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皮球沾着灰土，顾文抱着皮球，低着头。

顾晚领他到房东背阴的地方。

“小文，不要在意她们的话。”

顾晚找块石头坐下。

今天有点冲动，可她不后悔。

顾文将皮球放到地上，坐在皮球上。

他拉住顾晚的手，想在上面写什么。

想想后，捡起旁边的树枝，在地上一撇一捺写道。

‘我已经习惯了，没事的。”

他九岁了，什么都知道。

他不想理别人，不知道怎么回应别人。

顾晚想想，抱住膝盖，也捡起一根树枝。

‘但是我不习惯，虽然没办法让全天人都不议论你，但我见一个，灭一个。’

这就是姐姐。

呵护你，不需要道理。

哪怕知道，说出的话，会付出代价。

顾文抿唇笑了。

‘她们的话，是不对的，别人不会笑我，会笑他们。’

顾文现在的情况比以前好很多。

顾晚感受到，他正在努力与外界接触。

‘弟弟真聪明，不需要我开导，什么都懂。’

商店里，李桂芝弄完咸菜，沏两杯茶水端到陆老六身边喝。

她看着门外:“顾晚的脾气，比我想的大，说两句能怎么的，顾客都被她吓跑了。”

陆老六吹去杯口的茶叶浮末，不赞同的道。

“你脾气好能忍，我也忍不了，那家大人孩子忒没教养，你听着不来气？”

“来气就忍，不能和钱过不去，生意讲究要和气生财。”

“拉倒吧，这店是顾晚的，人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咋俩给人打工，你别磨叽多让媳妇听到。”

陆老六无情戳破李桂芝脑中的不情不愿。

是啊，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待在，付出再多，也不是自己的店。

“咱儿子啥前能自己盖个商店，媳妇太厉害也不行，压人。”

春花姐说得对，媳妇不能太好，女子无才便是德。

顾晚好，也不好。

啥都不听你的。

陆老六重重将茶杯放到桌子上。

“啥压人，压你啥了，我让你少和牛春花往来，你就不停，那个女人嘴里，冒不出半句好话。”

李桂芝骨子里怕陆老六，不敢说啥。

“你还有啥不满意的，没这媳妇，你现在能住上这好的房子，吃这么好的菜，想想咱家以前，一年到头吃几回猪肉。”

话可以这么说，李桂芝这么多年没走上怨娘的歪路，有一大半功劳靠陆老六。

“你说的也对。”

“别整天儿子媳妇，这媳妇你就知足吧，想想咱村黑娃娶回来的媳妇，打爹骂娘，连口热乎饭都不给你吃。

让你吃猪食。”

李桂芝浆糊脑袋被陆老六三言两语敲打清醒。

“是啊，咱媳妇不错，那我这么说她，她该不会感受到吧。”

之后就是后怕。

陆老六无语。

“不会，消停干活，好好过日子，少和牛春花来往。”

那老大姐自己日子过不明白，就知道撺掇别人。

显得多厉害一样。

就是个纸老虎，小风吹下就漏了。

中午顾晚在这头吃的。

李桂芝手擀面条，打的酸菜猪肉卤子，还有蒸饺。

“娘你咋做这么多好吃的。”

顾晚从锅里拿出个饺子掰开。

蒸出来的饺子泛着透明胶感，里面包裹胡萝卜和牛肉，汁水肆意，肉馅又大又圆，团成团。

顾晚把半个饺子皮吞下，香的不得了。

再吃肉馅和剩下的饺子皮，不能在满足了。

“太香了。”

李桂芝擦擦汗，心里的畏惧退去些。

“好吃就多吃点，晚上娘给你拿铝饭盒装一饭盒，给你爸妈尝尝。”

“娘你最好了。”

三阳镇郊区有个批发厂间，顾朝阳雇沈信的小货车去补货。

饭点前俩人回来了。

“大爷，我补的果丹皮、酸梅粉、无花果还有麦乳精……你看这些货对不，外加十箱啤酒。”

陆老六拿着货单出去对。

“对，没错，抬进来吧。”

沈信搬啤酒进来，对顾晚点点头。

顾晚笑着回应了一下。

心里记着对陆擎保证的话，保持着不伤人的距离。

她帮忙般轻的好搬的货。

都弄完，顾朝阳和沈信去厕所洗脸吃饭。

“这饺子蒸的真不错，香。”

顾朝阳一口一个，吃的满嘴流油。

沈信饿极了，吃的不抬头。

手擀面做的不错，两个壮男人，呲溜呲溜每人两碗。

吃完饭大家围着桌子喝茶叶水。

“你俩在北京，挺好的。”

沈信主动问。

顾晚笑着给顾朝阳添水。

“挺不错的。”

“嗯。”之后就没话了。

她过得不错就行。

正热的时候，沈信开车走了。

顾晚和顾朝阳站在门口送他，隐约能看到太阳炙烤的热浪，黄土路被带起尘土，那个门前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和他有关系。

“进屋吧，吃冰棍去。”

顾朝阳从兜里掏出两分钱，扔到钱匣子里。

顾晚瞅瞅钱匣子。

“哥我也想吃。”

顾朝阳又扔进去两个。

这时候顾文来了。

顾朝阳扔的特别顺畅。

做足大哥的派头。

三兄妹坐一楼蔬菜架子旁边吃冰棍。

“吃完饭喝点水来一根，真爽。”

“我看你要拉肚子。”

同样这样吃，顾晚还有心思说顾朝阳。

顾朝阳撇撇嘴，巡视还有啥能吃的。

“小文想吃啥拿去，哥请客。”

顾文拿了两块带粘贴的泡泡糖，和两袋无花果。

顾朝阳说话算话，过去付钱。

顾文打开一袋无花果，分给她们吃。

“这东西真是无花果干吗？”

还挺好吃的。

顾朝阳又扔嘴里两根。

“不是，是萝卜干做的。”

顾朝阳不信，打量半天，又去看配方，还真是萝卜干。

“这不是骗人吗，用大萝卜做的，叫无花果。”

门口走进来俩人，胖大妈带个和顾晚差不多大的闺女。

“朝阳在呢，离老远就听到他说话声了。”

牛春花笑呵呵的说。

陆老六同情的看眼顾朝阳的方向。

“在呢。”

牛春华推了吧赵二妮。

“二妮去找你朝阳哥说话去。”

赵二妮两条大辫子用红绳系着，搁家捯饬半天才出来。

她捏着辫子，扭捏的走进去。

“哥你咋了？”

刚刚好好的，有人找他，还摆出要死的表情。

“别说话，你哥要死了。”

顾朝阳头痛的捂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