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喷了一头一脸

骑坐在大树桠杈之上甩腿的丁一凡，被一道急促而尖锐的声音惊动，条件反射一般站起身，神情紧张而兴奋。

之前静谧的西海湖，这会儿漾开了一道道波纹，波纹中央，一道一尺多长，半尺多宽黑乎乎的影子若隐若现。

水怪，真的出现了？

双手下意识地抓紧近旁的树枝，丁一凡的额头抑制不住地沁出汗水。

一颗小脑袋露出湖面，又迅速地没入水中。

怎么回事，怎么是颗人头？

冲出水面的，确实是一颗人的脑袋，之前那黑乎乎的一片，正是一头秀发披散在水中。

丁一凡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些许沮丧，下一刻，瞳孔陡然放大，大喊一声：“有人落水啦！快救人啊！”

一边喊，一边朝树下爬。

屏息凝神，极目观望的众人，似乎是突然被惊醒，有几个人，闻声便朝水边跑去。

“大家不要冲动！听我说，如果是有人失足落水，不应该离岸那么远才冒头！我估计，湖里的那个，是人首鱼身的水怪！”

一道洪亮，振聋发聩的声音骤然响起，立即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除了丁一凡，其他人都停下了脚步。

更有些人，伸手想将从身旁跑过的丁一凡拽住，并且大声喊着：“停下来！不要过去！”

丁一凡恍若未闻，身躯更是像泥鳅一般滑溜，躲过那些好心人伸出的手，跑到水边，也没有一刻停顿，直接跃进了清澈湛蓝的湖水。

“唉，怎么不听人劝呢？”看着他溅起的水花，有人摇头叹惜。

怜惜的、善良的、担忧的、戏谑的……诸多声音随之而起，伴随着丁一凡的身躯，在水面浮沉。

丁一凡游得很快，不大会儿，就准确地到达先前波纹的中心，随即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烟波浩渺的西海湖，在下一刻逐渐恢复平静，不少人的心，在这一刻就已经揪紧。

湖岸诡异地安静了下来，仿佛时间突然停滞。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站在岸上的人们，终于看到丁一凡，单手托着一个小女孩的下巴，浮出了水面。

惊叹欢呼声，骤然响彻云霄。几百只大大小小的鸟雀，受到惊吓，扑棱着掠向湖面。

数道脚步声紧随其后，急促地响了起来……

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青、两腮鼓胀的小女孩，和气喘吁吁的丁一凡，被几双大手从水里拎上了岸，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上面。

“你把她抱起来，顶住她的后腰，用手使劲按压她的肚子……”一个伸出援手的中年人，笑着对丁一凡说。

调匀呼吸，坐在岩石上的丁一凡，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平躺着的小女孩，仰起脸：“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倒提双腿，拍打屁股的吗？”

话音刚落，差不多一里外，林间一个身穿青色衣裙，淡雅脱俗的女子，眉头陡然一拧。

那个中年人愣了一下，绽开笑脸，道：“主要是让喝下去的水吐出来……你还小，拎不动她，照我说的做也行……”

“我拎得动！”丁一凡挪动双腿站起来，随后弯腰、低头、伸手。

便在这个时候，平躺着的小女孩，猛地张开了嘴。

“哇……”一大口水，不偏不倚，喷了丁一凡一头一脸。

林间那淡雅脱俗的女子，嘴角一牵，轻轻地摇了下头，转身迈开脚步。

丁一凡则是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庞，往下一抹，随后便看到，小女孩用手撑着岩石，慢慢坐了起来。

“好了，好了，她自己把水吐出来了！”丁一凡咧开嘴，拍着手笑了起来。

站在一侧的几个大人，也都笑了起来，随后走散开去。

眼见身旁没有了别人，丁一凡突然绷起小脸，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小女孩：“人家来看水怪，都离得远远的，就你跑到水边去……不知道水怪会吃人呀！”

尚未走远的那几个大人，闻声相视而笑。

小女孩没有笑，也没有吭声，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丁一凡。

“说的没错，不光是水怪会吃人，湖水也是能够淹死人的。”一个身背包裹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手上拿着衣服，脸上带着微笑，“幸好这次有惊无险……你们把这衣服拿去换一下，都不要着凉了。”

小女孩没有伸手去接，目光依然停留在丁一凡身上。

“你都不会游泳，以后别到水边玩，知道吗？”沉着脸又“教训”了一句，丁一凡才跳下岩石，笑着向中年男子道谢，从他手上拿起一套明显是大人的衣服，披到小女孩的肩上。

在他再度跳下岩石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突然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丁一凡啊，你不认得我？”丁一凡似乎有些诧异，旋即尴尬地挠挠头，“哦，这里不是孔城……你，你以后到孔城，可以找我玩。”

不等那小女孩做出回应，送衣服的中年男子猛地伸出手，抓向丁一凡的右臂。

丁一凡本能地侧身一扭，却没有躲开，被抓了个正着。

“骗人吧？”中年男子笑道，“我可是听说，孔城丁一凡，不管什么拳法，只要看一遍，就能一模一样地打出来……你行吗？”

丁一凡脸上的惊慌瞬间化作怒色：“当然行！我就是孔城的丁一凡！”

中年男子朝不远处，一个相对平整的地方指了指，然后放开丁一凡，走过去，拉开架势打了一趟拳。

差不多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停下来，之后看着丁一凡，淡笑：“来，证明给我看！”

仰起头看看中年男子，又回过头，朝站在岩石上的小女孩看了一眼，丁一凡走了过去。

随着丁一凡放开手脚，中年男子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化，由浅笑渐成惊讶，直至不住地摇头……

不单单是招式，就连衔接转换，丁一凡模仿的，都和之前他所展示的没有丝毫的差别，如同拷贝复刻下来的一般。

这意味着，丁一凡已经不是在模仿，意味着丁一凡已经将这套拳法，烙印在了心中。

还不仅如此，丁一凡打出了神韵。

在武功层面，打出神韵，代表着已经超越“入门”阶段，达到了“小成”之境。

通常来说，武者掌握一套拳法，都会由浅入深，从初窥门径的入门，到小成，然后大成及至圆满，四个阶段，相应的，能发挥出这套拳法三成、五成、八成、十成的威力。

看一遍，就达到小成阶段，简直是骇人听闻！