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归许包了几条船供大家游河。

姜颂这一天很开心，她眼睛亮晶晶的在苏归许身边，“归许，下午你怎么都不在。”

苏归许避开她的视线，“在招待客人。”

姜颂作势要去挽她，苏归许侧身躲开，“上船吧。”

姜颂愣了一下，但她今天太过高兴，以致忽略了这点不对劲，“一起……”

“姜颂——”林争渡在船上招手催她：“快来。”

“好。”

姜颂转头看向苏归许，却见苏归许朝她颔首，“好。”

姜颂兴奋的情绪冷静下来，她发觉苏归许情绪不对劲。

苏归许登上船，特意坐在林风渡不远处。

甲板上，身着白黑渐变衣裙的姑娘踩着极具节奏感的音乐起舞，像是消失在夜空中又像是寂静黑夜中的一道惊鸿。

苏归许放任醉意漫延，慢慢侵蚀她的理智。她眼迷离，心迷茫。

明明歌舞占据了她的眼睛，可心确实空的，那么那么安静，那么那么空荡。

突然一声响起，好突兀的声音，引得众人朝她看去。

“你可是输得最惨，说好了要唱歌，可别反悔。”

叶闻声端着酒不放，显然也是醉了，她大声嚷嚷着。

“我是输了，可你……”林风渡有些担心地说，他抬起胳膊撞了下装瞎的吴归。

吴归的视线一直落在谢瑶身上，被林风渡的动作引得看了一眼叶闻声，刚想站起来拿走她怀中的酒杯，谢瑶不小心把手边的装果子的盘子打碎，他赶忙去收拾。

“伤到没有？”吴归小心地检查她的手指，又唤下人来收拾。

叶闻声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继续催林风渡，“输了就输了，怎么还想赖账呢。”

“没打算赖账。”林风渡摊了摊手，很是无奈，“你说吧想听什么？”

“赢家是哪个，谁赢了？快来听林公子唱曲儿。”叶闻声眼睛都快闭过去了还要嚷嚷。

“没算赢家呢，哥哥你随意唱吧。”林争渡手撑着下巴，很是期待的样子。

“你啊。”林风渡向来拿妹妹没办法，主动站在甲板上，挥手让跳舞的人下去。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1。”林风渡斯斯文文的书生样，站在甲板上白衣飘飘，居然还挺唬人的。

姜颂开玩笑地说：“这么招摇，是有心上人了吗，二哥哥？”

苏归许闭上眼听着，似有笛声响起在耳畔伴乐。

林风渡显然没什么愁绪，一曲缠绵情歌唱得疏朗大气，苏归许硬生生听出了铿锵有力的感觉，她不禁笑出了声。

显然跟她一样想得人很多，隔壁船上的姑娘纷纷让他离远点唱，别破坏了苏归许安排好的歌舞。

林风渡不管她们的驱赶，自顾自的要唱完。

他摆摆手，让那艘船一边玩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1。”

林风渡唱完回到位置，望着这群人笑得爽朗，这群人啊真是各有各的愁苦。

但大家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东歪西扭地挤成一团。

“都挺开心啊。”林风渡抱着手，“见笑，见笑，能留个面子吗？”

“不能。”苏归许捂着肚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真好啊，闻声。”

“啊？”叶闻声错愕，还抱着酒坛子，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得话。

“别喝了。”苏归许柔声说。

“哦哦，好。”

叶闻声放下酒，老老实实坐着，不敢再闹腾。

苏归许探身过去将她放在手边的酒拿走，放在桌上，“你腰间的匕首不错啊。”

“这个？”林风渡挑起腰间别着的匕首，“苏姑娘好眼力，下午想给这群人当赏赏居然没一个人识货。”

苏归许从他手里拿过匕首，“我倒想要，林公子出吗？”

林风渡刚得好物正是心头好的时候，自然不肯，“苏姑娘看看可以。”

苏归许当真仔仔细细地将匕首每一个细节都瞧了，“刀柄雕得腾蛇，每一个鳞片都清清楚楚，眼睛用得南边上好的金绿猫眼，套环上的红宝石还是鸽血红。”

苏归许抽出一半刀身，发出清脆的响声，“刀面上居然刻着乘象入胎，有趣，沾血的东西居然刻着佛教花纹。林公子，好东西啊。”

“这匕首不像是寻常能得的，倒像是边关风格。林公子从哪得的？”苏归许顺势问道。

林风渡欢喜终于有人能和他一聊，时序对这些不感兴趣，吴归一颗心都在谢瑶身上，平时也更喜欢刀剑戟一类。

“苏姑娘讲得比那店铺老板还好。”林风渡夸着。

苏归许嘴角微提，那当然，这匕首可是她打商路时抓了个沙漠十六部的某个小王子逼着给她刻得，她那时不管不顾，想要全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刀架脖子上逼着人给她做匕首，做不好横着出去。

留的那小王子一身火，天天跟她吵架。

林风渡回忆道：“就在京城的古玩店，好像叫，叫什么藏玉轩，苏姑娘若感兴趣改天我们一起淘淘？”

苏归许摇头，将匕首往林风渡怀中扔，“这把匕首的铁一般，也就是刀鞘上的宝石稀罕，林公子若是想要匕首怕是被老板忽悠了。”

林争渡笑道：“他哪里是喜欢匕首，他就是喜欢那花里胡哨的宝石。”

林风渡气道：“争渡，闭嘴。”

林争渡才不管，“难为他跟老板磨价磨了一下午，还想给大哥炫耀，大哥原以为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宝刀，一看原是家中给刚启蒙的小孩玩的宝石。”

那边兄妹俩闹起来，姜颂不想被波及，坐到苏归许身边：“归许，你喜欢那个吗？我有宝石可以给你打一柄差不多的。”

苏归许：“……没有，花里胡哨的，小孩才喜欢。”

“二哥，听到没，小孩才喜欢……”

“林争渡！我打死你——”

穿插着兄妹俩的玩闹声，姜颂不禁说：“好久没见争渡这么高兴了。”

林争渡一直不高兴？

苏归许接话：“怎么？”

姜颂说：“不知道，只是这几年争渡变了很多，不爱笑了，什么都思虑周全，偶尔还会跟我私下偷偷哭。”

苏归许道：“你呢，还紧张吗？”

姜颂也醉得糊糊涂涂的，“归许，你及笄那天是怎么样的？”

“我？”苏归许回忆道，“那天我应该在北边跟东赤族谈判，白日里谈判，中午吃了一顿鸿门宴，谈判不成东赤族的想杀我被我警告一番，就在我随从的饭菜里下了药，晚上接待时带了一群没穿上衣的男人给我跳舞，还灌我酒。”说到这苏归许来了兴趣，“他们好奔放，还给我摸他们的肌肉，把我抱在怀里灌酒。”

姜颂听得目瞪口呆，她干巴巴甚至带着敬意得说：“你也好厉害。”

“哪里，我喝了几杯酒就装晕，他们就想把我抓回去困在那里，还想找一个王子强上我，最后被我抓了回去，活生生关了几天。”

“哇——”

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