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遥的话是提醒到点子上了，最近忙着穆川的事，却忘记天牢里还有两个这么重要的人物，但当初长乐在断崖山上做的事如此之绝，只怕这两人不会轻易交代出来。

他们都是战场里拼出来的修罗，都是硬骨头，还真不好沟通。

听了长乐的顾虑，绿筠表示愿意一试，让她去会会这两个人。

这还是绿筠第一次来天牢，崔林领着她进来，因为知道绿筠是舞阳公主的人，也不敢怠慢，“绿筠姑娘是要见谁？”

“穆川的旧部，李牧与卫阎。”

崔林了然，立即派人引路，走之前，崔林多嘴问了句，“听闻公主近日身子欠佳，敢问情况如何了？”

绿筠挑眉，“多谢大人关心，公主好得很。”

崔林却不点破，只是嘱咐道，“还望公主节哀顺便。”说完留下深意一笑便离开了。

绿筠对北齐人的官腔向来不太明白，听得云里雾里也没深想，跟着狱卒方向走去，一路过来，很多犯人都在大喊大叫，绿筠也是见过血腥场面的人，但仍被这叫声弄得头皮发肉。带路的狱卒见到她的反应，笑了笑，“这牢里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来了人总要叫唤几句，怕以后没机会叫了。”

绿筠皱眉，“那就没有不叫的吗？”

“有啊。”狱卒指了一处牢房，那铁门还锁着，但里面空空如也，上面挂着张木牌，绿筠停下定晴细看，才知是穆川两字。

狱卒的声音响起，“这可是个硬骨头，进来的时候已经是重伤，半死不活了，受审时也用了刑，但是啊，”语气十分佩服，“没叫一声，唯一开口说的话，也是唤了声舞阳公主的芳名。”言罢摇了摇头，“都说这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还真有人就是裁在这上面了。”

光从那墙壁上的血痕便能推测出，当时的穆川受的伤有多重，绿筠不自觉收紧手臂，突然有些同情穆川了。

他是那样一个英雄般的人物，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令敌军闻风丧胆，可最后居然被心爱的女人害死。

这便是天下人对穆川的评判。

“到了。”狱卒的提醒让绿筠回了神，他将钥匙递给绿筠，自己在十米开外守着，这里面的两个人是穆川亲信，怕等会谈话有不愉快的，他还能快速过来救人。

卫阎和李牧本来正躺着睡觉，听见开门声，都懒得搭理。

他们在牢里也听见了消息，知道穆川遇害。

他们都是追随着穆川，无比了解穆川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样的结局，他们都替穆川不值。可是他们无能为力，悲痛之后就是自责与怨恨，最后开始放空，甚至想过自杀在这里，陪着他们的主子一起去黄泉。

十八年后，轮回路上，又是一条好汉。

然后死是没死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将军的冤屈还没有被洗涮，他们不能就这样死了。

陛下还没有处决他们，他们就有活下去的机会。

最先说话的是卫阎，他认得绿筠，知道这是舞阳公主身边的人，现在但凡看见一点舞阳公主的东西，他就想疯狂地将其毁灭。

咬着压，怒目相对，“你来做什么？”

绿筠正想说话，一边的李牧坐了起来，他手中还拿着一个破了角的碗，见着绿筠，冲着她的脸上就砸过去，“他娘的，给老子滚！告诉李长乐那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她害死将军，老子总有一天要她偿命！”

绿筠看着碗飞过来，立马闪身避过，然后一个箭步反身将李牧按在身上，卫阎大惊，跑过来距离，绿筠又是一腿踢在他的膝盖上，令他不能站立。

不远处的狱卒赶来，他是听见砸碗声才过来的，就怕两方发生冲突，但没想到绿筠居然简单轻松就拿下两人，不需要他帮助。

如此便也放心的离开了。

李牧用力反抗，却动不了分毫，一想到自己被个娘们儿压制，更是气极，“他娘的，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老子不怕！”

绿筠冷眼看着他，“别怕自己太当回事了，你这破命，给我我还不稀罕呢。”

“你有本事放开老子，我们公开打一场！”李牧吼道。

绿筠可不会上当，她之所以能轻松将两人控制住，就是因为出其不意，李牧与卫阎都是穆川亲信，论武功自然是不差的，要是在战场上，绿筠肯定在他们手上过不了三个回合就一命呜呼了。

现在这样，不过是占了便宜，两人在牢中，长期没有教训，精神和肉体都受了双倍折磨，对付起来自然要容易很多。

但如果真和李牧一对一对打，绿筠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会赢，“当我傻啊，我为什么要和你打啊，这样，我呢把你放开，但是你得保证你们不会再动手打人。”

李牧非常不耐烦，“你先放开再说！”

“你先答应我再放。”

卫阎见两僵持，于是他做主承诺，“放开他，我们不动手。”

得到卫阎的妥协，绿筠这才敢放手，一放手，李牧就将绿筠推开，语气不善，“哪里来滚哪里去，别在这里碍老子眼！”

“说好不动手的呢！”被推了一把绿筠有些生气。

李牧将卫阎扶了起来，两人看着绿筠，这架式一看就是不容易沟通，但绿筠却还是说道，“我过来是想问你们一件事情，此事关系重大，还请两位诚实相告。”

李牧嗤之以鼻，“怎么，又是什么叛国谋逆的案子吗？”

相比李牧的粗鲁，卫阎要稍客气些，“你问吧。”

绿筠斟酌了下，“穆将军是否调换过公主一直服用的避孕药物，就是用一个蓝色瓶子装着的，圆状颗药物。”

李牧和卫阎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卫阎皱眉，非常疑惑，“原来公主跟将军在一起时，一直在服用避孕药？”

李牧也听明白了，他笑了一声，想起从前穆川跟自己炫耀，过些年就会有个娃儿叫他牧叔叔。

牧叔叔？

放他娘的狗屁！

这李长乐压根没想跟将军安分过日子，暗中服用避孕药物，过十年也不会有孩子叫他牧叔叔！

绿筠见到他们的反应，就知道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他们对此事根本不知情，连长乐服用药物都不知道，别提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