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栀》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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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栀微微仰起下巴看着他。

顶灯没开,只开了一盏很小的落地灯,暖色的光圈落在他额发,流动似的向下,陈铺在他眉眼和睫毛上,随着汗珠止不住地往下落,像凝出了光点的琥珀。

他在等她的声音。

路栀忽然抬手,掌心贴在他脸颊,大拇指指腹就落在他唇角,这是他常对她用的动作,抚摸她的脸颊,指腹摩挲她的肌肤。

她轻轻滑动指腹,在他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在这一刻和呼吸一样缓下来,问她:“在看什么?”

……

她轻轻地笑一下,然后说:“在看你。”

她忽然想起之前去英国,浪漫古典的爱丁堡前,有头发花白的奶奶在摆摊画画,那时候他去给她买冰激凌,她在原地无所事事,偏头看到画摊,想着要不要跟他一起画一张。

奶奶在和旁边的熟人聊天,说起来画的意义,忽然又说,就算以后分开了,也可以做个纪念。

她在那一刻愣了一下。

爱不是突然降临的,也不是突然发生的,但却是忽然被捕捉到的。

她意识到,分开这个词,她在这瞬间几l乎无法承受。

——哪怕它只是来自于,一个陌生人,和另一个陌生人的对话。

但她无法想象,她和傅言商,分开这件事。

某处被人催促,他轻轻按着她的腰肢,指尖下陷,察觉到她的出神:“嗯?”

她回过神来,唇角扬起,“我爱你。”

……

他等的并不是这句话。

然而这句话却比答案,更满更重。

他愣了一瞬,几l乎只有一瞬,紧接着把这更满更重全部归还给她,路栀很难承受住,侧着身去躲他,像是被挠了痒痒肉最脆弱的那块儿L,她居然在笑,然后被他捏住脸颊,他问:“你说什么?”

路栀:“嗯?”

“再说一遍。”

“我爱你。”

她一般是绝对不会配合的,但这次竟然回得这么快,这么不假思索,没有迟疑,看着他,眼里是不会陨落的漫天星光。

他心尖一颤,神经末梢输出铺天盖地强烈的快感,他咬住后槽牙,明明擅于忍耐,但这三个字如同打开开关,他眉一皱,闷哼一声。

路栀指尖动了下,也怔住,她没想到自己这句话杀伤力这么大,感受着暖流涌向的同时,看着他,片刻失言:“你……”

他低头去换新的,窸窸窣窣的袋子声尤为明显。

“宝贝,”这声有点餮足的沙哑,“你知不知道,说这句话是犯规?”

她眨了眨眼:“犯规吗?”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抬起纤细手腕,“那你抓我好了。”

“不抓你,”他咬她耳尖,“但是也不会这么快放过你。”

“……”

他想听的那句话,路栀最终还

是说了。

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多遍,从十二点说到凌晨三点,可怜兮兮地转,化到只剩一根竹签。

第二天他居然还能早起去开会,路栀睡到下午才起来,酒店的餐不好吃,他就亲自下厨,等她醒才进厨房。

路栀依然坐在料理台上当监工,指了指:“这个能不做甜的吗?”

“有点麻烦,不过,”他缓缓道,“你求我一下,我考虑考虑。”

关键词被触发,路栀转过头,声音还有点儿L哑:“……求不了。”

“怎么求不了了?”他低头,慢条斯理地剥着虾,面色一本正经,讲的话却完全背道而驰,“昨晚不还求我动,求我停,求我——”

……??

路栀瞬间起身,捂住他嘴唇,见他挑了挑眉,没再说更多,这才放下手,又听这男人缓缓开口。

“求我慢,求我快。”

“……”

路栀戴上耳机:“聋了。”

“……”

给李思怡发婚礼请柬,请她来当伴娘的时候,李思怡也分享了关于地中海的最新进展。

郭方大学抄了她们的游戏,后来又和徐菁联和在一块儿L,徐菁退出之后他仍旧不死心,还是想证明点儿L什么,结果这两年是做什么亏什么,被她们的游戏按在脚底下摩擦,到最后血本无归、注销了公司。

李思怡精准点评:活该。

好消息不止一个。

最终,婚礼定在春天。

她想过会热闹,没想到这么热闹,堵门的时候,新郎和伴郎被堵在门外,红包跟不要钱似的从门缝里飞进来,李思怡捡起一个掂了掂,跟她吐槽说:“这么薄,你老公怎么这么抠啊?”

结果打开一看,里面是张银行卡。

李思怡立马改口:“不愧是你老公,大气。”

“……”

李思怡隔着门问:“银行卡密码怎么没写啊?”

“她生日。”

尖叫此起彼伏,里应外合,几l乎把屋顶掀翻。

后来门终于开了,井池和陆承期被派出来玩游戏,对面一个是井池老婆,一个是陆承期女朋友,李思怡做中控裁判。

“三二一看这边!”

“三二一看这边——”

这游戏是反着玩,对方指上面,你就不能看上面,指右边就不能看右边,剩下三面看哪儿L都行。

井池赢了,下意识举起水杯,准备泼陆承期女朋友,陆承期就坐在一边,看着他。

井池又看一眼自己对面的老婆:“……”

最终,获胜的井池无法选择,只好泼了自己。

井小少爷:“你们这是压迫!封建压迫!我要报警!!”

游戏里也有很烧脑的环节,傅言商就坐在那儿L,惯常签百亿美金的合同这会儿L正在做高数题,陆承期在一旁笑着看他。

傅言商瞥

他一眼:“好笑?”

陆承期:“说过了,我这个是微笑唇。??[”

“……”

井池也凑过来:“哥,难吗?”

“还行。”

井池没听到想听的,啧声:“我们傅哥,全身上下嘴最硬。”

“嘴第二硬。”

井池立刻怪叫:“什么最硬?别,别别,这是我能听的吗?!”

“拳头最硬。”他抬起手,“要试试么?”

“……”

复杂的高数题还是被他解开,如同和他在一起的面临的所有困难,最终都被他一一拆解。

离开前的最后一个环节是找婚鞋,傅言商找了一圈,掀开她裙摆,发现就在她脚踝边,盖在婚纱层层叠叠的裙摆之下。

他挑了下眉。

路栀振振有词:“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单膝跪下,名贵的手工西服随动作弯出皱褶,神情认真更甚于工作时的重大决策,有种莫名的虔诚。

“合脚么?”他问。

“合呀。”路栀起身,准备前往,“走吧,上车。”

婚礼定在户外,因她这人本就难以受限,只是精致程度完全不受影响,打光灯都有数十盏。

婚礼随乐声缓缓铺开,她身上的婚纱以花为主题,由千颗顶级钻石和绿宝石托举刺绣而成,在她裙摆缀出花瓣图案,在灯光下随步伐流转,如同踏入花瓣星河。

之前在苗族时的婚服他也已经买下来了,作为婚纱照中的一套,很是合身。

交换婚戒时,她忽然灵光一现:“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满座宾客注视于此,而他们低声,仿佛完成属于自己的秘密。

路栀:“你为什么会养狐狸做宠物?”

这就是她。

时时刻刻不受拘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问题是否和这场婚礼有关,他喜欢她这样,真实而自由,向他展露全部的自己。

他为她挡住开向心脏的那一枪,她为他缝合贯穿成长期从未愈合的伤口。

他们本就紧密相连,无法分割。

“因为我天生喜欢叛逆又难掌控的,”例如狐狸,例如总裁办那些娇贵的花,例如她,他说,“所以我爱上

你,是命中注定的吸引力。”

所以即使不记得,也不会走散。

路栀启唇,但怔了下,没有出声。

戒指被推到指根,属于他们的婚姻,在此刻完全地、丰沛地、在任何维度抵达圆满。

“好了,”他勾唇提醒,“傅太太。”

路栀揉了揉耳朵,然后说:“想叫很久了吧。”

她太娇贵,提前说明日常佩戴的钻戒不要太重,否则她怕傅言商会找来世界上克重最大的钻石,很不日常。

最终抵达她手上的这枚,净重整整21克,因有个说法,说21克是灵魂的重量。

这枚钻戒

,在卡地亚首席设计师的图稿里,拥有更浪漫的中文翻译——

我爱你,以我的灵魂起誓。

婚礼结束,当夜,路栀不知是刷到什么,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

傅言商抬头看一眼,已经十二点了。

“去哪儿L?”

“他们说今晚有流星雨,这儿L是郊区,应该能看见。”路栀已经在穿鞋了,“我去看看。”

他笑:“谁婚礼当晚熬大夜出去看星星?”

路栀很坦然:“我啊。”

他跟她一同起身,路栀问:“你不睡吗?”

“陪你。”

木质的阳台在脚步声中发出低缠吱呀的声响,有种回归纯粹的意趣,路栀一开始喊得那么带劲,结果没等一会儿L就困了,对着黑漆漆的天空,枕在他肩膀上,跟他随口闲聊:“我想起来个事儿L。”

“嗯?”

“之前在祖宅的时候,就是我俩闹别扭之前,我在书架里看到你爸爸写给妈妈的信,我那时候忽然觉得,是不是有人生来就很会爱人。所以那时候也会想,”她停了停,“我感受到的那些,到底是你随便一给就显得很充沛的关心,还是真的——”

他在此刻打断。

“我是天生就擅长爱人,”他说,“但我的爱不是对谁都会打开。”

“爱是有开启条件的,宝贝,你是其中的必要条件。”

一直在想的一个疑问被解开,她点点头,含糊不清地给自己脸上贴金:“所以你爱我爱得发狂。”

他笑起来,“是这样。”

她又跳到下一个想法:“不过你说……要是美国那时候,我真记得你了,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在一起了?”

“不好说,”他也随口道,“我不做人不就行了?”

“……”

“那你会在我十五岁的时候陪我出来看星星吗?”

“不会。”

她嗤了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到他说,“我二十四岁才回国,你那时候应该是十七岁。”

她噢了声,“十七岁,也行。”

“十七岁还是太小了。”

“……”

“也对,”她说,“我十七的时候你都二十四了,是有点老了。”

他笑一声,正想跟她算账,看到她已经困到不行,眼睛闭起来,枕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

“不看星星了?”

“再说吧,”她含糊不清地说,“反正以后还有时间。”

反正还有很多个以后。

岁月迢迢。

而我爱你,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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