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川注视着她，眼前的姑娘像身披万丈星光，耀眼夺目。

苏归许望得是天，望得是月亮，望得是夜空如棋盘散落满天星。

天地辽阔，蕴含万物。

她也有一腔壮志，想闯出一番天地。

最后她看到了前川。

那双清澈的温柔的眼睛里，映着她的身影。

只有她的身影。

从前她只当前川是个长得好看的武者，今天她觉得她想要一个人，一个眼里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的人。

苏归许扑进前川的怀抱。

前川小心翼翼又紧紧地抱住她。

“我要你只有我一个人。”

前川愣住，他说：“好。”

“恢复记忆里也不许跑。”

“好。”

“不许讨厌我。”

“当然。”

夜色下，苏归许坐在马上，前川牵着缰绳，慢慢悠悠，晃晃荡荡，一步一步走回家。

听雨轩毁了，长公主说不认她了，苏归许自然不会回去。

彻底搬回了舒宅，在布庄和女学之间来回跑。

终于在女学把手续办好，柳棠拉过她：“那天出什么事了吗？”

苏归许被她攥着手腕，问：“你不知道吗？”

柳棠不解：“我应该知道些什么吗？”

苏归许摇头，“长公主府没传出什么消息？”

柳棠温声细语地说：“说来也是，往日你们出个什么事，长公主府跟个漏斗一样，什么都往外冒了。如今倒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苏归许想着这么好的机会姜瑾怎么会放弃彻底剥夺掉她的继承权，看来是长公主出手了。

苏归许道：“反正你放心，我没什么事，就是彻底从公主府搬出来了，等闲下来了带你去我家玩。”

柳棠自然应是，掩住震惊。

“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苏归许笑道：“我放心。”

“那天姜颂没说什么？”

柳棠摇头。

苏归许笑意扩大，时下讲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苏归许随心意低跑了，姜颂听了自家弟弟被打还要安抚宾客。

不管如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

“姜声把我院子砸了，然后我把姜声打了。”

“啊！？”柳棠下意识放大音量。

“小点声。”苏归许扯了扯她袖子。

柳棠压低声音：“这，驸马没说什么？”

“气炸了，我这不是被赶出来了。”

柳棠皱眉：“驸马……不是……我不理解。”

“按道理讲你是长公主的亲生孩子，姜家两个是继子，长公主怎么…完全不介意，如此向着他们？”

苏归许也觉得，姜瑾都介意她的存在能当面骂她了，可见对长公主感情之深。

可同样是婚前子，姜瑾的双胞胎据说甚至是通房生的，可在姜瑾如此在意苏归许的情况下，长公主对姜颂姜声的存在完全觉得没有问题。

苏归许只说：“可能，养育了这么多年感情是不能磨灭的吧。”

柳棠也不敢议论长公主的私事，就这样也过去了。

转眼间就到了尚服局与苏锦布庄小考的日子。

这次小考办得风光且声势浩大，前五名可以为苏氏商行的布料设计花样，布料销往天南海北，苏氏商行承诺一定为这些姑娘打出名气。头名若日后报考女官，可以直接留用，不占考试名额。

这日女学人来人往，连隔壁国子监都惊动了，墙上挂着不知多少个看热闹的，被女学的守卫一个一个挑下来了。

尚服局和尚宫局的女官都已到场，李尚服和韩尚宫端坐上首，其余女官监考。

女学大堂内摆满了桌椅和墨水。

还未进场，柳棠紧张地攥着叶闻声的手，手心湿漉漉的。

叶闻声安慰她：“别紧张，我相信你。”

柳棠腿都在抖，她这些日子除了中秋去长公主府赴宴，哪都没去，一心只在家里作画。

“闻声——”柳棠哭腔都快出来，“我紧张，万一，万一没拿到头名……”

叶闻声不介意她手心的汗，声音镇定，“往日你的画每次都被学究们表扬，别担心，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柳棠咬着唇，“可，可，可我就是紧张……”

叶闻声抱住她，柳棠娇小，叶闻声自小练武还算高大，正好可以把柳棠抱在怀里，她轻柔地拍着柳棠的后背，“别紧张，你就是最棒的。结束之后狠狠敲苏归许一顿，谁让她只设一个名额。”

“我可听见了。”苏归许的声音在柳棠背后响起，吓得柳棠赶紧退出怀抱。

“苏姑娘。”

“苏姑娘。”

候场的姑娘们许多都认识她特意来问候。

苏归许一一都鼓励过，才凑近叶闻声，“这么编排我啊。”

又鼓励柳棠，“别紧张，我看了你的画，加油。”

“姐姐——”柳棠抵在叶闻声身上，头一下一下的砸着。

快进去了，柳棠深深地呼出口气，视死如归的抬头挺胸的进去。

神奇的是，明明候场的时候腿都软了，可真踏入考场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她低垂着眼走到位置，试笔墨砚台纸。

叶闻声看着柳棠的背影反而紧张起来，她原地转了两圈，不禁问：“姐姐你不去做评卷吗？”

苏归许好笑地看着她转圈，说：“我相信柳棠，所以避嫌不去了。”

叶闻声满脸紧张抱住她：“你真是，太好了。”

她心都软了。

叶闻声又问：“既然姐姐可以跟尚服局进行小考，什么时候能和兵部进行一次，把我塞到兵部去。”

苏归许推开她：“得寸进尺。”

“找你爹不是比较快。”

叶闻声笑着不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里头的笔试也越发紧张。

这次小考举办的不算充分，相当于尚服局的试水。所以只有两场考试。

第一场考笔试，学子们要写出对应的形制和禁令。

第二场考书画，要求学子们在不同的布料上画出花样。

最后一场原本苏归许像加上裁剪花样，最后考虑到这些学子们会画画会刺绣，却不一定会裁缝，便作罢了。

反正她只是想打出布庄的名气，若顺便能塞个人进尚服局，也是件好事。

女官们大多都是女学出来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宫女进去后慢慢升上去的。

不管出身如何，她们一个个又自信又有威严。

柳棠分不清自己是紧张还是兴奋，她努力的沉下心来作画。

隔壁不知怎么回事，有人墨水洇了，有人忘了镇纸，风一吹过，纸都飞了。

天快黑了，女学门口各家的马车都在等候。

叶闻声和苏归许坐在马车里等着柳棠。

柳棠虚弱无比的上车。

手脚都软了，也没精力去缠着她们，瘫倒在车厢里。

叶闻声试探着问：“怎么样？”

柳棠微不可见地点头：“尽人事，听天命。”

说完到头就睡。

叶闻声原本还想带柳棠去苏归许的新宅子喝一顿，最后先把柳棠送回去了。

送完叶闻声，苏归许慢慢地走回去。

舒宅灯火通明，在这样一个紧张又安静的夜晚，它太吵了。

苏归许原本经历了热闹又归于一人突如其来有些落寞的心情瞬间就散了。

前川在门口等她。

他闭着眼睛靠在门边，听到动静凑过来。

“姑娘。”

“嗯。”

苏归许已经躲了他好几天了，连车夫都没让他做。

一时情绪上头，抱住了长得好看的一男的，冲动也可以理解，吧。

“那个……”前川不知怎么开口，他也是第一次和姑娘亲近，手都不知道放哪“我——”

前川想说些什么，被打断了。

“姑娘，宫里来信了。”

舒卫和舒来跑跑闹闹地过来。

小七在不远处招手：“用晚膳啦——都过来吃饭啦——”

前川头疼地按太阳穴，怎么这么多人。

苏归许仿佛看到了救星，她边快走边问：“宫里怎么了？”

舒卫说：“五皇子那边的人传信，说五殿下被陛下送到太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