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归许只觉得一阵厉风从耳边擦过，她下意识地将姜颂拉过来。

姜颂没有察觉，只觉得一阵拉扯自己已经在苏归许身上了。

这样的警觉是苏归许在长久的危险中练出来的，从前她会下意识扑在人身上以躲过危险，后来她学会了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动静不算大，但足以让苏归许和姜颂身边的人出来了。

舒卫从暗处出来，没有想到得是姜颂身边的暗卫居然是重山。

苏归许扶着姜颂起来，看到了从暗处出来的重山，恍惚想这人今年应该有二十有四了。原来他一直藏在姜颂身边，那她刚到京城时受人磋磨，他知道吗？

知道自己从小从小照顾的大姑娘很受伤吗？

苏归许扶着姜颂的肩旁，一起看着重山和舒卫捡起地上的飞刀查看，确定凶手方位，派人追过去。

三岁拾得一人，那时她初现喜爱美人的征兆；两年陪伴，长公主见女儿实在喜爱便让这个无家可归的少年学武保护小主人。后来苏归许跟着苏序秋离开，重山却留在长公主府。原来是有别人来照顾了。

其实，大家都离开了少年时的相遇情分，每个人都遇上了别人。

就像谢瑶有了李昭昭，重山有了新的主人，而她，也有新的护卫。

都不重要了……

只是偶尔也会想起那时年少，自己跟在重山身后，缠着这个分明是自己就回来却总是绷着一张脸不愿意多笑的小哥哥。

一重山，两重山，念念无人归。

相思醉，相思泪，巍巍看山河。

“姑娘。”舒卫吩咐好事情来跟苏归许禀报。

苏归许回过神来，眼神从重山身上移开落在舒卫身上。

“一击未中，属下倾向只是一个警告，不像是有杀人的意图。”

他说着对着苏归许望了望还有些茫然的姜颂。

苏归许了然，她拉着姜颂去更安全的厢房，关好窗户，让人都下去。

又派人加强归园的守卫，别让人逮着机会，毁了她特意选得开业。

“你最近有得罪了什么人？”

姜颂眼睛微微睁大，终于明白这次没有什么杀伤力的刺杀是冲她来的。

她摇摇头，从感情失败的情感中解脱出来，“没有。”

顿了顿，“要说得罪什么人肯定是有的，我也不算低调。只是要命的……”

苏归许问她，“你记得李昭昭的死吗？”

姜颂捏紧了拳头。

苏归许继续道：“李家姑娘就是在要嫁给三皇子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离奇死亡。”

“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

姜颂低声道：“你是说那人是不想让我嫁给三皇子。”

苏归许点头：“对于李昭昭，那人直接下手了。前一天晚上传来消息，第二天人就没了。对于你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这次刺杀明显仓促，无论我有没有拉过你，暗卫护卫林立，都是不成的。就像舒卫说得，更像是一种警告。”

“皇长子复宠遥遥无期，是冲着三皇子……”姜颂言语未尽，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苏归许分析道：“李昭昭之死我一直不想粘身所以没有去调查，但当时不想她嫁给三皇子的人可太多了，李家上下，三皇子的追随党，甚至——三皇子。”

姜颂后背发凉，颗粒汗毛林立。大哥死亡降临在自己身上，那把砍向头颅的刀始终不落下时才知道恐惧。

苏归许有些忧愁：“敌人在暗，你在明，最近这段时间你小心些，别一个人待着。还有，跟长公主说一声，多派些人保护你。”

姜颂乖巧地点头，又问：“所以我们是不是应该早些解决这个问题。”

苏归许：“……”

她咳了一声，“今日跟我一起回府吧，若是不想在这里玩就让舒来来陪你，你身边的那个，那个丫头呢？”

她说得是她第一日去长公主府吵架，被她扇了一巴掌的那个姑娘。

想想还有些意外，当时应该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姜颂能依偎在她身边。

姜颂道：“她心思不正，我让她在府里抄书呢。”

苏归许挥手让人进来陪着她，自己出去盯着归园，别让人钻了空子。

舒卫跟在她后面，听见苏归许冷冷地说：“追过去的人回来了给我回话。”

舒卫拱手放在心上，暗暗将这件事重视起来。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舒商不陪李掌柜在下面招待客人反而跑上来跟她说陆前川来找她。

“有说什么事？”

舒商听了这不含半点关心的语气不敢去看自家姑娘的眼色，暗自悔恨自己多事，以为姑娘至少把人放心上了呢。

以后再也不乱管闲事，就算那陆前川带着绝版的古籍来求她也绝对不传一句话，可此时却躲不掉。

舒商低声说：“没说呢，就说在‘天上人间’订了位置，让姑娘过去。”

掂量了一下，这边一个危险待被杀的姜颂还有下面满园的贵人命妇，那边一个被赶出去的不知道什么事脑子还拎不清的陆前川。

苏归许想了想，往后门去，丢下一句：“替我看着，出了事去叫我。尤其看好姜颂。”

“短时间凶手应该不会杀她，要是想出来玩你们陪着。”

舒商舒卫对视一眼，舒商满脸无辜，舒卫扶额掩面。

自家姑娘也太不争气了。

天上人间。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位置。

苏归许看着坐在对面的陆前川，默默闭上眼吹着风防空自己。

不久之前她还带着这位来历不明的人来天上人间，还借着订座试探他的身份。

当时没探出来，现在看来当时的判断还是对的。

一个用着上好绸缎金线制成的荷包不算什么，一个穿着麻布衣裳晕倒在荒山野林的人身上有一个上好的荷包才是让人警惕的。

“什么事？”

苏归许睁开眼抱着胳膊，眉目不善。

陆前川眼神清澈又含着一点点受伤。

隐隐还有一点委屈和卑微。

不是在驸马的书房里并肩作战，一起逃出来，怎么今天又变了。

女人心，真真善变的。

他掏出一封信，“那天走的时候顺出来的，我去舒宅他们都不理我，所以只好把你交出来。”

苏归许接过信，没立即打开，拿在手上把玩。

“看过没？”

“没。”陆前川诚恳地摇头。

苏归许没动，一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