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紫夜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即墨翎大概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从未完全信任他。即使罗紫夜和他一起长大。

当年，罗紫夜体力不支的倒在万翎教石林前，手中握着段燕遗落的令牌。被人发现后抬进了万翎教。大概是四大护法看到了他眼里有恨无情，无所羁绊，所以让他留在了即墨翎的身边供他驱使。

正所谓无情者无心，无心者无情，一朝势大，说反就反了。所以即墨翎为了用他用的安心，给他服用了一种致命之毒，每年需定时用药控制，以此来掌控他。

可是，再重的防备也会在漫长的时光流转下露出一丝缝隙。罗紫夜极为聪明，抓住了这个缝隙，找到了解药，偷学了万翎教所有的武功，并暗中培植了自己的人手。论武功，即墨翎已然是他的手下败将。

他一直隐藏的很好。

是的，他虽然还是一个小小的下手，但他的野心却不止得到一个小小的万翎教教。

万翎教的一切于他而言，一颗棋子，块台阶，而已。

终有一天，他会成为整个武林的掌控者。

还有，得到那个他在入万翎教之前，凝聚的最后一份执念。

想到这里，罗紫夜回忆起了那日即墨翎要对付柳家的话。为防万一，写了一封信。

白永扬在把乐器行的事情交一部分给白睦笙之后，便觉得轻松了许多。闲暇之际，会时常与人品茗赏花。柳家便是他跑得最多的地方。

白永扬用膳时喝了点酒，但是精神头特别好。一招输了棋局，玩笑道：“不下了不下了，我喝的酒比你多，不能算输啊，等下次我没喝酒的时候再和你好好下几局。”

莫青翻了个白眼，小声嗫嚅道：“老爷没喝酒的时候也常是柳老爷的手下败将，现在竟要拿酒做说辞，可真会找理由。”

白永扬气的胡须一抖，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混东西，我明明就输的很少好不好。”

“是……吗？”

白永扬对柳士安无奈道：“得。你瞧，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柳士安笑道：“莫青跟你多年，最了解你了。”

柳如瑶见席间两人都有饮酒，亲自端了一碗解腻醒酒的汤上来。

看着未来儿媳妇如此贴心，白永扬刚刚拧着的眉头又舒展开来，夸道：“嗯~,看我未来儿媳多懂事。哪像睦笙那个臭小子，你瞧，连莫青都跟着学坏了。”

柳如瑶笑盈盈道：“白伯父，莫青在逗您玩呢，”

柳士安看着女儿，满眼的宠溺和不舍：“这个孩子从小就骄傲任性，进门之后如有失礼之处，还要白兄多包容。”

白永扬立即摆了摆手：“怎么会，我还得多谢你把如瑶教的这么好呢，我很满意。”

这时，刘管家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个信封，说道：“老爷，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给小姐的。”

“什么人？”

“我不认识，那人也没报自己的来历，送完就走了。”

柳如瑶拿过信来，看着信上的字迹不是很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像谁。

她犹豫了一下，把信封卷了起来，说道：“是睦笙写的，爹，伯父，我先回房了。”

照说白柳两家离的也不是很远，这个举动让白永扬很是诧异，不解地看着莫青问道：“怎么，睦笙最近竟喜欢上了写情书？”

莫青被问得一脸茫然：“不，不曾听说啊，公子最近忙得很，有什么事都是差人来说的。”

柳士安并没有想太多：“白兄，小两口的事，我们就不要管太多了。”

寝房内，柳如瑶打开了纸条。

“明日早上辰时三刻，郊外望京亭一叙。”

目光转移到正文下方看署名。

罗紫夜？？？

柳如瑶心里咯噔一下，罗紫夜，万翎教的人，为什么他会找她？

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赴约。

这日晚上，柳如瑶早早的就回了房间，说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又吩咐了丫鬟明天早上不必叫她用早膳。

第二天清晨，负责早膳的厨娘都还未起床。柳如瑶就早早就出了门，为避人耳目，她没有用家里的马车，而是特意去车行雇马车，谁也没带就出了门。

到了郊外，她才走了一小段路，就望见不远处的京外亭内站着一个人。

她知道，罗紫夜已经提前在那里等他了。

她叫车夫到不远处等她，自己步行走了过去。

看着那个背影，柳如瑶说道：“我是柳如瑶，不知……”

对方转了身过来。

柳如瑶惊讶地发现，对方的面容，和那日街上见到的面容竟是一样的。薄薄的唇，嘴角依旧漾着淡淡的笑意。

他正在看着看着自己，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晨光的映衬下显得的俊美异常。只是自那日见过他的狠辣之后，柳如瑶总感觉，他的身上蕴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更何况，他是万翎教的人。

看着柳如瑶愣住了，罗紫夜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日在街上吓到你了，不过我有些不解，既然你也有顾虑，为什么今日敢一个人来见我？”

“我只是想，你要想杀一个弱女子，还要专门约到几十公里之外的郊外来杀，恐怕有点小题大做。况且……”

“况且什么？”

柳如瑶想起了怀月鹰曾说过，万翎教暂时还不会来来对付柳家。但此时却缄了口，她知道要谨言慎行。

“没什么，你说吧，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

晨雾已经褪去，含苞欲放的花蕾上，还附着着晶莹的露珠，太阳渐渐升起，天地间的景色更加鲜明，淡淡的芳草香味袭面而来。

再过很短的时日，，那蕴藏着的强大生命力，会携着万紫千红全部喷射而出。

罗紫夜避而不答，只是静静地由着眼前的景色，勾起了往事。

“那一年，也是这样一个春天。”

“什么？”

罗紫夜笑了笑：“没什么，前年冬天，你在家附近的小花园中摔了一跤，大夫说要修养好长时间，现在可完全恢复了？”

柳如瑶惊愕：“你怎么知道？”

罗紫夜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柳如瑶的额头，柳如瑶本能的退后闪开了。

这个人，真的可怕。

罗紫夜见柳如瑶的抵抗，收敛了笑容：“听说你要嫁给白睦笙，我看那个白睦笙，也不怎么样。”

听着对方说的话，柳如瑶满脑的震惊和不解。

看对方并没有想要说清楚，她顿了片刻。回道“不管他怎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爱的人，我等了他很多年。”

“至少……”

柳如瑶因对方刚刚的唐突而被激起了一些怒意，故意说道：“他不会像你一样，依附邪教，善恶不分。他就算再怎么经历磨难，也会保持本心。”

罗紫夜眼神中有一种情感，让她琢磨不透。

她又讽刺道：“你是万翎教的人，怎么会懂这些。”

“保持本心，呵呵。”罗紫夜冷笑，眸中又恢复了日常的寒凉。

“很好，接下来的时间，我倒要看看，白睦笙有多干净。”

柳如瑶感到一丝威胁：“你想干吗?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柳如瑶的看低，罗紫夜心中也不舒服。

“我要你放弃和白家的联姻，我知道你家和远流庄的关系不错。但如果你愿意时时和我告知远流庄的状态，我派人保护你和家人平安，怎么样？”

罗紫夜觉得，在他行动之前，如果即墨翎要是突然决定提前对白柳两家不利，至少可以看着这个份上暂时不动柳家。

只是这一番话，却让柳如瑶觉得很可笑之极。

她冷冷道：“你觉得呢？”

“再说，只要贵教不找我们麻烦，我们家又有什么危险的。”

要说世界上还有谁能让罗紫夜变得如此有耐心的劝说，也只剩柳如瑶了。

“那至少，你让你爹把远流庄的人撤了，万翎教现在主要正对远流庄。你们最好不要主动卷入。否则，到时候我也保不了你们。”

“不行，远流庄的人是来保护我们的。”柳如瑶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我为什么要听一个邪教之人所说的话？”

罗紫夜眉头紧蹙，这个女的，真是冥顽不灵。

气氛僵硬了片刻。

看着柳如瑶坚硬的眼神，他无奈，不再坚持：“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吧，天气还有些寒，早点回去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

罗紫夜停下脚步，略略转头。

“你以前见过我？我是说，除了上次。”

罗紫夜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没有回应，转身离去。只剩柳如瑶茫然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