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真聪明。

聪明得让人讨厌。

在劳斯莱斯上颇为餍足地伸了个懒腰后，塔利亚窝在韦恩怀里，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虽然她这次的主要目的还是围观儿子闹事，并且确定达米安能够全身而退，但……

孩子他爸都主动送上门儿了，这口香喷喷紧绷绷的肉不吃那还是人吗！

“塔利亚。”

反倒是韦恩拿起了手机：“直播被切断了。”

“……嗯？”

塔利亚不甚在意地问：“总统先生会逮捕你那上蹿下跳的儿子吗？”

韦恩：“不会。”

塔利亚：“白宫的安保会拿着电棍点到他听话吗？”

韦恩：“也不会，毕竟韦恩的律师团不是白养的，而且你儿子能被他们抓到？就算抓到，你儿子会听话？”

塔利亚：“哼。”

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在SNS上刷了一会儿后，正好看到了达米安把手幅往白发老头儿面前怼的画面。

“清晰、生动，而且把我儿子拍得英勇无畏，又把老头儿拍得畏畏缩缩。”她保存了那张图片：“你记得给这位记者加钱。”

韦恩：“别告诉我你要拿这张图当壁纸。”

“为什么不行？”塔利亚反问：“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塔利亚的确只有一个儿子。”韦恩清了清嗓子：“但伊什塔尔可不一样。其中一个女儿，名字就叫瑟拉(Cara)。”

塔利亚的动作顿了顿，眨巴眨巴眼：“原来我儿子的父亲大老远跑来，不是为了跟我重温旧梦的——而是为了保障他儿子在我这儿的继承权？”

“塔利亚。”

韦恩搂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别打岔，我在认真地问你——你难道真的要把自己的全副身家投进这场……战斗中？你甚至已经培养好了一个继承人。”

在之前，韦恩或许还觉得，这又是塔利亚的一时兴起，并且打算从战斗中擭取利益。可直到达米安说他遇见了一个小丫头，而超人在与塔利亚见面时也有那孩子在侧时，他才意识到了不对。

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资料后，那种不对踏踏实实地落在了他心里。

瑟拉(Cara)——苏美尔的大女神伊什塔尔的血脉，温玛城邦守护神。同时有一种考据，声称那是伊什塔尔与天神安的孩子。

想到这里，韦恩又忍不住问：“那是谁的孩子？”

问完，他又制住了话头——他也察觉到了，他的语气酸溜溜的。

塔利亚抿着嘴唇，但还是没压住自己的嘴角。她有些爱恋地摩挲着韦恩的脸，手指顺着他的下颌线滑下来：“我是不是头昏了？我怎么感觉有些人在嫉妒？”

“是达米安。”韦恩毫不犹豫地出卖了儿子：“他制动你很信重那个女孩儿，所以在家里横吃飞醋，闹得连阿福都不得安生。”

看着塔利亚挑起眉，韦恩又补了一句：“当然，我也很关心。”

“好吧，看在你也承认的份儿上。”塔利亚的手指擦着韦恩刚冒出来的胡茬：“那孩子是我在卡加的贫民窟里捡的，那时候她家里人除了她全死了，如果我没有决定养她，她怕是……”

“也要饿死？”韦恩问。

“……当然不，”塔利亚勾起嘴角：“她怕是要一个人绑着炸··药··包冲到雅色拉来巡视的梅卡瓦前，来个一换五。”

“别小看她，她家里人可不是被饿死的。我也不爱捡快饿死的小孩儿。”塔利亚看到韦恩诧异的模样，说：“事实上，她家里在卡加过得一直不错，之所以全家死光，是因为雅色拉试验短程军火，在卡加人的晚饭时间随便定位了她家的房子。她因为学习好被老师留堂，躲过一劫。”

韦恩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轻轻出了口气。

“安心了？”塔利亚问：“我还没找到比你更令我心动的男人，也没找到比你更优质的基因。所以达米安，他暂时还是我唯一的孩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塔利亚。”韦恩的叹气声更大了：“我刚刚得到了消息，雅色拉要对卡加抵抗军的领导组织出手了。”

塔利亚：“是美国还是雅色拉？”

“这重要吗？”韦恩说：“而你也是一张明牌。如果你不退出来，很快就会有来自各个方向的武器瞄准你。”

塔利亚：“包括你的？”

韦恩：“你知道我不会的。”

塔利亚：“那我就不怕。”

韦恩：“塔利亚！”

他语气终于重了起来：“你要想好，现在你只是带领着一个组织，而这个组织，哪怕有资金来源、有武器供应、有其他支持，但那终究不是一个国家。哪怕是一个国家，都可能因为敌人铺天盖地的炮火所倾覆——你真的想好这个后果了吗？对抗——对抗美国阵营的后果。”

塔利亚歪了歪头：“你建议我做什么呢，布鲁斯？”

韦恩：“别再搅和进来了，塔利亚，起码把你的势力撤出去吧。”

他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没有囚禁妇孺，也没有洗脑儿童。但现在给自己正名不是最要紧的，而是别真的直面那庞大的军工复合体机器。我……我和达米安，都不希望你出事。”

“可我如果不继续，我能去哪儿呢。”

塔利亚问：“父亲认定我忤逆于他，禁止我回归刺客联盟；达米安，他认为我是个坏女人；而你，你抛弃了我。”

“塔利亚，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们，你、我和达米安，我们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韦恩立刻说：“我向你保证。”

塔利亚愣了片刻，眼睛里迸发出了强烈的光。她猛地一起身，吻上了韦恩的脸颊，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这可是你说的，布鲁斯。”她的手臂挂上他的脖子：“你不能反悔。”

韦恩：？

这个反应完全出乎了韦恩的预料。在韦恩的设想中，塔利亚起码要跟他再反反复复驳斥彼此三小时，最终两人脸红脖子粗地翻脸。为了防止这个结局，韦恩在车里已经准备好了让塔利亚心平气和跟他讲话的装备，结果……塔利亚这是答应了？

“等等，塔利亚。”

韦恩因为塔利亚乱动，不得不固定好她：“你答应我不掺和这件事了？”

“我答应你。”塔利亚说：“我可以主观上退出这件事。”

韦恩：“那客观上呢？”

塔利亚拿起手机，敲了敲屏幕。

亮起的屏幕上，赫然爆出了最新的新闻。

【BREAKING NEWS: 利维坦组织承认已向卡加运送超越千吨武器！】

塔利亚眨巴眨巴眼：“我记得你有几家媒体公关公司，现在下场有用吗？”

韦恩深深呼吸了几次：“下车。”

塔利亚：“你刚刚答应我的？”

韦恩：“现在就下车！”

那是一场失败的谈判。

韦恩一早就知道的。

他一脸菜色地回到了庄园，下沉到蝙蝠洞时，他在电梯开门前便听到了达米安炫耀的声音。

“我一拉出手幅的时候，那帮大人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当然了，那帮笨重的家伙怎么抓得住我？”

“我早就算好了，乔纳森的声音本身就很能引起人情绪的共振。这是超人系天生的不是吗？所以他们肯定会跟着一起哭。”

“我闹？我要的就是现场闹成一团！不闹我怎么满地溜达？”

“哈哈，那老头气疯了，还不是不得不挂着假笑求我走？”

“对，最后他们不得不把莱恩放出来——不放出来我们能走？”

……

小少年衣服都来不及换，穿着满白宫乱蹿的那件正装，戳在蝙蝠洞里，正跟夜翼、红罗宾吹嘘当时的经过。令韦恩意外的是，红头罩竟然也回来了，拉着个凳子坐在最远的地方，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你倒是真能把你的同学纠结起来。”红罗宾说：“你也真不怕老头儿找你亲爹麻烦啊。”

“我还真不怕。”达米安伸出手：“家里无论给共和党还是民主党捐钱的我都叫了，家里势力不够大的还没资格报名。为了防止老头儿找事儿，我还把特意拉进来一个奶奶是大法官的——打官司打上去我也不怕输！”

夜翼叹为观止，忍不住给弟弟拍手叫好：“还得是你脑子好使，也还得是你有号召力，米米。”

“脑子的确是我的好使，但号召力嘛，也就一般。”达米安双手抱胸，摇头道：“大家主要还是冲能砸总统场子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的。”

小少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活中缺少乐子。

韦恩惆怅地看着儿子。

他那个洋洋得意的神态，跟他妈真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韦恩更愁了。

“父亲！”

达米安回头看到韦恩，特意奔过来：“我可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把莱恩当场就救出来了。你答应我的，1%的股——”

奔到韦恩身边，达米安硬生生地刹了车，鼻子动两下，旋即绕着韦恩转了两圈，大怒。

“父亲，你见她了？”

“——你背着我，偷偷去见了塔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