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是节目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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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七

◎您也是来拉屎的啊?◎

赵佳祥猛然咳出血来, 他大口大口地呕吐,血从他的鼻腔和嘴巴里喷涌而出。艾薇被他的模样惊吓到了,慌忙抱住了赵佳祥, 看着他几乎溢散的瞳孔,心底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赵翔以将自己的手放在一张符纸上,那张符纸在他的身上散发着血色的光,他感觉到一股生命之力灌注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将他原本腹部的痛楚渐渐压制了下去。

“哈——!”

赵翔以将符纸紧紧攥着,露出狞笑。

“哈哈哈——!”赵翔以眼底散发着狠厉:“以为将他从我身边夺走, 我就无法获取力量了吗?你们怕是永远也想不到, 赵佳祥虽然是我的儿子, 但他同时, 才是我最后的一张王牌啊!”

他眼底充斥着血色和孤注一掷的癫狂。

他想起来当晚上他跪着恳求大师帮他, 而大师却对他冷漠的言语:“还魂丹里的蜘虫,虽然能在最后关头刺激你的生穴, 帮助你续命,但——它同时也是无解的毒物。你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就变成蜘虫的食物吧。”

“大师!大师!您怎么会!”赵翔以拼命抓着他的袖子恳求:“大师啊!您不是说过只有我能帮您,我,我还能帮您继续找人,帮您完成八尸抬棺的计划,我怎么会没有用呢!大师!”

大师冷然一笑, 俯下身道:“确实,作为我亲手豢养的蛛虫的饲料, 你确实还算有点用。”

赵翔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开, 下命令对外面的人说道:“无论你们听到什么, 都不用进去,等他死了,再汇报我。”

被利用了,赵翔以的世界轰然炸裂,思维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我是什么人,你也敢动我……开玩笑!”赵翔以发狠地咬着自己,腹部的剧痛让他难以抵制,拿出一直藏在玉佩里的符纸,眼底掠过狠色:“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就这样如你们所愿!我绝不会!!”

“滴滴滴——!!!”

“血氧在不停降低!”

“快!!准备血浆!!”

声音在不停地滴滴作响,整个空间充斥着焦躁,各项数值都在临界点徘徊,赵佳祥面色如纸地躺在抢救室里,艾薇被医生询问孩子有什么过敏注意时,她一时间回答不上来,被气急败坏地指责道:“你这样算是什么家长!太不负责任了!”

艾薇的心神久久激荡无法回神。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处在医院的走廊,消毒液的气味和不断滴滴作响的仪器声,记忆如海浪翻涌,兜头将她抛起来,她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自己怀中死死抱着自己的女儿,他们都在劝她松手,但她死死拽着不肯放开,直到被医生强行抢去,她抓着冰冷和绝望,被那一扇门隔绝。

她甚至都没能见到自己女儿最后一面。

红色的灯一直不曾停下,艾薇手指紧紧绞这自己的衣服,一个人的性命有多脆弱,但她知道那是多么沉重的分量。

她的手不断摩挲着包里的那件做工繁复的珍宝球。

如果出现意外,这个珍宝球残存的力量应当能救一条性命,但同时此物也是她这么多年为女儿执念所求得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很清楚自己作为调查指挥官应当选择什么,但正是因为这样,她越是清楚,越是感觉到自己正在分崩离析。

“坚持一下!不要放弃!!”

“快再调血浆过来!!把血库里所有的A型全都拿过来!!去总部调!”

“滴滴——!”警报声再次响起。

折磨太深,她猛然站起身。

——

陈默将自己的左手吊在窗户外面风干,除却看起来还有些褶皱,一切都恍若正常,但陈默却摸着自己有血有肉的身躯回不了神:“不敢相信,我现在竟然也变成了纸人了。”

一重经历过了水泡和风吹,整个人的声音都变得皱皱巴巴了起来:“趁现在还能走路,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叫做先白的家伙,再不解除这个诅咒,我们现在就要变成它们其中的一员了。”

陈默看满屋子的纸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些难道全都是——”

“听陈素的口吻,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陈默将那些纸人小心地从裂缝中撕开,构成它们身躯的只有中空的木架,并没有陈素身上掉下来的那奇怪的东西。

陈默将红绸布包裹的东西拿了出来,眼尖地发现在红绸布上有写着一行字,她摊开仔细观察,那上面画着天干地支,好似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在中间写着此人的姓名:李成木。

陈默略有疑惑,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

她确定自己在某个地方看到过这个名字,但一时半会想不起,而一重却也冒出来了疑惑的声音:“李成木?这个人名,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陈默:“……”

这该死的感觉互通!

陈默忽而一阵令她惊颤的恐惧袭来,她的思想还未反应过来,胆小鬼的本能让她径直地从窗台上撑起身体就要往下跳,陈默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只横穿过来的晾衣架,身体裆过去后,才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

她跳到了另外一个屋顶上,看到在房屋里拥挤着无数双手,正是那些纸人,它们不知何时悄悄凑近包围了她,千钧一发之际她逃离,但那些纸人还不愿放过,它们轻巧地跳上了晾衣杆,朝着她涌来。

陈默:“!”

她转身就往另一处逃,但四肢有些不听从她的指挥,陈默猛摔下去,砸在了空调外机上,但痛感却像是蒙着一层纸一样,知觉开始麻痹。

“糟了!”陈默喊道。

纸人比她的身形更轻盈,它们一跃就缓缓地落在了平台上,一蹦一跳如僵尸般地朝着她抓来,虽然是纸,但陈默知道那利爪的厉害,她急中生智,猛然大口吹气,竟然将那个纸人吹得往后退了一步。

一重:“?你做了什么?”

陈默有些不好意思:“之前吃的韭菜盒子。”

纸人的形态出现暴怒的涨起,眼眶渗出血来:“——!”

一重:“显然这个纸人生前不喜欢韭菜。”

节目组久违的滴滴声音出现:您的仇恨值加十。

陈默:“啊?”

晾衣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陈默拼命吹气,一时半会竟然逼的它们无法靠近。左手猛然抓住了一旁的防盗窗栏,看到窗台放着一个电风扇,那一家人睡得很熟,只要能将电风扇勾过来借助风力躲过一劫。

一重:“快,用你的脚勾一下!”

陈默挣扎想要多来点积分:“你等我多哈两口!我的口气很大!”

一重无言,他探出手,勾住了那电风扇,慢慢往自己的方向转移,而陈默忽然倒吸一口凉气:“WC!”

只见那些纸人中间陡然像是被坼裂一样,从本就可怖的纸堆上方,忽而杀出重围一般地挤出来半截身体,那张因为被爆头而洼陷下去的脑壳顽强地吊在脖子上,满脸是血,被风吹得前后摇摆,他的身体破碎得只剩下了木架,扭曲成了奇怪的模样,一副死不瞑目的突脸,将她吓得差点魂都飞了出来。

是陈素。

陈默强行稳定住了自己的心跳,看到他发了疯地朝着自己冲来,在他身下有着其他的纸人,被挤得掉下去了不少,陈默一边往后退,一边看着他逐渐如丧尸般逼近。

瞬间,电风扇转了过来,将陈素逼停在了陈素的面前。

他的咽喉里发出嘶呵的声音,歪着的脑袋拼命朝着她贴近,吊在肩膀上,逼近的双眼却未冒出血泪,而是被不知名的液体润湿,发出可怕的哭噎声:“依依——!”

猛地身后炸起来的纸人亮出利爪刺穿了他的脑袋抓住了陈默的手,她拼命想要挣脱,但自己开始纸人化力量竟也抽走了大半,陈素猛然诈起,他竟然和身后的纸人团撕扯在了一起,他的战斗力竟比所有纸人都强大,破碎的纸人像是散在空中的纸钱,不断跌落。

陈素的手朝着她拼命伸来,陈默这次没有犹豫抓住了他的手,而后断裂开,他残破的半截惨烈的身躯如飞蛾扑火一样冲向了剩余的纸人,义无反顾带着它们摔了下去。

原来陈素他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他只是想要将这个东西托付给她。

陈默摊开手,手心静静地躺着一枚钥匙。

她愣怔地看到那几乎被卷成了碎片的陈素,他残破的面容像是想要露出微笑,但因为面容残破和扭曲,只显得诡异又惊异,支离破碎的身躯,片片如同雪花般逸散,落入黑暗。

她的心绪激荡,一时难言,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颤的喊叫:“——什么人!”

转头看到一双惊恐的眼眸,应当是起夜的这户女主人,陈默原本想说自己睡不着起来赏月,但觉得自己挂在她家晾衣杆上的行为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连忙想找一个能快速拉近彼此之间距离的回应,好让她知道自己并无恶意,看到女主人手中攥着纸,陈默亲切笑道:“您也是来拉屎的啊?”

她还没说完,只见女主人喘着粗气捂着胸口拿起手机:“999!!999!!救命啊!!”

陈默:“……”

陈默疑惑:“为什么?难道我这样的问候还不够贴心吗?”

一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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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八

◎我良好的美德早就已经在给节目打工的过程里丧失了。◎

在黑暗的房间里, 邓登登感觉到时间凝固了一样不曾流动。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来到这个地方多久,方才有人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她不喜欢被强行冷静的感觉, 像是沸腾的炭火被拖进了冰水里,淬得她的骨头生疼。

灯光亮了,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她认出来其中一个正是和艾薇姐一起来的大师。他的目光让她熟悉,在很多年以前,很多人也是用冰冷估量的方式看着她, 计算着她的价值。

一个高瘦脸上有着一个鞋印的青年凑近了她:“现在看起来冷静多了, 刚才你的模样差点要将我活吞了。”

邓登登保持沉默, 他却自顾自的笑起来:“不用觉得愧疚, 虽然你踩了我英俊的帅脸, 但我向来对可爱的姑娘没辙。只要你配合我做个检测,我就送你回去, 好不好?”

何长义觉得自己已经十分得体贴大度了,但眼前的姑娘瞪大杏仁眼看着他,刚抬起脚何长义闪身躲过,啧啧赞叹:“这真是一只呛口的小辣椒。”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却让邓登登猛然睁大眼睛。

只见那人带着一顶鸭舌帽,在这么热的季节里将浑身包裹在黑色的夹克里,围了一个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在肩膀上。戴着厚厚的手套, 拖着一个大的塑料袋。裤子也早已浆成不知是什么颜色,夹杂着垃圾箱的酸臭味。

何长义被不修边幅的程度震惊到了:“哎哎哎!哪里来的捡垃圾的?是怎么被放进来的?”

在后面的保镖捂着腹部连连鞠躬:“何爷, 抱歉何爷, 我们也拦不住!”

何长义神情微变, 师父的个人居所想来隐蔽, 并且设立了十三道关卡,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大师抬手拦住何长义,微微摇了摇头。

老狗不理会何长义的目瞪口呆,径直地走到了邓登登的面前,将她方才踢开的被子重新拉直盖了回去。

“师父,虽然说我对任何职业都没有歧视。”何长义生怕老狗听不清,故意大声地问道:“这个捡垃圾的家伙对您这么没有礼貌,这委实有些狂妄自大了吧?”

大师神情肃穆:“别说了。”

何长义冷哼一声:“您老大度,但我作为您的徒弟,哪里能让随便一条野狗都能欺负到您的头上呢?”

老狗侧身,大师行云流水地捂住了何长义的嘴巴:“好的大师兄,我们这就出去。”

何长义的脸上露出细微的变化:“?”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师一手挟着身体一手捂着嘴地推搡了出去,直到拖行到了荷花池,何长义感觉到自己快要被大师强劲有力的手给捂死了,大师才回过神将他放开,劈头盖脸就是斥责:“你真是不想活了!招惹谁不好,偏要招惹那个疯子!”

何长义也茫然:“师父,您老刚才叫他什么?”

大师像是劫后余生般的喘了一口气:“他是我的大师兄。”

“啊?”何长义比划着,那自称是老狗的人看起来最多只有四十来岁,但大师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大师看出来了他的疑惑,道:“我们巫山,不以年龄为长,而是以本事为王。”

“他虽比我晚数年入门,但因为天资聪颖,不到十年,便拜别师门下山,从此失去消息。”

“那您为什么说我的师伯是个疯子呢?”

大师用古怪的神情盯着他:“你这么想知道?”

何长义的好奇心全摆在了脸上:“嗯!”

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还不想这么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但你若是想不开了,我倒是能告诉你,让你走得没有那么遗憾。”

何长义:“???”

在旁人口中疯子正在慢条斯理地拿出来他破破烂烂的仪器,倒是比她之前戴着的头盔要正常许多,邓登登不知他要做什么,问道:“大叔,我好无聊,你能和我聊一会天吗?”

老狗拿出来诺基亚手机递给她。

登登:“……”

那还是一个老式机,登登打开屏幕,跳出来是一张合照,是一个青年怀中抱着一只小拉布拉多,相对于老狗现在充斥着古怪阴沉的形象,他的这张照片笑的灿烂得实在是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登登:“我小时候也养过一条狗。”

她为了缓解疼痛絮絮叨叨了许多,已经习惯了老狗对她的不理不睬,邓登登抚摸着那只小狗:“可惜这只狗后来被我的妈妈打死了。”

她似乎觉得好笑又可悲:“你说狗狗会不会恨我?我是一个连它都保护不了的主人。”

但老狗听到了这句话时,埋头苦干的脑袋抬了起来,一双无机质的漆黑的瞳孔望向了她。虽然他毫无表情,但登登却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股悲伤。

“对不起,你的狗狗也过世了吧,但你应该是个好主人。”邓登登安慰道。

老狗将仪器套在了她的脖颈上,将她的手反绑在了床榻,邓登登的呼吸有些急促,老狗拿走了手机在上面不断摁着按钮:“会腾,步涌还怕。”

片刻又举起来:“塔是一硌郝注任。”

——

被二度从晾衣杆上救下的陈默静默地呆在询问室里不敢动。

警察:“上次你说你是为了救小猫而被挂在晾衣杆上的,难道说又有一只猫需要你去救?”

陈默小心翼翼:“那个……其实……我有梦游的习惯……”

警察:“你梦游还偷人家的电风扇?”

陈默:“……那大概是梦游时太热了,身体本能的去找电风扇。”

警察:“……”

陈默这次因为性质恶劣而被责令在禁闭室里反思,陈默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能有一个伸展开身体的地方就已经很知足。但一重从来没有遭受过冰冷小铁床的待遇,在陈默的左手一挨着床板就哼哼哀嚎:“好冷,好硬!”

陈默被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给搞得不厌其烦:“条件就是这样,你爱睡不睡!”

一重:“你没有过宁可苦自己也不要苦别人的美德吗?”

陈默冷然一笑:“我良好的美德早就已经在给节目打工的过程里丧失了。”

陈默感觉到胸口沉甸甸地压着让她窒息,在睡梦中将左手提溜起来扔到一旁,一重又被冷的直打颤悄悄挪了回去,又再次被扔下去,而后,陈默似乎被搞烦了,一翻身,直接压着左手臂。

被泰山压顶的一重:“……”

陈默第二日清晨再度经过深刻教育后,她带着沉痛的反思蹦出禁闭室,却发现左手沉重地抬不起来。

“一重?”陈默戳了戳左手臂:“喂喂喂?不会吧?你这么身教体嫩,在硬板床睡一晚上就这样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被压了一晚上浑身麻痹的一重:“……”

陈默冷冷哼道:“不过我要感谢一下在这里睡了一晚上,我昨晚上在整理节目组给我的资料时,发现了一个东西。”

她拿出来一张旧报纸:“香港著名企业家李成木夫妻于1937年修建南台,于1943年三月遭侵略者到全面封锁,李成木夫妻遭到侵略者扣押,当时许多人提出抗议,但无果。同年八月,李成木的尸体在南台外发现,被发现时,李成木的尸骨已经遭到野狗咬噬,严重损毁,而他的妻子白敏下落至今未曾找到,此案轰动一时……”

“当今的南台,就是现今的小红楼。”陈默道:“你有什么看法?”

一重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陈默感觉肚子有些饿:“事情一件一件来。我既然答应了陈素要照顾宣依依,就先去看一下她的状况吧。”

陈素拿出钥匙,凭借着当初的记忆又来到了那间小屋子,一打开小屋,就看到宣依依红着饿疯了的眼睛朝着她扑来,一口咬住了她的左胳膊。

然后呸了一声,吐出一团纸。

陈默连忙拿出滚烫的煎饼塞进了她的嘴里,宣依依看来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她饿的疯狂撕咬,不顾滚烫大口大口得往下吞咽,被噎得直翻白眼,陈默连忙想要倒一杯水,但整个房间凌乱不堪,水壶早已干涸,她连忙接了水开始烧。

宣依依拼命抓挠着嗓子,往外抠挖,她被噎得痛不欲生,几乎晕死。陈默镇定地扣着她的身体用了海姆立克急救法,才将卡住的食物吐出来。

宣依依满脸是食物,浑身都是呕吐物,泪流满面地抬起头来,眼底透露着一丝迷茫。

陈默觉得惋惜,看到她这幅凄楚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来是一个明星呢?

陈默转身给她找干净的衣服,但听到了外面清晰的咔嚓一声。

她猛然往后看,看到一个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模样的人蹲在门口,看到她发现了自己,拔腿就跑。

“喂——是谁!!!”陈默大喊着追了出去,但那个人身形如猴灵活,窜进了复杂的角落就不见了踪迹,陈默担心宣依依,没追太远又听到宣依依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啊——!!!”

陈默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迎面看到慌乱无措的宣依依,她看着镜子,捂着自己的脸,仿佛被拽紧到极限的精神在瞬间崩溃:“这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53?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十九

◎一重,这笔账我记在你头上不过分吧?!◎

陈默上前想要制服住精神失控的宣依依, 但她的身躯竟然被一推搡就飞出去老远,一重及时地扣住了一旁的栅栏,她才没有从楼梯翻下去, 宣依依惨白着脸,慌张无措地冲了出去,又将她撞得在地上翻了好几个圈。

“这家伙!!”陈默气急败坏站起身发觉自己有些无法控制身体,一重紧紧抓着栏杆让她借力撑了起来,凝重地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怕是没有办法顾及别人了。”

陈默:“……”

“不行, 陈素既然将宣依依托付给了我, 我就要照顾好宣依依。”

陈默跌跌撞撞跑回房, 为了刺激失去知觉的双腿, 她一咬牙, 拿起水壶往自己的腿上浇了上去,虽然退化了不少, 但她还是疼得咬牙切齿,艰难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宣依依已经不见了踪迹。

“糟糕了。”陈默难得神情:“这里这么大,去哪里找她啊!”

她静思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了直播间,陈默手指摁在直播间上方,那里有着主持人能够发起和观众互动的按钮,但她从未启用过。

陈默发起来了一条公告:

在香港观看直播的诸位朋友, 请你们在不打扰节目录制的前提之下,如果你们看到了宣依依的线索, 请马上将线索通过弹幕告知给我, 非常感谢!

她扶着一旁的树干, 看着腿上一片鼓涨起来的褶皱和水泡直吸气, 眼睛掠过汹涌的弹幕,发现有好几个红色醒目的加粗字体飘了过去。

【找到宣依依了,主持人!她在左立街!从你的左边走,直走一千多米就能出去看到了!】

【她又开始跑起来了!你快追!】

【注意,她又向着长华大道的方向去了!】

陈默一瘸一拐,抬手找了一辆共享单车,但刚骑上去发现自己的脚竟然连踩下去的力道都把握不了,身体倾斜顿时摔了下去,手机从裤兜摔了出来,屏幕闪了闪,弹出一个消息。

【劲爆!!昔日小花宣依依竟然落魄到如此地步!】

【宣依依疑似精神失常?浑身呕吐物宛如疯子】

宣依依本来就是一个负面缠身的艺人,忆樺当初有艾斯比经纪公司作为后盾时,轻而易举就拥有了许多人难以企及的资源,一直以来也是为人诟病,在她的经纪人梁音死了之后,无数双目光正死死盯着她,她的落魄的现状一经爆料,便在网络上疯狂地引发了爆炸式传播。

下面的评论几乎一边倒地对宣依依进行讥讽。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香港未来之星吗?怎么就成这么一副模样了啊?哈哈哈!!”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家人们!!你们懂的!!”

“纯路人,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啊?我的天,真的疯了吧?”

敲击下去的字带着毫无底线的□□,在网络上掀起来了一场针对她的浪潮,只是两三行的评论就陈默就感觉到手脚冰凉,她几乎难以相信无数人会因为一个照片和语焉不详的描述就对一个不了解的人带有极其恶毒的敌意,为扒出来她的丑态而狂欢。

就发出照片,也不过才过了十五分钟。

但现在追回来宣依依要紧,否则还不知道会出现多少更离谱的言论。陈默发狠地蹬着自行车,再度摔躺在地上,讶异地感觉到眼前像是有一张浸满了水的纸张糊住了眼睛,她站起来,却被左手摁着肩膀推搡撞在了墙上。

“你冷静点。”一重的声音传来:“你现在的状态已经自身难保了。”

“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没有注意到狗仔!”陈默的声音沉闷得像是隔了一层布:“宣依依不应该受到这样的伤害。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再受刺激,我不能就这样扔下她不管!”

“我说让你冷静!!!”

陈默再度被他大力地钉在墙上,一重像是妥协了一样,左手从她的裤兜里拿出来手机。

“你做什么?”

一重用她的右手解了锁,摁下一连串的电话号码:“给杰瑞斯打电话。”

陈默有气无力:“之前也没见到你要找过他,现在到了逼命关头才舍得想起来了?”

一重欲言又止。

电话刚一响起就迅速的被接通,在电话那一头传来了又惊又喜又带着哭腔颤抖的声音:“少爷!是你吗少爷!!您终于联络我了!!少爷啊!我想死你了啊少爷!!少爷您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少爷您在哪里啊!”

陈默被一连串的问候轰得脑子嗡嗡作响,乍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莫名耳熟:“凤仪巷8779号楼下,速来。”

电话那头的激动的声音陡然急转直下:“怎么是你?”

陈默:“……”

这个傲慢的态度和毫不客气的语气,不就是在天恒大厦时遇到的那个目中无人的高个子男人吗!!!

陈默顾不得听他在电话那头珠连炮的问话,她只是冷冷说道:“反正你家少爷待会出事了,你别后悔!”说罢就将电话挂断,心口窜上来了一阵无名火:“好一个杰瑞斯!难怪当时你根本不做声!看到他羞辱我,让你出了一口恶气是吧!”

一重想说什么,但却被陈默打断了:“先不要和我说话,我暂时不想理你。”

一重:“……”

她仿佛听到他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片刻后,几个人从巷口挤着走了进来,为首急冲冲朝着她走来的正是那个意料之中的男人,两人本就有恩怨,如今见面更是格外眼红,杰瑞斯喘着粗气越过她只看着左手臂:“少爷怎样?”

陈默举起左手:“寄生在我的身体里吃我的喝我的,被我养的白白胖胖。”

“不许你这么侮辱少爷!”杰瑞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颤巍巍地捧着她的左手:“少爷您受苦了,少爷您这么这么轻?少爷您的脸色……皮肤状态看起来怎么这么差,您该不会被她虐待了吧!”

陈默感觉有气无力,她手触碰着自己的心脏,空如纸的身体发出空空的声音,身体不受控地朝着杰瑞斯靠过去,只见他火急火燎地跳开:“你这姑娘怎么青天白日下,还讹人呢!”

陈默快被这个家伙活活气死了。

她捂着心口:“一重,这笔账我记在你头上不过分吧?!”

一重:“……抱歉。”

——

医生正在焦头烂额地抢救着大出血的赵佳祥,他的身体一直都很虚弱,恐怕生还的机会渺茫,但是他们还在争分夺秒地与死亡争命,心电图的线变成了一条直线,在一旁的助手低声惊叫:“大夫,他的心跳没了——!”

大夫额间满是汗,厉声喊道:“拿除颤器来!”

艾薇站在医院天台,她用血画好了阵法,拿出来了珍宝球,无比珍惜地摩挲着,一咬牙,能感觉到一股沛然之力,布满天空席卷地面,灌注进入那阵法之中。

曾经有多少毫无底线的恶意揣测和质疑迎面冲击而来时,不堪重负的身躯总是需要一个信念支撑,她不像是特总那般大公无私,她的心很小,小到只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但被摧毁掉的不止是她的希望,还有她的信念。

女儿脑死亡后,她的身躯被她冰冻了起来。

如果她没出事,就和邓登登一样大了。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明明马上就可以将她唤醒了——!

艾薇不断催动着珍宝球里的力量,忽而感觉到那珍宝球竟然开始旋转了起来,它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骤然打开,光华盛放。

赵翔以正在通过符纸汲取力量,眼看就能成功将往生基重铸,骤然间感觉到已经开始枯泽的生命力竟然又开始高涨了起来,他惊讶不已,又狂喜地加足马力,只感觉到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身躯。

“啊——这是什么?”赵翔以发现取之不竭的力量,他贪婪地疯狂允吸着,血肉之躯不断鼓涨,青筋乍起,衣衫爆裂。

“不要了,不要了!停下!!”赵翔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庞大,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拼命想停下来,但那力量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赵翔以感觉五脏六腑都充斥着无法宣泄的火焰,他眼球暴凸,生生炸裂!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中轰然爆炸,让大师的府邸整个震了一下,何长义被吓得抱头鼠窜,看到不远处的客房飞出来的砖瓦目瞪口呆:“师父?我要是没看错,那是你新修建的水云居吧?”

师父一口气没憋上来,心痛得难以自持:“啊啊啊——!!!”

他刚想冲过去,但被何长义拦腰截住了,他神情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师父,不对,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老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如临大敌站起身来护着邓登登,敏锐地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像是有着无数的虫子在地上快速地攀爬着,他左手抄起登登,右手将仪器塞进垃圾袋,看到外面的窗台上,竟然蔓延着一大片的黑色影子。

那是无数只“蜘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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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二十

◎你TMD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邓登登被他挟着, 头重脚轻看到了脚下的虫子,眼眸瞠大,她死死盯着那如蜈蚣一般有着无数利爪, 但尾部却带着针尖的巨鳌,那些爪子上带着纤毛,锋利得倒钩刺穿老狗浆得如铁板的裤子。

也能轻易刺穿人的脑壳,挖出人的脑浆。

老狗神情丝毫未变,径直从虫子海浪上踏了过去,一脚一个蓝色的爆浆, 见到何长义蹦跳着从他们面前经过, 捂着裆嗷嗷直叫:“这虫子不讲武德, 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啊——师父救命, 你弟子我快断子绝孙了!”

只看到一阵劲风袭过, 何长义被拂尘一巴掌扇得老远,撞翻了池塘里的玄武山。

何长义鼻青脸肿地爬起来:“师父……我是想求您解决问题, 不是让您解决我……”

他捂着满是血的鼻子,转头看到稳如老狗的老狗,他的下半身几乎爬满了蜘虫,但他岿然不动,超然若神。

“……师伯不愧是师伯,就连这种地方都——异于常人。”

大师从一片狼藉中拿着一个遥控手柄踉跄奔出:“快走!”

他焦急得来不及说话,轰然一声, 平地震颤,热浪和声波撕裂开一切, 震耳欲聋, 几个人冲出老远跳进河里, 腾不安的狂躁在那一刻悄然平息下来, 天地万籁俱寂。

邓登登被老狗带上了岸边,入水前老狗用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承受的冲击减少许多,但老狗的耳朵迸出了血。

邓登登:“谢谢……”

何长义咳嗽着扶着大师也爬上了岸,空气中弥漫的灼浪带着硝烟的气息,何长义看着那几乎被炸平了的房屋,目瞪口呆:“师父,您的居所为什么会安装炸弹啊?!!”

大师用一种看着傻子的眼神盯着他:“记住为师说的话,一切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

何长义:“……徒儿受教。”

“让人过来处理,我不确定这些炸弹的威力能不能治得了那个东西。”大师站起来,何长义讶异挑眉:“您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那些虫子还能活着吗?”

“不一定……”大师沉吟着,眼神忽然犀利起来,只见弥漫的烟雾消弭,自远处缓缓地浮现出来一个庞大的身影。

大师低低的吼了一声:“走!!”

一转头发现所有人早都跑远了,老狗带着邓登登窜得最快,而他的冤种徒弟一边跑一边对着他回头大喊:“师父!您放心,我会给佳佳幸福的!”

大师:“……?”

大师爆发出一阵怒吼:“你个混蛋!!佳佳才十七岁!!我不许!!!”

——

“医生!!医生!!病人开始有意识了!!”

“心跳恢复了!啊!太好了!!”

抢救室里响起来掌声,医生抹了一把汗,听到一旁的护士惊得结巴起来:“医生,等一下,不太对劲,他的数值,数值全都恢复正常了!”

医生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忽而院长推门进来,医生还来不及询问,院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不要阻拦,眼看着方才被他责备的女人被几个穿着墨色长袍的人簇拥着走进来。

赵佳祥摘掉氧气罩,从床上坐了起来。

艾薇看到恢复气血的赵佳祥,心底像是漫过了铁水一样滚烫。

她说不清现在的感受,但残存在麻木身体里的是那一夜邓登登对她吐露出来刀锋,她以为这颗心在经历了世事的磨砺早已锻炼得刀枪不入,无论给自己找多少借口也好,但现实却印证着她再度抛弃了女儿的事实。

她又亲手,斩断了她的希望。

艾薇感觉到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颤着,她抬手将赵佳祥抱在怀里,像是撞上了命运迎面开的一枪,但灼痛的感触却从她的麻痹的身躯里透了出来,她缓缓地低下头,看到腹部上扎着一把手术刀。

赵佳祥的眼底露出不符合他年龄的狠厉。

他用艾薇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想对老子下手,做梦!”

艾薇捂着腹部目瞪口呆,她绝对没听错,这语气,是赵翔以!!

——

陈默感觉自己快要被杰瑞斯给逼疯了。

因为她坚持要先处理宣依依的事情,目前只能被杰瑞斯举托着,她一路上都能感觉的到他如捧家珍一样战战兢兢地抚着她的左手臂,那叫一个关怀备至。

“少爷您累了吗?需要我给您揉捏放松吗?”

“不愧是少爷,即便纸人化了,您依旧是我见过最完美无缺的左手!”

陈默:“……”

陈默:“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联络他了。”

有人俯身贴了过来,杰瑞斯迅速换上了工作状态,神态中透着认真:“少爷,宣依依的报道我们已经想办法压了下去,她的踪迹也打听到了,在老街区砵街三庙。”

他们以极快的速度赶到,在众多林立满堂的建筑里找到了一处极小的庙,破败的模样看起来已经长年没有人打理过了,而陈默却发现那结了蛛丝的网和门口的地仙尊像好似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有人最近也来过这里,而且也是这几天。”

杰瑞斯将她拦在门外,神情肃然:“这里好像是一座阴庙。”

他转头郑重其事地告诫道:“你进去后记住,这种无名的阴庙有着神主自己的规矩,倘若不知很容易触犯到忌讳,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乱动乱走,以免招惹上身。”

陈默被他这么认真贴心的叮嘱忍不住心底感动,心想着杰瑞斯虽然看不起她,但好歹能分得清大是大非,而又听杰瑞斯补了一句:“如果你实在是忍不住要做了什么,也随便你冲忌讳,但你记住,绝对不许用左手!”

陈默:“……”

你TMD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陈默遵循着他的叮嘱,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一进门就看到里面有一个无名的坟堆,而宣依依正在埋头挖坟。

陈默:“……”

陈默对着杰瑞斯:“这,算是犯了忌讳吧?”

杰瑞斯深吸一口气。

陈默之前还觉得宣依依只是单纯的时常掉线犯傻,但现在怎么觉得她真的已经疯了?

杰瑞斯上前就要强硬地将她拽起来,宣依依拼命挣扎,她的双手指甲都崩裂了,血和泥土混在了一起,但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又拼了命扑了上去。

“你不要这样,会吓到她的!”陈默连忙将杰瑞斯赶到了一边,看着宣依依,心底又泛起一阵愧疚。

“依依。我们回……”陈默努力让自己僵硬的身躯弯下来,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方才涌起来的一点愧疚就被铺天盖地的土浇熄了。

陈默:“……”

陈默站了起来对着杰瑞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她向来不提倡诉诸暴力,但看到宣依依被杰瑞斯如抓小鸡一样轻易提了起来,她还是觉得这才是效率,往日她都太过仁慈了。

宣依依在半空中不断踢腿哀嚎:“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不要,救命啊!住手,不要!!”

怎么感觉气氛有些跑偏了,陈默看到门口路过有人探头,连忙赔笑上前将宣依依想要安抚住,但是她拳打脚踢得,一把将她整个人糊到了墙上,陈默看到自己的右手咯吱一下塌陷了下去,整个人头皮一麻。

再不能耽误下去了!

“我们走!”

“不要,不要,我不要跟你们走!救我!”宣依依惨烈地哭喊着:“成木,成木,救我!!”

陈默倏然一惊。

她整个人都震住了,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你方才喊的是什么?”

宣依依挣扎得几乎虚脱,她大哭着又朝着坟墓的方向爬去,嘴里不断念叨着:“成木!成木啊!”

杰瑞斯想将她抓回来,但这一次左手先发制人地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杰瑞斯还是再次感受到来自少爷的压制,看到手指做了一个指向的姿势,他心领神会,对着后面的人招手:“过来,一起挖。”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那残破的墓碑,感觉到千丝万缕的信息开始慢慢汇聚,这里竟然是李成木的坟墓吗?

棺材很快出现了,比一般的棺材要大一倍之多。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棺材可能早就和尸骨一起烂掉了,但那棺材竟然保持完好,隐约露出赤金色的底,一重低声道:“这是上好的重金楠木所制造,而且这种老木绝世罕见,怎么会制成这么大的棺材?”

“而且这庙,虽是阴庙,却身处繁荣之地,整体的布局很有考究,是有人特意请来道行高深的风水先生来选的地方,这布局手法,我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沉重的棺材被应声打开,杰瑞斯等人马上避让了开,在一旁做出呕吐状,陈默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纸人化的好处,她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看到在棺材底部漂浮着一层不详的黑色陈年的油脂,这竟然还是个水棺!

陈默看清了那漂浮上来的尸骨时,径直地往后退了几步。

在这个巨大的棺材里,竟然叠放着无数具已经蜡化的尸骨,触目惊心的肢体叠在一起,仿佛一个巨大的人形怪物。

这是一个合葬棺。

一重的声音猛然拔高:“我想起来了这是什么了!……这是往生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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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二十一

◎你知道梁音是什么人吗?◎

艾薇捂着腹部往后倒去, 赵佳祥狞笑着,忽而看到自己的手,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半晌瞪大眼睛:“啊!我怎么,我怎么!”他疯狂扒开众人,看到在仪器上倒影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发出嘶吼:“不,这,这怎么可能!!”

胸口灼烧般的疼痛, 他将上衣撕开, 看到自己胸前的那个胎记。

那是与他藏在身上的那枚符咒上一模一样的印记。

这是缔结两人性命, 用以时来运转或者续命躲灾的往生基。

他想起来梁音曾对他说过的话:“大师说了, 这个符咒你必须要随身携带, 你的病才能进行转移到佳祥身上,你一定要记住, 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此物取下来,否则往生基也救不了你!”

往生基,往生基!

他求得往生基的目的是为了续命,一直以来借助赵佳祥的生命力而维持性命,直到最后他只想抽取掉赵佳祥的所有生命力豁命一搏,但他的灵魂怎么会转移到了佳祥的身上!

在惊愕之间,他已经被扣押了下来, 方才被他刺伤的女人面色苍白地过来揪着他的衣领,她的手指攥得发白, 眼神几乎要将他活活刺死:“你是赵翔以!”

“你怎么会是赵翔以!”不知为何她面露绝望, 死死掐着他的脖颈, 不管不顾她腹部泊泊渗血的伤, 用近乎咆哮的嘶吼着:“为什么!我下了多大的决心,为什么会是你——!赵佳祥呢!赵佳祥呢!!!”

他瞬间明白了当时的赵佳祥怎么会产生了异状,但是力量过于强悍,他之前的身体早已爆炸,但他还没死。

赵翔以在艾薇扭曲痛苦的面容下大笑不已:“是天不亡我啊,哈哈哈哈!!”

————

陈默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群天降神兵迅速将整半条街以考古名义进行了封锁,而后有法医和相关人员对棺材里的蜡尸进行了清理,当一具具赤|裸的尸体被搬出来时,她发现比她所想的还要惨烈。

无一例外都是女尸。

有的被开肠破肚,有的被斩断手足,甚至被残忍地割掉双|乳。蜡化帮助保存了尸体,而尸体上有着大片大片的黑色印记像是佐证一样保存了伤疤,证实着她们在生前都遭到了惨无人道的虐待。

陈默无法承受地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已经看过了很多尸体,但至少是完好无损的,如今这些尸体像是死不瞑目地睁着眼,恐惧憎恨全都凝结在了死亡的那一刻,尸体将生前所承受的痛苦直观地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一时间大家连呼吸都顿住了。

她强行让自己睁开眼,想要将这惨烈的一幕深深烙印在眼底心里。

又有一具残破的尸体被捞了出来,这一具尸体因为残损的太过厉害,根本无法拼凑成型,陈默俯下身,看着那些残片,想起来在报纸里看到的信息,李成木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残破不堪,连面部都被啃噬得不成样子。

宣依依一反常态地安静。

她只是跪在地上,看着那些尸体一直在流泪。等到那残破的尸体出现时,她似是再也忍不住,冲了上去又被人拦住。

“啊——!!”

“啊啊啊——!!!”

她癫狂地拍着大腿,大声地哭嚎着,痛苦太过煎熬,一时无法承受,只能化作悲愤地呐喊。

一重忽然对她说道:“你能走近一点,看一下那具尸体的头颅吗?”

她强忍着让自己的目光投在了白骨森森的头颅上,只是一下,一重便迅速地说道:“好了。”

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你发现了什么?”

一重并不回应她的问话:“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

陈默没有继续逼问他,而是换了她之前就想知道的信息:“你说的往生基是什么意思?”

——

固然赵翔以是个老江湖,但身体还是赵佳祥的,小孩子的气力根本无法反抗,他被带到了异常调查分部,整个人烦躁难耐,一连摁了好几次铃声让他们给他一支烟。

过了一会,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包棒棒糖。

赵翔以:“???等一下,我好像要的不是这个东西吧?”

来者哦了一声:“以您现在的状态,法律是不允许给您提供香烟等物的,所以我们只能给您提供一些小零食。”她还贴心地指了指包装袋上的标注:“这个是高钙的哦!对您长身体有帮助哦!”

赵翔以:“……我不要!”

他有糖尿病啊!在生活期间见到了糖如临大敌,因为早些年无意识时摄入糖导致血糖升高,出现自发性酮症,呕吐得天昏地暗,让他对糖这一类东西从此看到就会引发不适。

赵翔以:“这些泡泡是怎么回事?”

分部执行员亲切又贴心地俯下身:“这是我们的手册规定,有未成年人来访此地的话,为了缓解他们的紧张情绪,我们会以最大限度保障您的心情愉快。所以我们都会负责陪您玩,您现在是想玩泡泡机,还是潜水鸭?”

赵翔以:“最大限度?”

分部执行员微笑点头:“最大限度。”

艾薇手抚着伤口,刚一走近,凌厉的气场顿时让正在往泡泡机赵翔以躲在了一旁,冲着执行员喊道:“她的神情太吓人了,我不要和她说话!!”

一旁的执行员却将她拦住了:“艾薇姐,他的状态是个孩子,属于一等级保护层。请您不要用这样阴沉的表情,会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的!”

艾薇:“……?”

艾薇勾起微笑,眼神里迸出凌厉:“我尽量。”

“赵翔以——”

“呜呜呜!!这个女人的口气好凶悍啊!她是不是想打我!”还没等她说下去,赵翔以又再度吵吵嚷嚷了起来。

“对待孩子拉近彼此距离,最好使用亲昵一点的方式呼唤他的名字。”执行员孜孜不倦地在一旁引导着她。

赵翔以是铁了心要给艾薇找麻烦,看到她露出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目光却对他毫无办法的时刻,竟让赵翔以头一次感受到了作为儿童的“特权。”

他露出挑衅的笑容。

艾薇咬牙切齿:“祥祥……”

两个人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赵翔以连忙喝了一口水想压一下恶心感,忽而甜腻的味道直冲鼻腔,冲击来的太汹涌,让他的大脑差点宕机。

他的眼神木讷地转向了执行员,看到她露出笑容拿着一罐奶粉:“金河奶粉,适用于3-7岁儿童食用,以及维生素、钙、铁、钾、镁等营养成分。对你的健康成长有很大帮助哦!”

赵翔以:“……”

赵翔以抓着自己的咽喉无法呼吸:“救,救!!救我!!”

固然赵佳祥的身躯并未有病症缠绕,但对糖的恐惧已经让他吸烟刻肺,艾薇等他冷静下来,招手对他笑的温良:“祥祥,好好配合我们的事情,否则,这些就是你接下里几天的食物。”

赵翔以的目光落在她身后摆放的一大盘蛋糕和点心上,喉咙耸动了一下。

“七年前,我生了一场大病,几乎被宣判死刑,梁音帮我给赵佳祥缔结了往生基,赵佳祥出生就能帮我抵御病灾和续命,我才能活到现在。”

艾薇深呼吸:“赵佳祥是你的孩子,你竟然对你的孩子也能下这样的毒手!”

“这是我的种,老子想怎么对就怎么对待,与别人有什么关系?”赵翔以丝毫不见任何惭愧:“他就是为了老子而出生的!”

艾薇想要炸起,却被一旁的执行员先行动了一步,她带有威慑力地捏住了赵翔以的嘴巴:“嗯?老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不许说脏话!”

赵翔以:“……对不起。”

艾薇自知自己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再次牺牲女儿救下的人会是赵翔以,那赵佳祥呢?是她的推波助澜让他被赵翔以害死了吗?

“据你所说,赵佳祥只是帮你续命,但如今你怎么会成为赵佳祥?”

“还用着说!”赵翔以暴起:“一定是那个婊——那个女人干的好事!我还想问她是怎么回事!”

他一开始震惊的模样并不像是伪装,但他胸膛的符号,却是一字家族的生命字符,艾薇一边记录着,一边又问道。

“你知道梁音是什么人吗?”

赵翔以愣住:“我当然知道!她是莆田人,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在莆田做生意,她自己一个人来到香港打拼。她的父母身体不好,所以她每个月都会给家里人寄钱,她和姚羽是好友,两个人关系一直很好。所以她也了解我,姚羽离开后,我就与她结为了夫妻。”

艾薇将一沓资料递了过去,赵翔以接了过来,越看越感觉到背后冷汗津津。

“不……这……这怎么可能!”

他恍然地抬起头看向了艾薇:“这些都是真的?”

“根据我们的调查,千真万确。”艾薇颔首:“你所知道的那位梁音小姐,其实早前孤身一人来到香港打拼时不到一年就因为得了热病死了,之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的身份被人顶替,也就是那身边的那位梁音小姐,根本不是真正的梁音!”

赵翔以几乎被震得从椅子上滑落了下去。

他半晌回不过神,带着满面的困惑说道:“但是为什么?难道说她本人是三无人员,所以只能偷取别人的身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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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二十二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表情◎

香港一直属于“亚洲四小龙”, 当时的新型产业发展让它一跃成为繁华的标识,巨大的贫富差距让当时内陆和周边国家有不少次大规模的偷渡事件发生,他们拼命渡海, 踏着数以万计人的尸首,只为来到梦中的香港。

但艾薇知道这件事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偏偏与一字家族有所牵扯,

“难道她是在觊觎我?!”赵翔以猛然站起来情绪激动:“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她害的!她究竟是想对我做什么!”

艾薇又拿出来了一份检测报告:“其实我还有另一份报告要给你。但请你稳定住情绪,不要激动。”

“发现梁音的身份有问题之后, 我们也去调查了你的身份背景和赵佳祥的资料, 但很不幸……”

她将一份报告放在桌上。

“你其实有不孕症。”

赵翔以啪得一下站起来, 他的脸涨得通红, 刺耳又锐利的嗓子戳穿了人的耳膜:“你放屁——!!!”

执行员站起身, 径直将他抓起来放在了腿上,一个巴掌啪地打了下去。

她义正言辞:“说过了, 不许说脏话。”

羞耻和愤怒齐齐涌上,赵翔以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他感觉到那个字符又开始隐隐发烫,他难受地捂着胸口,艾薇看到他胸口的那字符竟然开始向着四周扩散着肉眼可见的黑色字符,她的神情一凛, 瞬间站起来。

“糟了,是秽!”

——

不知担心自家的白菜被傻徒弟给拱了, 大师急火攻心, 手中攒诀, 跳上大门便开始了四方结界, 只见安声势浩大的火海逼近,却被无形的屏障阻隔,火势渐小。

“不愧是师父,我就知道您老一定有办法!”何长义又厚脸皮地折返回来夸赞,被自家师父一把扭住了耳朵:“你还敢打佳佳的主意!”

何长义被扭得吱哇乱叫:“我当然不敢啦师父,企鹅君羊八六艺奇奇散散零四整理本文我这样说只是为了激发您的求生欲!”

“哼!”大师愤然将他松开,何长义连忙心虚地躲在了一旁,露出师父果然还是心疼我的得意笑容,大师拿他这个宝贵的徒弟没办法,忍不住道:“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气死!”

“师父,您培育的蜘虫不是只给赵翔以喂了一只作为实验吗?怎么会一下出现这么多?”

说到了此处,他看到师父露出来了难得凝重的神情:“这是从巴比斯特带回来的虫体样本,实验室对它们进行了分析和解刨,发现它的细胞再生能力极强,于是我便将其和蜘结合,成功研发出来了蜘虫。”

“什么!那那个虫子岂不是可以不断分裂!”

“当然不会,它虽然能分裂成子体,但母体力量会越来越弱,我为了研究它能帮助人体修复多少机能才将其放在赵翔以体内,但发现蜘虫在人体里也不会存活多久就会力竭而亡。因为赵翔以的命格十分独特,是极佳的试验对象,所以我将蜘虫放在他身上,等他死后方便操控,但如今……”

他们目睹了大量战斗能力极强的蜘虫。

“赵翔以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命格,竟然会将蜘虫影响到这个地步。”

大师沉吟了一下:“他是难得一见的天煞。”

老狗和邓登登攀在树梢上,看着从火海之中缓缓走出来的东西,那是一个有一人多高的虫球。

“这怎么可能!”大师目瞪口呆。

在爆炸的一瞬间,蜘虫像是有所感念一样,集体抱团,竖起来尾巴的钢尖,形成一种结构状的保护层,外围的虫子主动将生的希望寄托给了中心的虫,形成了一个“救亡图存”的生命共同体。

“但是……这种只有群体性生物才有的本能,就像是蚂蚁。而且还需要代代培育才能将这种本能遗传下去。但蜘虫我培育了只有五六只,就算是一下出现这么多,也绝不可能短期里拥有这种本能!!!”

大师为虫子的齐心协力震惊不已时,又忽而看到了那被火焰燃烧的虫子主动剥离离开了主体,到了安全的地方,虫子解体,又重新汇聚在一起组建,纤毛相互勾连,竟然慢慢地累积成了一个人形的模样。

它似乎想开口说话。

它摊开了手掌不断地看着自己的身躯,何长义竟然能在它的举动里看到茫然和震惊。

“师父……师父!那家伙是赵翔以吗?!”何长义声音都颤了:“他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大师眼神凌厉,拂尘挟着劲风迎面而来,对着何长义吼道:“还愣着做什么!不能让这怪物出去!”

何长义紧跟其后猛踢了上去,那蜘虫勾牵在一起的脑袋轰然炸开,又飞速地聚集在一起。

“师父,这根本伤不到它啊!”

大师气急败坏:“用真言!”

何长义周身的气氛陡然间转变,他脱下鞋袜,阖住双眼,精神力高度集中,手指点在空中,行云流水,他的身姿甚至算得上是优雅,将自己当做了一只肆意挥洒的毛笔,脚在地下划动,一笔一画带着力透纸背的潇洒凌厉。

大师在一旁露出欣慰赞许的目光。

一个完美的字符完成,他徐徐睁眼,将左脚抬起,猛然朝下一砸。

飞溅起来的泥土带着不可一世的威压,眼前的蜘虫仿佛全都受到了千斤重压,群虫分崩离析,所有的虫全都匍匐在地被生生碾碎,蓝色的浓浆不断爆出。

老狗在树梢上观看了全程,他的手一直也在无意识地仿照着划动,但就是那么简单的几个构成,他却一直不断在出错,邓登登在一旁眼看他越来越离谱,忍不住抓住了他的手,在空中划拉了几下:“是这样的!”

老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复写了一遍。

邓登登托腮评价:“写的不错,能做到和这个字半点关系都不沾,也是一种本事。”

老狗微微垂下了头,看着地面。

邓登登惊讶地挑眉:“你不会,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字学不会而丧气吧?”

老狗眨了眨眼睛,微微点头。

邓登登:“……”

“噗——”她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终日面无表情,从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的大叔,竟然出乎意料的简单坦诚,甚至连带那双无机质的眼瞳都带上了一丝委屈。

邓登登十分仗义:“没事,我都记住了,我来教你!”

他将耸起来的肩往下放了一下,露出来了那道自唇角一直延伸到耳根的长疤,在手机照片里的本人实际上看起来很有翩翩公子的派头,但这道疤让整张原本温柔的脸具有了太强势的杀气,但近距离仔细看,还是能依稀能从他的眉峰中攒着的情愫判断他的状态。

他啊了一声,郑重其事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

她看到他上扬起来的眉毛,暗自感觉到他现在是开心的状态,像是一条狗微微摇起来自己的尾巴一样。

忽而她感觉大地竟然在震颤,他们所站立的那棵树一直簌簌作响,那些在强压之下身躯爆裂的虫子,崩裂出去的纤毛竟还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们纤毛相扣,抵御着将它们能碾碎的力量,拼命自中汇聚在了一起。

大师站在墙上端详,一股不祥的预感冲涌上了心头,但他意识到时瞬间冲向了何长义:“走!!”

几乎将他的心肺碾碎的冲击力直接将何长义高高抛起,他能清晰地听到骨头咔嚓折断的声音,但师父将他挡在身前,他的拂尘将他牢牢锁住,而后往后一挥,两个人摔落在了地面。

何长义呕出血来,心神激荡。

他在空中看得清楚,那些纤毛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字符,每一个人所继承的真言命字不相同,但他虽然是本家的分支系,但因为刻苦和敢拼,他的意志力强大到可以发挥自己继承的真言最大的力量,极少有能将他击溃的时刻,但他竟有朝一日感受到这股碾压性的强大。

“那是什么!”他强撑着抹掉嘴角的血:“他怎么会有真言!”

大师开口道:“我们想错了,他不是赵翔以。”

何长义出离的愤怒,真言的冲击导致他气血紊乱:“这个我当然知道!赵翔以那个混蛋哪里来的真言!”

大师的手抚在了他的背上,何长义只感觉到一股暖流让他疼痛的身躯渐渐有所好转,大师没有责怪他目无尊长的语气,而是轻声道:“你的性子就是太要强了,虽然这不是坏事,但是我总是担心你总是硬碰硬会受伤,到时候没我救你,你可怎么办呢?”

何长义喘着粗气:“这次是意外,不会有下次了。”

“希望你这次真能长点记性。”他听到师父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佳佳也是喜欢你这一点……我相信你能好好照顾佳佳,但是我就是担心……”

“您现在干什么要说这些呢!”何长义不耐烦地转头看向了师父:“您就不要再絮叨——”

他骤然瞠大的双眼,脑子轰然一炸。

他看到师父朝着他挤出一丝笑:“长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表情——”

57?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二十三

◎反正,早就来不及了。◎

“师父!!师父!!”何长义冲了上去, 又及时地顿住跪倒在地,他的双手剧颤,一点也不敢触碰大师的身体:“师父, 您在开玩笑吧!师父,求您了,您不要这么吓我,我经不住您这样啊!!”

大师眼底露出欣慰:“长义啊……”他呕出一滩血来:“我现在的样子恐怕有些难看,你到时候,千万不要让佳佳……让佳佳看到……”

他的身躯被拿到真言的力道拦腰截断, 酱紫色和黄色的肝脏肠子流了一地, 但让人觉得更凄惨的是他偏还未死, 残损的下半身不断抽搐着。

“师父!师父啊——!!”何长义凄厉地哀嚎着, 忽而想到了什么, 跪着爬到了老狗的身边,抓着他的裤腿磕头:“对不起, 师伯!师伯,求您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我冒犯您的话,求您救救你的师弟啊!求求您了!!”

老狗走上前,大师抬起眼用乞求的目光注视着他,老狗俯下身,掐住了他的脖子。

“师伯!!师伯不要啊!!师伯!!”

何长义被吓得魂不附体,还未靠近就被邓登登拦腰死死抱住了, 她闭上眼睛任凭何长义拼命挣脱,锥心刺骨的尖叫着, 一拳拳砸在她的背上, 她强忍着疼没有松开。

而后, 他的哭嚎骤停。

老狗缓慢起身, 转身将邓登登的手牵着,好似一切与他并无关系,从呆滞的何长义身畔走过,泰然大步地离去。

很多人从远处匆匆赶来,被眼前满目苍夷的云水居震惊,连忙开始着手清理,满地都是群虫的尸体,炸裂的蓝色浓浆散发着恶臭的气味,他们捂着口鼻,忽然有人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一疼,好像有什么虫子迅速地爬到了他的身上。

他慌张地抖动,又感觉到头皮一疼,大脑瞬间有一股麻痹的感觉。

他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阿文,你怎么了?!”一旁的人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去询问,却看到方才倒下的阿文又径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神情一如往常:“没事,就是刚才被吓到了。”

“做咩啦鬼崽!别都这么吓人啦!”一旁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嘀咕着走了,那男人神情逐渐沉了下去,无人发现在他的后脑勺,死死钉着一只蜘虫。

憋闷了好几日的阴云,终于倾盆而下,将少年深恶痛绝的憎恨与痛之入骨的悲戚,全都藏在了雨声里。

——

“往生基是从种生基演变而来的一种邪术,种生基会将人的生辰八字埋起来,再进行长达七七四十九日的做法,只是为了躲避冤亲债主的追魂,让他们以为原主已经死亡,而不再追寻。”

“但是往生基,却是反过来将冤亲债主的尸体作为基,将他们的魂魄压在此地不能反生,利用其怨气越重,越能帮助此人续命,但相对的,这是一种极其不人道的术法,往生基要是遭到破坏,就会直接反噬本人,所以高明的人会找一个命格特殊的替身,而这个替身,则会被迫承担一切反噬。”

陈默拍手:“好一个移花接木,坐享其成。就是不知道这个倒霉蛋是谁了。”

一重道:“我想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陈默:“为什么——啊!!”她倏然一惊,指着被掘开的坟墓:“那岂不是——你怎么不好告诉我!”

一重带着一点懒洋洋的鼻音哼道:“反正,早就来不及了。”

————

香港异常调查组分部里一级戒备的警铃长鸣,在分部待命的员工不多仅有二十来位,由于分部成立较晚,这里都是年轻的新员工,很少有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

执行员还没反应过来,艾薇已经冲上前将她一把推开,

但烟尘袅袅之下,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到艾薇将忽然发生异变的赵佳祥摁在了墙上,她腹部的伤口崩开了全是血,另一只手画了一道阵法,他们想要靠近,却被厉声呵斥:“都不要靠近!将装备戴上!”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清晰具体的污染化,像是身处在光怪陆离的世界,眼前的赵佳祥的浑身宛如儿童在墙壁上胡乱涂鸦的线条组成的一样,不断频闪着,用肉眼无法捕捉到人形态,而他的五官呈现出漆黑凹陷的深洞,嘴里不断发出犹如在黑板上长指甲划过的刺啦刺啦的声音,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精神陷入了恍惚,不知名的恐惧具象化地呈现着,像是一场名为噩梦的三维世界。

“艾薇姐!!”执行官戴上了防受精神污染的装备,想要帮艾薇也戴上眼镜,但吃惊地看到她的脖颈也逐渐攀上的黑色。

那是之前受到还未祛除的污染,受到了秽的影响。

艾薇一双赤红的眼将她吓了回去:“别靠近我!给我离开这里!”

想要对抗秽的污染,人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和坚守自己的信念,艾薇知道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拿起手机发出短信。

这一次意外地很快收到了回复。

不知是不是因为精神收到太大的污染,她竟然看到老狗回复了没有错别字的两个字:“等我。”

“看来我的神志真的已经污染得不轻了。”她低声咕哝着,想要趁着自己还保持着一丝清醒,听到他们汇报着信息:“此地已经升级成为了三级污染区,已经开始对居民进行撤离,理由是查卖|淫|嫖|娼。”

艾薇:“……”

“这个理由你不喜欢吗?”那信息的声音陡然转变成了刺耳的贱笑:“嘿嘿哈哈,那你说用什么样的理由会好一些呢?还是说,查吸毒和聚众赌博呢?”

精神污染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她敛神凝气,努力调息。

执行官放不下心,在大厅外等待着总部电话,一边紧张地看着那远处让人目眩神迷的污染区,总部不断发进来文件,告知秽应该怎么茯除,强调秽的污染分得等级,第五级则是出现具象化。

也就是他们在撤离时看到的那斑驳陆离的世界,竟已经是第五等级的具象化污染了。

执行官将等级反馈回去,总部那头沉默了片刻,道:“棘手了。具象化的污染,会让人产生常理的误判,会开始混淆精神和现实,很容易出现幻觉,或者进行常识扭曲。”

“但那是艾薇姐啊,她现在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执行官不断观察着她的举动,她方才给自己调制了一杯咖啡,神情如常。

总部那头的声音严肃了起来:“以防万一,你问她能不能叫出你的名字。”

执行官连忙询问:“艾薇姐,你还认得出我是谁吗?”

艾薇站在窗边,对着一脸期待的她露出震惊的神色:“这里怎么会有这么肥的一头猪?”

执行官:“……???”

执行官员:“报告长官,确认艾薇姐受到严重污染,请求支援!!”

——

在小庙的几个人被猝不及防地淋湿成了落汤鸡,杰瑞斯站在雨里举着伞,陈默坐在他的肩头,两个人都一副面如死灰的神情。

“这是为了少爷——”

“你闭嘴!”陈默厉声打断。

他们手忙脚乱地支起来了雨棚,将尸体小心翼翼转移,但是想要转移那具破碎的尸体时遇到了阻力,宣依依一直趴在那尸体上不肯让开,倘若有人靠近,她还会癫狂地大吼大叫。

“我会用性命诅咒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一定会下地狱!!”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永远别想要知道“花匠”去了哪里!”

她眼血红,嗓音凄厉,从胸膛一字一字地迸出浓烈的恨,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激烈的反抗,活像是一头护崽的野兽,众人被她的模样吓得不敢靠近,一脸难色。

“那尸体如果被水泡了,恐怕会遭到污染,我们必须得赶紧处理才行。”

“但是她那个模样,谁敢上去啊?”

“话说那不是宣依依来着?我看到了新闻,说她疯了,我刚开始还不信……”

众人的不满的嘀咕传到了陈默耳里,她现在的眼睛基本看不清任何东西,但耳朵却意外的灵敏,她指了指宣依依示意:“麻烦过去一下。”

杰瑞斯愤怒:“别指挥我,我又不是你的坐骑!!”

左手扯了一下他的耳朵,杰瑞斯顿时笑容满面:“当然,为了少爷,我当牛做马都愿意!”

陈默:“……”

宣依依浑身都是雨水,她感觉到有人靠近,连忙又俯下身抱住尸块,泥泞中消瘦苍白的脸上满是警惕。

然后她愣住了。

陈默摊开手,那是一张被红绸布裹起来的东西。

一重方才确定了那头颅不为别的,是想要看一下那具头颅的双眼是否还在,确认不在了之后,他告诉陈默,那红绸布里裹着的,是李成木的眼睛。

陈素与别人的纸人不同,纸人不点睛,但他能混入活人如此多年,靠的便是这双生人眼,只通了人目,才有了灵性。

陈默浑身一个激灵。

“你们——你们——”她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你不要激动。”陈默轻声在她耳畔道:“李成木一直都在等你,白敏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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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二十四

◎陈默,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艾薇径直穿梭在一片颠倒的世界, 脑海中的记忆被无声无息地一点点蚕食,她恍惚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猛然一个激灵, 感觉到手心有些疼,摊开手掌,发现手心上被刻下了三个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却意外地感觉到烦躁的心境柔软了下来。

她想不起来,被一点点抽走的感觉笼罩着自己,但感觉一直压在心身上的沉重也在随之消散, 身躯在一片白里逐渐地隐没, 将什么全都抛却。

但手上的痛楚很深, 隐约抽疼, 仿佛是有一股力道将她紧抓着不放。

仿佛像是一条绳子, 拽着不让她离去。

“汪!”

她忽而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她往回一看, 看到一只边牧,它静静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朝着她又汪了一声。

众人神态微妙地看着艾薇轻轻抚摸着老狗的头。

他没有躲避。

邓登登小心地从他的背上探出头,看着艾薇,她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脆弱的神情,让她的心微微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来细密的疼。

“小狗狗, 你是哪家的小可爱啊?”她露出笑容。

老狗眼底眉间飞快掠过一丝怔然,对着执行员飞快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举起来:“僵塔邦奇来。”

又神态紧张地打了一个字强调:“筷!”

艾薇脖颈的字符, 化作了一道道黑色的丝线, 将她整个人缠绕了起来。

——

大批的尸体被运送到了解剖室, 杰瑞斯将一切都处置好后, 才发现四周人的神情古怪,不少人在背后嘀嘀咕咕:“这是什么新玩法?怎么没见过?”

“有点吓人,但纸人做的好精致,不会是女朋友吧?借此想睹物思人?”

杰瑞斯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啊——!”

他心头陡然升起来不好的预感,陈默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对着他狐假虎威了,他将肩头的陈默连忙取了下来,但触手时的感触让他一愣。

整个壳子都变成了纸糊的,甚至脑壳砸在地上只发出一阵极轻的一声砰。

杰瑞斯愣了半晌,不敢置信敲了敲纸人:“空心了?”

“喂喂!少爷!少爷!!”杰瑞斯花容失色地抓起来纸人的左手:“陈默你不能变空心啊,少爷呢!少爷你在哪里!!”

一旁的纷纷投来目光:“你们玩的这么大?”

刺啦一声,因为太激动,左手直接被他整个撕扯了下来。

杰瑞斯:“……”

杰瑞斯整个人都癫狂了。

节目正在直播中信号又产生了中断,负责陈默直播室的后台工作人员再度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紧急将直播暂停之后,将消息报告给了上级,语气中带着打工人被紧急任命加班的愤怒。

“第5767号,又是她。”

“她的直播间已经是第三次出现直播断联的情况了,其他的主持人也没有像是她这么无视纪律的,两次警告已经用完,我们还要继续放纵她吗?”

“上一次就流失了很大一部分观众,导致我们的渗透出现异常,要是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完成目标啊!”

在一旁叼着吸管的女孩懒洋洋插嘴:“那是因为大部分主持人都活不到第三次直播断联的时候。”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沉默。

“那还不是因为她的特殊情况……”有人小声地嘀咕着,但看到在有机玻璃里倒映着的乌鸦面具而又飞快噤声,那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高挑男人,带着古怪的巨大鸟喙面具,方才还在抱怨的人群全都在它血红色的眼睛的注视之下,手足无措地收拾着残局。

乌鸦将手中的红酒杯慢慢放在手心里温着,等待手的余温将红酒的香气自然地挥发出来。

它盯着摄像机那头待转播的画面,抚摸着手臂上早已干瘪的黑色猫咪尸体,眼珠反射着荧屏上的光。

“这次的土壤也不行了吗——?”

它低声低语,眼睛微微转动,若是靠近便可以看到它的双眼被切割成了无数蜂巢状的网格,每一个网格里都是一个镜像,全方位无死角地将视角包围,在它晃动酒杯的同时,在他的眼前正呈现出数以千计的信息计算,图像分割,特征提取和识别中。

酒杯的摇晃停止了。

它将巨大的鸟喙张开,将酒杯整个放在了嘴里,玻璃碎裂和被咀嚼的声音听得在场众人头皮发麻。

“计算结果:存活率百分之十。”

“这个数据有些微妙,是否要紧急调取其他的主持人来取代她?”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道。

乌鸦先生慢慢站起身:“代岗。”

它的话具有相当的分量,所有的人没有任何反对,开始各司其职,着手准备先挑一些预热节目补充空挡,从备选的节目单里挑中了“茶马”,这也是一个有一定资历的主持,因为长相俊朗,说话温柔,很会调节气氛,从来也是节目组直播间的流量密码。

用观众的话说,光看着他这张脸,都觉得下饭。

茶马刚完成了自己负责的“金三角区狼人之谜”的节目拍摄,正浑身惫懒,想去找个好地方休假,猛然接到了加档的节目,一时间差点没能维持得了自己良好的涵养,猛然想到自己还在和节目组通话,将口中的字眼扭曲了一下:“我|操——练起来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节目负责人很贴心的安慰道:“这个直播间要是将这些粉丝都转变成你的,为你的带货,岂不是增加了许多潜在客户?”

“哈,一个新人而已,连开启直播带货的等级还没够到,她的粉丝群体都没有经过精确筛选,看着虽然数据还不错,但真的一旦开始带货,粉丝能留下来多少?”茶马不以为然地摇头。

“你说的是没错,”节目负责人口吻却一转:“但这个新人的观众忠实度很高,互动粘性很强,假以时日,如果她开启了带货,很有可能会威胁到你带货一哥的头衔。”

“哦?”茶马眼神微抬,眼带犀利:“被您这么认可的人可不多,这倒是让我产生了些好奇了。”

他眯着眼,眼底带着一丝狠厉。

拿出来一瓶水,往头顶浇了上去。

这个新人竟然让他不得不出来补档,他一定要将属于她的粉丝全都争取来,否则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节目忽然补档,让之前在直播间里翘首以盼的观众又兴奋了起来,但却看到了一张温柔和煦的生面孔。

经常流窜各大直播间的人认出来了他,在弹幕里尖叫:是茶马!!啊,茶马怎么来这里了!

茶马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双眸里沁着水,显得十分乖顺,头发上未擦干的水珠晕染了他刚换上的真丝睡衣,透出来了被热水蒸得微红的肌肉,清新中带着一丝不假遮掩的纯欲。

他朝着镜头拿出来最完美的姿态:“各位新观众朋友你们好,因为我们的朋友陈默主持人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紧急处理,为了担心你们因此寂寞,所以拜托我这来小小代管一下。我也很担心她,所以在等待她归位的时期,我会随时向你们告知她的近况,让我们一起为她加油,等待她早日回归,好吗?”

寻常来讲忽然更替主持人会让观众很不开心,但茶马十分了解怎么讨取观众的好感度,显然他的一番说辞总比好过在冰冷的等待要好上许多,弹幕一时间都对他进行了欢迎。

而且他们对茶马也产生了兴趣。

就是问的方向有些让他不解。

弹幕:

【主持人你好啊,你会打鬼吗?】

茶马:?

【主持人你也经历过和巨型怪物在海里打架,濒死好几次又死里逃生吗?】

茶马:“?”

他眼神中透着一丝茫然地看了一眼直播间的等级,确实是刚过了实习期的新人白银等级。

一般来讲新人都会有保护期,根本不会遭遇到这种高难度的类型节目,就连他也鲜少会有逼命的时刻。

【主持人你会徒手挖近百具尸体,半夜去殡仪馆和僵尸厮杀吗?】

茶马:“……”

茶马衷心感慨:陈默,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陈默正在经历着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情况,因为她虽变成了纸人,但意识扔在,而让她最觉得危险的家伙,就是在她身旁抱着左胳膊嗷嗷直哭的杰瑞斯。她非常担心杰瑞斯会不会待会扛着她将她一把火给他家的少爷陪葬。

他哭的真情实意,陈默怕的胆战心惊。

眼前环境变换,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来到了意识之海。

在那颗遮天蔽日的大树之下,枯槁的树木冒出来了一抹淡淡的生机,她看到一重坐在树下看着她。

两个人虽然在同一具身体里,但是鲜少有过真正面对面的时刻,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你中有我”的相处,就好像是聊得很熟悉的网友忽然某一天线下面基,视线中蔓延着尴尬的气氛。

“呃……那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陈默扣着城堡打破了僵持。

虽然他时常会强调自己是尊贵的少爷身份,但不得不说他浑然天成的那股清冷贵气给人带着不可亵渎的氛围,他膝盖交叠,不知从哪里拿出来而来墨镜戴着,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股漫不经心的从容:“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这里摆什么POSS!!!”

陈默气得朝着他大步走去,将他的臭屁的墨镜给摘了下来。

一重觉得不可思议,他对自己这一套演示了很多次的动作相当有信心,就等着哪一日陈默再度来到这里,之前他们的见面实在是不堪,他仅仅是想要给她留下一个更深刻的印象,来重叠第一次见面时不好的回忆。

但她竟然对他这么粗鲁!

但陈默愣了一下,竟又将墨镜给他老老实实戴了回去,还相当矜持扭捏地给他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嗯,是我冲动了。”

一重:“??”

她怎么会这么快转了性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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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二十五

◎是一次将你我剥离的机会。◎

一重满头雾水, 但陈默却额间滚落一滴冷汗。

看到方才她逼近时,在一重身后的巨树忽然炸起来无数只尖锐的刺,陈默呆滞了一下, 行云流水地将墨镜迅速还给了一重,顺便帮他理了一下卷起来的领子。

她相当佩服自己的机智。

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木刺又缩了回去。

倒是一重被她的一番莫名来的热情给搅合得不知如何应对,感觉到耳畔还残留着她方才触碰后带着温度的潮湿,是一种极度陌生的感触,让他猝不及防一个激灵。

“你对我做了什么?”一重茫然抬头。

陈默:“?”

陈默抬手:“你的领子不够整齐。”

一重被方才一瞬既逝的微妙感挠得浑身痒痒,他抓耳挠腮地想要再度好生体会一下, 搞清楚弄明白自己怎么回事, 但是又不愿对着陈默提出请求, 只能一双眼看着她。

陈默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往后退了一步:“喂喂喂, 虽然你一个人在这里呆着相当寂寞,但也不能打我主意!”

一重:“……”

一重忍不住怒了:“谁寂寞了!”

他一抬手, 只见到整个意识之海的忽而景象变换,只是瞬间,眼前出现了一张双人餐桌,不知从哪里而来的杰瑞斯站在他的身侧,他戴了一个滑稽的高帽子,样貌比起之前所见的年轻和精神许多,正在俯身给他们端上一盘精致的菜肴。

轻柔的小提琴声响起, 陈默侧目,竟然在不远处还出现了一个管弦乐队。

陈默:“……”

这回轮到一重眼底带着戏谑:“这里毕竟是意识之海, 只要存在过我意识里的一切, 我都可以将其重现, 你可以随意享用, 就是不知道这些菜肴是否合你的胃口。”

陈默看着桌上摆放的带着血丝的牛排深呼吸:“抱歉,我吃不下这种东西。”

一重唔了一声,杰瑞斯给她端上来了另一盘菜肴:奶油盐焗大蜗牛。

陈默呕了一声。

这实在是长得太像她不久之前看到的那些尸体上冒出来又肥又大的白色蛆虫,她闭上眼缓了缓,真切求他:“能不能给我来上一碗阳春面?”

一重眨了眨眼:“什么是阳春面?”

若是不他问的时候神情真的相当认真,陈默差点以为他这句话是在嘲讽。

但一看到他那张写着我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脸,她确实也想不出来他端着阳春面拿着筷子大口吸溜的样子。

“既然这里是你的意识之海,只要你见过的东西你都能变出来对吧?”陈默挽起了袖子:“麻烦给我想象出面粉和水来,我自己动手!”

——

在老狗给他们警告的时刻,四周的温度陡然间下降了数十度,外面的窗户猛然炸裂,一股强大而又霸道的气流将众人冲散,闪电般的一道身影直冲了过来,在邓登登还未反应,就感觉到自己眼前一花,若不是她死死扒着老狗的帽子,她早已被甩了下去。

那速度极快的人本抓住了赵佳祥和艾薇,但发现身体一滞,转头看到老狗竟然死死扣住了他抓着艾薇的手腕,在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的手迅猛朝着他的眼睛扎下去,电流飞窜,但似乎手感不对,他带着面罩的眼下掠过一丝惊诧。

老狗哈着气,强大而又令人很心悸的气压扑面而来,竟一时让他失神,猛然一拳狠厉地砸在他的脸上。

男人被砸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在了另一栋大楼,穿越而过的灰尘还未散去,就被撕裂,老狗径直地冲了出来,他的模样让那个男人心底冒出来一股难言的恐怖,而引以为傲的反应力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第二拳下去,只见到地板上的艾薇,而不见了那个男人和赵佳祥的身影。

同时在原地的还有一句血字。

“晨晨,我等你。”

邓登登瞳孔一缩。

老狗喘着粗气,他的一只眼睛从眼眶里崩了出来,半张脸破损,露出里面钛合金所制作的颌骨,老狗摘下手套,机械手掌连接的地方迸出了血。

香港分部的人匆忙冲过来,面露惊讶:“你没事吧!”

老狗没有理会他们,单只手将神情木怔的艾薇扛在肩上,他不知从何处拿出来了一只针剂,抬手给了邓登登,对着艾薇做了一个手势。

“你的意思是让我打进去?”邓登登目瞪口呆。

“不行!”执行员开口阻止:“我们不能冒险让艾薇姐注入不明液体,请让我们来想办法。”

老狗一声不吭地包扎着血肉模糊的手臂,被电流烧焦的脸部皮肤脱落了下来,裸露的机械带着冰冷的死气,横在哪里让其他人不敢靠近。

邓登登看了一眼艾薇惨白的面容,她的唇已经没有了血色,黑色的字符快要蔓延她的全身。

倘若继续污染下去,她恐怕精神会临近崩溃。

她一狠心,将注射器扎在了她的胳膊上。

随着那液体注入,她脸上的秽竟又逐渐褪去,邓登登呼了一口气,转身想找老狗,却发现他竟早已不见人影。

邓登登心底骤然一慌,想要站起来找他,而俯下身涌过来的人群更是勾起来了她身体的本能,她瑟缩了起来,紧紧抓着艾薇的手。

艾薇的手微微一动,猛地抓着手掌的血痕。

邓登登看到她睁开眼,眼底满是一片茫然。

“艾薇姐!!”她扑上去抱着她,听到艾薇抚摸着她的脑袋又惊又喜:“登登?你怎么会回来?”

邓登登呜咽了一声,拼命往她怀里钻,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艾薇这么久,也想要哭嚎问她当时为什么选择让别人将她带走,但满腔的惊慌和委屈都在她的抚摸之下消散殆尽。

“艾薇姐,不要再丢下我了!”

“我没有不要你。”

艾薇一手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登登,眼底露出疑惑。

她将登登交给了那位大师,一方面是和一字家族达成协定让他们保护登登,另一方面她也答应他们帮忙去处理一些事情。而当时登登身上出现的另一个人格也是一个相当变数,是在场人都没想到的,因此她又追加了老狗帮忙照看。

但发生了什么,老狗破天荒第一次未曾完成她交代的任务就走了?

她翻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未有回复。

执行员将电话放在耳畔:“特总,情况就是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不要刺激她,她只是暂时被强制压住了秽,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千万不要刺激她,恐怕会让秽更强势地反扑。”

“那个时候,以她的本事,恐怕你们谁都压制不住。所以千万,千万不要刺激到她,保证她的安全,就是保证你们基地的安全。”

执行员道了一声是,一心只想赶紧将这位核弹安置回基地锁上八道暗门,艾薇站起来似乎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将挂在身上的邓登登安抚了一下,拿出来了衣服里藏着的行程表。

艾薇:“去天恒大厦。”

“艾薇姐!”执行官惊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上前试图劝阻:“您刚刚受伤了,先去包扎一下吧。”

“难怪我感觉有点晕。”艾薇晃着脑袋在执行员期待的目光里大手一挥:“走,在路上处理。”

执行员:“……”

——

陈默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给别人表演做面,而且那人连上好的牛排都扔下了,饶有兴趣地凑了过来,看着她将面粉揉来揉去两眼发光双手拍掌,活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纨绔子弟。

“哦哦——!原来面是这么揉出来的,好神奇!”

“这就是面条吗?感觉和意大利面没有什么两样。”

“浇在面上的这是什么?看起来还弋?挺有食欲的!”

陈默难得看到一重这样姿态放松的样子,他虽如高岭之花不入尘埃,但眉间长久地锁着重重心事,但沾染上了人间烟火,反倒整个人都神情轻松了不少。

也没有那般遥远的距离感了。

他一直以来应该也承受了不少吧,陈默心想。

陈默啪得将煮好的阳春面放在他面前:“你都看了半天了,捧个场吧。”

一重矜持地夹起来了一根放在了嘴里,在陈默殷切的注视之下,露出苦笑:“什么味道都没有。”

陈默一愣,后知后觉:“哦对,你说过,只有你经历过才能在这里重现。你没吃过阳春面,当然没有阳春面的记忆。”

她垂下头,语气中带着可惜:“能真正带你吃一次就好了。但是你现在蜗居在我手臂里,怕是这辈子不太可能了。”

“也不是没有机会……”一重抬眸:“这次的纸人化,确实是一次将你我剥离的机会。”

这次轮到陈默愣住了。

“最开始使用纸人,是从制作纸人来进行招魂使用,只是低端的基础术法,像是能够将人的肌肉,经脉等分解等同成二级纸人,理论上不可能做到。”

“但实际上,其实你们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陈默的一双眼眸朝着一重望过来,他微怔了一下,勾起唇笑道:“看来你已经发觉了。”

“就照着杰瑞斯对你这么呵护的模样,他怎么可能会因为我的坚持而对身处危机当中的你视而不见,我想在之后,他早已为你铺下了后路,”

陈默沉吟了一下:“再说,之前在天恒大厦,艾薇姐与你们家族的人便有过密约,既然当时没有强行将你我分开,想必要么是你我分离的条件苛刻,要么就是你们的人也在观望一个最佳的机会。”

她分析完后,一重罕见地没有说话。

陈默略有得意地扬起来了唇角:“我猜对了吧?我从小也只有脑子比别人稍微好点,在这个社会上,要是学不会察言观色,是活不了多久的。”

“嗯……”一重眼底掠过深色:“你这么多年,过得不好吗?”

陈默正在埋头苦吃,听到他的话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满不在乎抬起头来含糊道:“还行吧。”

“那你有什么一直想完成的心愿?”

陈默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想了半天:“没有。”

一重眼眸更深了几分。

“但,刚刚有了。”陈默将面碗抬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手背随意抹过嘴角,盯着他眼神中带着坚定:“我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要是我们真的能成功分离,我一定会带你去吃阳春面。”

一重瞳孔微微一缩。

他沉静半晌,露出笑容。

“好。”

60? 香港八尸抬棺事件二十六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从其中抽手了◎

艾薇踩着高跟鞋几步冲上台阶, 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股迎面砸上来的丧葬气息,这在光鲜亮丽的天恒大厦正中出现的那个黑白照,将她钉在原地愣了一下。

保安上前拦住她:“您好, 目前这里暂时停止出入,您要找谁,我去帮您转达。”

艾薇恍惚指了指照片。

保安:“……”

保安:“这个难度有点高。”

艾薇在人潮中见到了何长义,他周身的气息好似有一种难以压制的锐冷,在他身侧站着一个穿着黑长裙的女孩,她的情绪似是相当不稳定, 仅仅是一眼, 艾薇就感觉到脑中一阵刺痛。

她的灵力太强, 但显然她还不曾学会如何收敛, 但却是不经矫饰的天然, 却正是秽最难承受的,艾薇捂着脸往后撤了一步, 不小心踉跄一下,一双强健的臂膀将她稳稳地托住了。

“艾薇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她转身,看到一袭白衣的谢舒元,他这次戴了一副金色边眼镜,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比起之前多了一份成熟稳重的气质, 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有点像是一只狡黠的毛茸狐狸。

“多谢。”艾薇一怔:“你竟然也来了?”

“他曾是我的恩师。”

艾薇看着他微红的眼睛:“你怎么不进去?”

谢舒元不着痕迹地掩去了眼底的暗影,轻笑道:“我没有资格进去。我只是想着在这里远远地看他一眼, 送他一程。”

他的神态和仪体总是保持的良好素养, 一看就是自小就受到严格的家庭熏陶, 连带着他的悲伤都是含蓄地藏在轻描淡写里。

艾薇想了想, 转头让执行员先回去,将手里的包扔给了他,摘下自己的墨镜,将他的金丝边眼镜互换了一下,推了一把他:“跟我来。”

谢舒元:“?”

执行员站在天恒大厦前进退两难,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让她去吧,我很快赶到。”

“特总?”执行员一愣:“您说什么?”

电话那头已经是忙音。

她刚才真的没听错吧!那位传说中的镇山之柱竟然也要来香港了,难道说香港风雨欲来,即将要发生什么特大状况了吗?

她不敢再想,连忙回到基地。

艾薇脚步匆匆,带着谢舒元径直地走向了会场,会场里的人虽不认识她,但识得她手上的信物,但见到了一旁的谢舒元时都将目光落在了他的家徽上,连忙拦住:“不好意思,解族未经允许,不得出现本家场所。”

艾薇一拦:“他不是代表家族而来,他是我的助理。”

安保寸步不让:“抱歉,这是规定。”

艾薇勾住了他的臂膀,轻声道:“接住了。”

她轻巧一跃跳上了他的臂弯,道:“不好意思,我受了重伤,无法行走。”

保安:“……我们有专业人士和轮椅。”

“但我的情况实在是特殊。”艾薇唇色苍白:“现在要是离开了他,我恐怕马上就得归西。”

谢舒元神情微动,看着她露出来的纤长脖颈下隐约出现的黑色疤痕,那是遭受到秽腐蚀的模样,黑色符文逼仄让周遭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露出无法抵制的惊恐嫌恶。

“是秽!”

周遭人纷纷向后闪开,将中间的两个人如众矢之的般环在中间,谢舒元微蹙眉,感慨道:“我这辈子还没有这么被本家人给关注过。”

艾薇:“以后跟着姐,姐保证你走哪里都是最靓的崽。”

从高处的天梯缓缓踱步而来的一道高大身影,朝着她微微鞠躬:“艾薇小姐,请你与我们会谈。”

他倨傲的眼神甚至都没有落在后面的人身上:“但解字一族,不准踏入。”

空气中一瞬间地凝固,在嗡嗡地发出像是数百只昆虫振翅时产生的低频声,周遭的人如临大敌的视线在他身侧起来无法逾越的冰冷屏障,艾薇看到了他的沉静如水的神情中无丝毫的波澜,仿佛一口无底的古井,她甚至捕捉不到一丝破绽。

仿佛他确实像是他所说的那般。

“我早已不在意那些事情了。”

他抬起头来,朝着杰瑞斯行礼:“虽然无礼,但可以允许我为老师献一束花吗?”

杰瑞斯并未回应他的话,而是抬手请艾薇朝里面走,艾薇想了想,转身将自己胸前的白菊花扔给了谢舒元,对着杰瑞斯道:“我身体抱恙,请谢舒元代我送花。这是符合规定的吧?”

杰瑞斯喉咙耸动了一下:“是。”

她转头的那刻,似乎看到了谢舒元微攥了一下手。

杰瑞斯将她请到了电梯间,他的身姿紧绷着,眉间死死锁着,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焦虑:“您还担心别人的事情呢,您可知道陈默出事了!”

艾薇单刀直入:“活着没?”

杰瑞斯顿了一下:“还活着。”

艾薇:“那就行。”

杰瑞斯眉头紧皱:“但……她的状态,和死了差不多……”

艾薇:“?”

很快艾薇就看到了杰瑞斯口中的“和死了差不多”状态下的陈默,一度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知再度被秽污染了一层,用手摸了半天,直到杰瑞斯痛心疾首将左手抽出来:“都秃噜一层皮了!您换一只手摸吧!”

艾薇沉默半晌:“一先生,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在暗黑中深陷的人影发出咕哝的声音。

艾薇感受着多次迎面袭来的重压,她的身体被秽所侵蚀过后,竟有些支撑不住:“陈默的状态已经超出了我们当时定下的约定,我们约定的是,在保证她安危之下,找出将他们分离的机会,但您现在要以这种状态下将他们剥离,我无法判断她会不会遭受性命之危。”

她坚定抬起头来,神情刚毅:“我绝不同意。”

一字家族从未不会允许她说出一个“不”字,随着她吐出最后一个字,咽喉一阵窒息般的收紧。

“解开禁锢。”

她听到脑内深处涌起来声音。

呼吸一时间窒住,浑身所有的感官在同一时刻仿佛被抽离了一样,她看到自己面前的景致碎裂,自己径直迭向虚空。

艾薇无意识地抬起手,放在了陈默纸人的额间。

当初她给陈默下了三道禁制,一方面是为了锁住她的神魂不与身体分离,另一道禁制下给了左手,让一字家族无法再使用外力强制让一重的魂魄抢占身躯。

“一先生,您真的要直接和异常调查部门撕破脸吗?”杰瑞斯在一旁额间是汗,倘若是早年未曾遭受致命一击导致族内元气大伤,一先生也不至于和他们周旋了这么久,但如今,他们元气尚未恢复……

他的话还未落,只感觉到一道蛮横强大的力量径直穿透了墙壁,天际雷鸣轰然落下,万千星光炸裂,整个大厦的西侧面的有机玻璃齐齐碎裂,墙壁被轰开,烟尘滚滚之下看到一个老头闲庭信步地从一地狼藉中走出,摇了摇扇子:“听闻我家的丫头被你们请来了,我特来叨扰,将我家丫头带回去,你妹不介意吧?”

无数个枪口对准了他。

杰瑞斯心惊肉跳,老头将视线落在了他背后挡在的人身上:“怎么?来一杯茶都这么吝啬吗?”

片刻后,两个人相对而坐,点茶的女孩手在抖。

“小姑娘,你不用这么紧张,”老头一边摇扇子一边和颜悦色地安慰她:“就算是这杯茶没那么好喝,我也不会脾气大到把你怎样的。”

女孩抖得更厉害了。

特总又将视线转到了眼前被密不透风的斗篷遮掩得不见天光的人影身上:“好久不见了,一先生,您看起来好像比之前精神好多了。”

一先生:“……”

“我来这里接我的丫头。但不知她哪里得罪了先生,您方才竟然对她使出来了秘术。”特总虽是笑着,但他眼底却无半点笑意。

“哦事态紧张不得不如此……”

特总将杯子在手中转着:“其实您大可不必瞒着我,T组织就在不久之前,刚袭击了我们的香港分部,抢走了一位“种”。”

“什么?”杰瑞斯倏然一惊。

特总岿然不动:“我们是曾约定过,T组织的事情让你们一字家族内部进行解决,所以之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但现在,我们的主要负责人遭到了秽的袭击,而香港部门为了减轻秽对群众造成的污染做了最大的努力,在我们的立场上,已经给予了贵族足够的让步。”

他将杯子放下,声音恍若与朋友叙旧般平淡。

“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理由从其中抽手了。”

杰瑞斯往后慢慢地走了一步。

空气中骤然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压迫,一瞬间几乎要折断了他的膝盖,本能涌起来的求生让他暂避,令人恐惧的气压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难以呼吸,地面不断颤动着,他甚至感觉到整栋楼都在摇晃,两个人都坐在那里岿然不动,甚至他们面前摆放的茶水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一字先生本身就深不可测的强大,但眼前这个邋遢的老头竟然能承受得住一字先生释放的力量!

可怕的家伙!

在场的好几个人都承受不住地喷出血来,他觉得咽喉腥甜,忽而看到陈默的纸人猛然站了起来,然后竟乘着他们逼出来的气压从方才被击开的那个大洞径直飞了出去!

啊啊啊!!!等一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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