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偏执心灰意冷后》

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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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光殿灯火通明。君诏醒来时眼前重重倒影,一只手覆在她眼上,许久,等她适应后才拿开。

再映入眼帘的就是谢泠病弱清淡的眉眼,指尖后移开始撤去她脑后的银针。

君诏这才发现她额上脑后已被施了无数银针,每拔一根都痛得她轻轻一颤,谢泠动作稍轻,君诏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到底能忍,一声未吭。

“陛下好些了吗,可还有哪里不适?”银针被整齐的摆放在一旁,谢泠将手覆在她额角轻轻按压,缓解施针后的胀痛。

君诏唔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谢泠招手让曹九得端了温水过来,先是扶着君诏起身,用布巾润了润她干涩的嘴唇,再用瓷勺喂了两口清水。

君诏闭了闭眼,曹九得立刻挥手招呼宫人都退下。

后殿里重新安静下来。

“裴染疏告罪护驾不力,已在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了。”谢泠先开了口。

“怎么?这就心疼了?”

谢泠握着勺子的手微微顿住,眼眸中似乎有什么闪烁而过,最终只是垂下眼帘。

“陛下说笑了。”

君诏这话一出口也觉不对,倒是显得有些莫名,只好自己把话带过去:“这事原本就与她无关,是孤自己失手,叫他不必请罪了,回去吧。”

“臣这就出去宣旨。”谢林站起身来,君诏不知为何皱了皱眉,张了张口问道:“这片刻也等不得?阿泠,你我之间就不必再说旁的了,孤不想听太医院那些敷衍了事的话,你告诉孤,究竟是怎么回事?”

谢泠顿的一瞬,俯身禀道:“依臣浅见,或许是......中毒。”

君诏眸色瞬间锐利起来:“什么毒?”复又笑着咳了两声,“什么毒能绕过太医院之手下到孤身上来?这么久还不曾被察觉?”

“臣不知,但似乎不是常见之毒。”

“陛下坠马后臣以封锁整个行宫,但没有陛下御旨,臣不敢妄自搜查。”

“你什么时候行事也变得这么犹豫不决了?”

谢泠有些无奈:“陛下,行宫上下不仅文武重臣,还有其家眷仆从,这些没有谕旨臣若是动了等着折子漫天参一本也就罢了,行宫中还有陛下妃嫔,臣毕竟是外臣,怎敢叨扰后宫诸位娘娘。”

她面色平和甚至带着几分调侃,丝毫看不出曾经前朝内宫一手把持如今权力分走的任何不满。

君诏默了一瞬,以手扶额,似乎头痛:“你思量的也有道理,彻查此事就交给曹久得和裴染疏,这段日子孤精力不济,前朝之事辛苦你了。”

“臣份内之事。”

此时已至夜深,承光殿建在山腰依稀可见山下灯火连绵,几步台阶之外站着崔妧。

红衣乌发,山间雾气朦胧把她衬的仿若山间精怪一般美的不真实,像一个忽远忽近的梦一般。

崔妧面向他却并不说话,她大概在这里等了许久,发梢已经有细小的水珠凝结。

“见过元妃。”谢泠先行了礼,崔妧只是微微颔首,依然不言不语,谢泠了然温声道:“陛下已经醒了。”

崔妧似乎犹豫了一瞬,最终转身朝承光殿走去,身后的华皖手里拖着一个食盒。

燕伯卿之死后很久崔妧闭门谢客,不与任何人相见,包括君诏,两人本以缓和的关系再次结冰,直到君诏以齐国关税为要挟逼着崔妧低头。

哪怕崔妧背叛君诏同着情人私奔,哪怕君诏亲手杀死了崔妧的青梅竹马,明明互相往对方心里一刀又一刀的插上去,却还是要死死绑在一起,不能分离。

谢泠微微扬起嘴角。

“不过一个降国公主还敢如此拿乔,也就是仗着陛下宠爱和谢相脾气好.......”目睹了方才情形的几个宫人在墙角低声议论,话还没说完,便见到谢泠从一侧过来,连忙跪地称罪,“谢相......”

谢泠一如既往的温和:“雨后地上湿冷,起来吧。”

“多谢谢相体恤。”宫人站起身来等的谢泠走远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小声开口,“谢相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什么人都骑在头上,谢相主持后宫时哪里出过什么事,今年那公主一来,宫里是一桩接着一桩的出事......”

“是啊,这降国公主架子倒是大,听说前些日子那位说是在宫中抱病,其实啊是跟着人逃了......”

“你们几个在这儿嚼什么舌根子?叫人听见不想要脑袋了?”小骆子从里头出来,刚好听见这话,吓得连忙拿拂尘把这几个的脑袋挨个儿敲了一遍,“这话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一个个的耳朵都聋了?还不进去收拾?”

几个宫人垂首挨骂,竖起耳朵听,内殿果然有什么东西碎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像一场可悲的闹剧。

这样的声音他们已经听的太多,每次过后一片狼藉,都是众人收拾残局,若只是收拾也就罢了,但贵人心情不好,他们自然讨不了好,时常被处罚斥责。

一想到这里就不由得愈发怀念温雅的谢相,只是他们始终跪着未曾抬头,所以也就不曾看见谢泠温和声音下的眼睛。

如果有任何人见过那双冰封的眼睛,就再说不出来她淡然温和的话来。

裴染疏练家子出身,从小扎马步都是两个时辰打底,跪了两个时辰半点事没有,站起身来时只有骑装上的雨珠轻颤着落下。

“陛下此次坠马情势危急,若不是我及时拉住缰绳,怕是马蹄要从陛下身上踏过去。”

“怎么赦你无罪以后还要请功?”谢泠神色淡淡,“裴将军请功得去启奏陛下,跟我说可没什么用。”

“今天夜里怕是还要落雨,裴将军浑身湿透,还是早些回去吧。”

“谢泠,”裴染疏的声音难得郑重,“你当真不怕那个万一吗?到时谢家承担得起吗?!”

“谢家时代效忠陛下,其心可鉴,我不知裴将军指的是何事?”谢泠声音懒怠,抬头望向夜空,“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当真到了那一步,我只求速死。”

今夜雾色绵延,无星无月,只余一片晦暗。

谢泠一步一步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那一刻,听见声后轻声的叹息:“阿泠......”

是欲言又止的叹息,还是无能为力的怅然。

谢泠没有回头,眼前的山路步步坎坷,早已不是坦途:“我早就说过,你不必插手。”

这一次彻查裴染疏调用的皆是西山大营兵马,宫人侍卫一律不用,对外只说彻查坠马一案。

排查出人来后尽数交由梅花卫审讯,她再不沾手。

梅花卫独立于文武重臣之外,暗卫统领常年隐匿行踪,监视重臣,知其身份能调动者,唯有君诏一人而已,再多一人也就是曹九得。

曹久得当年是侍奉先皇后的老人,也算看着君诏长大,虽然平日里唯唯诺诺,不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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