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君婉落完墓刻时,莫无秋随意说了一句话。
闻言,楚君婉娇躯一震,她抬首,眼眶发红。
……
他看出她对此事抱有郁结,便提议在此处落脚些许时日。
根据村庄情况来看,应该是先经战火,战火之时,村民闻到风头,带着东西提前躲了起来。
战火过后,村民回返,却很不幸的,出现了一个“魔”。
此魔残忍,可“食”人,也许是真的会吃人,也许只是有种非人道杀人手段。
莫无秋之所以有此猜测,一是他经过了太多战火荼荼的村庄,那些村庄,绝大部分是不会留有人与牲畜之类。
这个村庄不仅有人,还有鸡犬,足以证明是村民有意躲藏。
另一方面,背井离乡是个十分艰难的选择。
现在正值秋末冬初时节,村民一旦离开,不仅要面对无水无粮之难,还要经历冬寒之迫。
再者,他们能去哪里?
难民,对于此时的各大城池来说,只会是一种拖累,不遇贤者,他们全部会被赶出城去。
思前考后,只有他们土生土长的村庄,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然而天意弄人,到头来还是逃不过一个“劫”字。
莫无秋所能做的,也就只是在这里等待些许时日,看那位“魔”会不会去而复返。
若返,便要为这些无辜亡魂讨个说法,也为佳人拂去那一丝郁结。
若不返,那也没有办法,听之任之。
这是一场博弈,在不知对方底细与实力的前提下,以自身为饵,钓那食人之魔。
“还是算了。”
楚君婉盈盈起身,目光望向灰败村庄。
这一路走来,她一直受莫无秋照顾,几经生死,现在又遇见一个食人之魔,如何再去予人烦恼?
楚民之灾,她皆默默记在心里。
“无妨,这一段时日过的太过安逸,小爷的宝剑都要生锈了。”
莫无秋没有放弃打算,转身去赶马车。
若真要再找什么理由的话,对战后的金色海洋算一个。
两难山上,师尊说的“沾因果,当了之,问心而无愧”这句话,也算一个。
楚君婉没有办法,只好哀叹一声,负疚跟了过去。
走到马车前,莫无秋掀开车帘一看,那只灰兔竟趁机逃了出去。
“三瓣嘴的家伙,果然只有烤熟进了肚子,才能待的住。”莫无秋少了一个乐子,很是不爽。
他的这句抱怨,被身后跟来的楚君婉听到,无语翻了个漂亮白眼。
相应的,她也生出一丝不舍,毕竟养了有一段时间。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犬吠之声。
二人侧首,便见一团灰色身影急窜而来,嗖的一声,轻车熟路跳进了马车内。
然后,一只大黄狗追了过来,见到二人还有马车,龇牙咧嘴,狂吠不止。
“好个杂毛畜生,惹了麻烦还懂得回来。”
莫无秋没好气骂了一句,气势散出,恶狠狠瞪了大黄狗一眼。
“哦~呜”,大黄狗当即哀嚎一声,夹着尾巴跑远。
楚君婉掀开车帘,抱出灰兔,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余,她不忘用葱指点着灰兔脑袋,低声训斥。
那间茅屋算是村内保存最为完整的一间,莫无秋简单修葺一番,二人就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将村子搜刮了一遍,锅碗瓢盆,五谷杂粮,置办的也应有尽有,吃上个月余足矣。
不仅如此,莫无秋还将村内仅剩的那些鸡犬都“请”了过来。
花了两天时间,他将茅屋周围清出一个院落,搭了一个鸡舍,也搭了一个狗棚。
五只母鸡,一只公鸡,还有一黄一黑两条大狗。
鸡还好,给点苞米之类就识窝住下,而那两条狗却令莫无秋头疼不已。
俗话说,良犬忠主护家,在莫无秋淫威之下,两条狗可以做到不咬他们,却也待不住,一有空就偷溜出去。
找到时,它们守在化为废墟的屋舍前,嘴里发着呜咽低吼,似是呼唤着主人归来。
“罢了,小爷心宽,就饶过你们了。”
自那起,莫无秋就打消了炖狗肉的想法,不仅如此,对它们的伙食也好了许多。
楚君婉闲逸屋中,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开始尝试操刀下厨。
然而无有良师,在自行摸索中,佳人一次又一次弄花了脸,端出来的菜品,令得莫无秋拉了好几次肚子。
虽对此抱有自责与愧疚,可楚君婉仍旧坚持不懈。
莫无秋本想躲着饭点出去烤野味,奈何发现楚美人只有在做饭时,眼中忧伤才会淡去一些,他便只能捏着鼻子继续受罪。
山野一村庄,庄内一草屋,屋内一二人,人养鸡犬兔……
这般田园生活,二人过的颇为安逸,在这动乱之年,犹如世外桃源一般,远离尘嚣。
因此,莫无秋去山里砍了一些柴木回来,一头削尖,在茅屋周围扎了一大圈篱笆。
大门也是用篱笆所弄,齐腰高,推拉可进。
莫无秋还用桃木剑做了一块木牌,挂在篱笆门处,拉来楚君婉,让佳人题个名字。
楚君婉静伫良久,然后轻提衣裙,俯身凑到木牌前,书了两字:“楚园。”
那一刻,楚君婉青丝飞扬,抿嘴倾城笑,眼睛眯成了一个迷人月牙。
“楚园。”
莫无秋心中咀嚼着这两字,心中幽幽一叹。
转眼一月过去,没有等来那个食人之魔,却等来了初冬第一场雪。
雪花飘飘,并不是很大。
似乎是初冬的第一次试探,只给地面铺了浅浅一层,便骤停转晴。
下雪不冷,融雪却出奇的冷,粮食告罄,楚君婉不比莫无秋境界高深,也该找一些御冬的衣物。
如此一来,是否到了离开之时,成为了二人该考虑的问题。
说实话,莫无秋有些喜欢上这样的生活。
闲情逸致,佳人作伴,若再进一步,说不定离入洞房也不远了。
住了这么久,非家也有家的意味。
楚君婉开始喜欢一个人发呆,她时常坐在院中,抱着那只大灰兔,对着楚园默默无言。
两只大狗也熟了许多,现在是离家少而留家多,亦喜欢躺在楚君婉脚下晒太阳。
莫无秋望着这一切,坐在马车车顶上,嘴里叼着的草叶索然无趣。
某一日,楚君婉一整仪容,站在屋门处,对刚练完功的莫无秋道:“米只够吃一天的了,天也转冷,我们去临近城内买些冬季用物吧?”
她言语时的模样,颇有小家媳妇的感觉。
听其话意,是不打算离开楚园,准备在这过冬了。
莫无秋笑了笑,回望大门外,没有明确回答,开口道:“再等等,大黄与大黑出去抓兔子了。”
大黄、大黑,是他给那两条狗起的名字。
这几日,随着口粮减少,它们很通人性的早出晚归,抓些兔子野鸡之类。
楚君婉的言外暗示,想留下却不是真心留下,她的眼底,始终留有一丝哀伤。
二人心照不宣,楚君婉去鸡舍收取鸡蛋,此时的她,对这些琐碎已十分熟稔。
顺带的,她也摸索出一套自己的做饭风格,口味独出一枳,莫无秋终于由遭罪变为享受。
炊烟袅袅,佳人屋内忙,青年院内逗着大灰兔,说些恐吓言语。
吃好喝足,迟迟不见两条大狗回来,这种情况是从未出现过的。
“它们不会遇见野兽了吧,要不,你出去找找?”楚君婉娥眉微蹙,目露担忧。
“不急,再等一刻钟,也许是抓到了大家伙。”
莫无秋笑着安慰,眼底却闪过凝重。
十有八九,两只狗是出了意外。
他现在不敢确定,它们是出了什么意外,何时出的意外?
如果是自然灾祸,无可厚非,但如果是遇见了人,那会是何人?
也许,对方早已藏在四周,暗中窥伺,他一旦离开,后果会很严重。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一刻钟过去。
两条狗,依旧不见踪影。
“收拾东西,上车。”
莫无秋看向楚君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还是先最好最坏的打算为上。
闻言,楚君婉面色涌上一抹苍白,她猜到了什么,咬唇,然后回屋收拾。
不一会儿,行李放入车内,大灰兔抱在楚君婉怀中,鸡舍被莫无秋打开了舍门。
停滞许久的马车再一次出发,马儿“唏~溜”嘶鸣,很是欢快,终于有了它用武之地。
楚园外,莫无秋一脸惆怅,美好的小日子似乎要结束了。
马车侧帘掀开,楚君婉探首回望,目送那温馨小屋越行越远,忍不住流下晶莹泪水。
“只要人还在,我们随时可以回来。”莫无秋如是说着。
然而,楚君婉情绪不高,没有回应。
国破家亡,如今这一走,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离家,哀上加哀。
走至村尾,莫无秋眼睛一缩,看见道路上掉有一些零碎狗毛,还有一道点状血迹。
血迹斑斑,蜿蜒朝村后山指去。
为了不让楚君婉触景伤情,莫无秋没有勒停马车,不动声色,朝后山赶去。
难道,他苦等数久的食人之魔,出现了?
马车内,放着游方古剑,因此楚君婉的安全无需担心。
只要叩仙境不出,莫无秋皆有信心碰上一碰,不说必胜出神境,但逃跑总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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