混了。”常大和苗娃见此也立马跪了下来,喊道:“大姐!”黛微急道:“别别别,干嘛要认我当大姐,快起来。”刘辰说道:“你又厉害心又好,我想跟着你。”黛微笑道:“两碗粥就收买你了吗,你这老大当的可不行,你们不怕我是坏人吗?”苗娃摇头道:“我们遇到过很多坏人,不是打我们就是抢我们的东西,没有一个坏人给我们粥喝,你是好的坏人。”刘辰说道:“大姐,你就收下我们吧,我们是真心想拜您当大姐的!”黛微无奈道:“我那两个师妹就够让我操心的了,哪有心思再管你们。我们就这么多吃的你们也看见了,跟着我你们也没吃的。”刘辰回道:“我们以后可以一起找吃的,不会白吃你们的。”黛微还是说道:“不行,你们还是赶紧走吧,一会儿我那两个师妹就要回来了。”刘辰说道:“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黛微气愤地拿起剑指着他们三人说道:“不要耍无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走我真不客气了。”三人吓得无法,只得失落地离开了。黛微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逸笙和逸诗从远处边跑边喊道:“黛微!黛微!”黛微连忙出来迎接,问道:“怎么了?”逸诗问道:“你没事吧?有人来吗?”黛微回道:“我没事,有三个大一点的孩子来过。”逸诗惊道:“他们来干什么?果然是个圈套。”黛微回道:“他们想抢咱们的粥,被我吓跑了,不过我还是分给了他们一半。”逸诗问道:“吓跑了为什么还要分给他们?”说着便回屋去看,黛微回道:“我当时也很怕啊,一开始我想息事宁人,赶紧打发他们走。毕竟他们要是硬抢的话,我肯定也守不住。”逸笙问道:“你是怎么把他们吓跑的?”黛微说道:“我就是故意装得很厉害,说些狠话什么的,我还说是你们的师姐,他们居然就真的怕了,说起来到底只是孩子。”逸诗怅然道:“我的粥啊,可恶!”逸笙笑道:“师姐,说起来你确实比我们大一点。”逸诗笑道:“好你个黛微,不但送了我们的粥,还占我们便宜。我感觉你最近越来越滑了,本性要暴露了是不是?”黛微歉疚道:“这也是没办法嘛,急中生智,不要生气。你们那边怎么样,是什么情况?”逸笙说道:“我们领着那孩子走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结果一回头,那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我们意识到有诈,怕你出事,就赶紧回来了。”逸诗骂道:“可恶的小崽子,下回别让我再碰见。”黛微安慰道:“消消气,几个孩子而已,其实也怪可怜的,不要跟他们见识了。”

刘辰领着常大和苗娃离开,三人与常小汇合,一起回了栖身处。刘辰说道:“你们三个吃吧。”苗娃问道:“老大你不吃吗?”刘辰回道:“你们先吃,给我留点就行。”三人争抢着分了那两碗粥,很快便见了底,“别吃了给大哥留点!”“凭什么你多吃一口!”刘辰安静地坐在旁边,常大将两个碗底递给刘辰,刘辰舔干净。常大问道:“老大,为什么要认那个女的当大姐?”刘辰回道:“你看她刚才那个样子,那么厉害,幸好她脾气好不然咱们三个就完了。再加上她还有两个师妹,她们一定是哪里的弟子,要是能认她当大姐,跟着她们,至少以后肯定就没人再敢欺负咱们了,也能少饿肚子。”常小也附和道:“那两个人也厉害,拿着剑,我都害怕她们。”常大说道:“可她不让咱们跟着。”刘辰说道:“怕什么,那咱们就偷偷地跟着。”苗娃问道:“咱们抢了她们的粥,还跟着她们,她们不会生气吗?”刘辰回道:“是她给咱们的,不算抢。我觉得她们不像坏人。”苗娃点头道:“嗯,我也觉得。”常大说道:“那咱们明天得早点起来,别让她们跑了,不然就不好找了。”四人躺在干草垛上,周围静静地只有蛩鸣的声音。常大突然说道:“哎,对面那个小孩今天好像没哭啊。”苗娃说道:“确实,会不会也死了。”常小一听吓得连忙靠紧刘辰,刘辰说道:“别瞎说,没哭就没哭,睡觉。”四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也许是难得的晚上吃了饭的缘故,今晚的梦格外的美妙。苗娃梦见自己坐在盛满饭菜的桌前,香喷喷的大鱼大肉源源不断地端上桌来,自己则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着。吃得正起劲,只听啊——的一声,常大一拳将苗娃打醒,苗娃稀里糊涂问道:“你打我干嘛?”常大骂道:“打你干嘛?你咬我干嘛?”苗娃疑惑道:“咬你?我刚刚明明在啃鸡腿,难道是梦?”常大笑道:“呵,真是个好梦,离我远点。”苗娃一脸陶醉地说道:“你闻,好香啊,肉!”常大无奈道:“想肉想疯了吧,赶紧睡觉。”

一觉天亮,黛微三人醒来,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又出发了。三人一路说说笑笑,路过一片野塘时,逸诗挽起裤腿,兴冲冲地跑下去捉鱼,捉了半天只捉到一只青蛙,黛微问道:“青蛙好吃吗?”逸诗说道:“管他呢,能吃就行。”又路过一片花丛,逸笙看见一种艳红色,花朵呈长条形状的花,便激动地把花朵揪掉,把根部放进嘴里吮吸,说道:“这个很好吃,甜甜的,你们尝尝。”黛微问道:“这是什么花,一串串的?”逸笙指着花朵根部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小时候我家院子里就有,我经常吃,这个地方特别甜。”黛微和逸诗也各自揪了一朵试了一下,随即脸上便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来,异口同声说道:“真的好甜!”三人一鼓作气,把目光所及所有的花都揪了一遍,直到无一幸免,三人终于满意离开。天地精华百日辛,一朝游子莽乾坤。枯红落地旁花妒,无蜜不得吻绛唇。走出没几步,逸笙说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在盯着咱们。”三人驻足观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身影,于是只得继续赶路。又行了半日,临近中午,三人躲在一颗大树下休息,逸诗哀道:“好热啊,又累又饿!”黛微遂去生火做饭,因为她不需要吃喝,对冷热也没有那么敏感。煮好一大锅汤后,黛微放上几片野菜,又把逸诗早上抓的青蛙撕片清理后扔进去。青蛙汤煮好后,黛微给她二人一人盛了一碗,两人吃得津津有味。收拾锅碗时,黛微又突然感觉鼻子发痒,遂连忙跑到阳光下望着太阳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下午时分三人又在路上走着,只见迎面突然来了一个和尚,面黄肌瘦摇摇晃晃,仿佛就只剩最后一口气。那和尚经过她们时,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黛微连忙去扶,问道:“你没事吧?”那和尚眼神迷离地看着黛微,有气无力地回道:“多谢。不用管我。”逸笙叹道:“和尚也不好做啊。”三人商量了一番,黛微说道:“不管他肯定会饿死的。”逸诗回道:“可我们也没吃的啊。”逸笙说道:“都是出家人,怎么忍心,不是还有半张饼吗?”黛微从怀里把那半张饼掏出来,逸诗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给他吧,至少别死在咱们跟前。”黛微将饼递给那和尚,那和尚瞬间眼冒金星,大口一张,如此干硬的饼竟也一下子被他咬掉了一大口。咽都来不及咽,那和尚便激动地嘟喃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黛微凑近他耳根,又低声悄语了几句,那和尚连连点头。与和尚分别后,三人继续赶路,逸诗问道:“你刚才跟那和尚说了什么?”黛微回道:“没什么,就是安慰了几句,让他多保重身体。”

刘辰天不亮便把常大三人叫起,四人悄悄出了屋。常大冲苗娃调侃道:“昨晚肉吃得香不?”苗娃羞笑道:“都怪那个梦太真了,我醒了还能闻见肉味呢。”常大笑道:“狗鼻子就是厉害,梦里的味醒了还能闻见。”四人走上夹道,对面那家仍旧门户紧掩着。常大叹道:“也不知道他们能挺多久。”刘辰等人躲在黛微三人附近,一直见到三人出了屋,常大问道:“老大,咱们真要跟着她们吗?她们去哪咱们都不知道。”刘辰回道:“反正咱们也没地去,走一步看一步吧。”四人悄悄地跟上,走了半路,苗娃说道:“她们下塘里去了。”常大接道:“这塘里没鱼的,我之前来过。”过了一会儿,见黛微三人走了,四人又连忙跟上。常小问道:“她们在干什么呀,怎么吃花呀?”苗娃说道:“花确实能吃,我之前也吃过,不过不怎么当饱也不好吃,而且有的还有毒,吃多了会肚子疼。”常小问道:“那她们吃的这个有毒吗?”苗娃回道:“我也不知道,我没吃过这个。”常大说道:“她们就只挑那一种吃,应该是知道能吃的。”看到黛微三人吃得兴致盎然,常小羡慕道:“我也想吃。”待黛微三人离去后,刘辰四人来到花丛前,地上全是散落的花朵,枝上已没有一朵剩存。常小捡起一朵放进嘴里,嚼了嚼,苗娃问道:“好吃吗?”常小扔掉说道:“没味。”常大说道:“都是她们吃过的了肯定没味了。”刘辰突然摁住三人道:“快趴下!”四人趴在地上,借着花丛挡住身躯。片刻后黛微三人走远,四人又跟在后面。时近日午,苗娃说道:“咱们也找个地方歇会儿吧,我好饿啊。”常小附和道:“我也饿。”刘辰将手里几只烤焦的蚂蚱递给常小,常大说道:“大姐还给她们做饭吃,真好。怪不得老大想让她当大姐,果然是个好人。”四人因此更加坚定了要认黛微当大姐的念头。下午时分,三人远远地跟在后面,苗娃说道:“怎么来了个和尚,大姐给了那和尚一张饼!”常大说道:“看来大姐她们还有不少吃的。”常小羡慕道:“我也想吃,我好饿。”那和尚与黛微三人分别,一步一拐地向刘辰等人靠近,待到跟前时,那和尚打招呼道:“四位少侠好。”说着便把那半张饼递给常小,常小抓起来就往嘴里塞,苗娃抢道:“不能一个人独吞,分我们点!”刘辰说道:“多谢师父,您也不够吃的还分给我们。”那和尚笑道:“不用谢我,受人之托而已。”随即解释道:“我刚才遇见三位心善的女施主,给了我这半张饼。我吃了一口,有一个施主对我说,后面还有四个孩子没东西吃,如果遇见了希望也能分他们一口,我想就是你们四个吧。”常大惊道:“大姐知道我们在跟着她!”刘辰笑道:“不亏是大姐!”那和尚问道:“大姐?你们认识吗?”苗娃回道:“昨天认识的,是个特别厉害心又好的人,我们想认她当大姐,可她不愿意。”那和尚说道:“原来如此,所以你们就一直跟着她们吗?可那位施主刚才还跟我说,让你们以后不要再跟着她们了。”四人瞬间沉默,常大问道:“怎么办,大姐好像真的不想让我们跟着她。”苗娃说道:“我想跟着大姐。”那和尚看了一眼刘辰说道:“有手有脚的干嘛非要跟着别人,自己闯荡没准也能成一番事业。”常大说道:“我不想成什么事业,我只想吃饱不饿。”常小说道:“我也是。”刘辰叹道:“说得容易,要是我们真能自己闯荡……怎么都行我只是不想再有人死了。”那和尚说道:“跟着她们也不一定就不死啊,没准会死得更早呢。”常大骂道:“你说什么呢?你才死呢!”那和尚笑道:“怪我多嘴,怪我多嘴,那我重新说,跟着她们你们将来可能会封王拜相,享不尽荣华富贵。”常大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和尚也觉尴尬,说道:“自己的路还要自己选自己走,那贫僧就先告退了。”那和尚缓缓离去,喃喃自语笑道:“天意啊,半张饼就赚了这四人,你不赢谁赢呢,真是好买卖,好买卖啊!”

就这样晓行夜宿了多日,这一天,黛微三人来到一处城门之下,只见斑驳的城门上刻着嘉州城三个大字。黛微自语道:“嘉州,董怀仁将军。”逸笙说道:“咱们进去看看吧,城里消息应该灵通一点,或许能打听到什么。”三人进了城,走在主街上,街两旁满地的乞丐,有独自一人的,有母子怀抱的,还有几人凑成一堆,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三人走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一个打扮靓丽衣着鲜艳的男人醉醺醺地从她们面前走过,边走边笑道:“一群傻子,还想抢粮,做梦!”那人身旁还跟着三四个膀大腰圆的仆人,黛微三人不禁多看了几眼,那男人笑容满面地走进了一处名为月满阁的酒楼。逸诗说道:“有钱就是好啊。”黛微回道:“一个人有钱有什么好,还有这么多人饿肚子。”三人在城中胡乱闲逛,不觉便走到了衙门附近,一群人正堵在衙门口吵闹。逸诗好奇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们都堵在这干什么?”一人回头看向逸诗,说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见过你。”逸诗回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今天刚进城,这里出什么事了吗?”那人回道:“我们在向官府要粮,是这样,上个月董将军要去益州平叛,可是粮草不够。官府便向民间借粮,说是债期只有一个月,董将军不日就能得胜回来,到时候三成利息。可我们现在已经等了一个多月,官府却拖着不给,说董将军还没回来。当初大家都把粮食借给了官府,现在家家都没得吃了,只能天天堵在这向官府要了。”黛微问道:“益州那边有消息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那人气道:“有什么困难?仗早就打完了,可董将军就是一直呆在益州不回来。这衙门里也有大把的粮食,可官府就是赖着不给我们,要不然大家也不会这么生气。现在不要说那三成利息了,我们只想把本粮收回来,要不然大家都得饿死。”逸诗说道:“刚才那人肯定跟这事有关,我看不像什么好人。”逸笙说道:“好不好我们也管不了。”逸诗回道:“不一定啊,我们把他抓了,先揍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不放粮。”黛微说道:“首先咱们不一定打得过他,他背后肯定还有官府撑腰。第二他或许跟这事有关,但不一定就是做主的人。第三刚才那人说衙门里有粮,可官府却不肯兑给他们,这里面肯定还有隐情。咱们不能贸然动手,不然到时候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来。”逸诗噘嘴道:“我就放句狠话而已,不用这样郑重其事地反驳我吧。”这正是酒肉熏惟激民怨,半张饼便得人心。不知三人将何打算,还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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