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宫，然后让绿筠过来见我。”大脑飞速运转中，长乐当即决定先回宫。三两下套上鞋子，飞遥差点跟不上长乐的速度，要知道长乐一只脚还受不伤，飞遥小跑跟上，扶住长乐，两人走到门口时，穆国公正在与老医师商量着什么，见着长乐出来，两人看了过来。

穆国公问，“公主可是要回宫，老夫可派府中马车送公主一程。”

“多谢国公爷好意，我们备了马车。”说完正欲转身离去，穆国公跟着又道，“方才在偏厅老夫所说之事，还望公主慎重考虑。”

长乐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出了偏厅，经常正厅灵堂，长乐缓了下来，她不自觉摸着肚子，心里一阵酸楚。

最想要这个孩子的人已经不在了，穆川有多想要个孩子，连孩子姓氏也不在乎，如果他还在的话，他一定是这个世间最疼爱这个孩子的人。

穆川，对不起。

长乐在心中默默说道，最后看了一眼灵堂，香火还在燃，超渡的僧人还在继续，长乐伸手摸了摸棺木，而后缓缓收回了手。

坐上马车后，脚上的疼还后知后觉地跟上来，但此刻长乐的脑子因为突如其来的孩子而搅得混乱，顾不上感应这疼痛。

也索性这伤并不是非常严重，多加休养便好。

马车摇摇晃晃，长乐归心似箭，她必须要早点见到绿筠，飞遥已经派人提前回去传话给绿筠，此刻绿筠已经在未央宫外侯着了。

回来时，长乐照例走得侧门，很不巧地跟李长煊的马车撞上，李长煊见着长乐的马车，从帘子里探出头，“九妹，这么晚了，出宫是办什么事了吗？”

长乐懒得理会，飞遥礼貌性回答，“多谢陵王殿下关怀，公主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说完让马夫绕行。

李长煊目送马车远去，看起来有些焦急，他无趣地放下帘子，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八成是去穆国公府了。”

顾烃延闭着的眼睛因为这句话而睁开，“舞阳公主有情有义，悼念前夫，理应如此。”

李长煊不以为然，“若是有情有义，又为何要置穆川于死地？”

顾烃延也想不明白，但对于长乐的事情，他确实从来没有明白过，自上回她回绝了自己，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她。

只知道她一心扑在东宫上，只可惜因为穆川的事，李长琰李长乐兄妹反目，这是朝廷内，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现在东宫势弱，正是陵王倔起的机会。

“殿下，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商议要事吧。”

李长煊点头，马车继续行驶。

是夜，未央宫内灯光通明。

长乐躺在卧床上，腰下垫着枕头，肚皮上盖着丝制盖，神色凝重。飞遥在一旁侯着，不敢说话，生怕惊扰了长乐的思绪。

绿筠收着医箱，发出些细碎的声响，良久之后叹了一声气，直截了当地说，“穆国公的医师说得不错，确有一个月多月的身孕，而且胎象不稳，如不加以避免，随时有滑胎的可能。”

滑胎，光是想想那血流成河的场面，飞遥就吓得心惊肉跳，但是她们并不知道长乐早就经历过一次了，那是在前世，她在城楼之上，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她的孩子就是那样，一点一点化成鲜血，从她的身体里慢慢离开。

“你有法子留下这个孩子吗？”沉默了很久的长乐突然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绿筠收东西的手一顿，眨了眨眼，用怀疑的口气问，“你想留下这个孩子？这可是穆川的孩子，公主莫不是在开玩笑？”

长乐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开玩笑，但正因为是这样，才更让绿筠不解，她现在还并不知道穆川下毒一事的真相，所以对穆川扔有敌意。

长乐只好将此事说了出来，话毕，飞遥和绿筠都是从震惊到疑惑，才然后是怔然。

好像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了，绿筠坐到长乐床沿边，握住长乐的手，“公主，就算穆川没有害过陛下，这个孩子也不能留，且不说他的身世在将来会有多大的争议，说出眼前，你要怎么生下他？”

孕妇养胎需要静养，需要休息，不是像长乐这样每天思绪万千，脑子里永远在天人交战，没有一刻的停歇，这样根本利于腹中的孩子。

就算勉强过了三个月，后面呢，长乐的身体已经是超负荷，不止是身体，更多的是精神方面，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孕育出健康的孩子。

绿筠将这样尽数说给长乐听，长乐却并不在意，她听完只问了一点，“我受孕时期服用过你给我的药物，这些对腹中胎儿可有影响？”

“你服药了？”绿筠眼睛一缩，显然不信，但长乐却是非常坚定地点头。

这就奇怪了，“我对我的药非常有信心，你只要按照我交代的，按时服药，根本不可能怀孕。”知道长乐怀孕的时候，绿筠还在想，肯定是长乐什么时候忘记吃药了，然后被穆川点了先机。

长乐仔细回想了下，最后还是无比肯定自己服了药。

飞遥大胆猜测，“难道是有人先药调包了？”此话一出，绿筠和长乐都愣住了，长乐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如果绿筠的药真的万无一失，而自己又是按照规定执行的，在两者都没有出现差错的情况，却有了这个孩子。

那就只能说明是被人调包了。

绿筠一拍大腿，直接确定了这个猜测，“不是可能，是肯定！”

“我的这个药是老祖宗便传下来的，使用至今没有谁中过招。”

看来，确实有人将药调包了。

是谁？

绿筠第一个便猜穆川，“只有他有机会接近你，八成就是穆川做的好事。”

长乐心中也想到了，只是他吃药时也都会避开穆川，不知他是何时发觉的，“现在怀疑也没有用了，死无对证。”

绿筠气得不行，这个穆川自己走了，却给长乐留下个祸害。

飞遥灵光一闪，“公主，您忘记了，还有李牧和卫阎呢，他们两个现在还被关在大牢里，等候发落呢。”

这两人是穆川的心腹，说不定能从两人口中问出一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