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逼着她去。

秋猎马上就要开始了，还去马场做什么？再说苏归许还要忙着跟鸿胪寺和礼部商谈沙漠朝贺的事宜呢。

不想去，但不放心。

苏归许不开心，那不能她一个人不开心。

她朝陆前川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陆前川犹豫了下，站到她身边去，无意识地摩挲袖口。

苏归许攥住他领口把陆前川往自己跟前一拽，他不敢反抗怕伤了她，顺着苏归许的力道低头。

陆前川一下屏住了呼吸，甚至能感到面前姑娘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

苏归许没什么旖旎心思，她仔仔细细地盯着陆前川的眼睛，将那慌张，紧张，羞涩尽收眼底。

她低声道：“告诉我，你跟三皇子什么关系。”

陆前川一下子冷了，浑身的血都僵住。

他磕巴道：“没，没关系。”

“没关系他认得你？没关系来京城只有他一个人认出你？嗯？”

陆前川想拉开距离，但苏归许攥得紧让他不敢动作：“时序也认出我……”

苏归许翻了个白眼，“给三皇子办过事？”

“没，没有。”两人离得近，陆前川握紧手避免不小心触碰到她：“他去见过太后。”

苏归许接着问：“什么时候见的？”

陆前川如实道：“年初的时候，陛下派他去送太后礼佛。”

苏归许松开衣领，慢慢坐回去，不知为何陆前川隐隐有些失望。

他见苏归许好奇三皇子的事，绞尽脑汁地想更多的消息。

苏归许望着窗外，天上人间是好地方，窗外一片繁荣景象。

但她却不寒而栗，仿佛盛世之下藏着她不知的野兽。

自姜颂被赐婚苏归许就在想为什么？长公主还政多年深居简出，不像是对权利有贪念。可她对姜颂谋划的一切都和她的行为相反。

若说是为女儿谋个好前程，身为长公主的女儿，姜颂在哪没有好前程？

“你怎么在西德镇？太后派你去的。”苏归许忽然问。

肯定的语气让陆前川不能反驳，他低低道：“嗯。”

苏归许眯着眼睛望着圈着天上人间的河l水，她在西德镇附近捡到养在太后身边的孩子，这件事就已经很不对了，可她忽略了。

太后怎么会让原来林家的孩子涉身险境呢？那该怎么去平复朝中武将的心——毕竟这么多年武将死得死，退得退。

“舒卫说你一路跟着姜声……”苏归许转头见陆前川抿着唇，一脸紧张的样子，“不好说？”

陆前川轻微地点头：“嗯。不能说。“

“行吧。”苏归许没什么兴趣了，她指尖扫过陆前川的脖间捏住他的下巴，“告诉三皇子我会去的。你也去。”

不等陆前川回答，苏归许已经站起来要走，新店开业，她离开得太久了，该回去了。

不料此时陆前川“嘶”一声，非常刻意地将右手抬起来，揭开袖口，手腕上包着层层纱布。

苏归许：“……”

她也不问，就三分疑惑，三分凉薄，一分惊讶地看着陆前川。

陆前川硬着头皮道：“手，嗯，刚刚不小心别到了。”

“哦。”苏归许冷漠地瞥了一眼，没出血。

白玉般的手落在上面，很轻柔。

但陆前川还是觉得难以忍受的痒，只有他知道，这双看似如雪般的手心里有无数让他心疼的伤痕。

苏归许问：“怎么伤的？”

陆前川失神地盯着那只手，食指在他手腕上轻轻摩擦，其余的托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十分心疼。

“那日在驸马书房的人伤得，他很厉害，想杀了我。但我也伤了他。”

像是在邀功。

苏归许心底轻笑，手上却突然用力，陆前川这回没出声，眉头都没皱任洁白的纱布上慢慢渗透出血迹。

苏归许收回手拿着帕子走了，“技不如人那便受着吧。”

陆前川望着苏归许离开的背影，动了动手腕，苏归许抚过的触感还留在上面，疼痛感给他带来一股奇异的快感。

她从来不对别人这样，陆前川想，她对旁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好容易熬到晚上送走夫人们，苏归许送走玩闹了一天的夫人贵女们尤其跟吴夫人道别。又提了一遍祝吴公子高中，保证不动声色让她记忆深刻又挠心挠肝。

马车上，苏归许靠在车厢上，疲惫地扭动自己僵硬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

姜颂心疼极了，亲自给她捏肩。

苏归许闭眼享受。

“三皇子邀你去马场，你去吗？”

姜颂手一顿，郁闷道：“我难道还能拒绝？母亲巴不得我跟他多接触。”

苏归许：“我是不希望你去的，毕竟还有个要杀你的隐患没解决，但三皇子还邀请了时序。”

姜颂不出声了，把被按得舒服靠在她身上的苏归许推走。

苏归许被晃醒，笑她：“我什么都没说呢，不高兴什么？这么护着人家？”

姜颂闷道：“你总说时序不好。”

苏归许挑眉，就是一般。

但姜颂下一句话让她后悔。

“就跟母亲一样。”

两人陷入沉默。

姜颂绞着帕子，不是很高兴还有些尴尬，苏归许轻咳一声，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三皇子也不好。”

她像是恼羞成怒地说。

姜颂破涕而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那什么的人配得上我？”

苏归许看着她的眼睛，温柔道：“全天下最好的人，最爱你的人。”

姜颂愣了一会避开她温柔的让她沉溺的眼神。

“哼，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

是啊，苏归许惆怅地叹气。

开亦是春风，未免一场空。

明明分五叶，结果自然同。1

……

三皇子马场是从皇后手上拿来的，就在京郊不远处。

今日来了不少人，苏归许从马上跳下来，她今日直接骑马来的。

三皇子的马，她膈应。

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很舒服。

天高地远，人群欢笑。

热热闹闹的，真好。

姜颂在后面慢吞吞地下马车，见苏归许往里走，她快步走过去挽住她。

苏归许莫名其妙地抬起被她挽住的手：“干嘛呢，腻不腻歪？”

姜颂嘟嘴：“哪里腻歪？就你事多。”

苏归许拉开她：“找你小姐妹去，我有事。”

“哪里有事？母亲说了要一起……”姜颂话没说完苏归许已经摆摆手走了，穿着骑装，真是潇洒。

姜颂无奈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四处环视寻找林争渡。

得赶在三皇子过来之前找到，她可不想单独面对陆安明那个伪君子。

那边苏归许已经走到一直在跟她招手的叶闻声和柳棠身边了。

多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