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豪门大佬闪婚后》

30-40

上一章 封面 下一章

第31章

www.youxs.org, 闻溪尾椎骨麻了一阵,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累得一动都不想动了。

明明只是精神上的亢奋, 过后却像爬了上千米的山似的, 整个人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 什么都不想做了,只想睡觉。

霍清越望着屏幕里的他, 浓密的睫毛垂落脸颊, 安静又慵懒,像只无尾熊似的趴着, 唇角不由上扬。

他还没见过这么过河拆桥的。

开始前一口一个“学长”的撩拨他,非要把他的火挑起来,等自己爽完了就不搭理他了。

没良心。

“你睡吧。”霍清越见他真的要进入梦乡, 提醒他挂电话。

睫毛颤了两下,闻溪努力撑开眼皮,迷迷糊糊问:“你还要在那边待多久啊?”

“快回去了。”

“……哦。”听他没有下文,闻溪迟疑应了声。

在他潜意识里, 当然是希望霍清越来看他的, 两个人都快三个月没见面了。

可是霍清越那么忙, 不可能抽得出时间, 何况来一趟不容易, 只短暂见一面,太不划算了。

所以,他努力将想见面的冲动压回心底, 哪怕体内已经翻天覆地。

“你想要什么礼物吗?”霍清越也不知自己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或许是本能告诉他, 应该要这么做,给自己的老婆带礼物不该成为应尽的义务, 而是要源于内心的惦记。

“没有想要的,你平安到家就好。”

说完,闻溪打个哈欠,“不能聊了,我真的要睡了。”

“好。”霍清越轻声道一句:“晚安。”

“晚、安。”闻溪点下挂断键的时候有些不舍。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什么,明明很有激情,但就是没有心连心的感觉。

比如他其实很想他,却不好意思主动表达,只有在他开玩笑问他的时候,才会含糊其辞地答一句,语气也没有多认真。

挂了电话,闻溪反而不困了。

纠结地抓了抓头发,冲动之下拿起手机,给霍清越发了一句:[学长,我很想你。]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显得很突兀,会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但这就是当下的他最真实的想法。

他好想霍清越能够躺在旁边,真实地触摸,而不是只能靠手机传递。

胸腔里跳动的心鲜活而有力,闻溪发送之后,在撤回上悬浮几秒钟,索性闭上眼,把手机扔到了旁边。

管他呢。

睡觉-

翌日早上,闻溪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机,迫切想知道霍清越会怎么回复他。

如果他说“我也想你”,他一定会高兴得像只摇尾巴的小狗。

但……

点进对话框的那一刻,闻溪的小脑萎缩了。

[一次就够了,不可贪多。]

他那么正经的一句话,www.youxs.org?

拜托!他说的是“我很想你”,而不是“我很想要你”好吗?

到底他在霍清越的心目中是个怎样的形象啊?!

期待瞬间破灭,闻溪气鼓鼓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果然大半夜的最不适合煽情,他再说那种话他就是狗。

闻溪连消息都没回,早餐过后直接去附近的村子里逛了。

他是真挺宅的,来这边那么久了,周末的时候基本宅在宿舍,别的老师都去镇上的集市逛,或者像许译文那样去爬山去徒步,只有他赖在床上,甘愿当一只咸鱼。

闻溪从来不认为生命的意义在于运动,还是静止更合适。

所以,当他走出校门时,路过的看门大爷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闻老师出门办事啊?”

“我随便走走。”闻溪不好意思地笑笑,加快步伐继续往前走了。

他很怕迷路,也不敢走太远,知道穿过小树林能到一条小溪,就往那边去了。

然而,环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静美好,闻溪越靠近越能听见嘈杂的声音,他心想难道这地方还能别有洞天?

怀揣期待走过小树林,映入闻溪眼帘的是好几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们正坐在溪边刺绣,笑声很爽朗很动听。

而正对面居然有镜头在拍,两台摄影机架在那里,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闻溪莫名其妙就闯入这么一片桃花源的地方,他没来得及吃惊,有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手里还举着话筒。

“你好,我是化州媒体的记者,来这边拍摄纪录片。”对方做完自我介绍,见闻溪气质不凡,接着问他:“请问您是过来做什么的?”

“我是后面那个希望小学的支教老师。”

“是吗?真巧。”这位记者露出笑容,冲闻溪伸出手,“我姓李,明天刚好要去你所在的学校拍摄,不知您在几班教学?”

闻溪短暂和对方握了下手,“我是美术老师,负责三年级到六年级。”

“难怪,看起来就很有艺术气息。”记者夸了句,随后又问道:“不知您愿不愿意让我们到班里拍摄下你的教学过程?当然我会提前和校方沟通的。”

这种宣传希望小学的公益短片,闻溪自然不会拒绝,微笑应允:“是我的荣幸。”

“那我们到时不见不散。”

“好。”闻溪刚应下,镜头就扫了过来。

别拍他啊!

以为出门根本碰不见几个人,闻溪的衣服都是乱搭的,他可是很要面子的人,不想这么邋遢的形象被记录下来。

但视线右转,闻溪发现了猫腻。

原来是那边有老奶奶站了起来,她正往自己的这边走来,闻溪看见后赶紧过去扶住她,不等她老人家颤巍巍走到他面前。

老奶奶拉过他的手,把绣好的荷包递到他手里,用当地最本土的方言跟他说了几句话,闻溪没听懂,但能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

“奶奶说你可以把它带回去送给家人。”

记者居然能听懂,向闻溪解释。

闻溪了然点头,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奶奶”。

这一幕的镜头十分有爱,记者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没想到中途会出现这样的惊喜-

晚上,爬山归来的许译文仍是活力充沛的样子,还给闻溪带来了山里的野果子。

闻溪逛了一个上午,腿已经累得发软,他看着那红彤彤的果子,有些犯怵,“许老师,不会有毒吧?”

“放心,我吃过很多次了,没毒。”

“那就好。”闻溪一口一个吃了起来,想起碰到那记者的事儿,闲聊开口:“我上午在咱们学校附近的小溪碰到化州媒体的人了,他们说明天要到我们学校拍摄。”

“那是一家比较权威的媒体吧。”许译文肯定点头,“流量很大,有它宣传,也能让更多的社会爱心人士关注到这边。”

“那记者说要在我教学的时候拍摄,我又要紧张得睡不着了。”

听闻,许译文目光闪烁了下,不动声色追问:“是对方提出来的?”

“当然了,我这么社恐肯定不可能主动要求。”

“那我们学校的一些老师肯定要嫉妒你了,毕竟能登上主流媒体,被他们报道和采访,会让人认识到你,日后获奖的概率会更大一些。”

闻溪压根儿没往那方面想过,他不得不佩服许译文,社会经验是真丰富,总能一眼看透事情的本质。

“我知道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拿奖就行了,管其他人怎么想。”

听闻溪这么说,许译文笑着点头,“行,你这么想挺好的,很豁达。”

闻溪看着他的笑,有个想法后知后觉冒出来——

许老师会嫉妒吗?

许译文出门洗澡了,霍清越不一会儿打来电话。

闻溪早上故意没回他消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一天也没找他聊天。

好多次,闻溪拍到好看的风景照想跟他分享,却怕他太忙没时间回,自己像在自说自话,只好拼命忍住了那股冲动。

电话接通,霍清越一如往常,很自然询问:“今天去做什么了?”

“到附近转了一圈。”闻溪坐在窗台前,答完就没话了。

对面沉默了会儿,忽然低声开口:“我好像误解你的意思了。”

不容易啊!真是太不容易了!他居然能发现问题的症结所在!

内心小人狂舞,闻溪嘴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是吗?”

“你是不是想让我飞去看你?”霍清越不想兜圈子,直截了当问。

“我就一定要带有什么目的吗?”闻溪不喜欢被他误解的感觉,叹了声气反问:“不能只是单纯的想你吗?”

指望霍清越读懂他是不大可能了,纵然对闻溪这种性格的人来说难以启齿,他还是直截了当说出来了。

对面陷入了沉默。

闻溪忐忑不安,时不时看看窗外,又看看门口。

还好许老师不在,要不然他刚刚也不好意思讲出口。

撩人他很在行,一旦走心就尴尬了,不亚于让他当着数万人的面演讲。

因为霍清越一个人的分量,在他心里就抵过千军万马。

气氛有点儿安静,好半晌,闻溪才听见对面说:“你也可以把想我当成目的。”

“为什么?我不要。”闻溪拒绝得飞快。

“因为目的可以换取利益,而你一定会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闻溪听不懂他这么深奥的话,不能直说吗?工科男总喜欢把问题搞得太复杂。

“我还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闻溪小声嘀咕,莫名的心情有些低落,不想再说话了,“你有事儿的话就先去忙吧。”

他这样说就是想挂电话的意思。

可霍清越却在他话音落下之后,认真开口道:“你得到了和我同等重量的思念。”

稍稍一顿,男人磁性的嗓音伴随浅笑,徐然拂过耳畔:“我的意思是……我也很想你,闻溪。”

第32章

一夜好眠。

闻溪做了个很香甜的梦, 梦见他和霍清越在小时候遇见了,那时的他还是个小萝卜头,霍清越已经是个大哥哥了。

醒来后, 闻溪呆坐在床上, 莫名怅然若失。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认识霍清越, 错过他的青春时光,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

当这样的遗憾涌上心头, 闻溪猛然激灵了下。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有些惊悚。

——该不会喜欢上学长了吧?

不光想他,还后悔没能早点相遇。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可他们的感情基础还很薄弱啊!婚后没多久就异地, 真正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长,他究竟喜欢他什么?

是声音,是长相, 还是那种电光火石的刺激感?

真正喜欢上一个人,会开始好奇他的一切,从对方的兴趣爱好、生活细节、到生活作息。

如果他喜欢学长,会开始情不自禁关心他的喜怒哀乐, 不放过与他有关的信息。

闻溪仔细回想了遍, 他好像更多的时候还是专注于自己, 在他心里, 霍清越是特殊的存在, 仿佛身上带着光,让他敬仰和崇拜,不自觉想要依赖和亲近, 但没有陪伴他的时候, 他的生活也照样过得很充实,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所以, 想法一经浮现脑海就被闻溪推翻了。

他还是做点正事去吧-

下午,那位李记者带着化州媒体的团队来到校内拍摄,和校长沟通一番,在闻溪去六年级一班上课时,来到了他所在的教室。

媒体人自然是最懂抓流量风口的,在见到闻溪的第一眼,李记者就被他的长相所惊艳,还误以为是哪位明星,当他介绍完自己的身份,他的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一个选题,让他十分笃定能够爆火的舆论热点。

不仅商人无往而不利,他们媒体人更是。

闻溪在校期间参加过很多比赛,有些是演讲类的,今天他就把教室当成是比赛现场,只专注自己的教学,尽量忽略两边的镜头,这样才能放松。

当然,紧张的不只有他,那些学生也比平时表现得局促,每个人的身子都坐得笔直,两手交叠放在课桌上,格外认真地听讲。

闻溪和往常一样,先和他们分享了一位画家的生平事迹,介绍了他的画作风格,之后让学生以此为题,进行自由发挥。

之前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给他们布置任务也不听,自己乱画一通交上去,摆明不重视美术这样的副科。

而今天,这几个破天荒头一次举手回答问题,还画得又快又认真,早早地就把作业交上了。

原来他们会画,而且画得还不错。

那平时为什么不好好画?对他这个老师有意见,还是自我放弃?

闻溪有时挺恨铁不成钢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努力,每天接受着国家提供的九年义务教育,只知道坐在课堂混日子,不想着怎么努力学习,改变命运。

渐渐的,他也想明白了,天性如此,家庭环境如此,不是他愿意拼搏就能拼起来的。

一节课圆满结束,拍摄结束后,李记者随机找了几个学生提问,其中就有罗裕洲。

这个孩子一看就很沉稳,在班里属于特别瞩目的存在。

“你觉得闻老师教得怎么样?对着镜头,有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罗裕洲很腼腆,茫然无措地揪着衣角,磕巴了好几声才小声说:“闻老师是位认真负责的好老师,他帮助我很多,我很感谢他。”

“那以后考上大学,会不会去找闻老师,亲自告诉他?”

“我……”罗裕洲不知道怎么说了。

闻老师只带他们两个学期,相处仅仅不到一年时间,等他离开这里,他们自然也就断了联系吧。

见罗裕洲回答不上来,李记者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没关系。”

他没给罗裕洲太多时间,又去问下个同学了。

罗裕洲一转头,发现闻老师居然就在旁边,他的心跳顿时更快了。

“等你考上中央美院的那天,一定记得告诉我。”闻溪会心微笑望着他。

中央美院?

那一定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像他这种大山里的孩子即便能考上,也交不起学费。

罗裕洲抿下唇,“我会努力的,闻老师。”

山水一程,感激相逢。

闻溪短暂带过他一段路,也会成为他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给他加满动力-

闻溪没想到,李记者拍摄的教学视频会在网络上爆火,上传后短短不到三天时间便在全网发酵,各大媒体平台纷纷转发,安江县千溪镇希望小学的名字彻底打响,网友自发将他评为“最帅支教老师”。

这年头,什么事儿加上一个“最”字都会很有噱头,化州媒体本就是粉丝量庞大的主流平台,少不了在幕后推波助澜一把。

闻溪的一些镜头,拍得很像电影里的画面,当然这和他本人自带氛围感脱不了干系。

视频里的他,干净的白衬衫外,随意套了件卡其色风衣,干净又阳光,很像大学校园里的校草。

当然,他本来就是。

只不过走出校园后,身上还能拥有那股少年气质很难得。

办公室里的那些老师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嘴上都装作很羡慕地感慨:“这也就是拍闻老师,换作我们其他人不可能火得了,谁能有他帅啊?”

说来说去还是暗指闻溪靠脸炒作,不好好教课。

闻溪听不惯别人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笑了声道:“早知道火这么简单,我就去当明星了。”

他们借他的脸吐槽,他就顺着他们的这点来说,果然他们全都闭嘴了。

闻溪这两天的微信消息多得回复不过来,无论是家里的亲戚还是好久不联系的同学,全都刷到了他的视频,跑来问候几句。

他感觉自己火得莫名其妙,看到自己的教学视频在各大网站发布,随手一刷就是,他尬得不想看手机了。

霍清越在欧洲都能看到,对比闻溪的窘迫,他只觉得骄傲。

别人在意的是闻溪的头衔,而他佩服他想做就敢去做的勇气,站在那一方讲桌实现了他的梦想,是件让人羡慕的事情。

在闻溪感觉尴尬的时候,霍清越淡定安慰,告诉他要坦然接受,因为网络热点就像一阵风,大家讨论的激情过去后,也就不会有人再关注了。

闻溪明白这个道理,如今的网络风气就是这样,突然一个新闻爆火,引发全民讨论,后来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地销声匿迹了。

看开后,闻溪再刷到那些视频的时候心态就比较坦然了。

网友们都很有梗,评论区各种好笑的段子层出不穷。

[我老公什么时候瞒着我去支教了?]

[别做梦了,我老公可不是那种不会报备行程的人。]

[手指细长,鼻梁高挺,一看就很会做饭。]

[啊?这也能看出来厨艺?]

[去一边玩泥巴吧。]

[小哥哥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要是女的,我可以为你变性。]

[一看就0里0气的,可以说吗?(非贬义)]

[请问23岁的大宝宝可以去旁听吗?]

[悔恨!早知道我也报名这所希望小学了!为什么我永远都在跟帅哥擦肩而过啊?]

每次刷到这些评论,闻溪都会快速划过,但人又有好奇的本能,他难堪又想看。

还有些是他澜大的同届校友和学弟学妹出面印证,说本人长得更帅,惊人天人的那种帅,堪比建模脸,简直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这样的话,闻溪倒是听过很多次了,从小到大他被人夸过最多的就是长相,明明他更想让人看到他的内涵。

本以为这阵风会如霍清越所说的那样,过段时间就会吹走,可越来越多的媒体为了争得头条,报道闻溪,拍他的视频和照片,不远千里来到了希望小学这边。

甚至还有经纪公司和自媒体公司,试图劝他签约,培养他当明星、当网红。

学校每天都会面临许多纠缠不清的记者和网红,他们打着爱心名义的幌子追求热点,非要见闻溪一面,已经严重干扰了学校的秩序以及学生们的正常学习生活……

闻溪感觉很抱歉,他从小就是那种很害怕因为自己麻烦了别人的性格,出了这档子事儿,难免会有愧疚感。

尽管校长并不介意,有跟他表示没关系,还说凡事有利有弊,热度为学校带来社会各方关注,一些企业为学生捐赠了图书角、衣服、文具等,反而要感谢他。

这对闻溪来说勉强算是安慰,但舆论不可能永远只往好的方向发展,很快有热门话题横空出炉,说闻溪这种人就是利用支教老师的特殊身份,有预谋地造红自己,如果教育局任由其发展下去,将会对社会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

看完这位大V的长篇大论,闻溪终于体会到被网暴是什么感觉了,原来真的可以没有证据,仅凭推断将黑的说成白的。

百口莫辩,无能为力。

就算他现在注册微博,发长文解释,又有多少人会相信?说不定还因此更加笃定他想红,才故意注册公众平台的账号用来圈粉。

闻溪这些天一直憋着股劲儿,其实事情发展到今天,已经超出他能想象到的范畴了,这与他当初所怀抱的赤诚之心也相距甚远。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不该来这一趟,像他这样心理防线低的人,是承受不住任何污蔑与打击的。

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关于他是不是借机炒作的猜测,网友们众说纷纭。

恰好是周末,闻溪把自己闷在宿舍里没有出门,许译文看出他情绪不佳,原本打算出门钓鱼也没有去,怕闻溪心里憋屈,没个说话的对象。

当然,在闻溪开口和他聊之前,许译文也没有出声,他并不算多么健谈,在不确定别人需不需要安慰的时候,还是别贸然行动。

闻溪很安静坐在窗边,几次拿起手机,他相信霍清越在欧洲也是可以刷到的,毕竟之前的新闻他都没有错过,但今天,他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不高兴的时候其实就想和信任的人聊聊天,闻溪现在很需要他,可是消息却停留在十个小时前,他一直没有回他。

闻溪知道他忙,不想把这种事情主动告诉他,独自静默半晌,还是站起了身。

“学长,你不是说你要去钓鱼吗?”他回头看向许译文,“我们一起去吧。”

与其把自己关在宿舍里,还不如出去玩玩,转移下注意力。

平时闻溪都是宅在宿舍里,竟然提出这种要求,看出来是真受刺激了。

许译文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爽快点下头,“那你快换身衣服。”

两人没多久就出了门,今天的天气一点儿都不好,虽然这边的气候不像北方那么寒冷,但不出太阳的时候,阴嗖嗖的冷气还是会往骨子里钻。

闻溪走到半路上终于收到霍清越的消息。

他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问:[网上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闻溪知道他做得到,但抹平了网络的痕迹有什么用,在公众的心里已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越删除越显得他心虚。

[随便闹吧,清者自清。]

闻溪故作洒脱,只顾着低头看手机,没注意看脚下的路,小腿一不小心磕到了尖尖的石头,疼得他瞬间飙泪。

呜呜也太疼了。

今天这么倒霉,就不该出门的!

眼眶顷刻间红了一圈,闻溪蹲下去,又赌气地坐到了那块石头上。

许译文看他裤子都被割破一道,猜想伤口应该很深,但现在也没法处理。

“你想哭就哭吧。”他实在笨拙,不知怎么安慰。

闻溪刚要说话,霍清越在这时打来电话。

“喂,学长。”闻溪第一次开了扩音,放在腿上。

他现在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只想放空自己。

“我今天要回国了。”

霍清越低沉磁性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许译文在旁边摆弄着鱼竿,听到时转了下头,看了闻溪两眼,又把头转了回去。

“你不用担心我,没什么事,网络本来就是真真假假,是非难辨的,我要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学校还能留我待在这里吗?”

闻溪不在意笑着,他本来是想让霍清越别为他担心,但说着说着好像把自己给说服了。

霍清越俨然不信。

他见识过闻溪的脆弱和敏感,自然会懂他此刻的无助与彷徨。

“硬撑什么?跟我还不能说实话了?”霍清越的语气忽然变得宠溺。

虽然是自己丈夫,闻溪还是不太好意思明显秀恩爱,连忙把扩音关了,放到耳边。

许译文眺望着远处的山景,静静地做着伸展运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闻溪挂了电话才说:“你先生挺疼你的,听得出他很温柔。”

“欺骗性这么大吗?”闻溪的心情明显好转不少,笑笑道:“他生活中不这样,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他想,许老师也是岚城人,以后回去了,他们“同甘共苦”那么久,肯定是要见面约饭的,总不可能不联系了吧?

许译文看着闻溪明显由阴转晴的心情,没接闻溪的那句话,而是问:“你们在生活中谁会更主动点?”

“按理说谁先追的谁会更主动,不过许老师你这样一问,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挺被动的,什么都要等他来问。”

“这说明你们两个人之间还是存在隔阂。”许译文淡淡说着,突然笃定道:“在你心里,估计是觉得你先生很难看透吧。”

闻溪表示佩服。

许老师总能精准概括。

第33章

出去走了一遭, 闻溪的心境豁达许多,也想通了许多事情。

虽然这个社会环境乱七八糟,想误解你的人不管怎样解释都不会相信, 但他还是有为自己发声的权利, 只有他站出来才最具说服力。

深夜, 闻溪坐在桌前手写了一封信,将他从小生出支教萌芽的冲动到今天实现梦想的过程, 详细描绘了一遍。

他没有自行注册新的微博账号, 也没发在自己日常冲浪的那个号上,而是投稿给一位在支教领域的大V, 他经常帮社会各界爱心人士搭建桥梁,把物资运给各个贫困地区。

那位大V在收到闻溪亲笔书写的信件后,感慨万千。

对这件事他一直保持中立态度, 没有站出来为任何一方说话,既不怀疑闻溪别有用心,也不否认大众的推断,因为两方的表现都具有说服力。

像闻溪长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怎么会不想爆火呢?即使来的时候没往那方面想过, 经历过全民热点化讨论, 还能保持初心吗?

从这封信里, 他找到了答案。

闻溪在信的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已婚的身份, 说他只想待在这个温暖的小家里,和爱人平淡地过完一辈子,没什么远大志向。

字里行间不难看出, 他是比较佛系的性格, 生活随遇而安,没什么太大的野心, 只想每天开开心心。

大V把闻溪的这封信贴到了网上,自然又引来许多关注,好多人因为文笔圈了粉,透过措辞组句都能看得出他本人是什么性格,这是很难伪装出来的。

当然,不信的还是不信,说破天也没用,只会认为你在炒作。

闻溪不管他们如何想,反正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表达出来了,他就浑身轻松了,至于网上质疑的那些人,他也没办法掌控他们的思想。

沈承耀最近一直有在时刻关注这件事,网上刷到后,给闻溪发来一连串的大拇指。

[我没想到你会站出来解释。]

在沈承耀眼里,闻溪看起来像只毫无攻击性的树懒,不值得他耗费精力的事情绝不会去做,就算被误解也懒得解释。

高中时,在他后座的一位同学考试时给他扔纸条想让他传答案,扔到闻溪脚边的时候刚好被老师看到,老师以为他俩串通好的,把闻溪狠狠批评教育一顿,他安静听着,没反驳半个字。

对父母也是如此,做的事情即使不被理解,不被认可,也不想多说什么,能把话咽肚子里就咽,实在憋不住才会说。

这样的一个男生,当初敢主动出击拿下霍清越,沈承耀怎么能不惊掉下巴。

两人聊了会儿,沈承耀感慨:[闻溪,你成长了。]

在他问闻溪为什么要出来解释,而不选择冷处理,他回答说想让在意他的人安心时,沈承耀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闻溪也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变了很多。

遇见一个优秀的人生伴侣,会在无形中提升自己,他所做的也许有部分原因是想让霍清越对他刮目相看。

总不能让霍清越感觉,他的爱人其实是个很懦弱的胆小鬼吧-

昨天把小腿磕破了并没影响闻溪出去玩的心情,午睡起床后他问许译文要不要去镇上赶集,刚好今天阴历逢五,是开集的日子。

许译文摸着后脑勺,失笑一阵,真有些看不懂他了。

他以为闻溪会是个敏感又脆弱的小男生,很难承受打击,可上网看完那封信,又看见此时此刻的他,不由感慨:还真是心大呢。

“虽然我今天没什么要买的,但你想去我就陪你去一趟吧。”

“许老师,您可真是个大好人。”闻溪双手合十,像敬神明那样。

许译文吓得连忙摆手,“千万别,你这是想让我折寿。”

闻溪笑出了声,已经迫不及待了,“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人的心情果然像弹簧一样,当被按压至底部,反弹时会极速飙升,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在镇上玩到快黄昏,闻溪和许译文肚子都开始闹罢工,去吃了这边的特色米线。

刚入口味道有些怪,不过越吃越美味,一碗居然意犹未尽。

闻溪还在纠结要不要再加碗米线时,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霍清越。

他们这一天都没联系,因为霍清越登上了回国的班机。

闻溪算着他这会儿应该到了,果然他就来报告了。

“喂,学长。”闻溪欢快叫了声。

霍清越一听就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看来他的担心是多虑的。

本以为以闻溪的性格,面对网上的这种风浪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想到下飞机后,他第一时间联上网就看到了他的手写信。

在闻溪身上,有种很纯粹的气质,所以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格外真挚。

听手机那头格外得安静,闻溪很奇怪,心想难不成霍清越是不小心拨了电话?

难道他这么严谨的人也会做出一些迷糊事?

诗人说,每一次日落都是太阳留给天空的温柔。

闻溪喜欢这样的时刻,静谧美好,心怀期待的人所揣的全是对来日的憧憬。

他望着店外面橘黄色的落日,唇角一弯。

如果你也刚好看到黄昏,那就当做是我们的见面吧。

想到,闻溪又轻轻问了一声:“学长,你怎么不说话啊?”

冷不丁听到闻溪响起的声音,许译文都被电到了。

好甜。

他第一次想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一个男生。

闻溪总能特别自然地撒娇,有时跟他说话,尾音也打着旋儿似的。

谁会不喜欢这种可爱的男孩子呢?

“没什么好说的。”霍清越似乎深呼吸了一下。

闻溪听见了风声,很剧烈的声响。

在他待的这个地方,也刮起很大的风,看起来又要降温了。

闻溪并不觉得霍清越那话冷淡,反而体谅地说:“你坐那么久的飞机应该累了吧?赶紧休息吧。”

“不休息,我想见的人还没见到。”

目光一滞。

闻溪的心跳似停了半拍,而后如擂鼓般快速震动。

他好像预感到了什么,又不敢确认。

“起风了。”在轻描淡写的这句过后,霍清越突然加重声音:“闻溪,我在你学校外面。”

手机从闻溪的掌心滑落,摔到桌上。

他从来没有经受过这么巨大的冲击。

在他的想念震耳欲聋,起伏的情绪快要决堤的时候,霍清越突然告诉他,他就在他触手可及,想见就能见到的地方。

视线朦胧,那一轮落日,余晖散尽。

而他心湖的中央,被蜻蜓拂着翅膀轻轻点过,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越扩散波纹越漂亮。

闻溪拿起手机时,声线都在颤抖,“学长,我现在在镇上,你等着,我马上……”

见想见的人是要用跑的。

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也忘了旁边还有谁,闻溪本能地就想要快点见到他。

“你先别来,我去找你。”霍清越及时叫住他。

闻溪的脚步戛然而止,没理解为什么。

直到霍清越淡淡出声说:“镇上才有住的地方。”

其实他的这句话挺正常的,但闻溪的耳边却燃起了战歌,想到了另一层面。

“那我们在镇中心的大槐树下集合。”闻溪下意识想到,离他这边很近。

“好。”

电话挂断后,闻溪的情绪平复数秒,才反应过来店里不是只有自己,还有许老师!

尴尬地回去,坐在那里的人正气定神闲地喝饮料。

许译文的余光睨着闻溪,好笑开口揶揄:“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主要是我没想到,有点儿太激动了。”闻溪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带着几分小男生的害羞,“他说过来找我。”

“理解理解。”许译文不无羡慕地看着闻溪,“你还能这么热烈地去爱,真好。”

听他这样说,闻溪顺势追问:“那你觉得我这样子是很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许老师一定看得比他更为透彻。

“当然,你这样都不算的话,喜欢这件事情将会变得毫无价值。”

许译文坐正身体,又向前倾斜,“我记得自己在年轻时喜欢一个人,会表现得特别炙热,即使表面上想努力掩饰自己,不让人发觉到我的情感,让情绪不外露太多,但最真实的往往会从眼里跑出来,这是绝对藏不住的。”

听完他的话,闻溪下意识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眼睛。

“我和我先生打电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眼神啊?”

“很难形容,反正就是让我看完以后会感觉胰岛素超标。”许译文说着,摇了摇头,“难怪我最近总是觉得牙疼,原来是糖吃多了。”

知道他在开玩笑,闻溪也很配合地说:“那实在太不好意思了,不是故意当着你面秀恩爱的,我会带你去看牙医。”

许译文再次哑然失笑。

饮料喝到最后一口,他站起来:“你在这里等你的先生吧,明天请假也可以。”

“许老师,你要走吗?”闻溪跟着起身,“我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呢。”

“不走难道要留下当电灯泡?”许译文伸展胳膊,“不过这会儿夜摊出来,我还想去逛逛。”

“那你去吧,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嗯。”许译文摆摆手,“祝你们有个愉快的夜晚。”

闻溪眼底含笑点点头,心里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就要见到霍清越了?

刚才还没觉得,眼下冷静点才恍然察觉,他是刚从欧洲忙完直接飞来这边找他的,明明知道他还要上课,两个人也相处不了多久,还是要来这一趟,只因为担心他,怕他一个人没办法面对。

闻溪全都明白。

像霍清越这种时间观念特别重的人,居然愿意为他辗转路程,抛下公务,这份真心难能可贵。

感动的暖流在猝不及防中袭上心头,闻溪的手抚上胸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满得要溢出来。

天色在不觉中彻底黑了下来。

大槐树周围聚集了一些小摊贩,大多都是卖菜卖水果还有小吃之类的,风呼呼在吹也不影响。

他们的叫卖声充满了当地方言的味道,闻溪完全听不懂。

当然,他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其他,一直在张望四周,期待霍清越出现。

按正常时间推算,他这会儿应该到了的。

焦灼的心不安地上下跳动,闻溪紧张的心情不亚于高考。

在身后有人喊他名字时,下意识回了头。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袂翻飞,除了那张被路灯照耀的脸,完全融在夜色中,模糊得充满电影感。

闻溪看着,只觉心头忽而炽热。

霍清越的出现,像是寒冷冬夜里燃起的篝火。

那双比月光还透彻清明的眼睛,此刻正牢牢地盯着他,没有任何闪躲。

深沉克制的眼神,让闻溪在后来每每想起这个场景,都觉得心颤不已。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腿已经冲过去。

在来往的人群中,他用力抱住了他。

胸膛紧紧贴在一起的那个瞬间,心脏终于落地。

闻溪的眼角有湿润溢出,他的下巴抵在霍清越的肩膀,声音委屈又满足,“学长,我好想你好想你………”

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来了。

闻溪的这一声就像羽毛轻轻飘落,落在了霍清越的心上。

莫名的,让人有点心痒。

霍清越揉揉他的头发,有话想说,把人抱在怀里就哽在了喉间。

他知道周围一定会有不少人在看他们。

但此刻,他不想推开闻溪。

算了,不去管别人怎么想。

大槐树下的他们,在呼啸的晚风中密不可分地拥抱。

许译文逛完一圈经过,不远处看到这幕,缓缓停住脚步。

能热烈相爱,真好啊。

第34章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拥抱的时候明明那么大胆奔放,放开后反而害羞了。

好久没见霍清越,闻溪有种陌生感, 感觉在手机里看到的他和眼下不是一个人。

也是, 他们俩见面的时间都不如分开的时间长, 只朝夕相处了三个月而已。

刚刚暂时屏蔽了外界的声音,随着心跳平复, 叫卖声又传进耳朵里。

闻溪轻轻呼出一口气, 感受到霍清越专注凝视他的视线,不太好意思直视, 便装作找话题地问:“学长,你吃饭了没?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你还是叫我清越比较好。”

霍清越没回答闻溪的问题,搂过了他的腰, “不然我会经常被提醒到年龄的差距。”

“叫学长不是显得更亲昵点吗?是我对你独特的称呼啊!”闻溪不懂他为什么不喜欢,故意说:“你要不想,大不了我以后不叫了。”

“也有很多学弟叫我学长的。”

霍清越非要跟他争论独特性这个点吗?

闻溪无奈扶额,被他的直线思维打败, 他不能指望霍清越理解他的想法。

两个人永远不能聊这种话题, 结果只能背道而驰。

“我刚才就在这家店吃的饭。”路过米线店, 闻溪随手一指, 扭头问:“你要不要进去尝尝?”

“我不太吃得惯。”霍清越毫不犹豫拒绝, 随后想起来一件事情,“你不是说和那位许老师一起来的?”

“他不想当电灯泡就先回去了。”

“看来是很识时务的人。”

“那当然,许老师人特别好, 我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他都会耐心开导,给我答疑解惑。”

闻溪说这番话的意思, 并未注意到身旁的男人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霍清越沉默抿唇,没接他那话。

过了会儿才开口:“我不饿,去休息吧。”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吃饭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完全没必要进行的,反正平时在工作中,他忙起来也会断食。

“这边好像没有像样的酒店。”闻溪打量着他的侧脸,小声问:“你订好房间了吗?”

“我开车来的。”

霍清越莫名这样说,见闻溪疑惑,低声解释:“这边有经常合作的客户,我借了他的车,从机场出来直接开到了这边。”

“那你岂不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接着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

霍清越没有否认。

看到闻溪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他不在意地扯唇,反而摸了摸他的脸安慰:“我没觉得累。”

他的精力向来旺盛,可以连续加班三十多个小时不睡觉,霍子尧经常感叹他这具身体非人类,有能抵抗得住睡神的大脑,还会愁做不成大事吗?

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那一瞬间不见了所有的嘈杂,闻溪悄悄屏息,感觉自己的心在胸膛不安分乱跳着。

这个时刻他忽然发觉,也许第一次见面时,他钟情的并非只有霍清越的声音。

不然他为什么那么迫切想要得到他?难道只是忠于人品吗?

未必吧。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闻溪很想问问霍清越,他是否和他有一样的感觉。

可这样的话太难启齿了,他很怕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霍清越之所以宠着他,也许是他负责任,想要全心全意呵护自己的爱人,这不一定非要有爱才能做到。

闻溪暂时感觉不到他的失控。

即使他千里迢迢赶来,表现得也太冷静太克制了。

“在想什么?”霍清越忽然将身子探过来,吓飞了闻溪的思绪。

近在咫尺的距离,能感受到他灼热的气息缭绕在鼻息间,带有酥酥痒痒的触感,让闻溪不愿意远离。

“我在想,驱使你这个工作狂来这里的源动力是什么。”闻溪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问。

即使能猜到是因为他被误解受了委屈,也还是想听听他的答案。

霍清越没怎么思考,直接就说:“很久没见了,刚好你出了事儿,我想我应该来看看你。”

他用的是“应该”这个词,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履行义务的感觉。

结果和闻溪想得大差不差,没有任何惊喜。

他提不起兴致再追问了,勉强笑了笑,说知道了。

倒是霍清越接着反问他:“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大概他看出来闻溪期待的回答和他所预想得不一致。

果然,当闻溪摇头之后,霍清越很认真道:“闻溪,我说过我不想谈爱情,现在的相处模式是我认为最舒服的,我们这样就很好。”

心事毫无预兆被戳破,他们对视了似乎有一辈子那么久,在闻溪看来。

艰难移开目光,闻溪勉里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和汹涌的暗流。

自以为很了解霍清越,其实还是看不透。

但他却好像已经读懂了他。

闻溪不免窘迫,有种无所适从的尴尬。

他怎么能忘了,霍清越将事业排第一,因为不想让感情分走太多精力,这些年才不谈恋爱。

当初提出结婚时两个人也好好聊过,达成共识。

建立温馨舒适的生活环境,别为琐事影响工作,绝口不提爱。

谁都不可越界。

闻溪和霍清越聊了一路,都没反应过来他没告诉他要去哪儿,就这么跟着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也许是因为他心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毛线,以至于很多本该察觉的点都被忽略了。

直到前方彻底没了光亮,他们走到这条街的街尾,霍清越才停下来,说车就停在那里。

打开手电筒,闻溪看见一辆黑色的大型越野车,车内空间十分宽阔的那种,爬起山路来特别牛掰。

“都这么晚了,我们还要开车去县城吗?”闻溪出声询问,不知霍清越要做什么安排。

他老婆可真单纯。

在手电筒微弱的光亮里,霍清越笑容清淡,轻启薄唇,“就在车里睡不行吗?”

闻溪一下get到他这个“睡”的意思,非寻常意义上的。

脸颊明明被风吹得很凉,却有种发烫的感觉。

虽然这辆车空间很大,但他们俩的身高都在180以上,能施展开吗?

霍清越真是越玩越野了,难怪开越野。

气氛沉默着,周围空无一人,四面都被青山环抱。

霍清越那话说完,闻溪很久都没有接,他直接拉开后座的车门,“先上来。”

在霍清越坐上去后,闻溪把手交到了他的手上,由他拉了上去。

车里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人很没安全感。

毕竟很久没有见面,当然要有一个熟悉的过程,闻溪还在想是不是该找个话题破冰,霍清越已经准确无误钳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过去,让他靠在了他的身上。

柔软的唇瓣紧跟着落下来。

他帮他拂开额前碎发,轻轻吻了一下,类似于触碰,很快分开。

但火焰只要有一点点的火星就能迅速燃烧。

喉结轻滑了下,霍清越眼眸渐沉。

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闻溪能感觉到他的喘息突然重了起来。

刚想开口,他再次亲了下来。

“唔……”

闻溪避之不及,倒向后面。

果然还是霍清越更猛,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亲,对自己的丈夫就这么不客气吗?

还好他早有准备,提前漱了口,吃过口香糖。

空气不是很流通,鼻间涌入雪后清冽的寒香,是霍清越身上的味道。

他用的不是在家里常用的那款沐浴乳。

闻溪短暂分神,被不满地咬了下唇。

男人先捧住他的脸再抬起,压倒性附上唇瓣,撬开他紧闭的牙齿,又狠又急地吻住,寻求他的呼吸一般,带着掠夺的攻势,www.youxs.org,闭上了眼。

在逼仄空间中,人的五感往往会非常灵敏,情愫急速发酵,感官会更加放大,尤其是嗅觉、触觉、听觉分外敏锐,暧昧便会在此时升级加温。

“霍清越,你有这么急吗?”

www.youxs.org,似乎也一并燃烧了他的理智,蛮力地脱去了他的上衣。

黑暗中,霍清越的眸光犀利得如同觅食猎物的兽,他深深地看着闻溪,眼梢潋滟着薄红,www.youxs.org。

闻溪被抱到男人的腿上时,感受到他绷紧的肌肉都在用力,每一根青筋凸起带着急于宣泄的冲动。

“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有多想我?”霍清越掐着他的腰,力道有些重,“现在证明给我看。”

闻溪虽然思想上很放得开,但现实生活中,脸皮还是很薄。

何况,当时在网上聊天,他仗着天高皇帝远,霍清越无可奈何,才敢那么放肆,如今皇帝就在眼前,还能不知死活?

“说话。”

不满闻溪没有声音,霍清越捏住了他的下巴。

车子好像颠簸了下,他们处在隐蔽的山道之间,让闻溪想起初来这儿的那一天,也是这样头晕眼花。

“清越……”

知道霍清越撑不住几时,闻溪环住他的胳膊,在他耳边撒娇。

他不是想让他出声音?

这样,他还能招架得住?

男生的气音虚无缥缈的,像从遥远的山谷传来,带着一丝破碎感。

让人很想要揉碎了,填满进身体的缝隙里。

“喊饿的是谁?”霍清越拿下他的胳膊,将他抵到了玻璃上,“现在不敢了?”

“我刚刚吃饱了,你不是知道的吗?”

闻溪的手腕快被折碎了。

分开数月,霍清越真是不知轻重,捏得他骨头都隐隐作痛。

留着一身力气没地方使,他有预感今晚要遭殃了。

什么叫“自食其果”,他不就是吗?

“吃饱了也可以再来几口。”霍清越的胸膛贴上他的后背,在耳畔沉声:“放心,撑不破。”

第35章

有过一次惨痛的教训后, 闻溪在心中含泪发誓,他再信霍清越用力时说的话就是狗!

什么撑不破。

他的腹肌都快被磨平了。

狭窄的空间不便于施展,闻溪想逃都逃不开, 他起初还没察觉, 是身体的本能越来越亢奋, 才恍然意识到他有种被强迫的感觉。

霍清越的举止强势,会攥紧他的胳膊, 不让他乱动, 在耳边发出警告。

人的XP被戳中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儿,只一瞬间的感觉。

身子软化在男人怀中, 闻溪呵着热气,胸口起伏不定地问:“学长,我怎么感觉你进步了?在哪学的这些?”

“难道我就不能无师自通?”

霍清越拂开他湿漉漉的碎发, 咬住他的下巴,将人转过去。

“你别太小瞧我。”

闻溪的额头抵在车椅靠背上,有些难受,是那种被不停折磨的心痒。

“我……我没有小瞧, 是你表现得太正经了, 看起来不像是会……”

他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根本构不成完整的句子。

霍清越知道他在表达什么, 不需要听他全部说完。

“每个人都有他的阴暗面, 我的这一面只有你看到就好。”

明明是很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闻溪十分动容。

想到自己能拥有如此特权,他自然高兴, 但转念一想, 如果他没有主动,给了别人机会, 又有无限的醋意涌上来。

但体内的充实并不是虚无的,能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他的失落感。

再多的假设也不存在了,这个男人已经是他的了。

闻溪抬起,转了个身,将手臂搭上了霍清越的肩。他瞬间掌握了主动权,黑暗中缓缓扬起了唇角。

本来看不见对方的脸,是会让人很没安全感的,但闻溪突然发觉到这样的好处,他可以尽情流露自己,不必担心被对方看出来。

空气在同一频次的声音里凝固许久。

半晌后,闻溪抵上对方额头,气若游丝问:“学长,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是闻溪很久之前就想知道的。

如果霍清越能听出他的话外音,就知道他问的不止这么浅显,还有另一层含义。

“感觉你很乖,和我不会是同一路人。”

霍清越在这时放开了禁锢着他后背的那只手,他知道闻溪已经到了临界点,www.youxs.org。

由他缓了会儿,霍清越给他擦一下汗,继续补充:“因为我已经进入社会好多年,你身上那种清澈完全不具备了,自然我会觉得我们之间不会有共同话题。”

“那我在车上找你聊天,你是不是觉得很尬?好像硬找话题一样。”

“没有,我觉得那是很正常的聊天。”

“真的吗?”闻溪坦诚告诉他,“可当时的我,紧张得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他故意这么说,引导霍清越继续往下问。

果然,他很费解,“我看起来有那么凶?”

闻溪低低笑了两声,“不,是我那时已经看上你,太过心虚。”

他不好直接告诉霍清越关于他的心意,只能用这样旁敲侧击的方式。

希望他听出来,又害怕他听出来。

但霍清越许久都没有接话,不知他的沉默是何用意-

曾几何时,闻溪便幻想过能和所爱之人看一场日出,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

他和霍清越一夜没睡,看日出是心血来潮冒出的想法,闻溪不过忽然想到,下意识说了句“这个时间,太阳都快出来了”,霍清越紧跟着就问他:“要去山上看日出吗?”

这边,最不缺的就是山。

但没被开发过的山贸然前去还是很危险的,他们只好选择了一座小山丘。

闻溪都不知道自己的体能居然可以好到这种程度,明明腿都酸了,还能跟着霍清越去爬山,这可真不像平时的他。

难怪有句简单粗暴的话说“恋爱中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他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三天三夜不睡觉也照样嗨。

当然,意识亢奋不管用,体力跟不上。

才爬到一半,闻溪就气喘吁吁,迈不动腿了,落后了霍清越一大截。

他拉着他往上爬也不管用,速度还是慢得像乌龟。

见状,霍清越直接在他面前半蹲下去,让他趴到他的背上,说要背他上山。

“我有一百二十多斤呢。”

闻溪说什么都不愿意,霍清越也没比他重多少。

他可不舍得把长途跋涉的他折腾得躺床上起不来。

“相信我。”

霍清越很坚持,让闻溪快点上来。

闻溪犹豫爬到他后背上,以他的角度来看,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男生背女生可以很轻松,那是因为她们的骨架小,骨头轻,而男生刚好相反。

霍清越托起他的那一瞬间,闻溪都感觉他腿要骨折了。

“学长,你别硬撑。”

“你少说几句,我现在没空和你聊天。”霍清越不想浪费体力。

说一句话等于迈十层台阶。

闻溪闭了嘴,神情之中难掩担心。

他老公的体力怎么能这么好?一整夜像打桩机似的,现在还能背他爬山,这位哥难道是机器人吗?

闻溪像小猫似的把脸埋进男人的后颈,匀速的颠簸,让他产生了睡意。

快要爬到山顶时,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

东方地平线上慢慢透出红色霞光,像画家笔下晕染过的色彩。

闻溪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打着哈欠问霍清越:“学长,看日出要许愿望,如果是你,会许什么啊?”

“让你平安健康吧。”

闻溪的睫毛忽闪两下,“你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我呢?”

“我把自己看得没那么重要。”

闻溪的嘴唇动了动,他这样说让他不知道怎么接。

几缕微风将太阳吹落,晨曦带着一身光,悄悄划破黑夜,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一天,在寂静之中,日出开始了。

一轮火球似的圆盘缓缓升起,世界由暗到明,天光云影,一线之间。

纵身一跃,那轮红日喷薄而出,顷刻朝霞满天,眼前变成耀眼的金色世界。

这日光并不柔和,可以说有些刺眼。

闻溪抬手一挡,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说:“你看得不重要那就不重要吧!正好给了我拿它当宝贝的机会。”

无声揽紧了男人的脖子,闻溪撒娇般小声嘟哝,“在我心里,霍清越是最重要的。”

他的话简简单单,干脆利落。

霍清越目光悠远地眺望山谷,想起爷爷曾经对他说过的:

清越啊!你应该找一个把你看做是他最重要存在的人。

那么巧,闻溪刚刚好就这么说了。

爷爷,我这算找到了吗?

两人沐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晨风从丘峦的雾霭撕下一团棉絮,抛上天空,一直朝流动的方向驱赶。

霍清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闻溪已经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真的很像一只猫,懒懒的,也软软的。

让他体会到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

看完日出后,两个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

霍清越下午就要回岚城,自然也没有时间再耽搁,必须立即出发前往机场。

他把闻溪送到学校附近,算了算还有一个月就要到寒假,很快两人又可以见面了。

但分别的时候,闻溪却忽然对他说:“我想教完这一学期就不来了。”

“为什么?因为网上那些舆论?”

“有一部分原因是,但更多的是我发现我并不适合。”

有些话,埋在闻溪的心里很久了,他从来没有说过,而这些话已经严重干扰到他的生活状态。

“我是个很容易内耗的人,每天看着这里很多努力上进的孩子因为环境原因,没办法出人头地,我一边为他们可惜,一边又懊恼我不可能帮得了所有人,拯救他们的人生,因为这些孩子的背后有他们的亲人,不是只帮他一个就可以,我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难接受,本来挺开朗乐观的,慢慢的我都快抑郁了。”

霍清越大概听懂了闻溪的意思。

他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干涉和阻止,只有尊重。

“你想清楚,如果真的不想做那就不做了。”

“没想好,所以我才来问你的意见。”闻溪的眼睛直直盯着霍清越,“我该回去吗?”

“从我私心来说,当然希望你回去,但另一方面,我不希望你做后悔的决定。”

闻溪猜到霍清越会这样回答,并没有任何惊喜。

他无奈耸肩,正要说什么,忽然看见许译文朝这边走来,怀里还揽着一个学生。

看起来是要送这位同学回家。

闻溪连忙冲许译文挥了挥手,向他介绍:“我先生,霍清越。”

许译文脚步停顿了下,拍了拍怀里这个孩子的后脑勺,笑着问他:“你闻老师的先生帅不帅?”

“闻老师的先生……”罗裕洲嗓音沙哑,不知该说什么。

他今天发高烧,不想错过课程,还是坚持来了学校,没想到第一节课就被老师发现异样,说什么也要把他“遣送回家”。

眼下望着闻老师和他的先生,罗裕洲的大脑更像糊住了似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

他们看起来好势均力敌。

应该都是特别优秀的人吧?

许译文带着罗裕洲从霍清越的身旁走过去,站定在他的面前。

霍清越的眼神很具有杀伤力,普通人根本练就不出这样的气场。

“你好,我是闻老师的舍友,许译文。”

好像没太有必要强调舍友这个身份。

话音未落,许译文已经为自己的措辞懊恼,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打什么主意。

霍清越淡定颔首,神色依旧,“你好许老师,久仰大名。”

第36章

霍清越回到岚城已经是晚上九点, 连轴转的三天,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在飞机上眯了会儿, 落地后也没回家, 接着去了公司。

他在欧洲的这段时间, 公司全权交由霍子尧负责,毕竟是亲弟弟, 有他帮忙盯着, 也能让人安心。

霍清越并不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 霍子尧过得有多么舒服惬意,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看人脸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完全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状态。

当然,他精神上放松,行动上还是严谨的, 公司被管理得很好, 没出什么大的纰漏。

霍清越一到公司, 立刻把霍子尧叫进他的办公室里, 让他汇报这段时间的基本情况, 必须是以口述的形式,不能看文件。

霍子尧偷瞄着他的脸色,插科打诨的问:“哥, 欧洲的水土这么不养人吗?我怎么感觉你的魂儿都被吸干了?”

他并不知道霍清越去了一趟闻溪那边, 只看出他的脸色格外疲惫。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霍清越打开了电脑,“半小时之内, 给我说清楚。”

霍子尧撇下嘴,心想他没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一回来就对他这种态度呢?

不情不愿开了口,霍子尧敷衍说着,忽然听见他哥的手机铃声响了。

“你先等等。”

霍清越用眼神示意他暂停,拿起了手机。

“喂。”

他开口的声音温柔得像一片云,霍子尧一听就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真双标。

对他就那么凶。

“我来公司看看,马上就回去睡觉。”

霍子尧努了努嘴,谁大晚上的想被喂狗粮啊?可真遭罪。

好不容易挨到霍清越打完电话,霍子尧打算接着说,却听办公桌后的人开口道:“你明天再汇报吧,我去技术部视察一下就回去睡觉了。”

霍子尧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不是吧哥?你怎么变得这么听话了?”

“我听什么话?”

“当然是听你老婆话了,本来你打算在公司通宵,他让你回去你就回了。”霍子尧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啧,我真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哥哥会变成这样哎!”

“他在关心我,伴侣之间要相互尊重,我接受他的这份温暖有什么不对?”

“行行行,我没结婚我不懂。”霍子尧才不跟他理论,接着抛出正经问题:“嫂子的新闻在网上传播得沸沸扬扬,哥你真不打算出手帮帮他?”

“他自己可以处理好。”

“你也太冷漠了,他又没后台没背景,还不是只能硬撑,对你来说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帮?”

霍子尧不理解,“哥,喜欢一个人不是像你这样的。”

霍清越没有接他的话,朝门口看了眼,让他出去。

在霍子尧离开办公室后,他的手指缓缓抵向唇边,开始认真思索一个问题:

他喜欢闻溪吗?

如果是从好感层面来说,答案当然是确定的。

他怎么会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但这份喜欢有多深,他不得而知-

在闻溪的手写信发出去不久,风波渐渐平息了。

再轰动的热点达到顶峰后也会慢慢消退,慢慢的不会再有人关注。

马上就要到期末了,闻溪更清闲了,语数英三科老师经常占用他的美术课,给孩子们出模拟测试题,想让他们在学期的尾声努力冲刺一把。

闻溪在办公室里实在闲得难受,便主动给自己找事情做,帮主科老师在网上找经典习题,给学生们出卷子。

生活有条不紊进行中,闻溪以为自己会平静地结束他的支教之旅,结果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周,发生了他始料未及的重大事故。

罗裕洲没来上课,在本学期最关键的时刻请了病假。学校了解后竟得知他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两个男生欺负,双方扭打的过程中从小山坡摔下去,磕伤了脑袋。

如此恶劣的霸凌行径,每个老师听说后都很气愤,而闻溪在众多学生中,和罗裕洲最为亲近,他的反应自然不可能平静。

听说罗裕洲在县中心医院住着,闻溪和许译文一块去探望他,真正见到本人后,他们才知事情远远没学校描述得那么轻描淡写。

罗裕洲不止脑震荡,左脸还被石子划破一道口子,右胳膊的韧带也严重撕裂,手背更是伤痕累累,被划了很多道,医生说即便恢复,拿笔也会受影响。

曾经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如今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目光都空洞无物。

小小的一间病房,只有年迈的爷爷守着。

罗裕洲不是什么活泼开朗的小男生,他安静内敛,能忍则忍,能退就退,为了出人头地,什么都可以忽视。

就因这样,他才成了那些恶魔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天性懒惰,学不会努力,害怕身边的同龄人未来过得比他们好,处处看不顺眼,无缘无故找茬。

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想着提升自己,只会想方设法把往上攀爬的人给拉下来。

闻溪只在新闻里听过校园霸凌,他从小到大的学校都是校规很严格,校风良好的,没发生过这种情况,眼下突然见到,他才体会到这种感觉多么令人愤恨,用发指都不足以形容。

偏偏,施暴者还未满14岁,连法律都不能奈何于他们。

放在城市里都走投无路,何况是这种大山里面,受了欺负只能自认倒霉,毫无办法。

警察管不了,让他们赔钱也拿不出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善良的人来说也做不到。

站在罗裕洲病床边,闻溪沉默了很久。

他的确是在温室里待得太久了,一旦亲眼目睹社会的阴暗面,精神上就会受刺激。

许译文见闻溪一言不发,不动声色扯了下他的袖口。

闻溪怔然回神,看着罗裕洲画画的右手,喉咙里就像灌满了沙子。

他能帮到他什么呢?能将人从泥沼中拉出来吗?

在闻溪思考时,忽然听见罗裕洲说:“闻老师,我没事,出院后还能继续画画的。”

说话时,他右手的手掌无意识蜷缩了下,大概是心里也没底,很怕自己再拿不了笔了。

闻溪没理会他的话,厉声询问:“他们为什么伤害你?”

虽然猜得到原因,但他还是想听听看罗裕洲怎么说,他的角度能决定他未来的人生。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罗裕洲干涸的唇瓣张合几下,嗫嚅出声道:“那天是我先动手的,他们撕碎我的画,我打了刘巍一拳。”

这个回答是闻溪没想到的,他和许译文对视一眼,看见对方都拧起了眉头。

“是什么画那么重要?你看起来不像是冲动的孩子,怎么会因为一幅画就动手?”许译文出声追问。

这次,罗裕洲沉默地抿住唇。

很久很久都没回答。

看起来是完全不会说了。

“算了,我们先走吧。”许译文不打算追问了,给闻溪递个眼色。

闻溪出门前,将一个红包悄悄放在了床头柜上面,在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快步走了出去。

离开医院后,许译文安慰闻溪,让他也别太难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罗裕洲这小子隐藏挺深的,谁能看得出他是会主动打人的孩子?对方还是两个人,在学校里没人敢惹,这样他都敢挥拳头,以后还不知道会做出……”

“许老师,罗裕洲揍人也是被逼急了,是他们先撕了他的画,不可以忽略了这个前提条件。在我们热爱画画的人心里,自己用心画出来的作品被人撕碎,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刘巍他们不是更过分吗?为什么要欺负一个老实内敛的孩子?”

两个人难得发生了意见分歧。

许译文拧眉,见闻溪情绪激动,决定还是暂时不要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他只是想要提醒闻溪,别对萍水相逢的人付出真心,罗裕洲是很可怜,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作为支教老师,只能引领他们走一小段路,不能负责他们的人生-

晚上。

闻溪等霍清越等到十一点,在他终于说忙完的时候,披上外套走出了宿舍。

外面,寒风凛冽。

闻溪蹲在门口的台阶上,电话打通后,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霍清越讲了,问他怎么看待。

霍清越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

他知道闻溪想听怎样的回答,但他心里不是像他那样想的,不可能顺着他的思维逻辑去讲,那是在骗他。

所以,霍清越整理措辞后冷漠地说了一句:“我只会觉得他可怜,但不会帮助他,也不觉得能和我扯上关系。”

“你和许老师想得差不多。”闻溪的腿刚蹲下来不久就麻了,他站起来活动下,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是我这人太理想主义化了,我总会不自量力地想,或许我对他伸出援手,就能改变他的人生。”

“你选择去做当然可以,但一个人的人生只靠别人的帮助往前走是不牢固的,或许他自身有能力,只要你拉他一把,能走得更顺遂,但你怎么知道,他历经磨砺后的人生不会更灿烂?该他吃的苦,有时候多吃一些未必是坏事。”

“你的理论是他能考上大学的假设之上进行的,如果他只凭自己根本考不上呢?”

“那你帮助他,就一定能考上吗?还有,你要以什么立场去帮他?资助者?”

霍清越的口吻淡漠至极,他从来都不会关注别人的人生,只想管好自己,做好当下该做的。

是好是坏,皆是经历。

闻溪不知该怎么接霍清越的话,他质问得他很尴尬,很难堪,好像在笑他不自量力,只好仰头看天。

耳畔只有风吹过,安静了很久后闻溪才说:“其实有时候,我也很讨厌自己共情能力强,经常会为完全不相关的事情烦忧,连社会新闻都不敢多看,怕自己接触太多负面的东西,情绪会持续低落,要是我能像你一样洒脱就好了。”

“我刚刚不是在要求你,只是想让你想清楚,你难道不是无法做决定才会来问我吗?因为你瞻前顾后,想做又怕承担不了后果,才会犹豫。”

霍清越一语戳破,没给闻溪留余地。

他真的看得透彻。

被言中心事,闻溪轻笑了声,慢慢坐下去,将脸埋进膝盖里,有些无奈。

当然,他不会怪霍清越。

性格的差异造就思想上的两极分化,他们都没有对错。

夜里的温度越来越凉了,闻溪冷得打个喷嚏,预感自己要感冒了。

可能头脑一时间不太清醒,他揉了揉鼻子,毫无察觉地问了对面一句:“那你会喜欢这样瞻前顾后的我吗?”

i人很多时候表达内心都有潜台词。

比如此刻,闻溪真正想问霍清越的是——你喜欢我吗?

即使看到了我的缺点,我的软弱,还会喜欢吗?

“你都是我老婆了,不然呢?”霍清越果然没听出来,很快反问了句。

闻溪冷得抱紧自己,清瘦的背弓成弧线,鼻尖冻得通红。

他很懊恼,为什么霍清越每一次都理解不了他真正表达的内容?难道非要他直接说出来,这人才能懂吗?

心一横,闻溪把下巴缩进外套的领子里,瓮声瓮气问:“霍清越,你真的听不懂我在问什么吗?”

这次,他不想再逃避了。

男生清透的嗓音比往日还要可爱得多,如渗了蜜糖一般,有种浓度超标的甜。

“我大概知道你在……”

霍清越还没回答,闻溪已经坚定不移出声:“我在问你喜不喜欢我啊!笨蛋!!”

第37章

闻溪说完那句话, 不等霍清越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人永远无法面对自己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在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他尴尬得脚趾扣地, 恨不能去操场上跑几圈冷静冷静。

怎么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明明知道霍清越最不想聊感情问题, 偏要踩踏他的雷区。

没多久,霍清越回过来电话, 大概奇怪闻溪为什么会挂, 估计他会以为是信号不好。

闻溪的脸颊还是很烫,他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给缩起来, 没勇气接听。

铃声响了一会儿,自动挂断。

闻溪在微信上发消息给他:[学长,我要睡了。]

没错, 他就是怂包。

虽然在逃避,闻溪还是会在暗中期待霍清越回复什么内容,没想到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有种气球被戳破的无力感。

闻溪揉揉自己的脸,失望又不意外。

是他这边先挂了电话, 也不能怪霍清越没有回答。

[学长, 晚安。]

彼时另一端, 霍清越给自己冲了杯黑咖啡, 坐回办公桌前。

看完闻溪的回复, 他沉思良久,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两人的点点滴滴。

他喜不喜欢闻溪?

这个问题最近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

霍清越自认为他是冷静且理性的人,工作时能保证绝对的专注力, 不受其他事情干扰, 即便面对闻溪也是一样。

他能让他暂时抛下工作,专程飞过去见一面, 但他不能让他放下全部的工作,陪他多待几天。

所以,霍清越分析片刻,得出了答案。

他是喜欢闻溪,但程度并不深,没到电视剧里演得那种愿为他舍弃一切的地步。

如果硬逼他在闻溪与工作中做一个选择,霍清越想他大概不会丢下打拼多年的事业不管。

咖啡入口是浓郁的苦,霍清越静坐片刻,给霍子尧拨了电话。

都这个点了,谁能懂打工人半夜接到上司电话的心情有多崩溃啊?!

霍子尧以为霍清越要对他发布什么临时命令,接电话的时候都感觉阳气要被吸干了。

没想到,霍清越开口竟然问他:“你那天为什么说我喜欢闻溪?”

哪天啊?

霍子尧一下想不起来了。

敢情给他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事儿?

“你可真是我亲哥!”咬紧后槽牙说完,霍子尧口吻暗讽道:“你喜欢谁不应该靠你自己感觉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

“是谈过不少,但又不能作为你的参照物,我俩性格可是天差地别。”

听他这样说,霍清越直接问:“你谈恋爱会只想天天陪在对方身边,什么都不做,为他付出你的全部吗?”

“上学的时候可以,那会儿多单纯啊!现在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恋爱脑,只有钱才是最可靠的,谁也别想耽误我搞钱。”

“那看来这是一种正常现象?”

听霍清越这样问,霍子尧终于搞明白他想知道什么了。

“哥,其实测试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嫂子很简单,你只要在脑海中想象一下,现在有个又帅又多金的男人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和他暧昧不清,你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喜欢有多深了。”

“他是我名义上的丈夫,即使我们没有感情,他和别的男人暧昧我也会不爽。”

“看,你说到重点了。”霍子尧阴恻恻笑了声,“以你的性格肯定会不爽没错,重点是在不爽之后呢?你会舍得和他离婚吗?如果他和别的男人搞暧昧,你还不愿放手,心甘情愿原谅他,那就只能说明——你爱上他了。”

霍子尧的一番话直击痛点。

听完之后,霍清越灌下几口黑咖啡,只是在脑海中简单想象了一番,便觉怒火中烧。

闻溪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儿的,这样的假设不成立。

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进行着自我攻略似的pua-

昨夜闻溪没睡好。

顶着一对熊猫眼起床后,他为昨天的争执向许译文表达了歉意。

许译文很意外,在他看来那都是无足轻重的小问题,意见不和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人的思想又不是完全一致的。

“我都没往心里去,你也别太放心上。”许译文拍了拍闻溪的肩膀,“开心点。”

“嗯。”

闻溪这会儿已经平复下心情了。

然而,当他走进教室,看见那两位施暴者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时,再次跌落谷底。

学校不是明知道他们的霸凌行为?怎么还能允许他们来上课?

死死盯着那个角落,闻溪的大脑里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叫,吵得他不得安宁。

“这节课上数学吧。”

没了上课的劲头,闻溪走上讲台说了这样一句就回办公室了。

他让许译文临时替他去上一节课,看他脸色不对,许译文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闻溪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刘巍和黄德聪正常来上课了。”

“怎么会?他们的行为那么恶劣,不是该在家反省吗?”

“这肯定是学校同意的,不然他们敢来吗?”

“不然你去找校方问问怎么回事。”

闻溪当然会去问。

他来到校长办公室反映了这件事情,得到的反馈却是:马上就到期末了,在这节骨眼上,他们的父母不想让孩子落下功课,错过考试,苦苦哀求老师让他们来学校上课,反省的事情留到下学期再说。

听完,闻溪只觉得可笑。

这地方穷,他也不觉得校长是收了什么好处,也许他跟那两个孩子的家里有亲戚关系,推脱不了,只能这么说。

可谁替罗裕洲想过,他现在还躺在医院,功课不也落下,错过了考试吗?

知道多说无益,闻溪一言不发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等课间,他去教室叫了刘巍和黄德聪,让他们俩跟着他到了操场。

“我听罗裕洲说了,是你们抢了他的画给撕碎了,他才动手的,有这回事对吧?”

两个男生面面相觑一番,刘巍小动作很多,鸡贼地转了转眼珠,反问闻溪:“闻老师,那你知道他画的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罗裕洲画的是你,他暗恋你!”黄德聪激动地说。

那一瞬间,闻溪只感觉头顶“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在心中快速地算了下年纪,发现罗裕洲今年12岁,已经步入青春期了,那会儿他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懂了。

“闻老师,你都不知道,罗裕洲上美术课的时候总偷瞄你,他画了好多你的画,那天是被我们戳穿恼羞成怒才动手的,他怎么能这么无耻,明明知道闻老师你都结婚了,还比他大那么多……”

“你别说了。”闻溪打断他的话,冷冷警告:“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罗裕洲有承认过吗?万一他对我只是崇拜呢?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会有崇拜的人,也爱画他,这能代表什么?能成为你们霸凌他的借口吗?”

闻溪发了火,表情阴沉可怖,吓得刘巍和黄德聪不敢说话了。

但他们沉默归沉默,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罗裕洲明明就是喜欢闻老师,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闻溪没受过这么激烈的刺激,下午放学回宿舍后人都是懵的,倒了杯水都没意识到是开水,递到嘴边就喝了,结果自然是烫得不轻。

黄德聪的话不停在耳边盘旋,因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闻溪才会心烦意乱。

说什么爱画崇拜的人那都是托辞,青春期的时候谁不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勾勒自己喜欢的人的身影?

罗裕洲面对他的反应的确太反常了,每次见到他都低着头,不敢直视,闻溪只当他是害羞,从没想过更深层面的东西。

等许译文回宿舍后,他把这事儿告诉了他,希望思想豁达的许老师能给出不一样的见解。

没想到许译文听完后反问了句:“你觉得喜欢上自己的老师很匪夷所思吗?”

闻溪更懵了,许老师为什么会这样问他?

他和罗裕洲之间可是隔着十四岁的年龄差,这难道不奇怪?

而许译文接下来的话如平地一声雷,解答了闻溪困惑的同时,也让他整个人石化在原地。

“我就喜欢过自己的老师,就是之前跟你提到过的那位前男友,他比我大九岁。”

“不过我们交往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料定他不会和自己的学生谈恋爱,偷偷用□□小号加了他好友,在网上用各种招数撩他,无论他对我多敷衍多冷淡都不曾气馁,哪怕三天不回消息我也不放弃,始终和他保持着暧昧关系,直到半年后,他主动捅破窗户纸,我才成功把人给撩到手。那天起,我们陷入了热恋,美梦成真。”

身为漫画创作者,这么刺激的剧情是能狠狠戳中闻溪XP的,在此之前,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么严谨的许老师在高中时还会有那样的一面。

太狂野,也太奔放了。

“……你太牛了。”除了这句,闻溪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译文浅浅勾唇,示意闻溪继续听他讲。

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喃喃说道:“成为男朋友后的他和人前在讲桌上的形象很不一样,是我想象不出的样子,特别得风趣幽默,会经常逗得我面红心跳,还有点儿小浪漫,偶尔对我说一些情话。只是没想到,才网恋几个月我就由于粗心露出了马脚,被他察觉不对劲后很快暴露了身份,他这个无情冷漠的人说分手就分手,半分退路都不留给我,在我提出要正大光明交往时,他居然申请了转校,去了我找不到的地方,好像之前的甜蜜全都是假的,一瞬间成了泡影。”

闻溪本来是想在许译文这儿寻求安慰,却被刺激到了灵感。

www.youxs.org,诱他坠落神坛,这情节想想就刺激。

“许老师,那后来呢?你们总不可能一直没见过面吧?”

“见过,在我高考完的一次活动上,他见了我就像不认识,从我面前走过去,不带打一声招呼的。”

“你已经毕业了,不能复合,重新交往吗?”

许译文摇摇头,笑容有些苦涩。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畸形的,我骗了他,让他爱上了一个虚构的根本不存在的人,他所喜欢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这种感情是维持不了太久的。”

这番话本是无意,却也在无形之中提醒了闻溪。

他在霍清越面前也一直戴着假面,只敢向他展露二分之一真实的自己,那他有好感的也不会是真正的他。

这样一想,闻溪便能和许译文感同身受了。

“许老师,那你现在还会遗憾吗?”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放下吗?”许译文没有犹豫地摇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虽然我后悔认识了他,却又时常想起,怀念我们能毫无顾忌诉说爱意的时光,如果那是真实的我就好了。”

从这番话里不难听得出失落,一个人的眷恋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而停止、消逝的,只会越来越浓。

“闻溪,所以我很羡慕你,能那么热烈地相爱,你知道这种可以见光的感情有多珍贵吗?你是幸运的。”

许译文的眼神有些黯淡。

看来那段感情伤他很深。

闻溪没有想过今天会是一场走心局。

他叹了声气,拍拍许译文的肩膀,“看来每个人都有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谁能想到你玩得这么野。”

许译文的眼底突然闪过一抹腹黑,嘴角勾起薄凉的弧度,淡声反问:“我还有更野的,你要学吗?”

第38章

闻溪被许译文的眼神给电到了, 越是这样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男人,越在使坏的时候容易给人反差感。

他犹豫了会儿,说:“我可以听听, 但学就不必了。”

许译文扯唇一笑, “也是, 你老公对你死心塌地,我的这些招都不适用了。”

注意到他的用词, 闻溪有些讪然。

原来在别人眼里, 霍清越是对他死心塌地的吗?为什么他没有感觉?

“比如呢?”闻溪没有聊他自己,好奇追问:“许老师你都做过什么壮举?”

“在他不理我的时候, 给他发腿照。”许译文很坦然地说。

闻溪缄默抿唇。

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许译文,这招其实他也用过。

看来大家都一样。

不只有他会那么做。

这样的话,他就放心了。

见闻溪不说话, 许译文一下就猜到了,“原来你也是同道中人?”

“我、我没有。”闻溪飞快摇头否认。

许译文没有继续追问,但很语重心长地说:“www.youxs.org,其实没必要, 喜欢的源动力就是性吸引力, www.youxs.org?所以, 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放得开都行, 只要你敢。”

这一番话听得闻溪连连惊叹。

他好佩服许老师, 人生境界简直到了另一个层面,如果那时他能亲眼目睹就好了,一定能刺激灵感爆发。

“看你老公, 应该也是高冷的人吧?那你平时怎么跟他相处的?”许译文闲聊似的问。

“我在他面前还是有点儿放不开, 就因为他高冷,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所以我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要拿捏好分寸,不敢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唯恐破坏了在他心里的形象。”

许译文能看得出闻溪神情之中的纠结,他向来是不爱插手管别人的事情,给人提供建议的,但和闻溪朝夕相处那么久,关系也愈发亲近,有什么话就直说了。

“我不知道你在你老公面前是什么样子,在我眼里的人是一个有点儿敏感,容易犯迷糊,但不失可爱的男生。”

许译文含笑望着他,“你还想怎么真实?”

“就是走心的那种,我有好多想法不敢和他聊的。”

“你没尝试过和他沟通吗?”

“试过,但我们俩观点不同,我怕吵起来就不敢继续说了。”

听完他的话,许译文摇摇头,“我怎么感觉是你太诚惶诚恐了呢?你潜意识里把你老公想得太神圣,没把他当成接地气的普通人吧?”

“对!”闻溪的眼睛倏然明亮起来,“许老师你说到点子上了,我对他就是那种感觉。”

“很正常。”许译文弯下唇,“喜欢总会让我们为那个人镀上一层金光。”-

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闻溪向校方递交了一份申请书,终止支教。

像他这样的,本就是自由的,不用办理多复杂的离职手续,因为等着来支教的人数不胜数,特别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总想来体验一下。

只不过因为教育资源短缺,山区内的学校太少,导致名额有限,才让人才没有用武之地。

考试结束后,闻溪又去了趟医院那边,探望罗裕洲。

他此次来当然是有重要的话同他说,那天在听完黄德聪所说之后,闻溪的心里一直很慌乱,总觉得自己不能装作不知情,就这么回去了。

罗裕洲是个好孩子,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和判断,即使他真的有什么想法,按照许老师所说,在这个年龄阶段也是正常的,应该作正常的引导。

医院里,罗裕洲一个人坐在窗边正在画画,闻溪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板,他一扭头看见闻溪,紧张得画笔都掉在了地上。

“闻老师,您……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闻溪停顿几秒,帮他捡起画笔,“跟你告别。”

这话说完,罗裕洲的眼眶顷刻间湿润了,他目光闪躲着,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闻溪。

闻溪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底大概有了数。

不想跟他绕弯子,他索性直接问了,“罗裕洲,我听黄德聪和刘巍说,你那天被撕碎的画上是我?”

“他们……他们乱讲的。”罗裕洲本能选择了撒谎。

其实他坦坦荡荡承认反而显得没什么,越这样遮掩越有问题。

闻溪有些无奈拧眉,“你既然说他们乱讲,为什么不敢看我?”

“我……”罗裕洲很紧张地扣着画笔,想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低下了头。

而闻溪也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他是真的不适合当老师啊!连基本的沟通都办不到。

当然,这么棘手的状况换做是谁也很难完成。

气氛沉默着,没想到是罗裕洲先开了口。

“闻老师,对不起。”他懊恼地蹙着眉,解释:“我刚刚说谎了。”

“那你为什么要说谎?”

“我……我不敢说。”罗裕洲像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头都不敢抬。

尽管闻溪已经看出来他的心意,但这种事情也不能贸然戳破,所以他旁敲侧击地开口道:“我知道你很崇拜我,可能是看我见多识广,画画好,所以看我的角度与其他同学不同,对吗?”

“我……我好像不是崇拜。”罗裕洲嗫嚅,也不敢往下说。

罗裕洲飞快地抬眼看了下闻溪,观察他的反应。

“不是崇拜,难道是喜欢?”

如此直接的反问,让罗裕洲彻底慌了。

在他这个年纪以及成长环境,谈论这种话题是极其羞耻的,闻溪那么坦然询问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激动的口吻,又令他感到费解。

“闻老师,我……”

罗裕洲话没说完,被闻溪打断,“也许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欢的其实不是我,而是未来的自己,你透过我想象到你未来可能会有的模样,你产生了期待,这使你出现了错觉,在你这个年纪,倒不是分辨不出喜欢,只是太多混乱的因素会影响你的感官。”

深呼吸一口气,闻溪对他鼓励地笑了笑,“不必为你的喜欢感到羞耻,这并不是能受你控制的事情,在青春期是很正常的表现。我希望你能淡忘这件事,将精力放在学习上,让那些霸凌你的人对你望尘莫及。”

罗裕洲有些恍惚。

你真正喜欢的是透过我看见的未来的自己。

闻溪的这句话对他产生了足够的震撼。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经常在偷看闻溪的时候,脑海中跟着幻想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像他一样,站在讲台上,当个美术老师。

他的确没有太远大的志向,能当老师就已经很好了。

小孩子的心思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总之闻溪能看透个七八分。

他今天来这儿没别的目的,只是想和罗裕洲说这番话,讲完后,他轻松多了。

“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再见面,但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是你自信的样子。”

最后留给罗裕洲这样一句话,闻溪离开了。

他走后,罗裕洲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很久,久到脖子都僵硬了,还不想转回去。

怎么能连一声再见都不和闻老师讲呢?

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可是一想到自己永远都见不到他,罗裕洲便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

他们之间的差距不仅体现在师生,还有年龄、家境……最重要的,闻老师已经结婚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闻溪就要离开了。

这天是学生们来领成绩的日子,作为副科老师,他本可以不用等到这一天的,但想想往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闻溪便多留了两天,买些文具奖励给学生们。

霍清越知道他今天要回去,闻溪给他发了航班信息,这人也没表什么态,很淡定地说了句“欢迎回家”。

距离上次见面,仿佛又过去许久,但闻溪没有前一次那么想他,可能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久,亦或许是他堆积的事情太多了。

拉着行李箱走出校门,陪在闻溪身边的有和他关系要好的学生以及许译文。

因为要去县城作汇报工作,许译文比闻溪晚两天离开。

艳阳高照的天,连绵的青山都仿佛闪着光。

回想自己的这段路程,像是一场梦,闻溪最大的收获是在这里成长了许多,经历了一些之前从没有经历的事情。

“闻老师,您的先生会来接你吗?”有调皮的学生忽然问起,眼中还闪动着八卦的光芒,“好想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哦~”

霍清越这个工作狂,刚来过不久,怎么可能专程飞来接他。

闻溪思考也不曾,没任何犹豫地摇摇头,斩钉截铁说不会。

谁料话音刚落,许译文“啧”了声,突然让他看右边。

回眸,在那棵魁梧的树下正立着一抹熟悉的身影,白衣黑裤,清风霁月。

哪怕周围已经响起起哄的声音,闻溪仍感觉不可思议,如同置身于梦中。

他不敢高估自己在霍清越心中的重要性,不认为他可以为他抛下工作,短短数日又飞来这里。

可这件事就那么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霍清越走到他身边,揽上他的肩膀,对那些满脸兴奋笑意的学生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是闻老师的爱人,特地来接他回家。”

闻溪在霍清越的怀中羞红了脸,耳朵根一阵阵地发烫。

和许译文对视一眼,看到他眼里的揶揄,闻溪偷偷在心里想:霍清越一定是喜欢他的吧?

已经不需要他说出口了。

没有什么比行动更具说服力。

闻溪为自己莫名的成就感而感到好笑,他赢了霍清越的事业居然这么高兴-

当天,两人没有回家。

霍清越载闻溪去了山里,说要陪他在这边住两天,这个行为简直搞得人一头雾水。

闻溪问他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所以他才想来这边逃避,霍清越简直听得无奈,真有事儿他反而来不了。

为什么他就不能直观地认为,他只是想来陪陪他?

山里的民宿盖得很有特色,最后特色的是它们的吊床,非常狭窄,动起来还会一摇一晃。

当然,你不想让它动的话可以固定住,www.youxs.org。

闻溪有种直觉,霍清越选这里并非偶然,他一定在悄悄预谋什么,不然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会被他找到。

哦对了,差点忘了他有个万能的助理。

夜幕降临后,闻溪洗了澡,推开阳台门去外面吹风。

这边位于祖国西南方向,属于很南边,冬天的温度也不会太低。

晚风徐徐吹拂着,忽然身后有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与之贴上来的,是男人的炙热。

身体的吸引力从来都无需多言,彼此靠近就能产生化学反应。

闻溪转身想要吻他,忽然霍清越拿起了一条黑色的领带。

“用它蒙住你眼睛,可以吗?”

他虽是询问的语气,眼神却很强势。

闻溪隐隐有些躁动,又有些期待。

“学长又想跟我玩什么?”他的指尖在他的胸前画着圈,www.youxs.org,诱惑出声问:“是强/奸play?”

这两个字在此时此刻撩人的夜色场景下,是会让人血液沸腾的。

领带在霍清越的缠了两圈,他眯眸望着闻溪,将他压在栏杆上,www.youxs.org。

“老婆……”他用领带蒙上他的眼,在他耳边低喃:“原来你想玩这个。”

早说啊。

狠狠地将领带打了个结,男人的手掌掌控住闻溪不堪一握的后颈,www.youxs.org,“那么从现在起,你不是我老婆了。”

第39章

眼睛被蒙上以后, 身体本能会陷入一种警备的状态,所有的感官都会变得敏锐。

霍清越牵住他的手,不知要带他去哪里, 闻溪走了很长时间, 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他们可能已经不在房间里面了。

难道他想去外面?

也不需要这么开放吧。

在闻溪忐忑间,霍清越突然松开了他的手, 他很没安全感地想要抓住他, 却被按住肩膀往后推,抵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学长……”

闻溪真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霍清越一直没开口说话,他的眼前漆黑,看不清楚他在哪儿, 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离开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安静。

突然,手腕上落下冰凉的触感,闻溪本能蜷缩手指, 却被蛮力地扣住, 等下一秒, 他双手的手腕就被牢牢捆住了, 再也动弹不得。

原来被强就是这种感觉吗?自己的命运掌控在他人手中, 不受控制,反抗也无效。

他已经有点儿害怕了。

直到,男人冰凉的发丝埋进他的脖颈间。

“你要听话……”

“听话, 我什么都给你……”

闻溪明明知道他是霍清越, 此刻的感觉却有几分陌生,因为这种撩人的话他平时不会说的, 似是安抚似是引诱,让人禁不住沦陷其中。

唇瓣顺着锁骨向下游走,一股骇人的酥麻爽感迅速流窜向四肢百骸,连骨头都要软了。

“我……我有点儿痒。”

闻溪推下他的头,刚开始承受不来这么猛烈的攻势。

“痒?”他来到他的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脸颊,声音略带蛊惑,“我还没做什么。”

话落,在他耳垂用力一咬,“你不是应该反抗吗?”

他怎么反抗?

双手被捆绑,腿被他的腿禁锢,闻溪一动也不能动。

这种被压制的无可奈何的感觉应当是会让人崩溃的,然而在此刻,只有彻头彻尾的爽意。

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着,那些空虚的缝隙如同密密麻麻的网格被一点一点填满。

这种事情果然是会让人上瘾的,他已经欲罢不能了。

男人宽厚的手掌在他的腰间游走,带着试探与撩拨,似在悬崖边缘徘徊,你不知哪一步将会是万丈深渊。

www.youxs.org,流动的速度都变缓了,分分秒秒在拉扯。

环住闻溪后腰的那只手掌,泄露出滚烫的占有欲,他越逼近,闻溪越挣扎。

他们演得当了真,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角色。

但闻溪偶尔会有清晰的念头闪过脑海,不想让他那么轻易得逞,www.youxs.org。

空气分外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闻溪久处黑暗中,愈发急躁。

感受到男人的手指肆意撩拨,横行霸道,他竭力反抗。

可是,他哪能经得起他持续不断的攻势,很快闻溪就开口求饶了。

他拜托对方不要再折磨他,可他却狠狠捏住了他的下巴,吻着他的唇,含糊不清地逼迫他叫“哥哥。”

有那么一瞬,闻溪被拉回到现实。

霍清越居然有这样的恶趣味,会想听他叫他“哥哥”吗?

但他没有时间多想,男人的额头抵上他,对着他轻声威胁,“你的命掌控在我手里,确定不叫?”

明明语气风轻云淡,却透出一股恨意,仿佛手上的力道加重几分,就会交代在他手里。

闻溪不想屈服,嘴巴紧紧地闭着。

他感觉男人的手指在用力掰他的下巴,他闭得越紧,他越用力,非要让他张开嘴不可。

闻溪的嘴巴酸了,唇瓣轻启,想要喘口气,却被狠狠地堵住了。

严实合缝,不给他留任何呼吸的余地。

手指没过他的黑发之间,揪着他的头发,www.youxs.org。

www.youxs.org。

闻溪有那么瞬间的恍惚,感觉像是真实发生的。

男人仿佛嗅到血腥的狼,一旦发现了猎物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大概每个人的骨子里都潜藏着劣根性,像他这种表面看起来严谨清冷的男人也不例外。

闻溪的大脑一片眩晕,什么反应也做不了,只能由他摆布,像只提线木偶。

他听见男人在耳边压抑的低吼,那种从灵魂深处发出来的身心,一定是达到了最极致的愉悦。

“渴吗?”

忽然,喑哑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

他揪着他的头发,向后撤退几分,低声一笑:“是不是想喝水?”

闻溪的脑海中一下浮现出曾经的回忆。

果然,造的孽最终都是要还的。

那时候他干嘛要不知死活地撩拨霍清越?像他记忆力那么强的男人,肯定在心里一桩一桩记着呢。

闻溪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摇了摇头。

他只能这么做,却不知这么做会引来多严重的后果。

唇齿如同细软的纸张在沙砾上摩擦而过,瞬间产生了超强的电流。

霍清越仰起头,没入在闻溪黑发间的手指用力攥紧,已然绷到极致的身体再也没办法保持冷静。

闻溪一定不知道他有多要命,像他身子这么软的,都不需要做什么,往上一贴,喊声“哥哥”,连命都想豁出去给他。

“快点,叫哥哥。”

他拍了拍他的嘴巴,命令他喊。

“唔……”闻溪呜咽一声,终于能呼吸,求生欲让他本能地叫了:“哥哥。”

霍清越还不满意,放开他的间隙又要求:“叫老公。”

他很坏。

这种一次次的进攻又撤退,无疑是拉长了战线。

闻溪叫不出口,怎么都不出声。

见状,霍清越俯下身来,“不叫?那你等着。”

男人的威胁声如来自地狱索命的修罗,令人听了不寒而栗。

闻溪已经完全沉浸在这种气氛里,身心完全是矛盾的,一边享受一边又抗拒。

他从来都不知,人竟然是如此复杂的多面体,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能够同时出现。

……

不知折腾多久。

人在攀岩到顶峰的时候,所有风景尽收眼底,那一刻是最刺激最满足的,渐渐的也不会再有眺望的心情。

如同瀑布从山谷中倾泻而出,在那一瞬的电光火石之后,大脑便会陷入一片空白。

闻溪此刻便是如此,已经浑身疲倦,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累过,只想要睡觉。

在他恳求霍清越放过的时候,蒙在眼睛上的领带突然脱落,他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原来……

他们一直在如此浪漫唯美的环境里,他们被玻璃罩圈起来,周围有数不尽的萤火虫。

“你居然能找到这种地方。”

闻溪感觉很不可思议,还是问了句:“学长,你是专程带我来这儿的?”

“不然?我能那么巧来到这里?”

霍清越见他腿软得厉害,直接把人抱起来,“我带你出去看看萤火虫。”

闻溪反射性搂上他的脖子,还是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他老公不应该这么浪漫的啊?感觉像被夺舍了一样。

明明他在给他准备惊喜,却莫名有一种毛骨悚然。

闻溪在心中叹了声气,他就没有享受的命!

对他好,还疑神疑鬼。

从玻璃罩出去,萤火虫全围了过来,大概是玻璃罩内会散发出什么神奇的气味。

霍清越将闻溪放下,看到他伸手去触碰,昏暗中都不难看得出眼睛亮亮的,唇角禁不住上扬。

想起霍子尧跟他说的,不要用理性去思考自己究竟喜不喜欢,而是用心去感受,它会给你答案。

难得听他说这么正确的话。

他现在的确有一种踏实和满足感,是签多少合同也给不了的。

前些年一直拼事业,脑子里只想怎么赚钱,从没好好享受过生活。霍清越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直到遇到闻溪才发现,其实他也想放慢脚步,只是没有同行的人。

纵然他心理再强大,偶尔也会产生想要人陪伴的念头。和同频的人去做新鲜的事儿,这才是生活的意义。

“我是真的很喜欢这种浪漫的氛围,虽然不懂欣赏它的人可能会觉得这没什么好看的。”

闻溪话还没说完,旁边传来幽幽的一声:“能不能不要内涵我?”

“咳。”闻溪抱歉一笑,“不好意思。”

霍清越别扭移开头,装作不经意说了句:“虽然我不是天生喜欢,但你想做我都会陪你。”

话刚说完,唇上突然袭来柔软的触感。

闻溪看着他,颊边溢出了超甜的笑:“哥哥,你真好。”

他不经意间的撩拨又点燃了火星。

霍清越眯眸望着闻溪,反射性问出一句:“没□□/够?”

听完,闻溪的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学长,你怎么会讲这种话?”

霍清越是有些懊恼,小黄/漫看多了,里边比这更难听的都有,他今晚和闻溪玩得太嗨,以至于大脑没作过多反应就说了出来。

不过对自己的老婆并没什么,霍清越沉默了会儿,坦然回答:“我还会讲别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比如呢?”

闻溪忘记自己的腿有多酸了,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踱起脚,在他唇上一触即离。

“哥哥,你还没有填满我。”

男生说完那话便羞红了脸,眼神飘忽,怎么也不敢看他。

深眸中暗涌翻腾,霍清越本不想让他那么累,最终忍无可忍,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

然而,啃咬他唇的动作又不自觉放柔,舍不得伤害到他。

从这个房间一路吻回到卧房,他们双双倒在吊床上,霍清越将闻溪的胳膊举过头顶,再次禁锢了他。

“这次让你亲眼所见。”

闻溪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没说出口的省略内容,是在回应他的那一句“填满”。

第40章

翌日起床后, 闻溪看见腰侧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他皮肤白皙,乍一眼望上去很是触目惊心。

男人濒临冲刺阶段的时候是会失去理智的, 霍清越掐着他的腰, 也没了分寸。

用手轻轻一碰就疼, 闻溪有点儿无奈又很满足,因为那种疯狂很难得, 一生都不知道会有几次。

霍清越看到后很抱歉, 帮他擦拭了药膏,看到闻溪的手腕也被勒红了, 他轻轻揉着,低声问:“以后还玩吗?”

“当然玩啊!还有好多种玩法呢。”

“比如?”霍清越不动声色追问。

“各种角色扮演,还有情趣换装, 你想看我穿短裙吗?”闻溪挑起他的下巴,眼中带了一丝蛊惑。

霍清越喉结滚了下,“什么样的短裙?”

“白色的百褶裙,我喜欢校园里的感觉, 而你……还是我的学长。”

闻溪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拉丝了, 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白色百褶裙……

霍清越瞬间回忆起了看过的那些漫画里的内容。

闻溪的身上经常会出现那些角色的影子, 带给他强烈的熟悉感。

眯起眸, 霍清越的手从他的腰滑到他的腿, “那什么时候穿给我看?”

“这要看你表现了,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

闻溪很喜欢那些恶趣味的东西,裙子下面风光无限, 掏出来比你的都大, 听上去就好玩。

霍清越的目光向下一扫。

看来他老婆的嘴真的很硬,操/这么狠讲起话来还是很放肆。

“那你要拿本子记好。”

指尖在腿上轻轻勾画着, 霍清越唇角噙起笑,“我很期待成为你真正的学长。”

他的话在一语双关。

闻溪被他撩拨得微微吸了口气,握住他的那一根手指,递到了唇边,牙齿重重咬了口。

“表现不好,你穿给我看。”

他穿?

霍清越的脸色瞬间凝固。

“就算我愿意,你想看吗?不觉得那个画面很恐怖?”

“你敢穿我就想,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看的。”

闻溪说完坐到了他的腿上,“不过我也挺想穿给你看的,所以现在给你表现的机会。”

霍清越看到他的唇瓣在动,读懂了他的暗示。

昨晚从他那里索取的,他今天再要回去。

“好。”手握住他纤细的脚踝,霍清越将人往下一拉。

之后,他缓缓埋下了头……

服务他的“主人”。

火热的清晨拉开序幕-

回到岚城时已快到春节,空气中的湿冷一下就让人找到熟悉的熟悉感,沿路的树上挂满了红灯笼,不再像安江那座小县城一样荒芜,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闻溪和霍清越一同坐在后排,他眺望窗外的风景,想到自己出国留学时,每次回来也是这个点。

“学长,你知道我每次从国外回来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吗?”闻溪忽然扭过头问。

霍清越在闭眼休息,听闻看向他,“说说看。”

“你怎么猜都不猜,没劲。”闻溪摇下头,佯装无奈地说:“看来以后不能和你互动。”

“我以前最讨厌别人跟我玩猜来猜去的游戏。”

“………”闻溪缄默数秒,“那现在呢?”

“我老婆喜欢玩,不敢再讨厌了。”

有时候他还是挺会说话的。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闻溪直截了当告诉他,“我每次从机场出来,都会让出租车载我去安平街,吃那里的牛肚粉。”

霍清越一脸不出意料的表情。

果然,能驱使闻溪产生源动力的只有吃。

“王叔,去安平街。”霍清越对司机交代了声。

闻溪扬下眉梢,难掩盖愉悦。

不错,挺上道啊。

能听懂他的暗示。

注意到闻溪的小表情,霍清越淡淡开口:“你就差把我想吃牛肚粉写脸上了。”

他再看不出来,就是智商有问题。

闻溪傻笑了声,“我想吃,你愿意陪我去,这就是平凡生活中一件很幸福的小事。”

“既然是小事,那应该不会有人拒绝。”

“你想得太美好了,不是所有伴侣都会愿意迁就另一半的,有些就是扫兴专业户,比如说我想吃牛肚粉,换做别的人可能会觉得我事精,吃什么不好,非要吃那个,改天吃不行,干嘛非得要今天?但你不那样,我都还没有明说,你就表态带我去了。”

霍清越垂眸不语。

将闻溪的这番话仔细品了一番,后知后觉发现他是在赞美他,夸他身上具备一些优良品质。

“闹了半天,你拐弯抹角说那些话就是怕我觉得你事精?才来试探我,想看看我是挑剔还是包容?”

闻溪没好意思承认,移开视线望向窗外。

他试着在霍清越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却还是顾虑太多,不够坦然。

见他沉默,霍清越也没逼问。

过了会儿,才听他含糊不清地问:“学长,你会觉得我这样很扭捏吗?”

霍清越毫不犹豫,“不会。”

“为什么?”

“对爱你的人来说这是情趣,会觉得你很可爱,只有不爱你的人才会觉得你麻烦。”

前排开车的司机:“………”

我还在这儿呢!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啊?

霍总啥时候化身偶像剧男主了?这嘴可真会说,把人哄得心花怒放的,他听了都感觉面红耳热。

王叔尴尬地有些坐不住了。

爱你的人……

注意到这四个字,闻溪的心底一瞬间像烟花炸开了。

他倾倒在霍清越的怀中,仰头看向他,眼睛闪亮亮的,“那你爱我吗?”

和他期待的目光平视,霍清越喉结滚动,刚要回答,忽然听见了前排传来的一声咳嗽。

紧接着,王叔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道歉:“抱歉霍总,我真没憋住。”

原来车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呢?

霍清越也像刚想起来似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芒,附到闻溪的耳边说:“你觉得爱就爱。”

这算是什么答案?就不能直接点告诉他吗?

闻溪皱眉,心想以后再也不要问了!每次都是自讨没趣!-

吃完粉以后,闻溪还不想回去,拉着霍清越在街边闲逛。

过了今晚,可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悠闲地走在街上。

他们俩就像寻常的小情侣,挽着胳膊,遇到有趣的景象,闻溪会很兴奋地告诉霍清越,让他去看。

霍清越虽然给不了太大的反应,但起码不会泼冷水,附和几句也会让人有满足感。

路过卖钻戒的广告牌前,闻溪多看了一眼。

也就是那一眼,让霍清越注意到了。

下意识低头,看到闻溪光秃秃什么也没有的无名指,他的眉头不由得皱起。

都结婚那么久了,他居然才发现连钻戒都没送给闻溪。

这实在太不应该了。

“你是不是累了?”闻溪见霍清越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忐忑,“要不我们回去?”

“你明明还没有尽兴。”

霍清越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不用太顾虑别人的感受,你自己开心才最重要。”

他能猜得到闻溪这样表现的原因,大概是从小受父母的压迫太深了,导致他太在意别人的脸色,不想让人失望,不开心,所以将自己的感受排在最后,努力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让他人高兴。

“怎么突然说这个?”闻溪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

霍清越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外界的声音都是参考,你不开心就不要参考。”

这些很久以前他就想对闻溪说的话。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和缓的大提琴音,在这个冬夜尤其的温暖。

闻溪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是一个晴天,他走在路上,顺着光的方向。

抬头看到了一片生机,瞧不见天,枝条苍翠,伞盖如云,深浅不一的绿叶交叠在一起,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满他的身体,沐浴在光里的他,温暖又充满了希望。

人在心潮澎湃的时候,就很容易出现大脑冲动的现象。

停下脚步,转过身。

闻溪认真看着霍清越,深呼吸一口气,“学长,我有话要跟你说。”

“好,不着急,慢慢说。”

“在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承认我被你的声音吸引住了,才会对你产生想法,基于你的优秀程度和人品,想为自己争取机会,和你结婚。”

“但后来随着日渐相处,我发现我当初其实是一见钟情,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见色起意。”

说到这里,闻溪忽然低低笑了两声。

满城的霓虹将如被墨水浸染过的天幕,染成绮丽奇幻的场景。

他和面前的男人平视,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地开口:“我的意思就是说……”

“我喜欢你,霍清越。”

“不是因为你的丈夫我才喜欢,是喜欢你这个人,一个完完整整的霍清越。”

这晚,月明星疏,连敲打在车窗玻璃上的风,经过时都静悄悄的,显得那样温柔。

闻溪,一个平日里害羞内敛,连说话都不太敢看他眼睛的男生,此刻却坚毅勇敢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的闪躲。

霍清越发现自己好像一台运转的机器突然卡了bug,辨明不出闻溪那两句话什么意思。

他不是没有被人告白过。

曾经情书收了无数封,“我喜欢你”也听过无数遍,从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会觉得这四个字能让人泛起多大的涟漪。

然而就在此刻,这句话来自于他的丈夫,一个当初选择和他结婚始于冲动,没期望过爱情的男人。

是的,眼下的他把他当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而不再是单纯的小男生。

明明他身形单薄地站在那里,霍清越却感觉他分外有力量,强大到可以撑住他所有的疲惫。

原来,闻溪不止是他的“爱人”。

阅读和豪门大佬闪婚后最新章节 请关注热血小说网(www.oaksh.cn)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存书架

其他热门小说

和豪门大佬闪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