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去见你妈，用得着偷偷吗。

啧，还真得偷偷去见。

韦恩一边后撤两步躲避达米安的嗅闻，一边把外套脱下来往旁边一扔，试图将可能蹭到塔利亚味道的衣服弄远些。然而，就是这个举动，让达米安的瞳孔更为紧缩！

“怎么更香了？！”达米安大崩溃：“你们到底背着我又干了什么？！”

“而这，是你被你儿子赶出蝙蝠洞的直接原因？”

孤独堡垒内，超人看着在瞭望塔临时值班的蝙蝠侠，想笑又有点憋不住：“他，还真关心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掐自己大腿，你的表情太扭曲了。”

蝙蝠侠木着一张脸，过了一会儿，说：“味道那么明显吗？”

“嗯？你是说塔利亚？”超人看到蝙蝠侠难得费解，捏着下颌想了想：“虽然我们也就见过几面，最近一次还是……将吉米带回来，但她的香气好像的确有一点辨识度。像是……一种很华贵的味道，应该是玫瑰，但……比一般的玫瑰更馥郁。好像玫瑰中的女王。”

“阿拉伯玫瑰。”蝙蝠侠接口：“她在塔伊夫地区有一个山头的玫瑰园，里面出产的精油会供给不少香氛巨头做原料。但最好的她自己都留着用，或者送给其他国家的皇室女眷用来攀关系。”

“你对她的产业都这么了解吗？”超人双手抱胸：“这可不像离异夫妻的状态。”

“我只是想通过她的商业版图确定她的势力范围究竟到了哪里。毕竟，经济是政治的一种体现。”蝙蝠侠这么说，然后岔开话题：“露易丝怎么样？”

“她很好，就在我隔壁房间，现在正在补眠。乔纳森在陪着她。”超人说到妻子，下意识看向了那个方向：“达米安他们去得非常及时，而且也说得没错，FBI正在用剥夺睡眠的方法，试图植入一些仇恨……我的信息。”

按照一般强度，露易丝早被拿下了。可这位记者显然意志堪比钢铁，身体素质也极为优秀。在几乎不休整的情况下，露易丝高强度对FBI的探员进行嘴炮输出，差点还策反了两个。

而这，或许也是FBI认为需要放人的原因之一。

超人还记得，克拉克·肯特站在白宫门口，看着露易丝·莱恩被扶着走出来时，那双漂亮的紫色眸子里流出的倦怠、委屈和坚强。

他很心痛，心痛于自己的无能。

“无论如何，谢谢你，也谢谢达米安，还有……塔利亚。”超人说：“她的主意的确棒。”

在他们没有主观优势的情况下利用小孩子作为突破口，的确是出乎意料又极为好用的。不说别的，就冲在互联网舆论波涛汹涌时，所有小孩子都平安落地、兴高采烈、毫发无损，塔利亚的招数就足够说明她看穿了许多美国政坛的本质。

“等等，她的利维坦给卡加运军火，这个消息也好像没什么声量。”政治记者克拉克·肯特突然上线：“不会吧？！她那个时候就已经算好了可以让小朋友替她拉走大众视线？！”

“我怎么知道，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蝙蝠侠哼了一声，呼吸时又隐约闻到了那股酸甜的、带着草木汁液味道的花香气。

“她总能骗到我的。”

蝙蝠侠说。

大人们的对话到此告一段落，而乔纳森则在通话结束后探头探脑。超人从屏幕里看到了反射的画面，招招手让儿子过来，坐在他身边。

“妈妈怎么样了？”超人问：“她睡着时看起来放松吗？”

“嗯，因为用的是从家里带来的枕头和被子，我还放了小氪的毛。”乔纳森答：“达米安跟我说的，这样闻起来会下意识觉得安全。”

“他还挺博学。”超人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刺客联盟只管杀人。”

“这部分是在诱供里的。营造亲切的氛围使目标放下戒备心。”乔纳森一股脑地说了：“但也可以用在这上面——我觉得他说得对，而且，达米安学的东西也真的……很有用。”

这是乔纳森再一次抱住妈妈时切实地感受到的东西：“爸爸，之前我知道的一切，似乎并不能够让我在有事的时候保护妈妈的安全。”

“因为……这掺杂了许多大人的事。”超人也意识到了这些：“我有时候想，你和我不一样，乔纳森，我一度当自己是地球的客人，所以我在面对地球上人们的斗争时，无论是国与国的，还是层级更低一些的，都想着置身事外。”

“因为你有绝对武力，爸爸。对于地球人来说。”乔纳森补了一句：“达米安说的。”

“是的，我一直因此颇为自恃。但……就像你以为的那样，那些我要求自己遵守的原则，并不能我深爱的人。吉米叔叔……又或者妈妈，看起来好像是坏人的动作，但实际上……是因为他们有恃无恐，根本不觉得我会因此做出行动。”

超人沉默了片刻：“而我，的确要改变了，乔纳森。”

“爸爸。”乔纳森有些慌乱，因为眼前的男人一时间变得开始陌生了：“你还好吗？”

就那么一瞬间，超人不再温暖、可靠，而是像从黑暗深处走出的……一尊神祗。

冷酷、漠然、无坚不摧。

那不是他的爸爸。

“爸爸，或许你应该跟妈妈商量一下呢？”乔纳森有些捉急地说：“我想妈妈会给你一个建议的！”

“妈妈累了，乔纳森，做一碗她喜欢的冰激凌等她醒来，好吗？”超人拍拍儿子的头：“冰箱里有材料，不够的话去韦恩庄园搜刮一些，那里的老管家会很欣慰地搭把手的。”

超人看起来还是那样亲切、温和，但，他的话里多了一丝不容置疑。

“好吧爸爸，”乔纳森说：“那……我一个小时后回来？”

超人点了点头。

在乔纳森走后，超人独自坐了很久。他抬起眼便能看到自己的脸——那是一张这个地球人眼中英雄的面孔，同时又有许多人提心吊胆防备的面孔。

他曾经很认真地想，地球是哺育他长大的星球。先不论这里温暖的太阳给了他成为钢铁之躯的前置条件，他的养父母也将他养成了无愧于他们教导的模样。

如果有需要的话，他愿意为这颗星球死去。

光明磊落、堂堂正正地，无畏地迎接炮火，好像任何一个电影大片里视死如归的英雄。

可是，去死的不应该是他的爱人、朋友，甚至有一天，他的孩子。

而当黑手已经伸到了他身边时，超人想，是时候改变一些他看待很多事情的立场了。

一串加密号码被他无意识拨了出去，不多时，那个他很熟悉但交往不多的女人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可真是个意料之外的大人物。”

塔利亚手里拿着一块点心，正在往嘴里塞，一点都不意外超人的来电：“如果你是来表达感谢的，不谢。”

她好像知道，蝙蝠侠不会隐瞒他许多事，因此落落大方，也毫不以恩人自居。

“主要我也的确觉得，莱恩记者不容易。”塔利亚举着手里的点心：“娜帕里勇，很好吃的点心，等我收拾好这片地方，请你们来当地尝尝。”

“你一点都不怀疑其他的可能吗？”超人问。

“人只要有性格，就会有定势。如果你不像侦探说得那样忠厚、心软、爱护家庭，那或许我就不是这个态度。”塔利亚一点也不避讳：“我不需要了解你那么多，我只需要了解侦探，再了解侦探眼中的你，这就足够了。”

她真的，能骗到蝙蝠侠。

超人不禁冒出这个感叹，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扶手：“那么你猜，我的底线是什么呢？”

“交战区不出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不出现非人道武器——比如之前雅色拉用了白··磷··弹，你不允许它再出现。”

塔利亚轻飘飘地说着，每个字都砸进了超人心里：“虽然你至今还没说，但你心里也还是支持两国方案的，对吧？”

超人沉默了一下：“我会主动参与向卡加输送人道主义救援物资的队伍，和联合国官方一起。”

塔利亚：“但是？”

“别在里面夹带武器，我知道你有其他的渠道。”超人说：“我也知道你会用其他渠道补充粮食，但……别做太过了，四面被封还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有猫腻。”

塔利亚笑了起来，比了个k的手势：“我答应你。”

超人有些意外：“你确定？”

“这片地方，不能说百分百归顺于我，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说了算。”

塔利亚向后靠：“为了表现合作的诚意，我会人为制造一些需求，为你表态行一些方便。”

超人有些不明所以，但通话结束后几小时，白宫的紧急联络便和催命一样打了进来。超人调成静音模式，拿起手机，翻阅新闻，立刻看到了来自中东的诚意。

【BREAKING NEWS:红海地区已展开对雅色拉商船的围猎！已有四艘美国商船被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