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是节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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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七

◎#宣依依陈素,翻拍《赤伶》#◎

陈默感觉到额间的汗滑落进了她的眼睛, 蛰得发疼,但她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他的嘴唇, 逼来的重压让她的膝盖像是插入了两根刚锥,她还是强硬地挺直着背部。她的整个颈椎仿佛都发出来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的□□,叫嚣着要将她锐利的刺血淋淋地拔下来。

是要死了。

从她的心底忽而翻涌上来一股近乎绝望的感受。

胆小鬼的卡牌能力离开节目组后,被屏蔽根本无法激发。

陈默对着他那清澈到有些无暇的眼睛,面对这张合的唇齿和深不可测的瞳孔,她深知自己的行为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蝼蚁拼死维护自尊而掀起来的一场可笑的闹剧。在强大的势力面前, 她所能依仗的, 悲哀到只有自己被寄生的左手。

但她的左手, 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胖男人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腿一点点弯折下去, 马上就要跪在了地上, 眼底泛着鄙夷,整个会所来往的全都是富商政客, 但今日却让一个没教养的野丫头扰乱了规矩。

幸好侄子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往日规定只需要扛住五个字就算是合格,但他却故意说了一整句话,而且还一个字一个字地悠闲地往外蹦,这是摆了门要替他好好地要教训一下她。

第八个字马上就要说出,胖男人贪婪地注视着她的膝盖,就差那么一厘米,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跪在地上的瞬间。

但就在她马上膝盖跪地的那一刻,她忽然身体晃了晃, 以极快的速度从旁边的服务员手上端着的项链抓下来放在了膝盖下面。

胖男人也认了出来, 脑袋轰然一炸:“艾斯之心!!!”

这是他们会所的珠宝行的镇店之宝啊!!艾斯之心可是往日都放在天鹅绒的展览台上, 用防护罩严严实实护着, 连一丝灰尘都不能进去,以免损伤了珍珠层,怎么也被她搜刮去了!!

“哎哎哎!!”看到胖男人几乎差点是扑了过来,但陈默连喊了三声,双腿打颤,看得胖三爷战战兢兢:“你别过来啊,我知道这玩意很脆弱,我也不想伤害到它一分一毫啊……”

胖男人:“……”

胖男人深呼吸了一口气:“长义,停下来吧。”

何长义悬在舌尖的第八个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嘴唇惨白,浑身哆嗦,在威压解除的瞬间会有惯性让人失控,但她却还是用两只手扶住了一旁的柜台,愣是没有让自己栽倒在地。

旁人撑过五个字已算是厉害,但她竟然撑到了七个字。

就是为了不折辱自己的尊严。

这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胖男人连滚带爬地夺回了“艾斯之心”,失而复得地捧在怀里:“啊,我的宝贝啊!快,快去检查一下,看一下有没有损坏的地方!”

陈默已经近乎动不了了,她对着怒气腾腾的胖男人道:“愿赌服输。”

胖男人不停地给自己扇风,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凉茶,不得不将怨气咽下去:“跟我来吧。”

……

“啪!!”

一沓照片和资料扔在了桌子上,梁音将包怒气冲冲对着赵翔以喊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一直做保密工作,媒体是怎么知道的?”

赵翔以拿起来资料,那是一份娱乐报道。

“据可靠消息报道,经典电影《赤伶》即将迎来翻拍。而翻拍的选角目前已经确定,正是属于艾斯比影视公司旗下新晋艺人宣依依,以及来自RTV组合的人气担当陈素。而更让人备受瞩目的是,他们的拍摄地点依旧选择在了《赤伶》原本的取景地红楼,而关于红楼——”

“哈!”

赵翔以将信件扔在桌上,他的眼睛微眯:“好你个林树艺,竟然还敢出现。”

“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现在媒体都在宣传这件事情,热搜都爆了,你得想办法将热搜撤下来!”

微博上的热搜不断的一条接着一条。

#宣依依陈素,翻拍《赤伶》#

#香港小红楼事件#

#姚羽之死#

“现在撤下来有什么用?”赵翔以眯着眼:“林树艺既然想搞事情,我们不如就让他搞,看他敢搞出来什么花样!”

“你疯啦!”梁音瞪大眼睛:“他要是……要是把当年姚羽死亡的真相捅出来,你怎么办?那可是你是花了多少钱和人才压下来的!!!还不够吗?!”

“难道我就接受他的敲诈不成?”赵翔以比她的情绪更激动:“他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我一个警告!要是我敢不听他的,你信不信明天他就将当年的事情捅出来!”

梁音沉默半天,捏着眉头,她头疼欲裂,这几天这些事情一件接连一件不断地袭来,她已经开始疲于应付:“你有没有想过,你公之于众后,小红楼会招来多少的媒体的探访,你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装神弄鬼,造了多久的虚假的闹剧,不就是不想让任何人对小红楼那块地方打主意!”

“但现在儿子的病已经不能等了。”赵翔以猛吸着香烟,将烟头摁灭:“即便是剑走偏锋,我也不能让佳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掉。”

这句话似乎是戳中了梁音最不可碰的痛点,她嘴唇惨白地张合,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梁音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甚至都没有发现藏在门后面的一个人影。

在高跟鞋的声音走远了之后,门后的人影才慢慢地走了出来,将门阖住,那是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佝偻着腰背的男人。

赵翔以从衣服里取出来了一张照片扔了过去:“录到了吗?林大编辑?”

林树艺爱惜地擦拭着相机镜头,慢慢抬起头来,露出黄齿:“赵总说笑。这种程度,远比当年报道姚羽的事情要简单多了。”

“确实,你做事情,我向来很放心。”赵翔以的手又拿出来了一支烟:“梁音,哈,自作聪明的女人。”

林树艺将录音笔收好:“您就这么牺牲了她。就不怕她到时候乱说话?”

“牺牲有时候是有必要的。她既然敢在小红楼装神弄鬼我摆一道,我自然对她不会仁义。”赵翔以冷冷道:“再说有儿子在我的手上,她不敢说出什么。”

林树艺点了点头,拿起来了桌子上还有些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姚羽横躺在小红楼舞台中央的血泊中,而站在小红楼台阶上的,正是年轻时的梁音。

42?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八

◎陈默的左手抬起,给他比了一个中指。◎

陈默被带到了一部电梯面前, 电梯根本没有其他的楼层按键,只有一个磁条,胖三爷举起来了手臂, 在磁条上划过,电梯门刷地打开。

打开后,这部电梯所能容纳的空间也极小,胖三爷的大肚子就占了一大半的位置,而赵长义也跟随着他走了进去,陈默勉强, 才从胖三爷的旁边找了个缝隙, 胖三爷依旧对她敌意很强, 不许她靠近, 但她已经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了。

忽然空间微微松了一些, 她呼出一口气,这才看到赵长义竟用胳膊帮她圈出来了一块空间。她几乎是贴着他的胸口,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结实且健壮的腹肌的线条。空间狭小,温度有些莫名的攀升,陈默被烧的面红耳赤,又不得动弹,感到耳垂传来一阵热气。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的鼻息扫在了她的脖颈处。

陈默:“!##!##¥!”

电梯怎么还不停下来啊!!

赵长义感觉到了她的慌乱,颇有些新奇, 他对她这样前胸贴后背的类型并无任何兴趣,但不知为何, 看到她慌张地竭力想逃开的模样, 倒是有几分有趣。

坏心思又涌了上来, 他故意又追贴紧了几分。

而这次, 他感觉到了她的手抬起,胆大妄为地在他的腿上摸索了起来。

赵长义的眉头扬起,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个女人会像是她的膝盖一样顽强,但还是与不停往他身上倒贴的女人并无什么不同,他兴致阑珊,忽而觉得自己最难以启齿的地方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

赵长义痛的眼冒金星。

他身体迅速地扭结在了一起,咬紧了嘴唇还没喊出声,冷汗直冒。

电梯停了,陈默终于觉得自己解放了,她已经热得浑身冒汗了,而走出电梯后,胖三爷回头看着电梯里的赵长义:“你还呆在那里干嘛?”

陈默疑惑地看着赵长义扭成了一个麻花一样地走了下来:“你是想上厕所吗?”

赵长义用她看不懂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陈默觉得莫名其妙。

赵长义艰难地一瘸一拐跟在后面,看到陈默的左手抬起,给他比了一个中指。

赵长义:“……”

可恨的家伙!

陈默一边走一边觉得眼睛有些花,也不知是不是在电梯里太热缺氧。这个走廊的布置好似是故意倾斜着一般,加上四周的壁纸花纹和意义不明的灯光,夹杂在一起,让她竟然觉得头晕目眩,轰然一股力道直冲上了她的天灵盖。

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

陈默甩了甩脑袋,她不确认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在那间晦暗的房间坐着的其中一个人,好像是艾薇???她见到自己一点也不讶异,反而朝着她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过去。

陈默走近再三确认,真的是艾薇!

“艾薇姐,你怎么……”她又惊又喜地冲了过去,但艾薇却一脸严肃地示意她先冷静,站起来向旁边的人轻声道:“一先生,我来这里,正是为了她。”

陈默这才看到在一旁的沙发中坐着一个人。

要说她当时没有注意到,是因为那个人身上罩着一块暗绿色的罩布,将他重头到尾都给笼罩在了里面,连脚都没有露出半点缝隙。因为光线太暗,只能从外面的轮廓,勉强判断出来,这是一个身材十分纤瘦低矮的人。

要说邓登登是她见过最社恐的人,但眼前这位被称为“一先生”的人比她更甚。

而且他的地位极高,因为她看到了胖三爷和赵长义都恭恭敬敬单膝跪在了一旁。赵长义满脸都是汗,似是强忍着痛苦。

窸窸窣窣地,从罩布后面伸出来了一只手。

陈默看清那只手后,头皮猛地发麻。

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如僵尸一样干瘪可怖,骨瘦如柴,毫无血色的指甲上满是一排竖纹,打理得十分齐整。

艾薇抚了一下她的肩膀:“把左手伸过去。”

陈默心底一怔,转头看向了艾薇,她是怎么会知道?

但艾薇似乎对她隐藏了这个秘密的事情不以为然,她掌心的力道不轻不重地如同安抚。陈默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稍许放松了些,她迟疑地将手伸了过去,那只手覆盖在她的掌心上,一点点摩挲着。

她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左手再次失去知觉了。

声音从罩布后面传出来,好似也蒙着一层厚厚的布一样,像是遥远的颂歌,分不出男女,甚至都分辨不出说的是什么,好似因岁月隽永而哀叹的鸣泣:“!#¥¥!!”

艾薇却像是听懂了,神情凝重。

“您也没有办法吗?”

陈默在这间光线压抑的房间里一直都觉得不舒服,总感觉到那罩布下面的两颗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她,她将手抽了回来,想竭力地找到掌控身体的感觉,但左手就像是一块木头一样,怎么都不听使唤。

艾薇忽然正色道:“不,我不能将她交给你们。只有这一点,我不能答应您。”

“因为她一定会成长为优秀的主持人,即便是惊声尖叫这个节目,她的表现也很优异,她迟早会帮我们解开关于那个节目的一切谜题。”

“在那个时候来临之前,我……”艾薇转过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陈默不知道她与一先生谈了什么,但艾薇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扣着她的肩膀传来的温度,让她莫名受到的羞辱和无力的身心有了支撑。

“艾薇姐……”陈默喃喃道。

即便是陈默再听不懂他们的交谈,但她能够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她从未见过艾薇如此郑重强势的模样,她的手指冰凉,嘴唇抿成一道细白的线,神情专注地侧耳倾听着,褐色的瞳孔在随着意识偶尔转动,大脑在飞速地思考着如何滴水不漏地应对。

而片刻后,她紧抿着的嘴唇张开,像是下定了决定一样:“好。我答应您。”

陈默还没有明白他们答应了什么,艾薇就像是生怕在这里多待一秒一样,揽着她的肩膀就往外面走,她一言不发地带着陈默离开了天恒大厦,直到坐上了车,她终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瘫软了下来。

“啊!”

43?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九

◎怎么忽然诈尸了!◎

陈默见到她终于出声, 连忙问道:“艾薇姐——”

艾薇却对着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先不要说话,我得马上将你送回去,你不能脱离节目太久, 等你回来,我会解释给你听。”

陈默没有再说话。

她想起来了那位一先生的声音,那是十分耳熟的声音,好似远古存活至今的庞大野兽发出来的哀叹声,她不得不面对的面目可憎的怪物,她曾在巴比斯特听到过这个声音。

曾经经历的一切恍若一场漫长的梦境, 几度濒死的体验让她对那场经历心有余悸。

但——

她抓了一下左胳膊, 拿起手机, 被一个弹屏消息给惊了一下。

“重磅消息!!姚羽之死出现惊天反转!在媒体报道姚羽因抑郁症自杀之后, 时隔十五年, 有人匿名爆料出来了一张照片,在照片之中能看到姚羽是在小红楼的二楼后脑着地而亡, 而是姚羽的经纪人兼闺蜜的梁音也出现在现场,从她的表现的样子来看,她似乎对姚羽的坠楼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反而露出笑容,让人不得不怀疑,姚羽的死亡并不是自杀,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意外, 与梁音有着密切关系——”

而紧接着又是另一条消息。

“前线第一手爆料!小红楼再出人命!在两个小时之前,艾比斯娱乐公司经理梁音于小红楼坠楼而亡, 据悉, 今日有人刚爆料著名影星姚羽之死与梁音有关, 而就在舆论发酵不到两个小时, 就发现了梁音小姐于红楼坠楼而亡,坠楼地点和而死状与被爆出的姚羽死亡方式一样——”

下面附着着两张照片。

一张是泛黄的旧照片,姚羽倒在血泊之,梁音从二层探出头看着她。第二张是梁音的尸体,梁音甚至和她倒下的地方都一样。

艾薇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你有什么想法?”

媒体都在将这件事情往灵异复仇上引导,而陈默却不觉得是什么所谓的“姚羽的冤魂前来索命报仇”。

倘若是有人为之,为了避开耳目,他们绝对会以“镇压横死亡魂”为理由,甚至连头七都不会存放,而是直接将尸体毁尸灭迹,但这样她就失去了梁音这条线索。

艾薇微微一笑:“你和我想的很接近,所以我们帮你找到了线索。现在就送你过去。”

陈默十分惊讶:“诶?”

艾薇反握住了她的手:“登登不是说过,我们现在是同伴。”

她的眼眸温柔而又坚定,陈默的嗓子耸动,感觉自己的胸膛漫过一片滚烫。

“我……”

艾薇看到她身体微微紧绷,神情不自然地从她的手中抽出,露出僵硬的笑容:“谢谢艾薇姐。”

艾薇眼神微沉,陈默虽然是她接手过很配合的主持人,乍一看她与人温和,但她始终与旁人保持着一种客气又疏离的态度,仿佛为的就是避免与人交往过密,以前她以为可能是长久的独立让她难以对人打开封闭的心扉,但她这次试探,她对同伴这个词语却有着微妙的抗拒。

这让艾薇想起来在医院里看到的,陈默仅有一次的失控。

她错将登登认作了他人,一直在不断地喊着对不起。

小茵……是什么人呢?

片刻后,陈默被送到了一处空地,艾薇看着她下车后道:“小心。”

陈默知道她是在躲避他们的监视,自从出来,艾薇抓着她的手,一直没说话,手指头却在她的手心不断点着,她学习摩斯密码还不熟练,只能短暂破译出一句话。

“八方来木。”

陈默感觉到了主播间沙沙声又出现了,她短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尽量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大家好,欢迎大家回到《惊声尖叫系列节目》,我是你们的主持人陈默!”

她站在寂静且阴森的建筑前,上面写着“向华南殡仪馆。”

邓登登一直不吃不喝地等待着。

她将电脑放在面前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播放着《蜡笔小新》,分部的其他人试图和她交流,但她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随她而去。

忽然电子屏幕闪了闪,邓登登呜了一声:“啊!”

她的声音让其他人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怎么了?”“陈默重新开播了吗?”“你不要不说话啊!我们又看不到,有什么情况吗?她人在哪里?”

在一众人的喋喋不休中,邓登登忽然站起来,端着电脑就往外面冲去。

弹幕纷纷不断移动着:

主持人你终于回来了!

我还以为这个节目又要无了!

天知道啊,我守着电视机看什么都不香,我还以为是我失去了看这个节目的资格,我用了好多办法,甚至去找人通灵了!

谁是嘉宾啊?主持人你为什么在殡仪馆?

陈默不语,面对满是尸体的地方,她此刻的心情已经完全顾及不上害怕,而是一股憋屈的愤怒。

因为在她连接到了节目组后,便受到了一条违规处分。

【由于您中断节目拍摄,导致节目拍摄进程拉长,记一次严重违规,记一次处罚,本次节目拍摄完毕将扣除您的所有积分。请您记住无论何时都需要保持直播通畅。】

陈默气结。

这是让她打白工的意思吗?!

陈默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贼,但当贼偷到了殡仪馆,她想来也是头一个。

陈默躲在水泥台上扮做尸体,等到殡仪馆的保安巡逻离开后,她掀开白色被单,一个猛子扎起来,开始找数字。

她不知道编号,但是想猜中赵翔以的心思不难,一个人心里有鬼,才会处处防着鬼,梁音的出生年月倒过来就是阴年月,香港人迷信这样可以封住鬼魂七窍,让她找不到来现世的路。幸好节目组给的资料里有她的出生年月。

陈默找到了:“0145。”

她将存放间的尸体拉了出来。

正是梁音。

那张脸惨白,额头上的伤口已经被殡仪馆的化妆师缝合好了,嘴里填了金絮,眼睛被用棉线缝了起来,陈默想要将她抬起来,却发现尸体一歪,从鼻子和耳朵孔里流出来了绿色带着银丝的液体。

陈默沾了沾:“水银?”

她有些茫然。

为什么要给尸体填上水银?他们不是要赶紧毁尸灭迹吗?

但这绿色的脓水……

来不及细想,她忽而嗅到了一阵奇怪的烟味。

陈默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底腾起,胆小鬼的被动震得她四肢发麻,陈默几乎是依靠着本能地将尸体猛然推了回去,但是还是晚了一步,那具尸体的手猛然诈起,擦着她的下巴,指甲如刀锋一样锋利,刷地一下刺穿了金属制成的冰冷停尸柜。

怎么忽然诈尸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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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青山有思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4?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

◎……你还想收买我的肉|体?◎

陈默几乎没命地往外冲, 背后传出来一阵又一阵的指甲抓挠着地板的声音,刺啦刺啦地像是从她的天灵盖上生刮了过去,陈默不敢回头, 她知道遇到了尸变,但天杀的,她一没有做法,二没有在逢魔时分惊扰尸体,尸变的起因是什么啊!!!

现在她已经无暇去细想,看到前面绿色的安全通道, 她忽然拐弯, 然后紧贴着墙壁屏住呼吸, 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刺啦……刺啦……”声音越来越近。

陈默一睁开眼就后悔了, 一个黑色的影子静静地四肢伏地贴在地面上, 像是一只壁虎一样缓慢地爬行着,头四处探寻, 像是在寻嗅她的气息。

而绿色的灯光照下来,梁音的七窍里不断溢出来绿色的脓血,被摔断裂的四肢让她无法站起,所以她只以诡异姿势拖着残躯,而令人在意的是腿后好似吊着什么东西,她的嘴里发出“赫赫”的声响,脖子十分灵活地扭转着, 猛然将挣颗头颅翻了上来,整张脸对上了她。

陈默在心底尖叫着。

陈默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了。

她的心跳剧烈, 头脑发晕。

梁音长长的指甲刺啦刺啦地在地上滑动, 慢慢地转身, 陈默一分一秒度日如年地强忍着折磨, 听到梁音走远的声音,她终于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

弹幕:

刺激,卧槽太特么刺激了……

我不敢看,哪位能告诉我现在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幸好主持人反应快啊!

等一下,等一下,主持人你的头顶是什么!!

小心!!

弹幕忽然陷入了一阵狂乱,陈默刷地往天上扔出去了一把匕首,她听到了一阵狂乱的尖叫,好像是人发出来凄厉的哭喊声一样,一个影子从天上落了下来。

那家伙居然不知何时潜伏到了她的头顶上!

陈默躲闪不及,还是被指甲刺穿了左肩,她强忍着剧痛,无比清醒地脑海中跳出来了一个句话:“紫微列阵,天行斗阵!”

而左手竟然抓起来了她的右手,在她的手掌心写下了一个字符,然后手指扣住了她的长指,勾着然后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然后猛击在梁音的脑门上,一阵激烈地颤抖,那具尸体缓缓地落了地,抽搐了一下,化成了一摊肉泥,刺辣腥臭的味道猛然涌了上来。

陈默:“……???”

陈默将右手从左手里抽了出来,连忙俯下身仔细看着梁音,她才看清,一直被梁音肠子吊着的东西,是一个金属盒子。

应该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吞进了肚子里,但因为方才她的匕首划开了她的肚子,这才让这个金属盒子露了出来。

那是什么东西?是梁音用命也要避免被人发现的秘密吗?

陈默将盒子那在了手中,来不及仔细看,她必须先离开这里。

陈默感觉一阵冷寒,她慢慢站起来,感觉左手逐渐恢复了知觉,她抬起左手甩了甩:“喂,你终于不装睡了。”

虽然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她确实得第二次直面自己的身体里依旧有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的事实,但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像是上一个节目里那么张皇失措。

“你又没有请我出来过。我为什么要出来?”

陈默:“?我之前怎么喊你都没有反应,你反而来责怪我?”

“哦,那是你请的方式问题。”一重对她的称呼很不满意:“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该对我礼貌一些吗?”

陈默开了眼界:“那我该怎么请您呢?少爷?”

一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倨傲:“我不讨厌这个称呼。”他矜贵道:“但因为我们有着特殊关系,我勉为其难准许你呼唤我的名字。一重。”

陈默:“……”

“哦我还忘了有些事情要嘱咐你,请对我轻拿轻放,记得每日用温泉沐浴,我喜欢HGUH的精油……啊算了,你可以用我的名义直接向我的私人助理杰瑞特打电话,他了解我的习性,会帮你将一切都安置妥帖。”

陈默:“……”

陈默咬牙切齿,想着该如何将这个染了少爷病的左手剁下来时,左手又道:“但是占据了你的一部分身体,我也不会亏待你。”

陈默:“……你还想收买我的肉|体?我绝不会屈服——”

“杰瑞特那里有着我的黑卡,价格随便你自己开,如何?”

陈默殷勤将刀藏了起来,连忙开始给左手揉捏放松:“你早说啊一少爷!!!你还想占据哪里,你开个价,我给你再开个三室一厅!”

左手搓了搓食指,颇有些得意地翘起来了小拇指。

陈默忽然感觉到左肩一阵疼,看了一眼,之前被伤到了的伤口四周,长了一圈蓝色的绒毛。

陈默一惊:“这是毒?”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给梁音灌入水银了,原来是为了防止尸变!怕是梁音早在掉下楼前,就已经中了毒。

陈默闭上眼搜索了一下杨澜留给她的经验大礼包,拔腿就冲出去找糯米,但三更半夜,她想要在路上打个车,但是那些车像是见了鬼一样跑得飞快,甚至加大油门冲了出去。

陈默:“……这些司机怎么都不能帮一下我这个受伤的人呢?真没有人情味啊。”

一重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先看一下你站在哪里?”

陈默抬头看了一下大大的殡仪馆三个字:“哦对,我给忘了。”

一重声音都开始虚弱了:“完蛋,我有些感觉不舒服了,好像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了。”

陈默冷哼:“是吗?我一直以来都是这种感觉。”

一重:“……”

一重:“我们既然现在被迫共用同一个身体,我们先一致对外,然后有时间再解决内部问题,如何?”

陈默:“只要你死了,内部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一重:“……”

但陈默还是没能如愿,因为她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打开车,一个人冲到了她的面前,正是艾薇。

陈默还没来得及赞扬她雪中送炭,艾薇距离她五米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她,四处找寻了一番,像是在找什么人,然后便又驱车离开了。

陈默看到她保持着坚决不入镜的态度,异常调查组向来低调行事,一切都不能让节目组发现,但是能让她冒着被暴露的风险来找自己,陈默心底一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在找谁?

陈默的脑海里涌入一个名字。

邓登登。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陈默忍痛花了自己的工资,从节目组里买到了一些糯米,摁在了肩膀上,一重发出一阵惨嚎,暂时可以抑制僵毒的蔓延,但是要根植僵尸毒,她就必须要找到源头。

赵翔以和经纪公司的水,还有些深。

45?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一

◎希望自己不要以陈素私生饭的身份上头版头条。◎

梁音的事情在整个媒体网络以爆炸式的方式在传播, 而被尘封多年的小红楼灵异事件又开始甚嚣尘上,大量的媒体拥挤在赵翔以的艾维斯经纪公司的门口,想要采访询问, 而赵翔以始终都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不出面。

之前他就接到了报告,告诉他梁音的尸体成了一滩浓水时,他一时动摇,梁音的尸体还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但却不知被谁给横插一脚毁掉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到了梁音死前所做的奇怪举动。

一根接着一根的烟不断掐灭, 赵翔以笼罩在烟雾缥缈中, 他的手点在了凤仪巷的照片上。

警方已经去调查了监控等, 过了不久, 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将他传唤到了警察局。

从监控上来看,三点十五分, 梁音涉嫌杀害姚羽的照片被爆出后,梁音在三点半的时间从家里开车离开,又过了二十分钟,梁音的车从又出现在城三大道,而后拐入了一条叫做凤仪巷的小巷。

之后梁音从车上走下来,原本的白色裙子被血染成了一袭红裙。

之后她跌跌撞撞地捂着腹部,像是忍受着剧痛一样, 慢慢地走到了小红楼里。

“那条凤仪的小巷,你有什么印象吗?为什么梁音会出现在那里?”警员问道, 而赵翔以却愣神半晌, 等到警员再度唤他了好几声, 他才恍然地回过神来:“啊, 哦,警官,您方才问什么?诶,这个地方,我从来都没去过,梁音去那边,应该是因为心烦意乱,所以才四处乱走吧。”

几个警官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眼底略有深意。

凤仪巷是什么地方,香港本地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之前属于三不管地带,里面乌烟瘴气什么人都有,毒|枭,妓|女,永无止境的厮杀争斗,因为里面的建筑复杂程度,有大师也说过无意间形成了困魂阵,也是因为这样,凤仪巷也时常闹鬼,看到阿飘都算是家常便饭,凤仪巷也从此成为香港久负盛名的猛鬼地之一。

但如此混乱之地,早该被搬离整顿,但当权者偏反其道而行之,遵循着不干涉,不管理,不整顿的原则,任凭其野蛮生长,肆意发展。

关于此事的传闻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养煞。

赵翔以不多时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警局。

梁音居然来到凤仪巷,她是察觉到了自己被抛弃了,所以要殊死一搏吗?而她的尸体之后别毁掉,也是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想要打乱他的计划吗?

但没有用,赵翔以抽了一口烟,将烟雾吞入肺腑之中,眼底露出讥讽的寒芒。

无论她做了什么,一具尸体被毁了而已,他还能再找到替代品,八尸抬棺的时间就在眼前,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干扰他的计划!

————

陈默走在拥挤如鸽笼的凤仪巷,感觉一阵潮热闷笼般的窒息。据说当初建造这里时只是一些棚屋,后来经过风云动荡的那些年,地皮划分便更加不可追寻,人口数量的猛增,不断有人扩建,占领,因此东家的房子建在西家上面,伸出来的阳台又和北家相连,错落地成为了如今的“蜘蛛网”,四通八达的方向交织在一起,和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一样,复杂而又顽强地在这片地方扎根生存着。

陈默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那个金属盒子,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鲁班锁,上面有着一个小小的凤凰印记,据她打听,这个凤凰标记都出自凤仪巷里一个叫做“先白”的匠人之手。

因为这里的租金很低,房子里被分割成了牢笼,人人甚至只能睡在根本转不了身体的空间里,藏污纳垢,色情交易,毒品贩卖等罪恶不断滋生。陈默一边走一边艰难地避让着人,

陈默打听找了半天叫先白的工匠,但是让她惊讶的是,那些人根本顶着一张麻木的脸对她爱答不理,偶然遇到几个人,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便马上抬手将她赶离,仿佛对她手里的东西避之不及。

就在她一连碰壁的时候,她蓦然看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虽然他戴着帽子和墨镜,竭力想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陈默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他脖颈上被绳子勒出的淤痕,正是陈素。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默看到他一路上都在紧张地小步慢跑,四下张望着,十分警惕,陈默躲在了阴影下,才没有被他发现。

陈默在后面慢慢地跟随着他上了八层楼,看到他侧身从夹缝中挤进了一户鸽笼,陈默贴在门后面仔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里面翻动着什么。

陈默在全神贯注地听着里面的声音时,忽而感觉脑后一阵冷彻的阴风,想要避已来不及,陈默只感觉到一阵剧痛,回头看到的却是宣依依,她双手发抖,浑身颤抖地看着她:“……饭,私生饭!”

陈默:“……”

陈默在晕倒之前,只希望自己不要以陈素私生饭的身份上头版头条。

邓登登走在大街上,身边车水马龙,不时地有人在斥责着她:“要死啦!别站在这里啊!”“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是疯了吧!”

邓登登紧紧攥着怀里的电脑,她只看着屏幕,竭力想要屏蔽掉四周的那些怒斥和辱骂,她的精神已经崩临极限,若不是她望着自己前进的方向有着丝丝缕缕的黑色烟雾,她绝对现在就要晕死过去。

“不能晕倒,不能晕。坚持住。”

她嘴唇发抖地给自己加油,每迈出去一步都是鼓足了勇气,她无时无刻不被那些黑雾梦魇着,拼命想要伸手抓住那淡薄如烟的残片,如今就在眼前,她觉得胸口鼓涨。好似一双手从里到外抓着她这个名为躯体的牢笼摇晃着。

她的脚步也越来越快,她开始大步大步地奔跑了起来,胸口朝着外面在喷薄着什么,也许等到她抓住了那黑色的雾气,就能够明白让她燃烧起来的这股感情为何。

等到她清醒过来时,她正在大口大口地干呕着,心脏顺着她的咽喉往外蹦,一只鞋也不知跑丢去了哪里。

而她所在的地方,周遭嘈杂而拥挤,人流从她的身边拥挤过去,因为她站在原地发呆,导致交通堵塞,许多人破口大骂,推搡着让她走开。

邓登登的五感逐渐恢复,身体踉跄地往后倒,被几个男人揽住肩膀,不怀好意地在将她往一旁隐蔽的小巷带,邓登登感觉到黏腻的汗混合着烟味喷在她的脸上,灼烫得让她僵硬的身体好像被戳开了一个洞。

“快跑……”

她牙齿打颤地挤出两个字。

“嗯?你说什么?”搂着她的男人贴得更近了,猥琐地想要亲上来,忽然感觉肚子一热,一只手从他的腹部穿透而过。

起此彼伏惨烈的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小巷,但在每日都能发生斗殴的凤仪巷子来讲已经司空见惯,他们纷纷只当做没听见,片刻后,那惨嚎声便消失了。

“雾气……”

邓登登神志模糊,只是身体无意识地追逐着那黑色的烟雾,逐渐地消失在了黑暗无边的角落。

……

宣依依在一片狼藉没有落脚地方的房间,她熟稔地在垃圾堆里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脏兮兮地玩偶,蜷缩在旁边,陈素小心地将自己身上的干净整齐的外套脱下来,放在套子里挂好,换上了一件旧T恤,弯腰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整理垃圾。

陈默醒来的时候,她正蜷缩在沙发上,她一抬头,就看到了宣依依和她依偎在一起,挤在根本无法伸开腿的小床上睡的正香。

陈默猛然坐起来,头便撞到了顶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陈素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稳住了床:“你不要乱动,我正在煮面。”

陈默摸到了后脑勺的纱布,闻到了一股药味:“你……救了我?”

陈素一直弓着腰背,以他一米八人高马大的样子,显然在这里都转不开身,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端着饭朝着宣依依的鼻子底下晃了晃:“起来了。”

这饭的味道也不香,但是宣依依就像是听到了开饭的狗狗一样顿时睁开了眼,兴高采烈地坐起来端着饭,用手抓着往嘴里,一边被烫得直嗷嗷叫。

陈默看到宣依依就觉得脑壳痛,努力往旁边挤了点位置:“这是什么情况?”

陈素坐在了一旁堆积的衣服堆上,盯着宣依依狼吞虎咽的模样道:“她被赵翔以那帮人害成了这幅样子,我不忍心扔下她不管,所以这段时间就在这里照顾她。”

宣依依一边吃一边对着她傻傻地笑:“私生饭!!”

陈默:“我不是……唉算了,她的家人呢?”

陈素摊开手耸肩:“她是梁音一手带上来的,我又怎么知道她的事情?”

手机上对于宣依依的百科解释倒是清晰很多,说她是生于贵州,14岁时跟随妈妈转到香港投奔姨妈,后被梁音看中其潜力,所以便一路提携,带她参演各种电视剧,甚至大规模制作的影视,也会给她一两个配角角色,甚至还有几次做了主演。但不知为何,她参演的电视电影,基本到了后面都会出事,要么遭遇停播,要么收视低迷。

“对她的评价都相当的差劲啊……”

陈默一边翻看着她的社交网站,宣依依也会发一些动态,除却一部分粉丝,其他的基本都是在辱骂,说她是“业内百草枯”,尤其媒体发布了《赤伶》是她和陈素主演时,基本上全都在哀嚎着陈素被这个晦气的家伙缠住,都在接连为他打抱不平,也被媒体用犀利的言辞,明里暗里都在嘲讽她不正当地手段上位。

“她才不是——!”陈素忽然情绪激动地横插了一句话。

陈默有些惊异,但陈素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我的意思是,她的年纪不大却资源多。媒体和粉丝难免偏激。”

陈素又将探究的视线转到了她的身上:“说了这么多,我还从没有问过你,你是什么人,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拍摄现场?”

46?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二

◎忽悠,接着忽悠,都给孩子忽悠瘸了。◎

陈默对他的问题早有准备, 将节目组的通行证递了过去:“啊,不好意思,现在才开始介绍, 我是一档探寻灵异事件,惊声尖叫节目组的主持人陈默,其实也是听闻了关于红楼的灵异传闻,才在哪里准备探险的。”

“惊声尖叫?”陈素的眼底带着迷茫:“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节目?”

弹幕纷纷一连串地涌了上来:

没听说过更好啊!哥哥你就不是节目嘉宾了!!

太好了陈素逃过一劫!!

千万别听说,这可不是什么好节目啊!!!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连忙抓住了陈素的胳膊打算要问, 却小心勾住了他的袖子, 陈素收拾了碗筷刚要转身, 那衣服原本就松垮, 直接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

弹幕整个开始疯了一样暴涨, 顿时淹没了她的视线所及的范围。

啊啊啊——!!!不愧是RTC的主舞!!这个肌肉!!

给妈妈把衣服快穿好!!

斯哈斯哈!!我承认我就是馋他的身子!!

顿时裤衩子满天飞的弹幕让陈默猝不及防:“???”

陈默慌忙松手:“抱歉。”

等一下,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流量密码了。

陈默将通行证收了回来, 露出笑容:“那不就刚好,这个节目我还没有请来嘉宾,能请你们来做我的嘉宾吗?”

弹幕:??????

不要啊啊啊啊!!我还不想让我的哥哥死!

陈素大宝贝,快逃啊!!!别被这个女人骗了!!你才不是嘉宾!!

陈素刚想要拒绝,但一旁只埋头苦吃的宣依依却乐呵呵地将饭碗扔掉,抓着陈默摇晃:“嘉宾!我要上节目!我要当嘉宾!!”

陈素欲言又止:“……但是红楼真的很危险……”

陈默左手将一张纸递了过去,那居然是一份合同:“其实我早就准备想要邀请你们, 本想要找你们的经纪人谈,但是很可惜, 宣依依的经纪人已经死亡, 也无人管她, 她既然愿意, 我便邀请她了。我自然也会去找你的经纪人谈,但首先得需要你愿意接。”

节目组开始发出哔哔哔的警告:

警告警告——节目嘉宾不可无缘由随意更换。

陈默:“出镜路人而已,也不行吗?”

节目组:“……”

弹幕:

忽悠,接着忽悠,都给孩子忽悠瘸了。

陈素快逃啊!那张拟邀合同是她刚才用积分换的!是假的!!

我陈素大帅哥居然是路人,但是我,我……呜呜呜干得好,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我承认我想看他了!!

斯哈斯哈,我还沉浸在刚才的肌肉里!!

陈素将纸接了过去,眼神却直直地黏在了她的手心上。

“怎么了?”陈默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陈素回过了神,咳嗽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会和我的经纪人谈的。”

宣依依安静地从碗里摘下饭粒塞进了嘴里。

陈默含笑将拟邀合同递出去后,默默地看了一眼直播间的热度,从之前的两千多,竟然飙升到了三千五。

陈默:……

流量的力量,比她累死累活要有用多了!!!

陈默原本还想要询问凤仪巷的手艺人的线索,但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喊声:“喂!你要死啦!不要死在我这里!晦气!!”“给我滚呐!!”“听不到嘛,##¥¥!!”

陈默勉强从不到两只手掌宽的玻璃窗朝着外面看去,那帮人都朝着上面在破口大骂,陈默好奇地跟着他们的视线望去,顿时吓得肝胆俱裂。

在凤仪巷上面都是晾衣杆,一层叠着一层,在那摇摇欲坠的晾衣杆上走着的人,不正是邓登登!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默从窗户外想要大喊,但是又怕惊吓到她,陈素挤过来问道:“怎么了?”

“有人有危险。”陈默抓着他的袖子道:“你知道怎么上去吗?”

艾薇已经快要把整个香港掘地三尺了。

在摄像头的捕捉下,基本上确定了她就是从三成路走到了何华路,后来便消失了踪迹。他们在香港刚设立分部时间不长,权限很低,根本不能调动很多人兴师动众,更何况也不能这么做。

当初特总从白长岭将她带回来时,也嘱咐过她:“这孩子一定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她虽然不知道特总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他老人家会警惕的事情,定然不是小事,白长岭当年的事件她也略知一二,她很同情邓登登所遭遇的一切,所以她保护着登登,才让她的病情逐渐稳定。

随着几年过去,那孩子越来越聪明听话,惹人喜爱,后来她因任务被调走了一段时日,她也托人多关注那孩子,就在她走的这段时间,总部出事了。

等到她回来时,整个总部几乎都被夷为平地。

焦土遍地,断壁残垣,大约有两百多人在这场事故受伤,十人重伤,三人死亡。

因为这次造成了重大事故,特总一力承担罪责后辞职而去,将总部权利交付给了她,事故调查原因至今都在特总的手中,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拍着她的肩膀道:“一定看好那个孩子。”

是她不对,怎么能再次犯这样的错误呢?

而香港分部忽然大喊起来:“艾薇姐,艾薇姐!你看电视!!”

现在在电视里正在通报的是一场救援行动,消防员搭着云梯正在往高处施救,但是因为这个居民楼的密度太大,给救援行动造成了极大的难度,半晌后,救援队又放弃了云梯,改成用手攀爬。

而镜头拉近,艾薇瞪大眼睛。

艾薇:“啊?陈默?她怎么在那里?”

陈默挂在晾衣架上叫苦不迭。

她刚才不自量力地前来救邓登登,谁知道她竟像是不认识自己一样,用陌生地目光看着她,等陈默想抓住她的衣角时,听到了邓登登喃喃自语:“黑雾……在这里……在这里……”

而后邓登登伸出手,从她的衣服里拿出来了那只鲁班锁。

陈默一惊,而邓登登轻巧地一翻身就抓住了另一只晾衣杆,她的身形十分轻巧灵活地抓住一只又一只,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的晾衣杆,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独留下陈默,抱着方圆够得着仅存的晾衣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无语凝噎。

陈默带着哭腔转向了在后面抓着晾衣杆的陈素:“救我,我恐高!!!”

陈素:“……”

陈素请来了消防员,因为陈素的缘故,小道记者闻着味道又寻来了,甚至还进行了现场救援报道。像是一只猴子一样被抓下来的陈默遭到了消防员耳提面命的训斥,陈默只能一个劲地点头道歉,还被抓着写了一篇保证书,这才被放了出去,没走多久,经过一个广场时,看到了在璀璨灯下一道身影。

陈默:“……”

“一定要在这里吗?……”

艾薇点头。

陈默欲哭无泪,咬牙切齿地从衣服里取出来了一个啦啦队服装和亮闪闪的穗花。

节目组:“……主持人,您这是干什么?”

陈默露齿一笑:“中场休息,才艺表演。”

弹幕:???还有这项?

……

赵翔以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地看着简历,听到了门咯吱咯吱缓缓被打开的声音,赵翔以头也不抬地吼道:“不都说过了,随手关门,过来,给我把门关上!”

“赵先生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啊。”

一个声音从头顶慢悠悠地传来,惊得赵翔以心脏猛然一跳,惊慌失措地抬起眼,才看到了身着长袍,手持拂尘的大师站在他面前。

“大师!您怎么,哎呀,您怎么亲自来呢!”赵翔以连忙请他坐下:“我还以为是风吹,实在是对不住了大师。”

大师对他的赔笑不为所动:“你一直在担心梁音空缺的替补出现了。”

赵翔以瞪大了眼睛,喜不自胜:“大师可说的是真的!是谁?”

大师示意他打开手机,点开今日报道:“就是此人。”

赵翔以:“咦?”

那个在镜头里出现的,不是陈素吗?

大师指了指在镜头里一旁被模糊成了一团的女子:“我能感觉到,她身体所蕴藏的羌很厚重,隔着屏幕,我都能看到那淡淡的光,比梁音,甚至比你们精心豢养了这么多年的宣依依更强大,有了她,将会事半功倍。”

赵翔以恭敬道:“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我一定会找到这个女孩。”

大师手中的拂尘一挥,语气低沉:“必须得抓紧时间,八尸抬棺的时间就要到了。”

赵翔以听到后浑身一抖,冷汗测测:“我知道。”

他又心惊胆战地问道:“大师,梁音……”

“她的事情有些不好处理。”

“诶?”赵翔以直起了腰:“还有您无法处理的情况?”

大师的口吻中带着疑惑:“她的魂,不见了。”

赵翔以等到声音彻底消失后才敢抬起头,那方如山镇的威压让他连口气都喘不上来,但既然师父都说了,他便不再忧心,连忙拨打手机:“林大编辑,帮我找一个人——”

陈默忽然打了一个冷颤。

艾薇看到她的身姿一转,手里的笔解析了她的密码:“今日吃烤乳猪?”

陈默连忙重新比划了一下,心底腹诽自己怎么没来由一阵冷意,艾薇重新解析:“哦,她拿走了你的东西便不见了?”

陈默笨拙地点头,余光看到一旁的人用惊异的目光看着她,陈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啦啦服和穗花收拾好,然后飞一般地逃离了人群。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为什么她们非得要用这种方式来传达讯息啊!!!

弹幕:

终于完了!!!

大家不要太苛求,主持人新长出来的四肢,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主持人,我们也不是非得要看才艺展示……

陈默感觉自己的内心碎成了两半,但她还是坚强地,将弹幕隐藏了。

弹幕:

……

主持人你是不是玩不起!!!

她拔腿逃离了大概几百米后,听到后面有人在呼唤着她。一辆车从她的旁边停了下来,一个男人对着她招手,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和她讲:“诶,小姑娘,你好你好,我是一个星探,刚才看到了你的表演,我很喜欢,你有兴趣当艺人吗?”

陈默:“???”

陈默得意洋洋将弹幕又打开了,在弹幕一层叠着一层的“???”下,她笑着接过来了男人发放过来的名片,仔细一看,眉头微微一蹙。

艾比斯影视经纪公司。

陈默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股预感正是胆小鬼的牌面在起作用。

她强装镇定,一边笑着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借着余光向着四周打量,心底一怔。

有四个,不,至少有七个人。

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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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三

◎“原来你喜欢这种茶里茶气的。”◎

陈默的脑子在一瞬间冷静下来, 面上笑盈盈地拿出来手机装作记电话号码,实际上打开了手电筒,对准四周的人晃了一下眼后, 趁他们短暂地失明,陈默转身踏在他的胸口,借着惯性跃上了车顶,转身没命地往小巷子逃。

身后的人怒吼和紧追不舍的脚步让她不敢回头。

艾比斯经纪公司的人怎么会忽然对她发难?她来不及思考这么多,转弯想扔出一只信号棒,却猛然撞上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臂膀。

陈默眼前一花, 却发现竟然是陈素。

她有些发蒙, 不知陈素怎么会在这里, 无处可躲, 陈素一把将她推到了墙边, 用衣服挡住了他们,俯下身, 将手覆盖在她的唇上,然后俯身贴了下来。

陈默:“???”

弹幕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接吻了吗!!!!

轰然炸开的弹幕淹没了她的视线,陈默只能将弹幕赶紧关闭,瞪大眼看着覆上来的陈素,他的眼睫在颤抖,呼吸急促,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着, 她能看到一侧滚落的汗珠。

似乎是瞒过了赶上来的那帮莫名的人,陈素抬起眼看了一下四周, 慌忙拉着她往远处跑去。

等回过神来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凤仪巷。

陈素进入了此地像是回到了大海里的鱼儿一样轻车熟路地带着她躲了起来, 往后确认了几遍后喘了一口气:“没事了, 他们绝对找不到你。”

陈默被一个当红偶像给贴近着,满胸膛和鼻尖都溢满了年轻人的荷尔蒙,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多谢——”

陈素才慌张地离她远了点,方才的情景让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尖结巴道:“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陈默连忙抬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放心我不会误会什么的。”

陈素欲言又止,脸上带着痛意抬起来了自己的手:“那……陈默小姐,可以先放开我吗?”

陈默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啊抱歉!”陈默想将手抽回来,但左手并不听指挥,她尴尬地笑了一下,咬牙切齿地将左手手指一只只掰下来:“对不起,我——我手指太紧张抽筋了,僵住了,不好意思。”

她看到陈素的手腕上出现的紫痕印记。

“没想到你的手劲还挺……”陈素甩着手腕看着自己的淤痕委婉道:“有实力的。”

“哈哈哈……”陈默干笑,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会在哪里?”

“那附近的体育馆明天有我们的演出,我刚结束彩排,想着溜出来透气,就看到你在那边跳舞。”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陈默:“没想到你当主持人也得付出这么多,各行各业都不容易啊……”

陈默抬手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给我忘掉!给我忘掉!!!”陈默涨红了脸,陈素看着她慌乱无措的模样,忍不住嗤地笑了一下,抬手摘掉她头顶藏着的亮穗:“其实还蛮可爱的。”

气氛陡然间变得有几分暧昧,少年融在潮冷的夜里,带着风吹过雨后青草地里的干净清香。他抿着唇,本就精致又青涩的脸脸上因逃跑的红晕未去,温良顺从的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忘掉。”

陈默竟感觉到心脏一瞬间被击中了。

啊啊,他才十九岁啊!这就是年下的力量吗?

“总之,多谢你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陈默捂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就是巡演,你要是再不回去,经纪人会发疯的吧?”

陈素眼神微垂:“我……不想回去。”

“嗯?”陈默听出来了他的语气中的低沉:“怎么了?”

“我心情不太好……”陈素轻声说道:“我能和你多待一会儿吗?”

他的声音原本就很好听,此刻微浸润在夜色里的声音带着一点困倦的尾音,微微扫过了她的心尖。陈默似乎有些能理解为什么直播间里的人为他发疯,这带了一点委屈像是一只摇尾巴的小狗,这谁能受得了啊!

但是她听到了自己意识里冒出来了一句话。

“原来你喜欢这种茶里茶气的。”

“才不是!”陈默下意识反驳,陈素愣了一下,神情有些受伤:“啊,主持人小姐姐,你不愿意吗……”

陈默余光感觉到自己的直播间卡顿了,她已经能够想象弹幕的炸裂程度,但她能感觉到陈素眼底遮掩不住的疲惫,她小心翼翼道:“没,你有心事?”

陈素摇摇头,忽然神情紧张了起来:“等一下,现在几点了?”

陈默不明就里地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五十五分,怎么了?”

陈素的神情骤然焦灼起来,死死地抓着她往外面跑去:“啊,快走!!超过十二点,不能呆在这里!”

“啊?”陈默又茫然地被他拉拽着往外面跑,但路好像便的开始扭曲起来,陈默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整个凤仪巷居然如此安静,仿佛之前她来的那个熙熙攘攘喧嚣的地方不复存在。

风从耳畔吹过,陈默忽然看到前方的路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的棺材。

她清晰地听到了陈素冒出来了一句国骂。

“走!”

他抓着她就往反方向跑,但小巷的路本就狭窄,转头又是一个红色的喜轿。

“糟了,是红白撞煞……!”她听到陈素的牙齿磕碰在一起的声音,他的手心全是冷汗,陈默能顺着他紧抓着自己的手感觉到他激烈的心跳。

棺材和喜轿忽然朝着他们移动,漫天白色的纸钱洒落。

唢呐的声音高昂尖锐地撕裂了狭窄的空间,凄厉的仿佛是女人的哭声,直穿透了她的身体,陈默忍不住也打了一个冷颤,看到陈素挤着将她护在身后,给她手中塞了一个钥匙,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要是出事了,拜托你帮忙照顾宣依依…”

陈默愣了一下,看到他径直站在喜轿面前闭着眼往前撞,陈默来不及将他拽回来,却听到了一声响亮的鸡鸣,自上而下一盆粘稠的东西泼了下来,兜头满身的腥臭味。

棺材和喜轿齐齐消失了。

陈默和陈素彼此看着对方成了血人愣住,从上面又飞下来了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盛气凌人地看了一眼他们,转身咕咕地往一栋楼走去。

狗血破煞,阳鸡开道。

有人救了他们一命。

被狗血淋头的两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跟了上去。

大公鸡昂首挺胸地拍打着翅膀一层一层地等着他们爬上去,直到爬到最高处,陈默发现在狭窄的楼道里摆放着许多丧葬用品,在最高处,还在夹缝中摆放着一个刷了一半生漆的棺材,一扇门半开着,隐约有咿咿呀呀的黄梅戏从里面飘出来,在死寂中更显阴冷。

大公鸡拍打着翅膀飞进了一扇门,里面摆放满了花圈和纸人。陈默跟着走近,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衣的老人家正在烟雾缭绕里翘着脚听戏曲,看到他们走进来了,拿着烟袋在茶桌上磕了一下,伸出手来。

陈默被这浓厚又刺鼻的烟味给猛呛了一下,隐约觉得这个烟味有些熟悉:“什么?”

“报酬啊。”老人家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我最烦的就是你们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大半夜还敢留在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凤仪巷的规矩吗?”

陈默恍然大悟,伸手想起来自己的工资全都被扣没了,神情有些尴尬地看向了陈素,他拿出手机:“我能扫二维码吗?”

“我不收钱。”他的胸膛像是一扇年久失修的老旧风箱,发出残破不堪的气声:“我救了你的性命,我要让你给我等同你性命贵重的东西。”

陈默摸索着浑身的东西,之前那把匕首被收了,她被节目组应招的匆忙,身上只带了手机算是最贵重的物品,她将手机拿出来时,老人家却摇头:“我不要。”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左手上:“我要你用这只手给我写一个字。”

陈默的神情微动,不动声色地将左手收了回去:“您说笑了,我写的字,怎么能算等同我性命的东西呢?”

老头子带着精光的眼神像是蛇一样盘踞在她的左手上,门咯吱一声缓缓地关闭,陈素骤然发出一声惊叫,因为他看到满房间堆放的纸人全都站立了起来,惨白无瞳孔的脸庞齐齐地转向了他们。

“你们还不知道凤仪巷为什么会有十二点所有人都必须要在家里的规定吧?”

老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如同悬在半空的一颗头颅,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凤仪巷,前身是一条喜帖街,而后又被人改成了殡仪巷,大阴对撞大喜,本就相克,到了十二点,是煞气最重之时。”

“既然你们不愿满足我的要求,那我就不挽留你们了——”

他的身影逐渐隐遁进了黑暗之中。

纸人一下子活了过来,它是一个做工精细的女童,传统纸人是忌讳点睛的,但它的两个灰白的眼眶里却翻下来了一双赤色的眼瞳,嘴里发出稚嫩的童声。

“小姐姐,嘻嘻嘻嘻嘻,来陪我玩呀——”

48?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四

◎原来这本就是一张针对她的陷阱◎

陈默想要抓陈素, 转眼见到他竟然被吓晕过去了,整个人瘫倒在地上翻了白眼,陈默没有对付鬼怪的经验, 连忙打开了弹幕,却发现一堆人发出来了弹幕:

幸好我开启了一键屏蔽!!

吓死我了啊啊啊啊——!

主持人你关照点陈素啊别光顾着自己逃命!

陈素!陈素!!哥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好家伙一群只看颜值的白眼狼!

陈默感觉到了背后一阵冷风袭来,连忙俯身躲开,咔嚓一声,在一旁的纸人拦腰截断,露出来了木制的骨架。

陈默讶异地回望, 它将自己的手折成了一把纸刀, 朝着她刺来, 它的身形十分灵活狭小, 因为是纸做的, 还能弯曲成各种形状跳跃着追逐她,陈默将花圈掀翻想阻止, 但只能看着花圈被它一刀刀斩断,它嘴里不断笑着:“嘻嘻嘻嘻!!”刺耳的笑容在它脸上抹着的两块红妆之下衬得更加可怖。

它嘻嘻嘻地笑着,从天花板一跃而下,尖刀直冲着她的脑袋。

陈默眼疾手快,打开水龙头用水将它冲飞,全部的纸人在天空飞了半圈,黏在了墙上, 陈默冲了半晌,抹了一把湿哒哒的脸, 看到在地板上的纸人面目全都花了, 红色的颜料像是血一样往下蔓延, 虽然被水黏着, 但它们还在挣扎着直起身,

“没完没了!!”陈默有些恼怒,一把将晕倒的陈素拽起来用水兜头冲醒:“别睡了!帮我!”

陈素被冷水激醒:“啊?啊?怎么了?”

陈素躲避着那纸人,将门踹开,看到门口也拥堵着一群纸人,她离水有些太远,根本够不着,只见陈素慌不择路地踏开一旁的棺材想要躲进去,却大叫了一声:“啊!!!”

原来那个棺材里还有着一个人,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但是仔细一看,那是一个等比人高按照复刻出来的逼真的纸人,扎的相当精细,一颦一笑仿佛如同她就躺在棺材里。

“宣依依?!!”陈素看清了纸人的模样,不可置信地喊出声。

陈默愣住了。

宣依依的纸人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向了宣依依的纸人,她的额间被贴着一张黄符纸,四肢用红色的线绑缚着。陈默抬手将那张黄符想扯下来,但宣依依的纸人直直地飞窜起来,她像是被吊在半空更多完结文在君羊八留意齐齐散散零四,欢迎加入之中的皮影,手臂僵硬地抬起,直接冲着她飞了过来。

陈默转头朝着房间里冲,将一把扫帚抄起来扔给陈素:“帮我挡住她!”

陈素带着哭腔:“啊!你快点,她的指甲快戳到我的鼻孔了!”

陈默的目光在满屋黏在地上挣扎的纸人里搜寻着,那个老头子早已不知去向,但是他此时此刻就在某处窥探着他们,陈素又开始惨叫起来,那扫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即将断裂炸开,陈素眼都瞪飞了出来。

陈默抬手,将那只放在桌上的烟斗给浇熄了。

纸人顿时全都瘫软了下去。

陈素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陈默:“你做了什么?”

陈默上前将那只做工精致的烟斗拿了起来,上面有着一只小小的凤凰,与之前在梁音肚子里发现的那个鲁班锁的标志一模一样。

方才那个老头子,就是她在寻找的匠人先白。

“烟味。”陈默捻起来烧焦的烟草,呛人的气味中带着刺鼻的,这与她在殡仪馆所闻到的烟味一模一样:“如果我没猜错,这个烟正是控制这些纸人的源头。”

陈素余光看到宣依依的纸人好像颤动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尖叫着躲在了陈默背后:“啊啊啊啊!!流血了,纸人流血了!!”

陈默将宣依依的纸人翻了过来,之前贴在它额头的黄符被陈素扫掉了,纸人脸上流出两道怨气深重的血泪。

她听到脑海里一重低沉的声音:“不好,快走!”

但已经迟了,下一秒,宣依依的纸人分崩离析,纸张铺天盖地,将她一张张卷了进去!

————————————

赵翔以在夜里忽然惊醒。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感觉一阵绞痛,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犯了,颤抖着从床头柜拿出来一瓶药,但是手颤抖的太厉害,药瓶滚落了下去,他难以呼吸,挣扎着从床上翻身下来。

在一片黑暗中,门咯吱地轻轻打开,他看到自己的儿子赵佳祥站在门口,他赤着脚,脸色苍白,原本就薄如纸片的单薄身躯像是随时都会消散。

药瓶滚落在他的脚下。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赵翔以在地上如同枯竭的鱼一样挣扎。

“赫!赫!!”赵翔以拼命朝着他伸出手,想要儿子能将药递给他,但让他不可置信的是,赵佳祥一脸惊恐地将药瓶踩在了脚底。

“!!”赵翔以瞪大了眼睛。

心脏一片麻痹,疼得无法呼吸,他竭力挤出字句:“佳祥,给我!快!”

“妈妈为什么没有回来。”赵佳祥浑身颤抖,眼泪不断地往下掉:“你说妈妈只是出去了一趟,你骗我!!”

他尖叫着,眼睁睁看着赵翔以露出痛苦的神情。

“快把药给爸爸,爸爸去把你的妈妈找回来——”赵翔以艰难呼吸着,而佳祥大声地哭诉道:“你骗人!妈妈融化了!”

“什么融化?”赵翔以捂着胸口瞪大眼睛,关于梁音的尸体的状态,他都是后来才让下属给自己汇报,传闻现场尸臭强烈,骨头和血肉全都化作了尸水,他花了一大笔钱才让殡仪馆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赵佳祥怎么会用“融化”这样的词?

“我看到了!!呜呜呜呜!!妈妈她融化了!!!”

轰然一声,赵翔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急促的疼了起来,他嗓子发出咕的一声。

这不可能,他心底尖叫起来,大师也说过梁音的魂魄不见了,难道说梁音她——

那一瞬间,他仿佛觉得四周阴森寒冷,任何声音都足以让他心惊肉跳,自黑夜里蛰伏着一双怨毒的眼睛,湿冷的手从他的身后慢慢抚上他的肩膀,在他的耳畔传来冰冷的呼吸声。

他孤注一掷地咬断了自己藏在后槽牙的还魂丹,一阵愤怒灼烧得肉疼,那是他求着大师给自己留下的救命药。倏然间,他感觉嗓子里有一个活物,伸出来无数双尖利的勾爪扣进了他的肉里,顺着他的喉管往下攀爬。

赵翔以:“!!!!”

他站起来满脸惊恐地扣着嗓子眼,拼命呕吐,半晌后面如死灰。

他大汗淋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赵佳祥面前,他惊恐地想往后逃,赵翔以又气又恼,一巴掌将他掌掴抡砸在了墙上。

“不愧是那个婊子生的贱种!”赵翔以破口大骂:“居然敢吓你老子!!”

他将颤抖地赵佳祥单手提了起来,拉拽着将他扔进房间,看到桌子上的电脑还在播放着小猪佩奇,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晚上不睡觉,天天就知道对着电脑看动画片,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处,我早就——”

他瞬间愣住了,因为他看到窗上一个头发凌乱,浑身是血,惨白的脸紧贴着玻璃,瞪着眼睛歪着脖子看着他的一张脸。

“啊啊啊啊啊——!!”赵翔以尖叫着,凄厉的声音惊醒了楼下的佣人,她们朝着楼上跑去,却看到自己的男主人手脚并用从少爷的房间里逃了出来,惨叫着:“有鬼啊啊啊!!”

几个人探头,看到那奇异扭曲的身影,吓得狼狈逃窜。

赵佳祥抬头静静看着窗外的身影勾着脚从窗台爬了进来,垂下的湿漉漉的长发黏在他的脸上,那双眼落在他的红肿的脸颊上,倏然闪过一道锐利的锋芒。

她抬手抚摸着他红肿的脸颊,轻叹道:“很疼吧?”

赵佳祥满脸是泪,惊魂未定:“你的声音好熟悉,你是谁?”

那只手抚过了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还有被烟头烫过的曾经留下的伤痕:“我姓邓,你可以叫我邓晨晨。”

她满怀疼惜地看着他:“真是一个好孩子……他这么对你,你一定很害怕你的父亲吧?但是你知道,你要怎么才能战胜你的父亲吗?”

赵佳祥的身体微微一颤,摇摇头。

她的手将赵佳祥的手抬起,将一只匕首放在他的手上握着,带着笑意,轻声道:“杀了他。”

——

一层覆盖着一层白纸将她层层叠叠地裹了起来,浸泡了血水的纸张多了韧性,陈默感觉到强烈的怨憎将她的四肢牢牢锁住。

“陈素!”陈默挣扎着,却看到陈素一改方才被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他静静地看着她被一张张纸紧紧绑缚,眼底神情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漠然。

“对不起。”

陈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你……等等。”

“诶,小姑娘,你好你好,我是一个星探,刚才看到了你的表演,我很喜欢,你有兴趣当艺人吗?”

“那附近的体育馆明天有我们的演出,我刚结束彩排,想着溜出来透气,就看到你在那边跳舞。”

“我心情不太好……我能和你多待一会儿吗?”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在她的眼前浮现,原来这本就是一张针对她的陷阱。

陈素以为她会因此而震惊愤怒,但却看到她的神情毫无波澜,只是叹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她的冷静得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危险之中,陈素曾用这样的方式捕获过很多人,但她们无一例外都会惊慌失措,痛哭流涕,到后来对他辱骂憎恶,但她的反应太过平静,反倒是遇到的头一遭。

“至少告诉我,为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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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五

◎千万不要听她说话◎

陈素坦然对上她的目光, 之前在她面前所戴上的乖顺怜爱的假面分崩离析,终于有了一丝裂缝:“我不能失去依依。”

他看着她的左手:“只有找到比依依更凶的命格才能替代宣依依,我将每个遇到的手相都会记下来, 无数人中,只有你最符合条件。”

一重:“……真不愧是我,只有一只手也这么有魅力。”

陈默:“……”

你这莫名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古代有一种刑法,叫做贴加官吗?”陈默浑身被纸张死死禁锢着,唯独剩下脸。陈素拿着一张纸,浸泡在水里:“被水浸湿的桑皮纸, 能够服帖地将一个人的面容罩住, 你会逐渐窒息。我会很慢, 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尽情恨我。”

他将纸张往她的脸上覆盖上去, 用夸张且高昂的语气道:“第一张, 祝您宏图大展,前途吉祥!”

第一张满张的血气透过鼻腔直冲入了她的天灵盖, 又听到了他高昂的声音:“第二张,祝您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每说完一句话,耳畔总是有一阵惊雷般的铁椤敲响。

陈默感觉到自己呼吸逐渐艰难,而一重懒懒散散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你喜欢他,难道就是因为他阴阳怪气的话一串接着一串?”

陈默在心底咆哮:“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他了!”

“哦,那你就是不喜欢他了。”一重的声音倏然间冷了下去:“那我无论怎么对他, 都可以吧?”

陈默被他忽而转变的态度惊了一下,马上回想起来之前在意识之中见到的那双本就带着锋芒的眼, 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失去了控制。

“等一下!!”

在她喊出口的瞬间, 左手已经像是一道剑一样夹杂着锐芒飞了出去, 眼前的血纸被刺穿, 定格在了陈素惊讶的瞳孔间。

……

赵翔以赤脚不断奔逃着,一边惊恐万分的朝着后面看,黑色的身影朝着他缓慢地一步步逼近,在漆黑的夜里,能清晰的听到被踩断了的树枝咯吱作响的声音。

他咽喉嘶哑,清晰地能感受到腹部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他承受不住地滚倒在地,捂着腹部,面色煞白。

如影随形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面前。

清冷的夜色里沁入了血的味道,他看到那个女孩怀中抱着自己的儿子赵佳祥,俯身蹲在他的面前,将佳祥往他的方向轻轻一推。

“去吧。”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抵御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就陷入了进去,赵翔以看到自己的儿子面色呆滞,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他僵硬地从她的怀中走下来,手中拿着一把尖刀。

“佳祥!!”

赵翔以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儿子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那是与他六岁年纪不符的阴沉可怕,让他陡然生出一种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的荒谬感。

“你在做什么!佳祥!你疯了!!”

他有些绝望地发现佳祥对他的声音充耳不闻,他只是一直喃喃地重复着:“我要战胜你,我不要再怕你——我不要!”

“赵佳祥,你敢!!”赵翔以爆发出厉喝,每当这个时候,赵佳祥都会抱头瑟缩地躲在一旁,但现在的他竟然连眼珠子都没颤一下,反而爆发出像是压抑已久的愤怒。

“啊——!!!”

抬起来的尖刀朝着他扎下来,赵翔以本能地翻滚躲过:“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发誓!!”

女孩见到赵佳祥做出来的举动洋洋得意得大笑起来,赵翔以愤怒地瞪着她,讶异地看到她的舌头上印着一个奇怪的黑色字符。

那是什么!

笑声仿佛催化了赵佳祥的愤怒,他拿起刀又再度横冲直撞了上来,就在尖刀刺来的瞬间,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头将他手中的尖刀崩开,几个人影出现在赵翔以面前。

“大师——!!!”赵翔以看清了站在其中的长袍人时屁滚尿流地冲了上去:“大师!大师救我!”

而大师却丝毫没有理会她,他们反而全都严阵以待,神情肃穆。

赵佳祥年幼的思维无法理解太多的事情,而充斥着他的世界里都是暴力和恐惧,他的不安,压抑到了极致的情绪在此刻毫无顾忌的爆发,随之席卷而来的是无法控制的害怕,他怔怔地扔掉尖刀,恍然无措地转头。

“糟糕了,他已经是三级污染了。”在一旁的人扒开他的衣服,看着他身上出现的淡淡黑色字迹,倒抽一口冷气:“这还是个孩子啊!”

艾薇看着眼前的女孩,喉咙上下耸动着:“登登……”

“这次,怎么不是那个糟老头子来了?”女孩一反常态毫不在意地挑着眉头,分明就是邓登登的面容,但浑身却充斥着不加掩饰的恶意挑衅,她露齿一笑:“啊,难道说,他终于死了?”

一旁的人往前走了一步:“不许你这般侮辱特总!”

艾薇将眼眸微微阖住,因为此次的情况特殊,她在寻找邓登登的路途也与特总进行了询问,几经犹豫后,特总终于将当时总部爆发骚动的情况告诉了艾薇,让她讶异的是,当时的事态竟然比她所想的还要恶劣。

“让我们的人受伤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我们自己。”

“不知在哪个瞬间,在场的人忽然爆发了争吵,然后争执一发不可收拾,到了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互殴,而武器库的禁令也被打开,大家像是疯了一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总部当时有三百多精英,竟然有一百多人因此丧命,受到的损失无法估量。

“后来经过分析后,在现场捕捉到了一种异常磁场,而这个异常磁场的来源,就是邓登登的身体。”

他们在邓登登的身体上注入了芯片随时都能检测她的磁场,在最近的时间段,她的磁场发生的转变,在艾薇找到她的时候,她的磁场已经异常。特总对她千叮咛万嘱咐道:

“如果你找到了她,记住,千万不要听她说话。”

“登登。”艾薇朝前走了一步:“跟我回家。”

邓晨晨歪着脑袋,艾薇感觉到她的视线像是洞穿了她的心思,随着她的声音,她竟感觉到自己一直淤塞在胸口的痛楚像是被她的言语强硬地拉拽出来暴晒。

“妈妈!”

稚嫩而又熟悉的童声让艾薇眼眸骤然瞠大,浑身一颤,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邓晨晨露出笑容,那故作天真的恶意像是清晰凝结的刀刃,一字一句让她不得不吞咽下去那如鲠在喉的碎片。

“我好疼啊,妈妈。”

她抬起手像是在翻阅着书籍,语气中还带着哽咽:“我再也不会惹妈妈生气了,妈妈求你,我真的好冷,求你救我出去!”

艾薇闭上眼,她浑身的血都在逆流,她强制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神无法摆脱她充斥着恶意的言语:“我看得到你的伤疤,你对这个孩子这么的好,只不过是想要弥补你对你的孩子的愧疚而已,你只想自己获得内心的安宁——”

她睁开眼睛,吐出锋利的字:“但你,凭什么呢?”

艾薇近乎被摧毁了,她无法承受痛楚般得弯下腰。

她的脖颈处隐约浮现出黑色的奇怪符文,大师的眼底闪过一道锐芒:“是秽!”

他往前走了一步,拂尘搭在了艾薇的头上:“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邓晨晨的身躯被一股磅礴的力量轰然震飞,讶异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锁住了手脚,大师的周身浮现出来淡淡的金色光芒,从他的脚底延伸出来的字符像是一条枷锁。

艾薇猛然睁眼,她浑身冷汗,大口喘息如溺水的人,面色惨白地瘫软在地。

“你究竟是什么人!”艾薇嘶哑着捂着胸口道。

“他们称呼我是神。”邓晨晨笑着歪着头:“如果你真正想要获得救赎,我不介意你也成为我的子民。”

艾薇:“……”

“没关系,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邓晨晨盯着她,艾薇甚至无法与她对视,她感觉自己被她洞悉的目光和语言活剥了,直到她听到讶异的声音:“诶?艾薇姐?你怎么在这里?咦?我怎么动不了了,艾薇姐,我这是在哪里?”

看到艾薇从未对她置若罔闻的态度,她的声音中带了哭腔:“我好害怕,艾薇姐!”

艾薇良久起身,看着瑟缩在一起的邓登登,她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疲惫:“按照我们的协议,带她走吧。”

“你也被秽污染了,记得进行茯除。”大师看着她的脖颈,漆黑的字迹像是狰狞的疤痕一样印刻在了她的身上,她伸手碰触,看到自己手指上沾染着如墨汁一样的痕迹。

“我知道。”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回头望着邓登登闪烁的眼睛,嘴唇阖动,却发现自己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失魂落魄地转身,听到邓登登如小猫一样的呜咽。

“艾薇姐,你不要丢下我——”

她没有回头,转身抱起来赵佳祥,她拿出来手机,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出来一句话发送了出去:“AB计划作废,开启C计划。”

50?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六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认清自己◎

陈默阻止不及, 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忍看到陈素血溅三尺的惨状,但只能听到耳畔传来了闷声,一重嗤笑了一声:“果然如此。”

陈默睁开眼, 看到陈素那张眉清目秀的脸洼凹陷了下去,整个支撑内里的木头架崩裂,飞弹出来一样红色的东西,露出里面的碎屑,他竟然也是一个纸人!

弹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状态:

【等一下!!情节发展的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了!陈素的样子是什么情况!】

【等一下,露出来的这是纸吗?!!!是纸吧!!】

【啊啊啊啊!!我疯了!!!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一片疯狂地哀嚎之中, 陈默将目光转向了左手:“你早就知道了?”

一重:“之前握着他的手腕, 发现他没有脉搏。猜测他不是人, 但若是猜错了, 也只能算他倒霉。”

陈默:“……”

陈默想要挣出纸张的束缚, 发现自己方才身上包裹着的纸张仅剩下了几张,她扒开陈素的纸人, 看到在他的身上掉下来一样奇怪的红布,红布里面包裹着的是一块用绳子缠绕起来的一块黑色物体,浑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通俗来讲,不确定的东西,就应该让别人先来鉴定。”陈默伸出左手:“那就麻烦你了。”

一重剧烈挣扎:“等一下,喂喂喂!你想干什么!不要用我去做奇怪的事情!”

“借住别人的身体这么久了,好歹也创造点价值吧?”陈默根本不顾他的哀嚎和躲避, 右手直接将东西塞进了左手,在他条件反射要扔出去的瞬间威胁道:“要是扔掉了, 我下次对着你唱歌。”

一重陈默半晌:“……我脏了。”

那件物品触摸着还能感觉到一股滑腻,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洌清夹杂着腥臭味涌进了他的脑内, 陈默也几乎同步地感觉到了不适, 她捂着嘴趴在洗手池里呕了半天,脑海中一重的不适感才逐渐消失。

“刚才那是什么?”陈默震惊。

一重:“看来我们的感官开始互通了。”

陈默:“?什么?!”

一重:“能与我感同身受,你应该感到无上荣光。”

陈默:“……”

陈默将左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开到最大进行冲洗:“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认清自己,千万不要陷入魔怔。”

一重忽然语气急促:“……快关掉水!!”

陈默当他在负隅顽抗:“嗯?你现在清醒了没?”

左手猛然用力将她的身体往后搡去,陈默骤然感觉到左手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地砸在地上,她吃惊地想抬起来,但却看到自己的左手像是浸泡洗足了水的纸张一样膨胀了起来。

“这是!!”陈默骤然间想起来方才包裹着自己的纸:“难道说!”

一重镇定说道:“我们大概是中招了。”

在香港老街区砵街里,因为坡度大,地面凹凸不平,因此上下分路的频段稍微有些陡峭难爬,所以依旧保留着当初被殖民的痕迹,因为一夜潮湿下雨,有些难走,老街区基本没有什么人。但艾薇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她穿着一身白,而脖颈的黑色字迹却显得刺目。

她停在一个极小的庙宇前,庙宇前蹲坐着一个脑袋都有些残破的赤地仙的雕塑,而小庙门上搭着早已褪色的蓝色绸布,将里面神像给遮住了。

“在外面等我。”艾薇对着身后的人说到,抬手将赵佳祥接了过来,而在外面的人缩起来脑袋,对着艾薇露出来为难的神情:“大姐大,您真的要在这里吗?”

艾薇点头:“我会注意。”

一旁的人见到他神情不安,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抬头看着面生的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这里,其实香港本地人都不想靠近的。这个地方——”他靠近了些许,压低声音:“这个庙,是阴庙啊。”

艾薇走进破败的小院,陡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整个庙宇很小,里面是一个坟冢,而立在一旁的石碑上刻下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在一旁有着落了灰的香炉,里面几乎没有什么香火。

赵佳祥是个孩童,本能地对外界环境的感知更敏锐,他环抱着艾薇的肩头,抿着唇,双眸不断地四处打量着:“大姐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人常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艾薇将他放下来,看着他脖颈蔓延的黑色字符:“小孩出生在人世,尚且有自己的羌气,可抵御邪气入侵,但你的羌气却一直处于逸散的状态,正气不存,邪气入侵。这也是导致你不断生病的源头。”

赵佳祥眨巴着眼睛,像是在认真听她讲话。

艾薇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你不用明白。”

大师在昨晚便一眼看破了他的情况,说他三光据散,明堂无火。这是羌气被人强行抽取的原因,想要给赵佳祥进行茯除,首先得先重聚他的三光,经过对赵翔以的逼问,他承认自己当初为了求子,而选择了去拜阴庙。

世间分阴阳庙,一般正统的神仙都是香火旺盛,予人福泽的阳庙,而有些孤魂野鬼或者未曾有封号的神仙怪乱,为人所求,也会被供奉起来,这座庙是何时所修建的,供奉的是谁,赵翔以却说不清,因为当年与姚羽不曾有子嗣,续弦后,梁音也不曾有动静。为此,梁音带着他来到此处祭拜,求了一张符喝了下去,之后,梁音便怀了赵佳祥。

至于佳祥为何一直生病,他只当是自娘胎带的体虚。却不曾想,阴庙一旦求得而得,便开启了一场滚雪球的交易,子子孙孙,都将背负着阴债。因赵翔以偷懒,没有年年上供,阴债恐怕已欠的太多,恐怕不好还清。

艾薇抬头看着四周,在高大的建筑之下,潜藏在这里的阴庙显得毫不起眼,却又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席宝地,而这坟冢上无名无姓,想来这个阴神属于“孤魂野鬼”中的一类。

曾为人,便应当有记录,寻尸有踪。

她拿出来符咒,贴在了腐朽的墓碑之上:“小女原黄,拜请尊号。”

庙宇萧瑟,此处隔绝着喧嚣,孤坟虽凄,仿佛在天地之间孤傲的耸立着,无声地守护着自己曾存在的证据。

字符久久不曾出现任何动静,就在艾薇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时,想要撤回已经晚了。

字符显出来一个血字: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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