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狗血文里当热血事业狂[竞技]》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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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陆意洲当然没空为尹随山接机, 柏延更是懒得搭理他,一下飞机,尹随山就被柏庭连人带行李打包扔进酒店, 勒令他没事不要干扰运动员备赛。

随着各国运动员的陆续到场,奥运村的氛围已然没有先前那么平和?,宛如礁石周围的海域,遍布汹涌的暗流。

比赛第一天,混双1/8决赛和男女单打预赛同时进行, 李煦由于和?王飒匹配度最高, 一人身兼三项, 包揽了单打、混双和?团体。

两项比赛的场地不在一块,陆意洲单手?拎着挎包,在前方驻足等候,柏延按住李煦的肩膀, 转而又拍了拍王飒的后背。

里希奥运会?之前, 为了提高国际排名,他们参加了无数场外赛, 每一道参赛流程深入脑海。有些话, 柏延知道自己不必多说?,他望向陆意洲的方向,简洁道:“别输。”

第一场预赛, 柏延抽到的对?手?是来自沃克斯的青年小将尼奥, 他们先前在卢汀有过一面之缘。

开场前,对?方别扭的普通话口音将柏延的记忆一下子拉回几?个月以前。

“我研究过你,”尼奥一边用手?比划, 一边纠正?自己的发音,“很多次。”

柏延友好地点点头, 他统共就学了一句沃克斯常用语,现在恰好派上用场:“很高兴见到你。”

尼奥露出一个青涩的笑。

对?比卢汀那一战,金发青年的实力确实有所提高,但这一切都是基于他针对?性地研究了柏延的打法,倘若对?手?换成?李煦或者陆意洲,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柏延的目光聚焦在移动的乒乓球上,一种打法可以衍生出无数种新?的招式,几?个月里,尼奥的策略在变,他的技巧也在变,只要一直进行修正?,球法没有尽头。

局分停在四比一,尼奥在赛后用沃克斯语说?了几?句话,柏延没听懂,他拿着翻译器又复复述了一遍,大致意思是“你在我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能沃克斯人表达敬佩的方式比较夸张吧,柏延心想。

他和?尼奥的手?短暂交握,柏延不知道沃克斯的语言里“谢谢”该怎么说?,他用中文说?了一次,准备拿翻译器再说?一次时,尼奥阻止了他的动作,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混双的进度非常快,决赛将在男女单打第二轮前完成?。

王飒和?李煦最大的对?手?是连续两届奥运夺得冠军的铃木信和?与?野泽杏。

入队后,王飒基本和?绝大多数男乒选手?搭了个遍,在搭档李煦前,与?她配合度最高的人是柏延,但他两打起来总差点什么。

那时王景摸着鼻子,愣是盯着他们打了好几?场,最后他摆摆手?,叫李煦上场。

李煦跟王飒不过点头之交,是训练馆每天都见面但不太熟的“陌生人”关系。听到王景的安排,他轻快地应了声?“好嘞”,转眼就站到了王飒身边,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

他仿佛一只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而王飒恰好是一个绒毛控。

单打和?混双的时间在第一天后完全?错开,柏延次次不落地看到了半决赛。李煦和?王飒的打法做到了真正?的互补,站位上,李煦守中后台,王飒利用近台快攻,一前一后配合得几?近天衣无缝。

但再高的配合度,在迎战铃木信和?与?野泽杏之前都要画上一个问号。

他们是伫立在混双冠军之路上的一座大山。

“为什么都不说?话?”

食堂的某一桌,只剩李煦一个人风卷残云,周围的气氛过于安静压抑,他停下碗筷,玩笑道:“明天打决赛的是我和?小王,你俩一声?不吭的是什么意思?”

“担心啊。”

柏延看李煦一副吃好喝好的样子,笑道:“你倒是一点儿?也不紧张。”

李煦瞥了瞥王飒,右手?一抖,将勺子里的青椒抖落下去:“有小王在呢,我还怕什么?”

队里管王飒叫“小王”的就李煦一个人,他爱给队友起绰号,甚至王景也被他取了一个,叫“大王”。

玩笑间,李煦表情逐渐淡了:“可惜王教没来,不然凑一对?王炸。”

陆意洲插话道:“你信不信这几?天王教用一百英寸液晶电视一帧一帧回看我们的表现?”

“你要打不好,”陆意洲比了个电话的手?势,“王教立马打个跨洋电话狠狠在你耳边念顿经。”

里希时间,十九点整。

东瀛的两名选手?已经到场,此时在某个角落小声?交流。奥运会?之前,王飒和?李煦分别与?他们在单打比赛上遇到过,李煦赢过铃木信和?两次,为数不多的几?次败绩都输给了松本野。

裁判发出入场指令后,运动员上场就位,场外双方的裁判皆神色凝重,尤其是章翼,他眉毛低垂,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但这绝不是不看好王飒和?李煦的表现。

经过一次大改革,国队急切地需要一场重大的比赛来证明自己,里希奥运意味着新?征程的开始,开端是否成?功,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之后的走向。

第一局打响时,王飒和?李煦的得分并不理想,对?手?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一开始就凭借强悍的打法使自己处于上风。

看着接二连三的失分,章翼的眉头反而松弛下来。赛事转播、记者、观众的目光齐聚在四人身上,面对?开头的出师不利,王飒依旧沉稳发挥,宛如定海神针一般丝毫没有乱了阵脚。

搭档之间,能否“稳得住”和?默契度一样重要。

之后的两局,李煦立刻调整了状态,两人合力将比分拉了回来。

王飒是李煦的定海神针,“有王飒在,我不怕”这句话,李煦没有说?错。

当局分持平时,场上双方都背负着沉重的压力,转播室的两名赛事解说?员用词也开始小心翼翼起来。

柏延接通了张清驰的电话,和?陆意洲一人分带一只蓝牙耳机,三人谁也没说?话。

伴随着“沙沙”的底噪音,张清驰打破沉静:“飒飒能赢。”

柏延宽慰她道:“对?,能赢。”

张清驰嘴巴像开了光,这句话说?完的下一秒,守在中后台的李煦力挽狂澜救了一球,并将其狠狠抽回。

这一球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转播室反复回拉刚才的画面,而野泽杏与?铃木信和?原本胜券在握,庆祝的姿势进行到一半时,一抹白影飞旋而过,弹跳落地。

李煦的状态回笼,颇有越战越勇的气势。这场逆风局在他们手?中扭转风向,于末尾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蓝牙耳机里传来张清驰不可置信的喃喃:“……赢了?”

“赢了——”

观众席宛如沸水般炸开,欢呼声?与?哭喊声?交织,恭贺这场迟来太久的胜利。

里希奥运会?首枚混双金牌,结束了国乒长达九年的黯淡时光!

在此之前,许多人都对?章翼发布会?上的发言持怀疑态度,国人被辜负了太多次,前辈们传下的荣耀被辜负了太多次,这些累积下来的失望怎可能被只言片语抚平?

但一枚奥运奖牌可以。

李煦比王飒高一整个头,他一把拉过王飒,将她狠狠抱在怀里。

王飒仰着脖子呼吸,高兴地喘不上气:“行了……行了!抱一下算了!”

“诶诶!抱歉,我有点太激动。”

李煦松开她,上挑的狐狸眼洇开一片红晕。

领奖台上空,三面国旗缓缓展开,王飒和?李煦站在亚军、季军中间,朝四方挥动手?臂。

属于冠军的金色奖牌由他们自己为彼此戴上,李煦面朝着王飒,微微垂下脑袋,尽管如此王飒还得踮起脚尖才能将奖牌挂到他胸前。

国歌响起的刹那,他们十指相扣,下一秒高高举起,就像一座新?的山峰。

下场后,柏延挂断电话,向王飒展示着视频通话的界面。

“有个人快等疯了。”他说?道。

他按下接听键,张清驰整张脸占据了屏幕的三分之二:“奖牌呢?让我看看奖牌!”

王飒举起被蓝色丝带串连的金色圆牌,对?着镜头晃了两下,随后固定在屏幕中央方便?张清驰查看细节。

“哇……”

“别羡慕,你以后也会?有的。”

手?掌大的屏幕面前挤了三四个人,只有一个小小的边角够李煦出镜。他和?张清驰是第一次见,可他却在队友们的闲聊中,听到过无数次张清驰的名字。

“这就是你提了很多次的妹妹?”

李煦轻轻撞了撞王飒的肩膀。

面对?张清驰,或是有人说?起张清驰的名字时,她的神情总柔和?得不像话。王飒朝张清驰三百六十度展示这块奥运金牌,然后抽出几?秒钟偏头回答道:“对?,她就是那个对?我很重要的妹妹。”

“下次介绍你们认识。”

陆意洲让出一部分镜头,指着李煦说?:“喏,这就是你飒飒的搭档。”

张清驰收敛道:“你好。”

安静了不到一秒,她又原形毕露:“全?运会?的时间还没确定,你们知道我天天在省队等消息等得有多煎熬吗?”

“朱教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想走吗?”柏延反问道。

“柏延哥你不要挑拨离间!”

张清驰往旁边让了让,将朱萍拉到镜头面前:“天地良心,我才没那个意思!”

朱萍逗小孩似的拍拍张清驰的后脑勺,隔着屏幕,她眼底流露出一丝怀念与?宽慰。

“王飒,做得很好。”

“你们都做得很好。”

第 62 章

混双落幕, 男女单打却还有一段不小的路程要走,柏延和陆意洲需在几天时?间内挺进男乒决赛,而王飒则要马不停蹄地继续女单的对决。

时间那么短, 但又那么长?。

男单半决赛的那一天,柏延和松本野在球桌两端相遇。右手受伤后,他一直根据自己的状态调整打?法,并将松本野历年来的参赛视频翻出来进行复盘。

他在找一个有着绝对优势的突破口,同时?他认为, 松本野也在寻找他的弱点。

开场第一局, 他们都选择了?最熟悉的打?法。松本野不是崇尚激进的那种类型, 他很沉得住气,善于找缺漏、钻空子,和他打?必须铭记一点——切勿出错。

不知是不是把那条准则看得太重?,柏延这局有些?束手束脚, 没发挥出来。

章翼在看台观赛时?显然注意到了?问题所在, 连声喊了?几次“放开打?”。

真放开了?打??

柏延只用了?一秒不到的时?间思考。借着跑动的余力?,他将球狠狠抽回, 一招一式带足狠劲。

他想起上辈子夺冠的那个夜晚, 想起很多段在训练场独自捱过的苦训时?光……他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属于他的比分在不断累加,松本野有些?坐不住了?, 他宛如乘风浪行船的捕鱼者, 掏空了?家底誓要与风暴一搏。

这名东瀛老将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能,柏延何其有幸,也何其凶险, 将一位致力?贯穿“稳”字诀的选手逼到如此境地。

比赛还在继续。

右手康复阶段,柏延转攻左手的经验在战术上给予他很大启发, 这使?得他更快找到了?松本野的缺口。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把这个缺口一点点撕开,使?之成为致命的缺陷。

乒乓球落地时?掷地有声,在一声声激烈的碰撞中,柏延正反手无?缝衔接,快速夺下一局胜利。

松本野极少有失误出现,他们之间拉不开太大的差距,只能一点点争个你前?我后。经过一番激烈对抗,松本野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严丝合缝的防守让对手无?法挑出错漏。

他打?定主意要在球场上耗死柏延。

这个时?候绝不能慌,柏延心想。

此时?此刻,位于另一张球桌的陆意洲战况亦不容乐观。他们的对手驰骋赛场多年,两块硬骨头横亘嘴边,一个不留神,骨头没啃掉,反倒崩了?满嘴牙。

陆意洲浑身的肌肉都在发力?,开场连丢两局,连章翼都忍不住扼腕叹息的劣势,被他硬生生掰了?回来。

他脑子里除了?下一步的打?法,还隐隐晃荡着一个人的名字……

柏延。

陆意洲咬着牙,接住了?一个角度极其刁钻的球。

莫名的,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他内心便安稳许多。王飒是李煦的定海神针,柏延又何尝不是他的?

“千钧一发,当真是千钧一发!”转播室的解说员语调里是按耐不住的激动,“里希奥运能否成为柏延和陆意洲首战大捷的转折点,就在此刻了?。”

镜头回转,柏延两分领先,第四局险胜松本野,两人三比三平。

第七局是决定性的一局。

比赛开始之前?,柏延摘掉了?所有配饰,包括陆意洲送他的那枚平安符。他把翡翠圆扣用手帕仔仔细细地包好,放到了?背包夹层,平安符质地冷润,尽管他现在浑身火热,但原先贴着平安符的那块肌肤却是冰凉的。

松本野的一次失手为他创造了?绝佳的制胜机会?,趁松本野尚未调整过来,柏延乘胜追击,在最后一局一路遥遥领先,先陆意洲一步结束了?比赛。

柏延前?脚刚停,陆意洲后脚便强势地拿下局分,朝章翼的方向举牌高喊。

“对于柏延、陆意洲而言,两天后的男单决赛才是他们此战的终点,但对于我们,对于坐在电视机前?的国民来说,冠军无?论花落谁家,一金一银两枚奖牌已经是国家队沉寂多年后交出的最好的答复。”

解说员眼神莹亮,一字一句道:“诚如章翼教练所言,我们迎来了?一个新的时?代。”

男单决赛只比女单决赛晚一天,柏延和陆意洲上场时?,戴着蓝牙耳机亲自为张清驰实时?解说的人换成了?王飒。

实话实说,柏延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

他至今还记得初见时?给陆意洲画下的大饼,省赛、全运会?、奥运会?……它们一个接一个地实现,好像美?梦成真,既让人感觉不切实际,又切切实实地圆满了?所有不圆满。

最好的恋人,最默契的搭档,最适合彼此的对手,陆意洲头顶着三项隐形成就,柏延却觉得不够,想再?给予他更多。

他当着陆意洲的面再?次把平安符包裹好,陆意洲笑他龟毛,说不用这么小心,往夹层里一扔就行。

“你当它乒乓球呢?说扔就扔。”

柏延不听?他的,道:“你准备好了?就先上场。”

陆意洲龇着一口白牙:“传家宝传家宝,什么都是虚的,情谊才是真的。”

柏延整理的动作一顿,嘴里嘟喃着几个字,陆意洲问他刚说了?什么,不料这时?裁判哨响,柏延反手推了?推他,拎着球拍站上球桌一角。

有些?话,他想留到打?完再?说。

无?数台摄影设备将镜头对准场上二人,而镜头背后是千千万万道视线。

陆意洲的风格和李煦类似,却也不尽相同,他的体系更成熟、更完善,乒乓球诡谲的运动轨迹配合灵活的步法,往往使?陆意洲处于不败之地。

但柏延熟知,他后期的爆发力?远不如前?期充足。

对面陆意洲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每一次回挡又快又猛。中后台是陆意之最擅长?的领域,眼见着他与球桌边缘的距离越拉越远,柏延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他们都曾毫无?保留地把后背托付给彼此,柏延很高兴,陆意洲在这次交手上发挥出了?百分之百的水准。

剧烈的运动仿佛点燃了?他体内的血液,一局终了?,柏延意犹未尽地撩起上衣下摆擦掉额头的汗水。

截止当前?,他以一局之差领先陆意洲。

奥运观众席上,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柏庭的注意,他把手机调到振动模式,一边往席外走一边接通电话。

“喂?什么事。”

“我们赌一把怎么样?”

好在柏庭所站的位置能看到转播屏,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淡淡道:“赌什么,说。”

“赌你弟和陆意洲谁拿冠军,”尹随山低声道,“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的求婚。”

柏庭笑了?一声:“你还没赢就开始提条件了??”

“行,”他顿了?顿,说道,“你赌谁?”

此时?,柏延恰好错失一球,得分略逊陆意洲。

尹随山:“我赌你弟输。”

柏庭:“小心你的求婚戒指这辈子都送不出去。”

短短一句话,却拥有直击人心的杀伤力?。

尹随山攥紧两枚专门定做的戒指,亲眼目睹柏延逐渐追回丢失的比分,反败为胜。柏延夺冠的那一瞬,他的名字响彻整个场地,连解说员都忍不住静默几秒。

观众席几乎在同一时?间沸腾,柏延耳畔传来一声绵长?的嗡鸣,这阵耳鸣消散后,他听?到了?众人正高喊他的名字。

陆意洲——他的对手走过来与他相拥,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中,陆意洲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执拗地问他赛前?到底想说什么。

掌心底下的皮肤是滚烫的,柏延轻抚陆意洲的脖颈,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调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的后劲儿一直持续到他们领奖的时?候,柏延很少见陆意洲开心成这个样子,颁奖人把银牌挂到他脖子上时?,他恨不得抱着人家亲一口。

“两位选手都是首次代表国家出征奥运,”解说员看向屏幕里笑得很不值钱的陆意洲,圆场道,“虽然这次未能如愿夺冠,我想陆意洲一定收获良多。”

“大丰收”的陆意洲手握花束,须臾牵起柏延的手,与他一同登上领奖台。冠军的站台比亚军高上一些?,但柏延站上去,也只是堪堪和陆意洲平齐而已。

柏延紧紧扣着那只骨节修长?的手掌,耀眼的灯光使?他有些?头晕目眩。

国歌响起前?,他松开陆意洲,望向那一片鲜艳灿烂的颜色——

柏延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某一个瞬间。

届时?他不过是一支辉煌队伍里的“无?名之辈”,教练说他总差了?那么一点,他绞尽脑汁地想,到头来也想不到自己缺少的东西是什么。

而后首次夺冠,他以为属于他的人生之路将就此开始,却不想一场车祸把他送到了?一个全新且陌生的世界。

亲情、爱情、友情,那些?他不敢奢望的,竟然一一来到了?他的身边。

柏延目光追随着缓缓上升的旗帜,冠军奖牌下压着那枚质地温润的平安符。他再?次牵住陆意洲的手,不远处,他看到章翼朝他微笑挥手。

王飒站在刘锐、李煦的中间,她刚拿下两座冠军奖杯,已然是一名合格的传承者。

时?光飞逝,前?路漫长?。

可以的话,他想让时?间停在这一刻。

正文完

里希奥运会结束后, 章翼带着四金二银的成绩满载而归。

队里又经历了几次大洗牌,有的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有的人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这些变化藏在流动的分秒里,微小得几乎可以?被忽略掉。

下一届全运会如期举行?,柏延找章翼批了两天假,准时到场观看张清驰和宋一宁的比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他收到了一封电子结婚请柬。

柏庭喜欢素净、简约的风格, 那么张扬华丽的花纹, 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柏延认真地?把这几行?字读完,他哥和尹随山不打算办婚礼,两人合计着请了半月的婚假,飞到尹随山名下的一座海岛上?度蜜月, 当他们在岛屿的教堂宣过誓, 就算是真正的结合了。

他给他哥拨了通电话,观众席声音嘈杂, 柏延拢着话筒, 听了半分钟的铃声。

电话终于接响,柏庭的音调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他向柏延提起了当初和尹随山的赌注。

“既然赌输了, 他应该失去求婚的权利才对。”柏延表示不解。

“所以?是我求的婚。”

柏延:“啊?”

“这么惊讶干什么, ”柏庭嫌他没出息,悠哉悠哉道,“买钻戒的钱你哥还是有的。”

“我不想大办, 一方面是尹随山出手太阔绰,万一真办起来, 我和他恐怕得在热搜上?挂一个礼拜,”柏庭那边传来海浪的沙沙声,他继续道,“另一方面,我的工作不允许我在大众面前曝光过度。”

“尹随山没意见?”

柏延有些不理解,他哥是怎么把一个原著中占有欲拉满,喜欢时时刻刻宣告伴侣身份的人说服的。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没意见。”

柏延摘下墨镜,将额发顺至脑后。

午后的小岛沙滩上?,清澈的海浪卷起层层涟漪,抱着冲浪板上?岸的男人甩了甩发间?的水珠,在柏庭脸颊落下一吻。

“接受求婚后,某些人高兴得一整晚没睡,怎么会有意见呢?”柏庭说道。

柏延:“……”

又幸福了,主角攻。

不过他两结婚这事也给了他一个启发。

张清驰和宋一宁不出意料赢下冠军,王飒说什么也要请他两留在广通吃顿饭的。

趁这个机会,柏延说服陆意洲陪他们一块去,自己?找了个由头,明面上?说的是章翼留他开会,实际上?一个人跑到中心商业区,走?进了一家珠宝品牌设在广通的总店。

这些日子他刚好有点小感冒,戴着口?罩逛了半天,也没人认出他是谁。柏延安安心心选了两枚对戒,零星挑了一些其他的小配饰,最后刷卡签字,柜台的销售才吃惊地?“啊”了一声。

“柏……柏先生?,这是您的小票,请收好。”

女人手里拿着纸笔,柏延笑着问她是不是要签名,销售小姐点点头,腼腆道:“方便吗?”

“当然,”柏延利落地?签下他的名字,说,“我们还可以?合影。”

他们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来了店内的其他人,柏延后悔话说早了,挨个和他们签名合影。

从挑选主钻到制作完成?,至少耗费半年的时间?。柏延运气好,选中的钻石恰好有现成?的,工期一下子砍了大半。

销售小姐通知他一个月后过来取对戒,临走?前,柏延听她问道:“您是为爱人准备的吗?”

他和陆意洲的关系只有寥寥几位亲朋知道,虽然这个世?界允许同性结婚,但他不想这么快把陆意洲公?布出去。

于是柏延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国队迎来一批新成?员的那天,是再寻常不过的训练日。

一张球桌,柏延和陆意洲占据一边,李煦和刘锐位于另一侧。两组搭档战况胶着,局势正逢激烈之时,陆意洲一拍意外落空,乒乓球被他打飞出去。

李煦双手钻进裤子口?袋遛了一圈,须臾他看向刘锐,刘锐耸了耸肩,表示他这里也没多的球。

“去捡去捡,我们手上?都没球了!”

把陆意洲支走?,李煦转动手臂,八卦地?挑着眉:“诶,打算什么时候……?”

自从他去拿对戒被李煦撞见,柏延迫于无奈,不得不对他说出了自己?全部的计划。

“快了。”

柏延抬眼瞥他:“我都不急呢,你催个什么?难道我把戒指给陆意洲之后,你就有提成?拿吗?”

“催催怎么啦!”

李煦道:“毕竟你俩是咱队第?一对修成?正果的嘛,寓意着一个良好的开端!”

“得,”柏延走?到边上?喝了口?水,“等我和陆意洲退役,我俩转行?当月老算了,专门给单身队友介绍对象。”

半天闷不吭声的刘锐打断道:“陆意洲上?哪捡球了?几分钟了人还没回来。”

“对啊……他人呢?”

柏延四处张望,下一秒,训练馆门口?出现几道人影,陆意洲的身影赫然在列。

他领着一众平均比他矮半个头的新队员走?进场馆,左右两边分别站着张清驰和宋一宁。

“柏延哥!”

张清驰像进了自家的门,找准柏延的具体方位后,宛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朝他飞驰而来,柏延张开双臂,微微弯腰以?做缓冲,但仍旧被张清驰冲得往后跌了几步。

柏延摸了摸她那截马尾辫,温声道:“小驰,介绍一下……”

“两位哥哥好!”

张清驰是认得李煦的,但刘锐她比较面生?,没怎么见过。

李煦笑得两眼弯弯,夸赞道:“行?啊妹妹,说话真好听。”

“王飒在另一个场馆训练,”柏延明白她下一个想找谁,“待会儿?叫意洲带你过去,权当认路了。”

“我敢打赌,她不出一天就能把这儿?摸熟。”

陆意洲带着宋一宁一行?人走?了过来,他从兜里掏出那枚弹飞的乒乓球,朝李煦一抛,一道优美?的弧线在半空中显现出来。

“新队员入队都有安排,我先带他们找章教。”

陆意洲让张清驰归队,潇洒摆手:“四缺一,你们练会儿?我马上?回。”

今天的安排不多,又是临近中午的点。陆意洲走?后,刘锐看了看表,取出一副牌:“三个人,来局斗地?主刚好。”

柏延就地?坐下,笑着说是。

晚上?下训,一大群人簇拥着出去聚餐,地?点是广通新开的一家商场,有满减活动,餐厅划算又好吃。

张清驰以?茶代酒,菜一点齐,把在座的几位依次敬了个遍,敬酒词说得无比顺溜。

几杯水下肚,宋一宁见状有些看不过去,小声提醒她留点肚子,不然待会儿?吃不进饭了,张清驰这才作罢。

“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李煦拍拍桌,道:“错!不是苦日子到头,是……”

“你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火坑。”刘锐接道。

“我发现一件事。”

柏延托着腮,笑意吟吟:“双打搭档之间?有一种微妙的默契感,比如刚才的两位。”

“照这么说,”王飒补充道,“在场所有人都很默契。”

的确,里希奥运之后,男乒、女乒内部以?及相互之间?配了不知道多少回,就连陆意洲和王飒这种冷门组合也搭过一两次。

菜一一呈上?桌,在座的“敬酒”的敬酒,闲聊的闲聊,无人注意的角落,柏延右手探进外套口?袋,攥了攥里头那个四四方方、稍许硌手的对戒盒。

晚餐结束,一行?人潇潇洒洒地?在大街上?散步,第?二?天公?休,时间?尚早,没人急着回去。

柏延一开始走?在队头,慢慢的,他步速越来越慢,逐渐落到了队尾。他前头的王飒距离他几米远,正挨着张清驰谈心,柏延不觉得她会分神听自己?和陆意洲的说话内容。

入秋的广通有点冷,他怀疑手心被盒子的边角硌红了,带着细微的刺痛。

“陆意洲。”

他猝不及防喊了一声,旁边的人立马回应道:“怎么了?”

明明桌上?没一个人喝酒,柏延却觉得他这会儿?有点晕乎乎的,像极了酒劲上?头的样子。

他不自在地?找了个开头:“你收到我哥的结婚请柬了吗?”

“收到了啊,”陆意洲恨恨道,“尹随山明里暗里跟我炫耀好些天了,呵呵……不就是结婚吗,有什么好炫耀的?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是这样的,我压根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

陆意洲嘴上?说不在意,短短几分钟却输出了大量针对尹随山的言论?,弄得柏延数次想插嘴打断,但又无从下手。

“好了,我们不说他了。”陆意洲终止话题。

柏延组织完语言,正要重新起头,他的外套口?袋里忽然多了一只热乎乎的手,陆意洲摸到他冰凉的手背时,被冷的“嘶”了一声:“手好凉。来,我给你暖……”

“嗯?这是什么?”

对戒盒的尺寸很大,柏延一只手包拢不下,再加上?存在感十足的棱角,他甚至藏不了一秒。

前方有一个红绿灯,大部队已经走?过斑马线,轮到他们时,红灯亮起,彻底与大部队脱离开来。

柏延停下来,让陆意洲把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去。

他深呼吸一口?,将准备了许久的对戒盒完完整整地?展露在陆意洲眼前,盒子打开时发出“啪嗒”轻响,黑夜里,镶嵌着钻石的戒指熠熠生?辉,周身萦绕着一圈淡淡的光芒。

“抱歉,其实我很早就收到它们了,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柏延抿了抿唇,说:“那些誓言太虚假空洞,我不想生?搬硬套地?说些甜言蜜语……陆意洲,或许我的心意很笨拙,我想问,你——”

“我愿意。”

眨眼工夫,陆意洲的手指已经穿过戒环,甚至还为柏延戴上?了剩下的那枚钻戒。

他再次开口?,语气愈发坚定:“对你,我的答案始终如一。所以?不用多说了,我愿意。”

两枚戒指落到了他们指间?,柏延以?为其他人已然走?远,却不想一抬头,王飒一行?人就站在马路的另一端。

“愣着干嘛?快过来!”

他听到张清驰呼喊的声音。

柏延清了清嗓子,郑重地?扣住陆意洲的手指,大步向前。

“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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