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不明白，为什么，“太子李长琰是百姓心目中的明君，日后登上帝位，一定大有作为，而且他心怀天下，体恤民情，入住东宫这么多年来，政绩卓然，你为什么不选他？”

在长乐的心中，李长琰是世间最好的兄长，是皇位最靠谱最名正言顺的接班人，可是眼前这个人，居然说不会选择皇兄？

这无疑是在质疑她的皇兄。

长乐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问题，面前这个是人自己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初安。她不能如此失态。

“抱歉，我有些激动了，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理由。”

秦述对长乐的情绪表示理解，他挽起袖子，动作慢条斯理，“太子仁德，举国皆知，但是做帝王，坐在那个位置，仁德是不够的。还必须要会手段，够狠果断，够狠。”

明明是几句简单的话，自他的口中出来，就像是北极寒冷的风，凛冽地吹在长乐的脸上，仿佛在宣示着一个不可逆转的事实。

但这话真的是一个隐世于山野之林所说出的话吗？

他是如何知道帝王之术的，又是如何了解李长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种种疑问落在心底，长乐没有选择过后暗中调查，而是直面问秦述，“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秦述早就算到秦述会有此一问，“在下初来金陵，总不能什么都不准备就来吧，也得先了解一下，这宫中位高权者，都是些什么人。”

这话的意思？

长乐越听越糊涂了，“可是了解这些有什么用的，你根本不打算……”说到这里，长乐一顿，但是前几日他在众人面前拒绝父皇只是在演戏而已，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很深的打算？

据长乐所知，李长煊已经接近过秦述好几次了，但秦述态度不咸不淡，称不上热情，但也并不冷漠。只是十分客气，客气中还带着一丝疏离。

她原本就不想来碰这个壁的，从之前的相处之中，她可以看出秦述是个把情绪藏得很深的人，秦氏家大业大，财富可敌一国，他不需要那样俗物。

所以在李长琰提出请长乐去探一探秦述的口风时，长乐下意识是拒绝。她知道东宫现在急需秦述这样的人才，自穆川死后，朝中再无一人可威慑四方，各方诸国虎视眈眈，东魏趁火打劫。

那日他两下便破了沈岸的阵法，兵法上的造诣绝对在沈岸之上。

就算他身体不佳，但只有坐阵军方，就已经可以稳操胜券了。

这样的一个优秀且深不见底的人，他为什么要揭红榜，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进入金陵，又为什么要几次救自己？

所有的问题汇聚在了一起，千头万绪，那个念头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摆好了棋，华山初见，雪凝丹的一命之恩，还有现在，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盘算好的。”

“你早就想进宫了，所以利用阅兵那天的比试，在众人面前显示出自己的才能，引得朝中两位皇子争先恐后的抢你？”

长乐越说越觉得可怕，发现她根本不了解秦述，他的过去只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至于他，永远是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藏得很深。

面对长乐的推理，秦述无动于衷，摆弄着药草，就似是没有听见一般，等到长乐终于说完了，他才慢悠悠喝了口香茶，“原来在公主心中，在下是这样精于权谋之人。”

淡淡的苦涩自舌尖散开，不难过是假的，在听到长乐怀疑自己利用他时，心跟针扎似的痛，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