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已下楼的杜念雪对此全然不知，甚至因从出门开始，身旁便寸步不离跟着两位赵廷烨的手下，而头疼不已。

想也不用想，没有杜正则的指使，赵廷烨也没那个胆子。

自杜念雪被带回杜家后，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就被暴怒的杜正则丢到祠堂关了十几天，甚至派了几十个侍卫守在门口，阻止杜思雪强行闯入。

最开始杜念雪甚至抱着大不了就死在这群列祖列宗面前，直到每日替杜念雪送饭的侍女带来了，杜思雪派去龙泉镇寻找四叶莲暗卫的消息，并称其带回一名自称知晓张善慈亡故一事的男子，此人便是丁一。

杜念雪在次日后，主动向杜正则服软道歉，并在两日后在杜思雪帮助下见到了丁一。

说实话，对自己的母亲都没什么印象的杜念雪，更不会对在母亲幼时便去世的外祖母有什么印象，让姐姐派人去找四叶莲更想拿到杜正则杀妻的把柄，因此杜念雪对那一次见面更多的印象是，终于又久违地踏出杜府。

但从丁一那里得到的线索还是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在晦暗不明的房间，那个半躺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子，咧开嘴，如同恶魔低语般吐出话语。

“张善慈也好，洛盈雪也好，害死她们的都是当今圣上的叔叔凤玄澈。”

“而你又认为他的胆子从何而来，若非凤玄洹，即你们口中的圣章帝，的指使，他能胆大包天至此？”

“……圣章帝又何为要我外祖母的性命？”

丁一摇摇头，似想起什么痛苦的事，眼角泪花滴落，划过营养不良崎岖不平的脸：“是啊，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他为何要我母亲的命！甚至害死了我未出生的妹妹！”

“但我知道另一件事，”丁一再度抬起头来，深凹的眼睛直直盯着杜念雪的双目，沙哑的嗓音发出阴冷的怪笑：“但你要证明你有资格从我这获得情报。”

“你要我如何证明？”

“你现在还不够格。”

杜念雪抿了抿下嘴唇强装镇定，抬手将碎发别在耳后：“如果我真不够格，你便不会对我说那么多。”

“你同我一样，都失去了母亲，我只是不忍心。”

杜念雪摇摇头，岔开了这个话题：“你先说说条件吧。”

“十万两上品灵石。”

杜念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的消息真能卖到那么多钱吗？”

“卖这个字，我很喜欢。”大概是说的时间太长，丁一有些体力不支，大口地喘着气：“不过，我更愿意称之为合作。”

杜念雪示意影舞上前替丁一倒一杯水，沉吟片刻：“我能得到什么？”

丁一嘲弄地笑笑：“取决你想要什么。”

杜念雪沉默地离开，只是在踏出临时安置丁一的住宅门口，嘱咐带回丁一的两位暗卫好生照顾对方。

对于杜念雪来说，她并没有丁一那种强烈的复仇欲望，但她的确从丁一疯疯癫癫的话中，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在一池被搅乱的浑水中，不会有人注意两条小鱼的动向。

“愣着干嘛？”

杜思雪掀开车帘，朝杜念雪扬扬下巴：“快点上来。”

杜念雪略一迟疑，随机宛然一笑，牵着杜思雪的手登上马车。

“姐姐，你怎么在这？”

“放心不下，来接你。”思雪抬手点了点杜念雪的额头，叮嘱道：“过一会被问起来，你就说太无聊陪我出去逛街了。”

念雪嘟着嘴，双手捂上被戳出红印子的地方，从鼻内轻哼一声表示明白。

思雪知道这是杜念雪在同自己耍小性子，也不在意，低头将新上供的荔枝剥好，并塞到杜念雪嘴中：“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唉。”杜念雪长长叹了一口气，歪靠在坐垫上：“咋一听感觉说了很了不得的事，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待杜念雪将从进门口到出门上车发生的所有事，细细道来，话毕后思雪念雪姐妹沉默片刻后，思雪轻声开口。

“你怎么想？”

听闻此言，杜念雪眨巴眨巴眼睛，指着自己疑惑：“你是问我吗？”

杜思雪翻了个白眼，抬手就给这逆妹头上来了一巴掌：“不然呢？我问鬼啊！”

别看杜思雪在外人眼中，一副清冷不可攀的模样，在杜念雪面前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姐姐，宠归宠骂归骂，一言不合动手都是常事。

“我能有什么主意啊。”杜念雪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小声嘀咕着抱怨，在杜思雪扬起拳头准备再来一下的时候，杜念雪开口说道：“杜思雪，你想不想走？”

“走？去哪？”杜思雪连杜念雪胆大包天敢直呼自己全名的事都无视过去，呼吸微促，胸腔快递上下起伏，一双与杜思雪极为相似的眼瞳紧紧盯着对方。

“去哪都好。”杜念雪拉过杜思雪的手，四目相对：“离开杜家，离开都广，只要有姐姐的地方就是家。”

杜思雪许久没有说话，久到杜念雪都有些不安起来，以为是杜思雪不同意这个方案，紧紧抓着杜思雪的手：“……姐姐。”

就在杜念雪心头发慌，杜思雪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安抚似地拍拍妹妹的手，狡黠地从杜念雪眨眨眼。虽然车厢内无他人，马车也因是机巧而无车夫，但杜思雪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个更好的想法。”

“与其隐姓埋名担惊受怕，不如掌握主动权。”

杜思雪瞳中闪烁着光芒，声线因紧张而微微发颤：“只要杜正则及杜永安死了，杜家便名正言顺落在我的手上，我就可以护你一辈子，你想做张不慈也好，杜念雪也罢，就都没有后顾之忧了。”

杜念雪双目微缩，倒吸一口凉气：“太冒险了。”

“如果出事，你将我推出去便是，只要能保全你就不算什么。”杜思雪拍拍杜念雪的手，示意她安心，但止不住颤抖的身体却暴露了她不比杜念雪好到哪去。

“念雪，你不要再掺合此事了，全部交给姐姐就好。”

杜念雪轻掀眼皮，沉默地抽回自己的手：“丁一可不可信还不可知，徐徐图之才是。”

“对。”杜思雪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挤出一丝微笑：“是我心急了。”

杜思雪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