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迟到,但成掌心宠[穿书]》

第 47 章 47(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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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时期,盛鑫和夏宁可以说是一对死对头。

大概就是两人同处一室时,老师都会心惊胆战,就怕他们两人突然打起来的那种。

不过盛鑫虽然每次都被夏宁暴打,弄得非常狼狈。

但他却从没有想过依仗家族的力量,而是想靠自己的□□战胜夏宁,在武力值上这块取得胜利。

一雪前耻。

夏宁班上的同学也很惊奇,因为他们没有想到过夏宁竟然敢反抗隔壁班的盛鑫。

他们虽然还是孩子,但对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一清二楚。

夏宁这种村里来了,没什么背景的,就是可以得罪的;

而时景屿这种一看就家世不凡,看似低调实则穿的全都是奢侈品的,就是不可以得罪的。

而且光是时这个姓氏,就能引起不少人的深思。

至于盛鑫。

盛鑫在学校太嚣张了,所以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家世的。

大家都知道他是那个“盛家”的人。

这也是盛鑫在学校向来横行霸道,却没有人敢反抗,更没有人敢得罪他的原因。

夏宁把盛鑫打了顿后。

大家都在幸灾乐祸,觉得夏宁要倒大霉,他们期待着盛家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盛家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反应。

就那样坐视盛鑫被暴打。

而盛鑫也是个一根筋的,每次都横冲直撞,鼻孔冒烟地来找夏宁麻烦。

有人委婉劝过他,“反正你也打不过那个农村来的小子,干脆不要找他麻烦了吧?”

盛鑫听了神色一凛,“你说得对。他变强的秘密可能就在农村,是不是农村人吃的肉会让人力气变大?”

别人:“????”

结果盛鑫竟然真的跑去了一趟乡下,想研究除夏宁为什么这么强的秘密。

他硬是灰头土脸地过了段乡下小孩的日子,跟乡下人同寝同食。堪称一场变形计。理所当然的,盛鑫没有变强。

但他走的时候,给村头修了条路,给乡下的小学捐钱建了栋新的教学楼。

有一天,夏宁班上的同学叫住他,用一副习以为常又高高在上的口气:“喂,今天你帮我把值日做了吧。”

以往夏宁不会问原因,只会乖乖照做。

这天他却没有接过扫把,而是问:“为什么?”

那人满头雾水:“什么为什么?”

“值日生是你吧,为什么我要帮你做?”夏宁眼睛黑白分明,小脸蛋肉乎乎的,声音却很倔强固执,“我才不要。”

那人没想到夏宁竟然还敢反抗,恶劣地笑起来:“你不做是吧,你不做的话……”

他冷笑了声,暗示地搓起手来,“就别怪我们找你麻烦了。”

夏宁捕捉到关键词,“你要找我麻烦吗?”

他眨了眨眼,很乖觉地接过了同学手上的扫帚。同学满意地点了

点头,觉得夏宁很识趣。

但下一秒。

咔擦。

夏宁手中的扫把断成了两截。他硬生生把扫把给拧断了1515[,夏宁仍笑得软乎乎的,“抱歉,不小心把扫把给掰断了。”

同学:“…………”

他咽了口口水,露出很勉强的笑,“没、没什么,一把扫把而已,,学校里很多。”

他擦去额角的冷汗,接过夏宁手中的扫把。

夏宁眨巴着眼睛,继续问:“你不要我帮你做值日了吗?”

同学:“……不、不用了,我突然爱上做清洁这件事了。”

夏宁闻言,眼睛亮了起来,天真又无辜地说:“但是我很不喜欢做清洁这件事,可是值日总轮到我……”

他说得慢吞吞的,但同学很快会意,硬着头皮说:“哈、哈哈,以后你的值日请务必交给我,我最喜欢做值日了。”

夏宁满意了,拍了拍同学的肩膀。

“谢谢你了。”

他真心实意地说。

“你真是个好人呀。”

类似的事时有发生。

而在夏宁众目睽睽之下,在班上拧断了把扫把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找他麻烦了。

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最大受害者:扫把。

不过虽然夏宁在班上的待遇有所提升,别人不敢再找他麻烦。但夏宁还是没有朋友。

每次需要组队的课上,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下学期时,班上来了个新老师。

手工老师是个很年轻温柔的女老师。老师让所有人各自分组。夏宁性格好、笑起来时甜得跟蜜似的,老师很喜欢他,看他一个人站在课桌边,就问他:“你不跟其他人一起玩吗?”

夏宁眨了眨眼,“可是我没有朋友,他们都不愿意跟我组队。”

老师很热心,“那老师帮你去问问其他同学,问有没有人愿意跟你一组吧。”

当时手工课上落单的还有时景屿。

不过和夏宁不同,时景屿是纯粹不喜欢手工课这种课。他通常不会参与进来,而是会自己抱着一本书在旁边看。

书的内容夏宁看不懂。

甚至书名他都有好几个字不认识。

老师把夏宁拉到时景屿身边,问:“时景屿同学,你能跟夏宁同一组做手工吗?”

夏宁走到时景屿身边,跟着歪了歪头,眼睛眼巴巴的,“少爷,能跟我一组吗?”

时景屿抬起眼皮子看他。

他撑着下巴,神色依然是散漫的,显得兴致缺缺。

“我对手工这种事不感兴趣……”顿了顿,看见夏宁难掩失望的眼神,他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圈,又改口了,“但是偶尔尝试一下,似乎也不错。”

于是夏宁和时景屿的手工课小组就这么组建完毕了。

老师在班级上巡视着,也不由多分了几分心思去重点打量夏宁和时景屿小组。

发现只有夏宁一个人在兴致勃勃做手工,而时景屿则只是看着,一动不动,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

老师忧心忡忡:夏宁这孩子不会被欺负了吧?

今天手工课的内容是创意拼贴画。

夏宁从老师那里领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卡纸,红的、绿的、蓝的、紫的、白的、黑的,各种颜色卡纸堆在一起,五彩缤纷,琳琅满目。

时景屿看得满头问号。

“你拿这么多卡纸干什么?”

夏宁扭捏地回答:“因为这些卡纸的颜色都好漂亮呀,我哪张都不舍得放下。”

时景屿:“…………”

他总是搞不明白夏宁究竟在想什么。如果人与人之间也会有生殖隔离的话,那大概就是他和夏宁这种笨蛋了吧。

时景屿冷眼旁观,看着夏宁兴致勃勃裁了一堆卡纸,自娱自乐也玩得很津津有味,肉鼓鼓的脸蛋让人很想戳一下。他看得无聊,便又拿起了书,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

直到下课铃响。

“呼呼——”夏宁擦了擦汗,“正好做完了!”

时景屿看向夏宁做的手工产物,没忍住眼皮子一跳。

白色的纸张,张贴着花花绿绿的卡纸。

黑色的卡纸像是海藻、下面贴着米色的卡纸,卡纸上用红色蜡笔画着不知道啥,还有很诡异的两枚黑点。

上面是一枚红色的歪歪扭扭的椭圆。这个时景屿倒是认出来了,估计是太阳。

但夏宁为什么要给太阳画个笑脸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这拼贴的是什么?”

夏宁快乐地回答,小狗尾巴摇来摇去,“少爷,是你呀。”

时景屿:“…………”

他难得说话都卡壳了,“是我?!”

“这哪里像我啊?”

“难道不是很像吗?”夏宁振振有词,指着那张张贴画,“这个,是少爷的头发。这个,是少爷的眼睛。这个,是少爷的嘴巴。这个是少爷的脸。”

“怎么样少爷,”夏宁骄傲地仰起小脑袋,眼睛湿漉漉又亮晶晶的,像只开屏的小孔雀,“我画的很像吧。”

时景屿:“……”

他花了三秒钟思考要不要撕掉这张画。

最终还是沉默了。

他看向夏宁的眼睛。如果真的撕掉这张画的话,夏宁的眼睛会黯淡下来,一瞬间哭出来的吧。

……算了,他也不想看到别人哭的样子。

万一夏宁的眼泪把他衣服弄脏就不好了。

时景屿做了复杂的心理斗争,最后还是妥协般开口。

“嗯,像。”

他背叛了自己的审美。

***

时景屿不喜欢夏宁。

但对这个总是每天乐颠颠跟在自己身后、仿佛不知疲倦般永远精力旺盛的小跟班,他也逐渐开始习惯了。

虽然他总是搞不懂夏宁的脑子在想

什么;

不懂夏宁为什么总是能开心地跑来跑去;

不懂夏宁为什么连那么简单的考试都能不及格;

不懂夏宁为什么仿佛没有忧愁,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傻呵呵笑着。

他弄不懂。

他和夏宁像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夏宁像个直肠子,或者说单细胞生物。他做事从不考虑那么多,而是顺从本心,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而夏宁根本不懂什么是社交距离。

时景屿稍微对他脸色好点,夏宁就会立刻顺杆子爬,黏糊糊地缠过来。

……真的好黏人。

好烦啊。

时景屿觉得自己是不喜欢夏宁的。但不知不觉间,他会把学校发的小点心装作不经意地留给夏宁;会在夏宁因为做不出作业的题抓耳挠腮时,把自己的作业随手摊开。

他逐渐开始习惯、并接受了夏宁的存在。

时景屿每天上下学都是由人专车接送的。

他摇下车窗,看着在路上蹦蹦跳跳的小孩,很快又升起车窗。时景屿漫不经心抬起眼皮,似有意无意道。

“以后上下学,带着夏宁一起吧,正好也顺路。”

司机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一向喜怒无常、不好相处的二少爷竟然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

他心里琢磨开了。

看来二少爷对那小孩……似乎还挺有好感的。

这可真是难得。

**

夏宁蹦蹦跶跶地走回了时家。

第六小学离时家不远,步行也就十来分钟的路。原本顾霜问过需不需要来接他,被夏宁自己给拒绝了。他在街头发馋地盯了半天甜品店的蛋糕,吞咽着口水,看了眼标价被吓了跳。

这是多少个零?

他掰着手指开始数,一、二、三……竟然有四个零!

好多!

夏宁大惊失色,逼自己迈开脚步离开,又忍不住屡屡一步三回头,对着蛋糕店里的香味恋恋不舍。

这也让原本十几分钟的路被无限拉长。

夏宁回到时家时,已经离放学过了快半个小时。他走进花园就看见夏远行色匆匆,身边跟着不少人,一副很繁忙的样子。

爸爸,”夏宁好奇问了句,“怎么了?你在忙什么?”

夏远忙里抽闲回了他两句,意简言赅:“时老先生之前就决定好了,帮二少举办一个庆祝宴会。”

夏宁:“庆祝什么?”

夏远说:“因为这次三少英语竞赛拿了一等奖。”

夏宁:“哦。”他很懂事,“如果要举办宴会的话,那么我是不是不能乱跑呀?”

夏远笑看了他一眼,摸了摸他脑袋:“是时老先生特地嘱咐过的,他说叫你也可以去宴会上玩。宴会上有很多好吃的,记得,”他严肃起来,“别吃得太撑了。”

于是夏宁欢呼起来,“太好了!谢谢爸爸,谢谢时爷爷!”

十二月,窗檐上落满了雪。

冬风中夹杂着料峭的霜寒气息。

别墅上也落了一层薄薄的霜雪,花园中的喷泉结了冰,唯有玻璃花房里的花依然开得正艳。

夏宁吸了下鼻子,他肉乎乎的脸颊被冻得发红,看起来圆圆的,很可爱。他在别墅里到处穿梭着,想找到少爷到底在哪里。

路上,他遇见了自己忙碌的母亲。

母亲笑着拍了拍他脑袋,说:“今天宴会上有好吃的苹果派哦。妈妈给你烤苹果派吃。”

夏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快乐地跳了起来,过去抱住妈妈的腰,声音甜丝丝的。

“好!苹果派!最喜欢妈妈了!”

母亲又揉了揉他的脸,就继续去忙了。

夏宁在时家兜了一圈都没有看见少爷。他开始百无聊赖地在喷泉边玩水,用嘴巴像鱼那样吐泡泡,这时候却听到旁边传来说话的声音。

“舅舅?”

“是啊,景屿,也一年没见了吧?你长大了啊。”

是两个交谈的声音。

夏宁偷偷探头探脑凑过去,发现时景屿正和一个穿着西装的大人站在那边,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时景屿的表情很温和,而那个大人……夏宁第一次见到对方,却总觉得那人的眼睛很像童话书里的女巫,又红又长。

或者该用狐狸来形容。

带着说不出的狡猾。

夏宁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不喜欢这个人。

但时景屿在这人面前表现得很腼腆,甚至有几分拘谨。

“是啊,一年没见过了。上次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上吧。”

男人眼里流露出一丝假惺惺的伤感,“姐姐的死……你节哀。”

时景屿笑了两声,垂下头。他低声道。

“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我哥哥,而没有选择我。”

男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你别这样想,我姐姐很爱你的。她经常和我说,你是她最满意的孩子,非常优秀。你这次英语竞赛拿了奖对吧?我想姐姐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也会很欣慰的。”

“是啊。”

时景屿平静地说,眼底无波无澜,“她一直都要求我要成为最优秀的。我如她的话那样去做了,但是她却丢下了我。”

“别这么想,”男人又宽慰了几句,接着话锋一转,“当时姐姐在我这里给你留了点东西,本来说是寄放在我这里的,结果她忘记带走了。后面就出了她自杀的事……”

他故作装出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想要她的遗物吗?想要的话就跟我去我家,我把她留下的东西拿给你。”

时景屿抬起头,安静地盯着舅舅。

他的眼睛黝黑,平静得像是光滑的黑曜石。让舅舅心里无端咯噔了声,竟然有种自己仿佛被这小孩给看穿了的错觉。

但下一秒,时景屿又突兀地笑起来。

他笑得无辜而又天真,像所有同龄小孩那样。他说:“

好啊,舅舅你可千万别骗我。”

“不然……”他慢条斯理说着,“我真的会生气的。”

舅舅感觉背后一凉,却又觉得莫名松了口气。

他想多了吧?

哪怕时景屿再怎么早熟,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而已。

舅舅不屑地想。

这么小的孩子难道还能真的掀起什么风浪吗?

夏宁躲在后面暗中观察,看见时景屿跟着那所谓的舅舅离开了时家。他总觉得这事情有几分古怪。虽然好像也轮不到他管……但是,但是,那个舅舅总感觉不是好人。

很像童话里的大坏蛋。

所以夏宁犹豫了下,还是悄咪咪跟上了这两个人。

他看着这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里。时景屿还是很冷静,“舅舅,你不住这里吧。”

舅舅冷笑了声,终于撕开了那温和的表面。

他懒得再与时景屿多说,挥了挥手,就有七八个人冲上来围住了他们。

时景屿的表情中没有意外:“果然。”

他的语声很淡,也不存在失望,就像是早已习惯那般。

舅舅看向那群大汉,表情很热切:“我按你们说的把他带过来了,说好的钱呢,什么时候给我?”

大汉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一拳打晕了男人。

男人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夏宁在角落处看得目瞪口呆。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惊险的事情。他来不及思考,看见那个大汉想把时景屿塞进面包车里的时候,怀揣着一腔孤勇,就冲动地冲了出去。

“放下少爷!”

……然后,他也被打晕塞进面包车了。

面包车颠簸,夏宁和时景屿的身体伴随着车身摇摇晃晃。时景屿无奈地看了他眼,轻声说:“笨蛋。”

“你为什么要冲上来呢?”

夏宁含着泪花摸自己的脑袋,上面还有个大大肿起来的包,他抽抽噎噎的,“因为我想救你。”

时景屿怔住了。

他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只是伸出手捏了捏夏宁的脸,再次重复着骂了句。

“小笨蛋。”

***

从绑匪手中被救出来后,夏宁被送进了医院。

他在医院里住到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发霉了。这期间,时景屿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他。

时景屿会为他削苹果,他第一次做这种事,并不习惯,不仅苹果削得坑坑洼洼,削下来的果肉比果皮还多,还把手指给划伤了。

夏宁就在旁边吃吃地笑:“少爷好笨哦。”

时景屿也不生气,只是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接着重新拿起一枚苹果,认真削起来。

时景屿学习能力很强,学得也很快。

不过一周时间,他已经能削出像广告里那样完美的苹果。

出院前。

时景屿突然唤道:“宁宁。”

夏宁没反应过来,呆呆睁大眼,“少爷你在叫我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时景屿有些窘迫地偏过头去,把手握作拳比在唇前咳了咳,“我之前看到你父母这么叫你。”

“……我也能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呀,”夏宁美滋滋的,“这个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时景屿承认了:“是,很好听。”

非常好听。

夏宁,夏宁。

予我安宁。

他垂下头,细白的手指捏着苹果皮。苹果的皮被切得很薄,又脆又有韧性。但时景屿知道这就像是蛛丝,纤细到摇摇欲坠,仿佛一用力就能弄断。

而他曾经抓着蛛丝。

他抓着蛛丝在往悬崖上爬。

“宁宁。”

时景屿的声音很轻,宛如气音。如果不是靠近他的脸的话,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跟着舅舅过去吗?”

夏宁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是因为他是你舅舅,所以你很信任他吗?”

“不是。”

时景屿笑了下,那笑也是轻飘飘的,充满了虚幻感,“他的演技太拙劣了,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怀好意。”

“那……”夏宁不解了,小孩发出稚气的问题,“少爷你知道他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跟他走呢?”

“因为,”

时景屿声音干涩,唇也破了皮。他从喉间挤出沙哑的声音,“我当时在想。我的母亲不要我了,我的爸爸也从不在意我。如果我剩下的亲人也想我死的话……”

那我就去死。

他的手上抓着最后一根蛛丝。

他走在摇摇欲坠的钢丝绳上。

时景屿手腕稍微用力,手中的苹果皮就断了,红色的皮层层叠叠掉落在地上,如蛇脱下的蛇蜕。

“蛛丝断了。”

他说。

他从悬崖上跌了下去。

但是这时候,从上方伸过来了一只手。

那也是只孩子的手。

纤细、稚嫩、却又坚定。

就那样照亮了他。

把他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时景屿语速放得很慢:“宁宁,你当时真的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当时冲出来的话……”

他可能真的不想活了。

但这些话时景屿都没说出口。他知道就算说出来,夏宁也听不懂。他只是温柔地笑了下,抱住夏宁的肩膀。

他紧紧抓着,像坠入悬崖之人抓着唯一的蛛丝,溺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那般。

用力而又刻骨。

“是你救了我。”

时景屿说得沙哑而又煽情。

“你是我的王子,你救了我。”

你救了我。

从此我只属于你。

我曾对这世界失去所有希望。

但你出现了

所以我现在只为了你而活。

***

夏宁对时景屿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绑架案发生后,他和少爷的关系莫名其妙就升温变好了。少爷也对他变得温柔起来,堪称百依百顺。

所有事都好像突然变得顺利起来。

原本排挤他的同学们开始对他释放善意;

时家所有人都对他面带笑脸。

盛鑫每次来找他切磋时,还是一如既往被他给暴打回去。

一天,时景屿似有意无意般问:“宁宁,你觉得盛鑫烦吗?”

夏宁正在啃小零食,答得很快:“还好啊。”

时景屿暗示道:“如果你觉得他很烦的话,我可以帮你解决他那边的事,让他再也不敢来找你。”

夏宁弯起眼,笑得很甜:“不用。”

他舔着手指上的零食碎屑,“偶尔揍一下沙包也蛮解压的。”

时景屿伸出手,敲了下他的额头。接着拿起纸巾,擦干净夏宁嘴角的残渣。夏宁乖乖让少爷擦着。

“好。”

时景屿笑着说,“那我就不管了。”

夏宁的性格本就很好,又甜又乖。班上的同学们不戴有色眼镜看他之后,也很快就和他相处得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间,夏宁就成了在班级里最受欢迎的人。

每天时景屿来学校,都能看见夏宁课桌里塞满小零食。

他奇妙地说:“你还挺受欢迎的。”

“是呀,”夏宁开心地弯起眼,声音软乎乎的,“大家都很友好。”

当然也有人依然看不惯夏宁,觉得他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坚持来找他麻烦的。

面对这种坏孩子,夏宁当然是跟对方“打”成一片,打得对方泪眼汪汪回去找爸爸妈妈。

时景屿在班里的风评也慢慢变了。

以前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虽然优秀,但是冷淡、乖戾、傲慢,不好相处。现在他笑得多了,对别人的态度也更温和,不再显得那么高不可攀。

别人鼓起勇气去找他问题,时景屿虽然不耐烦,但也会解答。

时爷爷也很欣慰。

总是鼓掌笑着说:“好啊,景屿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他认为这都是被夏宁影响的结果,越看夏宁这孩子越喜欢,大手一挥,就给夏宁爸妈发了一大笔奖金。

时爷爷摸着夏宁的脑袋:“要多和景屿一起玩啊。”

夏宁昂起小脑袋,认真点头:“我会照顾好少爷的。”

旁边的时景屿听得好笑,“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时景屿觉得夏宁哪里都好。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夏宁对所有人都太好了。

他心无城府,心思赤忱,无论对任何人都乐呵呵笑着,和谁都能相处得很好。

夏宁的嘴也很甜。

时景屿经常看见夏宁昂着脑袋,脸颊圆

乎乎的,看上去甜得像颗红苹果。似乎咬一口就能溢出汁水来。小孩开开心心地抓着前面的佣人,仰头说:“姐姐,你真漂亮啊。”

时景屿:“……”

他眸色沉沉,非常无语。

他瞬间就想到了夏宁初见时他的话。

原来这句漂亮还是批发的。

时景屿感觉心里酸溜溜的,他还是第一次有这种陌生的情绪。看到夏宁对其他人说这种话,他非常不舒服,甚至有点生气。他耿耿于怀了许久,最终还是憋不住,干脆直接找上夏宁。

他危险地问夏宁:

“你觉得我漂亮,”他指了指那个佣人,“还是她漂亮?”

夏宁认真对比了下两人,答道:“那还是少爷更漂亮。”

时景屿瞬间满意了,感觉积压在心头的阴云霎时散去。

夏宁又问:“少爷你来找我,就是问我这个的吗?”

“不是。”

时景屿才不会承认自己是那么幼稚的人,他面不改色地说,“只是想起有一句话还没对你说。”

他指着小孩背上的书包,露出个顽皮的笑容,嘲笑道。

“你书包上的图案真的很幼稚。”

“呀,”夏宁脸立刻红了,他紧张地捂住自己的书包,扭捏地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丢下这句话,时景屿心情很好地离开了。

骗人的。

其实很可爱。

但因为时景屿那句对书包的评价,夏宁耿耿于怀了很久。

晚上见到妈妈时,他还在闷闷不乐。小孩蔫蔫的,头顶的叶子都耷拉下来了。

“妈妈,我的书包很幼稚吗?”

“怎么了宁宁,”妈妈走过来亲他的脸,“宁宁想换新书包了吗?”

夏宁犹豫了下。换新书包要花钱吧……还是算啦,现在的书包还没用多久呢。夏宁在农村长大,从小就是个节俭的孩子。于是他摇了摇头,“不,现在的就很好。”

但第二天夏宁不想再背这个书包去学校。

时景屿看到他手上直接捧着书和笔,没有背包,很意外:“你的书包呢?”

夏宁哼哼唧唧的,“你不是说很幼稚吗?”

“……骗你的。”

时景屿没想到夏宁竟然这么好骗。他偏过头去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其实很可爱。”

非常可爱。

无论是书包,还是书包的主人。

***

次日,作为骗了夏宁的补偿,时景屿送了他一个新书包。

新书包上面画着条摇尾巴的黑色的小狗,豆子大的眼睛黑漆漆的,活泼而又元气。

夏宁收书包时还很犹豫,“妈妈说过,不能随便收别人东西。”

时景屿好笑:“我看你收别人零食时,也没手软过。”

夏宁振振有词:“那可是零食,当然不一样嘛。”

“你说你妈妈跟你说不能收别人的东西,”时景屿盯着夏宁,语气带着循循善诱般的诱导,“但我不是别人啊。”

夏宁觉得有道理,恍然大悟。

“是这样哦,你是少爷,不是别人。”

于是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时景屿的礼物。

所谓有一有二就有三。

不知不觉间,夏宁柜子里塞满了时景屿送他的衣服、书桌里塞满了时景屿送他的文具。还有他喜欢的机器人模型、赛车以及各式各样的玩具。

习惯成自然。

夏宁已经习惯了时景屿的存在,习惯了时景屿对他的予取予求,习惯了时景屿对他的纵容。

无所不能的少爷。

是他的。

十岁那年,时景屿问他,“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夏宁:“咦?”

时景屿说:“来主宅吧,你现在在佣人那边,每次来主宅找我玩都要走挺久的。我跟你爸妈说过了,他们也很赞成。”

夏宁:“咦!!!”

所以就这样,他晕乎乎地搬到了时景屿房间里。

他们亲密无间,同寝同食。

从小到大,朝夕相处,两小无猜。

夏宁不懂青梅竹马是什么样的概念。但他读语文课本时,有时候会看到诗。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他咀嚼着这首诗,总是时不时就出神,心潮澎湃。夏宁想,他和少爷两人,应该就算是青梅竹马吧?

***

“……总之就是从那次绑架案开始后,我和少爷关系就变得好起来了……”

夏宁在心里和系统叽叽喳喳地讲着,讲得眉飞色舞。如果不是是用心声沟通,他感觉他肯定已经讲得口干舌燥,必须得喝上好几大杯水。

很少有人听他说这些事情,夏宁说得津津有味,完全沉浸在回忆中。

系统听得也感觉很奇妙,像是原著的故事从另一个角度被补完了一样。

原著里提到反派的只有寥寥几笔,童年经历更是基本上全部空缺。

【原来反派小时候被绑架是被他舅舅骗出去的。】

“是啊,”过了这么多年,想起这件事,夏宁还是很气愤,他忍不住握紧拳,义愤填膺地说,“少爷他舅舅真不是个东西。”

系统好奇地问:【他出卖反派就是为了换钱吗?】

“对,”夏宁道,“他好像是欠了很大一笔赌债,想找少爷的爸爸借钱却被少爷爸爸给赶出去了。所以他恨上了时家。所以他就跟绑架集团合作,打算骗到一大笔赎金,然后出国逃之夭夭。”

系统若有所思:【背后联系反派舅舅的应该是盛家的人吧,原著说反派这次被绑架是盛家谋划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

夏宁不负责任地说,“这些阴谋什么的我不清楚,反正少爷的舅舅当时就被抓住判刑

了。那些绑匪倒是逃掉了。警方审问过少爷舅舅,发现少爷的舅舅也是一问三不知。”

“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是盛家做的吧。”

系统啧啧称奇:【有豪门勾心斗角的感觉了。】

“我和问轩哥也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夏宁继续喋喋不休说着,“和少爷以及盛鑫给人的感觉不同,问轩哥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你觉得反派不温柔吗?】

“少爷一开始对我超级坏,”夏宁撇了撇嘴,“根本不温柔。”

“而且少爷和盛鑫身上其实都有那种从小优渥生活带来的……一种气质?不太好相处,”夏宁抓着脑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问轩哥身上就没这种感觉,很平易近人。”

系统:【我想你是想说豪门底蕴?】

夏宁不确定:“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

系统:【不过主角受也确实,从小就没有受到过多少优待。虽然出生于顾家这样的顶级豪门,但根本没有享受过任何特权。】

【因为现下就流行这款苦情主角。】

“真的流行这种吗?”

夏宁很怀疑。

【是是,】谈及自己的专业知识,系统也滔滔不绝起来,【什么虐恋情深、什么豪门风云、什么渣攻贱受,现在的人最喜欢看了。】

夏宁:“……?”

他老老实实:“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们正说着顾问轩的事,这时候夏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接通,那边传来顾问轩柔和的声音。

“小宁,我这边已经定下来了。”

“我下周五去英国。”

“你要来送我吗?”

***

周五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早早就出了大太阳。

气候晴朗。

天色清透,蓝得一尘不染。

机场里的行人络绎不绝,游客们来回穿梭着,行色匆匆。

夏宁站在机场门口,为顾问轩送行。

“问轩哥,你不乘顾家的私人飞机吗?”

顾问轩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他似乎彻底想开了,虽然依然瘦削单薄,显得很文弱,神色却很从容。

“不了,”顾问轩笑了声,“夫人在用。而且我不想打扰他们的兴致,坐航空公司的航班也挺好的。”

夏宁看向顾问轩,有几分不舍,“问轩哥,到英国要记得和我保持联系啊。”

顾问轩颔首:“我会的。”

夏宁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出国呀,国外还没开学吧?”

“我过去陪我姐姐,也先适应下国外的环境。”

顾问轩顿了顿,看夏宁还是没有理解,才耐心解释,“我弟弟开始接受顾家的业务了,所以夫人不希望我留在国内。”

夏宁似懂非懂,总之就是顾家的主母希望他快点走?

但他观察着顾问轩的表情,却又找不到任何伤感。

“那问轩哥,路上保重,祝你一路顺风。”

“嗯,我走了。”

顾问轩伸出手,克制地抱了抱夏宁,很快又收回手。他专注地盯着夏宁:“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小宁,你要跟我走吗?”

夏宁的回答还是毫无犹豫的:“不。”

“我明白了。”

顾问轩释然地说着,不再多说,潇洒地转身,往登机口走去,“那我走了,再见。”

他走得毫无留恋。

将国内的一切都甩在身后。风衣在身后被掀起,如扬起的旗帜。

夏宁盯着顾问轩的背影,小声说:“问轩哥,再见。”

他默默在心里许愿着。

希望你一切顺利。

“系统,”他在心里问,“原著中,问轩哥出过国吗?”

【没有,】系统否认,【原著里他一直留在国内。】

“这样啊……”夏宁感慨道,“那可能剧情真的完全和原著不同了吧。”

他希望问轩哥不要再是那个被人所框定的、刻板的苦情主角的形象。

他衷心祝愿问轩哥能拥有自己希望的美好未来。

***

登机之前,顾问轩拿出手机,朝那个他从未联系过的号码发送了最后一条消息。

——我走了。

——以后小宁就全部交给你了。

对方立刻回来了消息,嗤之以鼻的。

——不用你说。

——他一直都只属于我。

顾问轩拿出手机卡,掰断,扔进垃圾桶里。

他拖着行李箱,毫不拖泥带水地登上了飞机。没有留恋,也不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轻快。

他知道,国内的一切再与他无关。

他将拥有新的未来。

光辉未来,远大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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